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蠨,我操你阿姆!」
憤怒的咆哮聲自平叛大軍中軍大帳內沖天而起,驚得營內無數黑煙、玄彪、飛龍、凶獸等坐騎一陣長咆嘶吼,嚇得數里外樹林中的鳥獸狂奔亂飛而走,就連天空的浮雲,都被那叫聲震得片片粉碎,如絲如縷的飄散在空中。
「放肆,她的阿姆是你能操的麼?」
刑天十三的老臉湊到了刑天大風面前,大嘴張開,噴著大片大片的口水,對著刑天大風就是一通破口大罵。他大聲叫囂道:「白蠨的阿姆,就是先王的妃子!先王的妃子,是你這麼一個毛頭小子能操的麼?」跳著腳訓斥了一通刑天大風,刑天十三突然指著天空大聲咆哮道:「白蠨啊,我操你十八代祖宗裡面的女人!不,三十六代祖宗!」
坐在大帳內手捧茶碗的夏頡手一哆嗦,一碗滾燙的茶湯全撒在了手上。大帳內平叛軍中的眾多將領一個個低下頭,仔細的打量著地上的沙土,沒一個人敢開口接聲的。白蠨的祖宗?這話罵得太惡毒了,也只有刑天十三這種極品,才會肆無忌憚的罵出這樣的話罷?
「哼,哼!」縮在帳篷角落裡的刑天家長輩們同時咳嗽了幾聲。
刑天十三的嗓門立刻降低了七八個調門,他細聲細氣的問刑天大風:「唔,昨夜被襲,你營中傷亡多少?」
刑天大風一張臉漆黑漆黑的,陰沉沉的說道:「黑厴軍被炸死七萬八千,玄彪軍被炸死六萬五千。我們兩軍戰力,損失兩成開外。被末日烈焰焚燬的糧草和輜重,佔了左路軍攜帶輜重的五成以上。糧草只能支撐左路軍三日之用了。」頓了頓,刑天大風歪著腦袋嘀咕道:「有大批黑厴和玄彪被嚇得趁亂逃脫,現在黑厴軍、玄彪軍全軍出動,正漫山遍野的抓坐騎呢。那些牲口跑得又快,也不知道能抓回多少。」
「嘻嘻!」坐在夏頡身邊的旒歆笑了幾聲。她歪著肩膀,佝僂著腰肢,正將縮成了拳頭大小的白按在地上當小狗子一般戲耍,聽到刑天大風說得可憐,不由得笑了起來。黑厴、玄彪這兩種奇獸日行萬里是正常的速度,被末日烈焰驚嚇後逃出了軍營,一個晚上天知道跑出去了多遠。想要將這些受驚的坐騎找回來,要花費的力氣,可不是一點半點的。
夏頡也抿著嘴淡淡的笑了幾聲,搖了搖頭歎道:「刑天大兄,說起來你麾下軍隊過於薄弱。唔,正好我右路軍缺少突擊的騎兵。不如這樣,我將我右路軍的巫分化給你一半,你和刑天二兄將黑厴、玄彪兩軍調配一半給我,正好合適不過。」
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眼睛一亮,同時撲向了夏頡,緊緊的握住夏頡的手放聲笑道:「好兄弟啊,就這麼定了。」
刑天玄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旒歆,低聲說道:「還請黎巫尊,調配幾千黎巫殿所屬來我們軍中,可好?」
旒歆將白的大嘴撕開,將幾顆黑漆漆散發出古怪臭味的丹藥強行納入了白的嘴裡。聽到刑天玄蛭的請求,旒歆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朝夏頡點了點,淡然說道:「找夏頡罷,在軍營裡,我不管黎巫殿的事情,全是他管著的。乖,吞下去,這幾顆『萬毒丹』很難配的,可以讓你的毒性增強十倍哩!」後頭一句話,卻是對正想要將藥丸吐出的白說的。
平叛大軍稍作整修,等了兩天讓黑厴軍、玄彪軍將逃散的坐騎都找了回來,隨後左路軍、右路軍的大巫和騎兵進行了交換,大軍這才拔營而起,繼續前進。
一路上,在刑天十三的命令下,過村屠村,過城屠城,平叛大軍用血腥和暴力,將大夏平叛的意志向天下宣揚。東北候、東南候、西南候等三名和西北候地位相當的大國君主,也在履癸的勒令下派出了王室成員作為特使,隨軍『觀摩』大夏軍的平叛行動。
