丟失陣地者,格殺勿論!這是戰場上不容任何人抗辯的鐵一般的命令!
重新奪回丟失陣地的任務,落到了3營弟兄們的肩膀上。
「團座有令,組織敢死隊,把陣地奪回來!」王玉成大聲叫著,接著兩頂不知從哪揀來的破鋼盔被拿了上來,裡面扔滿了折好的紙頭。
鋼盔從兄弟們的面前一一經過,每個人都默默的在鋼盔裡拿出了一張紙。
遞到高飛面前的時候,高飛也從裡面選了一張,他心裡在那默默乞求,自己一定要被選中,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加入到敢死隊中!
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手中的紙,高飛幾乎要忍不住發出一聲歡呼,不大的紙上,用黑筆寫了一個同樣不大的字:
「死」!
「個龜兒子的,老子這運氣」邊上3班長嚴壯嘀咕了聲。
高飛朝嚴壯那看了一眼,見嚴壯抽到的鬮上,同樣也寫著一個「死」字,但所不同的是,這個死字是誰紅色的筆寫的。
高飛不太明白這兩種死字有什麼區別,正想問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必問了,因為答案已經出來了。
摸到紅色死字的,連著嚴壯在內一共有四個人!
那些沒有機會加入敢死隊的兄弟們,默默的為即將慷慨赴死的兄弟們準備著。一挺機槍,盡可能完好的步槍,和連裡唯一的一枝花機關都被拿了出來,供敢死隊的兄弟們使用。
四捆手榴彈捆在了一起,也被拿了出來。然後,兄弟們默默的把它們綁在了抽到紅色死字兄弟們的身上
高飛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
這些抽到紅色死字的人,當他們衝上陣地的那一剎那,他們將會拉響自己身上的手榴彈!
川軍們沒有飛機、沒有大炮、沒有坦克,他們唯一最具有「殺傷力」的武器,就是他們的生命!
高飛沉默了會,對嚴壯說道:「我和你換!」
嚴壯驚異地看了下這個6連的神槍手,忽然笑了一下:「小兄弟,多大了?」
「21」
「21?還是個娃娃。」嚴壯仔細檢查著手榴彈是否已經捆綁好了,淡淡說道:「我今年已經43了,有三個娃,最大的你都能叫哥了。我死了,我大娃還能照顧家。小兄弟,能活著,就活著,好好活著」
能活著,就活著,好好活著!
這些川軍兄弟,他們不會說什麼大道理,他們說出來的,是他們最樸實無華的想法。
一共三十八個人,這是所有敢死隊的成員!
一挺機槍,一挺花機關,三十六枝步槍,三十八把大刀,每人三顆手榴彈,除了身上捆綁著手榴彈的兄弟外
高飛看到,有幾個6連的兄弟在敢死隊中:雷霆、老黑、金鎖柱
而敢死隊隊長,是6連長王玉成。
營長劉舟楫默默看著這些行將慷慨趕死的兄弟,過了一會,他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一些:
「弟兄們,三分鐘後,國際電台那的中央軍炮兵將會給予我們炮火支援,炮聲一停,就是你們衝鋒的時候!咱川軍裡,沒有孬種!咱得告訴別人,中央軍能打,咱川軍一樣能打!沒死的,記得把陣亡兄弟身上的一樣東西帶回來,留個紀念。將來等東洋人被打跑了,咱們咱們也好給他們家裡人個交代」
劉舟楫說不下去了。他咬了咬牙:「來人,把旗拿上來!」
這是高飛在另一個時代,無數次聽到過的一面旗幟,而今天,他終於親眼看到了:
死字旗!
旗幟上,寫著許多字,右面,寫的是:
「我不願你在我近前盡孝,只願你在民族分上盡忠。」
旗的左面,寫的是:
「國難當頭,日寇猙獰。國家興亡。本欲服役,奈過年齡。幸吾有子,自覺請纓。賜旗一面,時刻隨身。傷時拭血,死後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而在旗的正中間,則寫著一個大大的字:
「死」!
死!為國而死!為民族而死!這就是死字旗!
「男兒立志出夔關,不滅倭奴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處處有青山!」劉舟楫大聲說著,忽然厲聲而道:
「王玉成,接旗!」
王玉成大步走了過來,接過了這面死字旗,朝敢死隊的兄弟們看了一眼:
「手榴彈的蓋子給我擰下來!大刀片子給我磨亮了!應死不死者,殺!臨陣退縮者,殺!畏首畏尾者,殺!」
「應死不死者,殺!臨陣退縮者,殺!畏首畏尾者,殺!」三十七名敢死隊員齊聲應道。
炮聲忽然由國際電台方向驚天動地的響了起來,決死,即將開始!
每個敢死隊員,都安靜的趴伏到了戰壕上,安靜而又耐心著等待著衝鋒的開始!
王玉成忽然叫道:「高飛,為什麼不用大刀?」
高飛沒有用大刀,他拍了一下腰間的刺刀:「連長,我不會用大刀,我用刺刀,也一樣能夠殺人!」
「龜兒子的,你和東洋人拼刺刀?」王玉成似乎不太相信,但也沒有太當一回事。
老黑「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愜意地吐出了一口:「秀才,我聽中央軍的人說,東洋人拼刺刀可厲害著呢,人家拿活人練刺刀,你小子是東洋人對手嗎?」
高飛忽然笑了,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東洋人拿活人練刺刀,我拿東洋人練刺刀,老黑,你信我的話不?」
不知道為什麼,老黑被這話弄的打了一個哆嗦
高飛看到還不滿16歲的金鎖柱,許是因為害怕,一個人在那不住的打著哆嗦,高飛低聲說道:「別怕,一會跟在我的身邊!」
金鎖柱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恐懼,用力點了點頭,可嘴唇還是忍不住在那不斷顫抖。
炮聲忽然停了,王玉成猛然站了起來,手中死死攥著那面死字旗,大聲吼道:
「弟兄們,為國效忠,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