叛軍連連後退,根本不和平叛大軍接觸,他們讓出了一座又一座城池,讓出了大片大片的土地,裹挾著所有能夠作戰的青壯年不斷的朝後退卻,僅僅把那些老弱婦孺留給了大夏軍隊。老弱婦孺,這些沒有什麼力氣的人,就連送去鎮天塔工地做奴隸都沒有資格。除了挑選一批年輕美貌的女子貶為奴隸送回大夏變賣以外,刑天十三一聲號令,又是數百萬、數千萬的人頭落地。
殺,一路燒殺,平叛軍有如一柄鍘刀,橫掃過了西北諸國的領土。大量的大夏官員緊跟在平叛軍後面,將平叛軍清理過的土地全部登記入冊,成為了大夏直屬的領地。這些新增的領地全部劃分到了西北台州的名下,只待叛軍平定之後,就會由台州官方遷徙民眾來此居住,接收這裡的一應礦山、山林、牧場等財富。
夏頡、旒歆領了三萬黑厴軍和五萬巫殿的大巫,行進在平叛軍的最前方。數百萬平叛軍分成了數十支大小不等的隊伍,一字兒排開了數千里,一路路的掃蕩著西北諸國的領土。夏頡也帶人攻克了數十座被叛軍丟棄的城池。但是不得不說被夏頡攻下的城池裡,那些百姓是最幸運的。所有的老弱,全被夏頡秘密的派遣人送去了西方他的那塊族地。這些人,起碼能保住一條性命。
但是,也僅此而已,夏頡能做到的,也只是這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事情。其他的各支隊伍的將領,只會機械的執行刑天十三的將領,所過之處,雞犬不留。西北諸國的土地,已經被大量的鮮血平平的塗抹上了一層,西北原本的黑土地,已經被鮮血染成了醬紫色。
叛軍一路後撤,一路後撤,等得他們快要退到當年大夏和海人的交火線的時候,零星的反擊終於出現了。三五十人、兩三百人一隊的叛軍士兵,扛著各種各樣的大威力毒氣彈、生化武器彈乃至核彈頭,用一種讓人渾身發寒的勇氣,衝向了大夏的平叛大軍。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彈頭就在大夏軍中不斷的爆炸,給大夏軍造成了極大的麻煩和不小的傷亡。
這些毒氣彈、生化武器彈,全被叛軍的人用巫術改造過。海人的技術和巫法的結合,讓這些武器的威力增強了數十倍,若是沒有黎巫殿的大巫坐鎮,平叛軍一半的軍隊,早就失去了戰鬥力。饒是這樣,短短的幾天時間,各支平叛軍死亡的士卒也超過了二十萬人。
「媽的,極端分子啊。」夏頡喃喃的咕隆著,抬頭眺望著遠方。前面數百里的地方,是當年大夏和海人作戰時一處險要的關隘。數千年的交戰,大夏在這處關隘投入了極大的精力,將其建成了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所有的信息都表明,叛軍退卻的方向就是那座被命名為『平海第一關』的關隘,一座有著無數的巫法禁制,空間被大量的壓縮,最多可以容納數千萬人同時居住的堡壘。
「有點麻煩啊。」剛剛被幾個化妝成普通百姓的叛軍靠近自己的隊伍,引爆了一發大概五六萬噸級別的小當量核彈,夏頡被炸得灰頭灰臉的,現在正一邊咒罵這些『極端分子』,一邊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他對旒歆搖頭歎息道:「看來,他們是想要借助『平海第一關』和我們決戰了。這些派出來騷擾我們軍隊的人,只是給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唔……」遲疑的搖了搖頭,夏頡皺眉道:「他們需要這麼多時間做什麼?半個月前,他們就全部退了進去,現在哪怕騷擾再多次,也最多給他們多拖延十幾天的時間。」
旒歆也學著夏頡的樣子皺起了眉頭,扳著手指說道:「昨天安邑城傳來軍情,海域三十六州各出二十萬大軍,已經在西方堵住了他們繼續後退的道路。既然是死守『平海第一關』,那,呃,夏頡,他們繼續拖延時間,有什麼用呢?」
歪著小腦袋,旒歆不斷的吐著口水泡泡,低聲嘀咕道:「他們這種騷擾,能拖延十幾天也就罷了,莫非還準備拖延幾百年,讓他們在裡面逍遙度日麼?」狠狠的揮動了一下小拳頭,旒歆下達了一條冷酷的軍令:「再有敢於靠近本軍隊伍的,全殺了。」
黎巫殿的大巫們領命去了,夏頡也沒阻止這條軍令。西北諸國的百姓都被殺得差不多了,哪裡有百姓敢主動靠近平叛大軍的?現在還敢三五成群的奔向平叛大軍的,可想而知是那些扛著炸彈的亡命。旒歆的這條命令雖然冷酷,但是為了自己屬下的安全,也只能這麼做了。
幾萬噸級的核彈就在離自己不到里許的地方爆炸,就算是高鼎位大巫,也會被炸得腦袋泛暈,就不要說自己麾下還有數萬黑厴軍騎,他們可扛不住那種級別的攻擊。
「全軍快速前進,逼向『平海第一關』,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玄虛。」夏頡大喝了一聲,狼牙棒狠狠的朝遠處那一片山脈指了一指。
奔湧的殺氣將天空的雲層攪得稀爛,太陽的光亮撒在那些急速流轉、粉碎、融合的雲層上,使得方圓數千里的地面光波流轉、陰暗變幻不定,光怪陸離有如夢幻。一隊隊身披黑甲的大夏軍士有如一條條發狂的蛟龍,急速的衝向了『平海第一關』,天空流雲飛縱,地面人馬奔騰,那殺氣,那聲響,那喧沸的塵土,還有上下劇烈顫抖的大地,一切的一切交合在一起,變成一股泰山般沉重的壓力,直逼西北叛軍的心頭。
『平海第一關』最前方一座城堡的城頭上,數千名叛軍哆嗦著站在那裡,看著無邊無際的平叛大軍滾滾奔襲而來,一個個傻愣愣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就連放聲嚎叫的力氣都沒有。『鏗鏘』幾聲,幾個身體探出城牆垛兒的叛軍被那殺氣所震懾,身體一陣僵硬中突然摔下了高高的城牆,一頭撞在了城牆上尖銳的鐵柱上,腦漿迸裂慘死當場。
『平海第一關』,並不僅僅是一座城堡,而是由十八座城池組成的綜合性防禦陣地。大夏和海人數千年的交戰史上,這座關卡就是大夏軍隊從北方向海人發動攻擊時最重要的一根支柱。附近綿延千里的山體早就被挖空,裡面有無數的隧道和倉庫,儲藏了足夠千萬大軍連續征戰十年的無數糧草、輜重。所有的山體隧道都按照地脈走向挖掘,由地巫殿的大巫們佈置成了『九龍鎖穴大陣』,匯聚方圓數萬里的地脈地力,擁有強悍得嚇人的防禦力。
十八座城池,就是九龍鎖穴一陣的陣眼所在。方圓數萬里的地脈力量匯聚在十八座城池上,高達兩百丈厚有二十丈的城牆幾乎達到了堅不可摧的地步。起碼以如今大夏大巫的力量,想要直接摧毀這十八座城池,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直以來,這『平海第一關』都由大夏軍部和西北候派出的人共同打理。但海人平復之後,大夏軍隊派駐在『平海第一關』內的巫,全被各自的家族調去了海域三十六州爭奪更大的利益,這一套防禦體系內的人,居然全變成了西北候的嫡系人馬。故而西北候敢於挑起叛亂,雖然的確是被逼得沒有了辦法,但是『平海第一關』也是功不可沒。沒有這一套兒防禦體系,西北候哪裡有那個底氣發動叛亂?
尤其按照最新的絕密軍情,安邑城外『俘金營』內被盜的大批軍火,已經全部被運到了這座關卡內。
當然,夏頡就當這所謂的絕密軍情是放屁。看看那最前面的城池上空漂浮著的三條海人出品的大型戰艦,看看滿天裡飛翔著的數百艘重型攻擊機,夏頡用腳後跟都能想出來,被盜走的軍火自然是被送到了這裡。(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一起看文學網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著你!)
大夏傾力打造的堅固堡壘,加上海人那些用普通人就能操作使用的武器,以及西北諸國聯手組建的數百萬大軍,這一仗,並不如想像中的好打。哪怕西北諸國缺少高鼎位的大巫呢,有那些海人的兵器在,也足夠給平叛軍造成大量的傷亡。而且平叛軍不見得能攻克這十八座城池。
「幸好安邑城點算失蹤的海人軍火,那些戰略級的高能炮只被扛走了兩套。」夏頡有點憋悶的看著百多里外的那座城池,觀望了許久後,這才勉強笑了出來。也許是因為缺少足夠的能量,所以海人的戰略級毀滅炮只被扛走了兩套。但是兩套啊,也足夠了。那可是能對高鼎位大巫造成致命威脅的玩意。就算如今的夏頡,也沒那個心情讓這種武器對著自己放上一炮的。
旒歆坐在玄武的背甲上,拎著白的尾巴將他轉悠得有如風車一般。她憤憤的罵道:「那恭天候、順天候,一定在背後搗鬼了。否則這次為什麼說末日堡壘能量不夠,沒辦法開動?哼哼,若是末日堡壘能開到這裡來,豈不是能方便了許多?」
夏頡琢磨了一陣,有點猶豫的說道:「我聽得刑天家主說,末日堡壘正在應大王的命令對九大天候麾下的叛軍進行某些改造,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也許,是這個緣故罷?」他拍了拍旒歆的肩膀,笑道:「安道爾和托爾也不是傻瓜,總不可能末日堡壘轟擊安邑城的時候就能量充沛,到了如今我們要用的時候就突然能量供應不上了罷?這不是找死麼?」
旒歆憤然一掌將白摔在了玄武的背甲上,她怒聲道:「說起來,還是隱巫殿的那群廢物不中用,過了好幾年了,還沒真正的學會怎麼操作末日堡壘,否則,怎會讓那兩個小白臉在那裡指手畫腳的?」
白疼得『吱吱』慘叫,小心翼翼的爬出了旒歆的魔掌,『哧溜』一聲跑到了夏頡的頭上,死死的扣住了他的頭髮,死活不肯下來了。
夏頡正要勸慰旒歆幾句,他可真不想旒歆一發怒,跑去末日堡壘把安道爾等海人全給宰了,那可是要得罪履癸的。
就這時,遠處跑來了刑天十三的傳令兵,那巫大聲的叫道:「猛天候,大帥令,著你派出數千人馬,試試攻城。」
皺起了眉頭,試探性的攻城麼?一聲悶哼,夏頡穿上了玄龜鎧甲,紫綬仙衣也化為一道紫光護住了全身。因為頭盔的緣故,夏頡的聲音變得很沉悶。他甕聲甕氣的說道:「好罷,我親自領人去試試。旒歆,你在後面小心照應著,可別讓那些士卒死傷太重了。」
旒歆點了點頭,一掌按在了夏頡身上,在他身上加上了一層青綠色的光盾。
夏頡狼牙棒一振,長嘯道:「黑厴軍騎第三十七營跟我上!全軍步行,衝上去。」
旒歆興致勃勃的飛上了高空,脆聲聲的叫道:「全體黎巫殿所屬注意,『青木復生咒』,準備!」
黑厴軍第三十七營的五千士卒同時打了個冷戰,用看惡魔的眼神齊刷刷的瞥了旒歆一眼。『青木復生咒』,就是讓刑天十三在摩雲關城門口接受了一刻鐘千刀萬剮的可怕咒語。這可是讓你想死都死不成的可怕巫咒。雖然說,戰場上有了這種巫咒保護,是一件幸運的事情,但是誰也不想自己被零敲碎剮罷?
五千士卒左右分開,排成了七八里寬的一條散兵線,跟著夏頡朝『平海第一關』的第一座城牆猛撲了過去。他們的軍營距離城牆還有百多里路,一干士卒跟著夏頡急行軍,小心翼翼的提防著城頭上可能的攻擊,過了一刻多鐘,才逼近到了距離城牆不到三里的地方。
城牆上,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射了出來,筆直的轟向了衝在最前方的夏頡。
夏頡眉頭一挑,興奮的叫道:「好,毀滅炮!」他飛速的點出左手,凌空劃了幾個符咒,長聲道:「凝!」
一圈圈金色光紋在他身前蕩漾起來,九朵青色蓮花在那金色光紋中一陣兒閃爍,組成了一個先天八卦的圖案。每一瓣連花瓣上,都射出了一道道極細的光芒,這些光絲編織在一起,在夏頡面前形成了一堵厚有三丈,方圓百丈的巨大光盾。光盾通體金色,內有無數青色光紋飄蕩,盾牌邊緣射出道道紫色清光,聲勢煞是駭人。
粗有丈許的白色光柱命中光盾。一聲巨響,夏頡騰空而起,連續翻騰了數百個觔斗,手上狼牙棒捲起一道黑光,朝城頭狠狠的砸下。他身後,金色光盾和白色光柱同時湮滅,原地只剩下一個深有數十丈的大坑。
後方,旒歆一聲令下,無數道青色光華自天空落下,撒在了夏頡以及那五千士卒的身上。在遠處觀戰的刑天十三氣哼哼的罵道:「這小妞兒可真夠偏心的!」數萬道青色光華,有七成以上的光華撒在了夏頡身上,使得夏頡幾乎都變成了一道青色的光影。這樣龐大的青木復生咒加持在夏頡身上,只要不是瞬間被打得形神俱滅,夏頡根本就變成了不死之軀嘛!
「哈!」一聲怒喝,夏頡一棒轟在了城牆上。一道道土黃色的光幕自城牆上冒起,龐大得可怕的土性元力筆直的衝向了夏頡。夏頡一聲悶哼,身體被火山一樣爆發的土性元力打飛了數十里高,饒是他如今的修為驚人,肉體卻也受不住那股巨力,右臂骨頭『辟里啪啦』的斷成了數十段,即刻又被青木復生咒強行接回。
五千黑厴軍戰士衝到了城牆前,其中隱藏的幾個土屬性的大巫一聲厲喝,手指朝地面一點,數十道土堆筆直的升起,一頭搭在了城牆上。五千士卒順著這些土堆蜂擁而上,爭相朝城頭爬去。
城頭上,一名手持白骨巫杖,渾身被黑布裹得密不透風的大巫突然現身。他朝下方正在攀爬的五千士卒望了一眼,陰惻惻的冷笑了幾聲,手上白骨杖輕輕的一點,最前方的兩千戰士的腹中有如引爆了炸彈,同時爆發開來。『波波』聲中,兩千士卒的身軀被炸得稀爛,破碎的骨肉帶著一道道黑氣飛散開,將剩下的三千戰士也一一沾染,那三千士卒同時慘呼一聲,渾身骨肉急速腐爛,眼看就要化為膿水。
青色靈光大片大片的灑下,那些身軀炸開的士卒一聲痛呼,身體被強行拼湊回去,光芒閃爍,一應傷痕消泯無形,身體再次回復到了巔峰狀態。那些中毒的士卒更是渾身毒氣盡去,精神抖擻的跳了起來,揮動著兵器,大聲咆哮著衝上了城頭。
那大巫呆呆的叫了一聲:「啊?」他,以及負責保護他的巫武們全都傻眼了,怎麼都死透了的人,還能活蹦亂跳的爬起來?
不等他反應過來呢,幾名衝在最前面的黑厴軍低級將領已經撲到了他身邊,手上大刀狠狠劈下,將這大巫剁成了粉碎。叛軍中幾個負責保護這巫士的高級巫武尖叫一聲,氣極敗壞的衝上前來,手起處,血雨飛濺,沸騰網那幾名黑厴軍將領被重重的劈飛了開去。青色靈光再次灑下,那幾個被劈得骨斷筋裂的將領人還在空中呢,傷勢已經全部復原,就連力氣都補充了回來。他們一聲歡呼,身體一扭一彈,再次撲向了城頭。
五千黑厴軍士卒,壓得城頭上的近萬叛軍喘不過氣來。那叛軍中有十幾名鼎位以上的巫武,卻硬是被這些黑厴軍的尋常士卒打得連連倒退。任何人面對這些殺不死,砍不倒的敵人,都只能仰天歎息罷?
眼看叛軍就要被逼下城頭,空中一道惡風降下,夏頡週身纏繞著數百道狼牙棒帶起的黑色棍影,大聲叫囂著撲了下來。正好數百名黑厴軍士兵被七名一鼎左右實力的叛軍頭目劈出了城牆,夏頡有如一條暴龍,狠狠的一棒朝那七名叛軍頭目劈下。
城牆都哆嗦了一下,七名叛軍頭目連同附近的數百名叛軍被夏頡一棍轟成粉碎。白髮出一聲興奮的尖叫,通體閃爍著白光,有如一抹白色的鬼影,灑下了一道道弧月形的白色勁氣。白所過之處,血流成河,無數道血柱筆直的噴上了天空,到處都是頭顱被劈下的叛軍。
正在後方觀望的刑天十三皺了皺眉頭,陰沉的說道:「古怪,叛軍在幹什麼?傳令下去,叫大風和玄蛭領十萬人跟上。難不成這第一座城就這麼攻下了麼?」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領著十萬大軍小心翼翼的逼近第一座城池,夏頡早就領著人攻入了城去,將城裡稀稀落落的兩萬多叛軍殺得乾乾淨淨。這些叛軍卻也彪悍,大概是因為自己的家鄉都被平叛大軍屠戮乾淨的緣故,沒有一個叛軍願意投降的。所有叛軍士兵都豁出去了性命,戰鬥到了最後一口氣。
夏頡慢慢的舉起那厚達丈許的精金混合了凶獸血液打造的城門,刑天大風他們喝令幾個大巫用鐵柱撐起了城門,十萬大軍一擁而入。
刑天十三以及一干刑天家的老人都傻眼了,他們行軍打仗了一輩子,也沒碰到這麼離譜的事情。防禦力如此超強的一座城池,居然就這麼輕鬆的拿下了?若說叛軍有什麼陰謀,畢竟城頭上的那一門毀滅炮可不是假的,那是實實在在的大殺傷性武器啊?不過,今天就連毀滅炮也沒發揮全部的力量,似乎,的確有點不對?
一干刑天家的將領正在這裡嘀咕的時候,城池裡突然巨變。
無量數的土黃色土性元力自地下有如發狂的巨龍一般衝出。整個城池都籠罩在一根粗大的黃色光柱裡。那沉重的土性元力精煉凝結到了極點,每一顆黃豆大小的土性元力,都重達數百斤。這一根光柱的衝擊力,大得嚇人。
夏頡僅僅保護了就在身邊的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其他的十萬五千名士卒,他哪裡來得及施展手段護住他們?
只見十萬五千名黑厴軍、玄彪軍的士卒就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好似被萬噸水壓機壓過的鮮肉,被那黃色光柱輕鬆的撕成了粉碎。滿天都是血水和肉末噴灑下來,艱難的支起了一個禁制護住了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和白的夏頡被鮮血噴了個滿頭滿臉,有如一個血人。
刑天十三大驚失色,他怒吼道:「罷了,這『九龍鎖穴』大陣居然這麼狠毒!看來,找不到這個大陣的陣眼,我們是連攻城都沒辦法啦。」
攻城,攻下了城池又怎麼樣?只要控制了大陣陣眼的叛軍頭目施展手段,那不知道積蓄了多少年的土性元力就能將城內的一切撕成粉碎。這可是用來防範海人的終極基地啊,如今卻用來應付大夏自己軍隊的進攻。而且,很顯然,似乎效果還不錯。
滿身血腥的夏頡拎著被震暈過去的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跑回了大營,那無窮無盡的土元力自地下冒出,那等巨大的壓力使得夏頡都差點脫力了。等他跑回了大營,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過了好半天才回過氣來。
城內,又稀稀落落的出現了一隊隊的叛軍。這一次,叛軍們『嘻嘻哈哈』的站在城頭上,對這邊指指點點的,氣焰一下子就高漲了不少。
數百萬平叛大軍一籌莫展的在『平海第一關』前停下,他們找不到攻克這座防禦體系的辦法。這一停,就是七天。
每一天,都會從『平海第一關』內不定時的射出幾枚末日烈焰或者毒氣彈之類的玩意。每一次,都會有大意的士卒死傷。七天時間,大夏平叛軍居然又多了十幾萬人的傷亡,逼得刑天十三不得不號令大軍後退了八百里。
這場仗打得憋屈。
刑天十三讓數萬名大巫佈置了翻江倒海的巫陣,想要顛覆整個『平海第一關』。但是這座關卡是大夏傾力打造了數千年的完美防禦體系。數萬大巫聯手,犧牲了數百萬生靈作為祭品布成的巫陣,只是在『平海第一關』周邊蕩起了幾片灰塵,哪裡能傷到他的本體?
如此七天後,安邑城終於傳來了讓刑天十三欣喜若狂的消息。
當年打造『平海第一關』的時候,因為這是對抗海人的最重要的支撐點中的一個,為了預防關卡可能被海人攻克,這『平海第一關』的『九龍鎖穴大陣』中,留下了一個致命的後門。只要任何一個鼎位以上的大巫是施展一套特定的巫訣,就能引發『九龍鎖穴大陣』的全面爆發,將『平海第一關』連同方圓三百里的地域整個沉入地下,翻為一片死地。
積蓄了數千年的地脈地氣一旦全盤爆發,『平海第一關內』,除非有著八鼎、九鼎以上的修為,否則一切生靈必死無疑。
而這個後門,就一直在大夏王庭內秘密流傳,歷代只有少數兩三人知曉。履癸也是接掌王位之後,才從某個負責秘密傳承這些機密的巫衛口中得知這些絕密的情報。
這一次,面對被叛軍佔據的『平海第一關』,履癸的王令是這樣的:「海人已經被吾大夏征服。『平海第一關』,也沒什麼用處了。與其留在那裡窩藏叛匪,不如,直接毀了罷!
刑天十三拿到這條王令,笑得好似偷到了小雞的老狐狸,立刻就命令屬下按照王令裡的記載行事。
等得夏頡聽聞得這條消息,急匆匆的趕去中軍大帳,想要勸說刑天十三再給叛軍一次機會的時候,那名奉命行事的大巫,早就將那一套繁複的數萬手巫印一一祭煉完成,化為一道土黃色的飛龍光影,輕盈的鑽進了『平海第一關』的地層。
『嗡』。
大地深處飄來一聲隱約的龍吟。九條土黃色的巨大龍形在『平海第一關』的上空一閃即逝。
大地隱隱的上下起伏了一下,隨後就看到那『平海第一關』連同周圍的山體,在一瞬間化為粉碎,沉入了地面。一道粗有五百里的黃色土氣衝起來有數萬里高,土氣中無數凝結成晶體狀的土疙瘩急速的旋轉衝撞著,發出密集的巨響,將那土氣所籠罩的一切都化為齏粉。
數以千計的光流自『平海第一關』上衝天而起,朝四周倉促逃竄。但是那土氣中已經凝結成晶體狀的元氣是何等厲害的東西?除了稀稀落落的數十條光影勉強逃出,其他的光影飛出沒有十里地,就被那些土黃色的晶體削成了烏有。
平叛軍歡聲雷動,巫殿的大巫傾巢出動,朝那數十條逃出的光影追了上去。
這些光影一一束手就擒。叛亂的首腦西北候、肥天候赫然在列,但是白蠨、易昊等一干人,卻早就不知去向。
『平海第一關』原本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直徑五百里,不知道有多深的大窟窿,一縷縷土黃色氣勁冉冉冒起,這是這座雄關和近億的叛軍、西北青壯留下的唯一痕跡。
夏頡看著這張大地上出現的黑漆漆的大嘴,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一陣陣的寒氣湧上夏季的心頭。大夏,真的要亡?巫教,真的要散?那,自己,還有旒歆,又是什麼下場?
平叛大軍高奏凱歌,擺開無數的酒肉慰勞將士。這等熱鬧,卻有如發生在另外一個時空的事情,影響不到夏頡一絲半點。
他靜靜的站在那個巨大的窟窿邊,有如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