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還是盤膝坐在那裡,只是他威嚇性的把自己的狼牙棒拔出來,直接插在了身前十幾丈遠的地上。他身後趴著的墨麒麟猛的跳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就是一通咆哮,那滾滾聲浪,震得地面微微發顫,狂風掃過,那剛剛從地下露出頭的草芽,也瘋狂的搖擺起來。
五千三百名海人士兵彷彿沒有看到夏侯一樣,根本就不理會他,斜斜的從他身邊數里開外繞了過去,直奔夏軍佔據的狙擊陣地而去。
距離夏軍佔據的陣地還有數里遠,那些戰車就開始了轟鳴,一發發炮彈呼嘯著投射在了夏人的陣地上。夏軍士兵紛紛躲進了坑道、碉堡、暗洞內,任憑他頭頂上土層亂顫,卻無法傷害到他們一根頭髮。只有幾座碉堡實在是遭受的打擊太密集,突然坍塌了下去,導致裡面的士兵中幾名巫士被石頭砸暈,可是那些巫武卻還是奮力的從廢墟中鑽了出來。
五千徵召軍排開稀稀落落的散兵線,前前後後的拖出了數百米長的衝鋒隊伍,朝夏軍陣地衝了過去。那戰車在轟鳴,給他們施以火力掩護。而那些海人士兵,則是在很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他們只是觀察戰況的觀察員,並沒有興趣直接參加戰鬥。
第一批利箭從夏軍陣地上射了出來。不能不說夏軍的臂力極強,那些利箭都射出了數百丈的距離,可是他們的準頭,就實在是太淒慘了一點。換成東夷人的箭手,一次齊射就能讓這五千徵召軍全部倒在地上。可是既然這些箭矢出自夏軍之手,五千徵召軍還能有四千多人繼續朝前奔跑,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呼倫河在洶湧咆哮,大浪拍打著河岸,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更加沉悶的響聲發出。
數百名巫士突然從壕溝內探出頭來,一團團電光在他們手上閃動,一枚枚各色玉符被電光包裹,從他們手上急速射向了那狂奔中的四千多徵召軍。火光,電光,電流,塵土,以及那天神震怒一樣巨大的雷霆聲,讓大地顯得格外的寂靜,似乎他也被那大巫可怕的力量所震撼,不敢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似乎很緩慢的,五十架戰車被那巫印擊碎了裝甲,自內部爆炸。屍體碎片以及鐵塊鐵皮朝四面八方散去,地上出現了五十個巨大的坑窪。
衝鋒的數千名徵召軍全部倒在了地上,超過三千士兵屍骨無存,殘留的千多名士兵也缺少了肢體的一部分,倒在地上呻吟掙扎,無力慘嚎。
一百名身穿黑甲的夏軍士兵從坑道內跳出來,用佩刀乾淨利落的割斷了那些傷兵的脖子。對於夏軍來說,值得他們俘虜的只有那些身軀完整的士兵,這樣的俘虜還可以賣給各大巫家做奴隸。而這些明顯要落下殘疾的活口,根本沒有俘虜的必要。
這些士兵沒有撿拾那些完好的海人兵器。這些火藥武器的威力並不大,而且都會突然自爆,並不是一種很理想的戰利品。
三百名海人士兵搖搖頭,飛速的朝峽谷內跑去。他們只是進行觀測,並且把他們記錄下來的圖像立時傳給指揮部的將領,他們沒有參戰的慾望。可是,就在他們從夏侯身邊數里外跑過的時候,夏侯突然動了。
這一動,夏侯就好似一道黃色的狂風席捲過大地,他的狼牙棒在大地上狠狠的敲擊,數十次的敲擊,把數十塊巨石震飛,直朝那些海人士兵砸了過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夏侯就掠過了數里的距離,衝到了那些海人士兵隊列中。狼牙棒繞著自己身軀狠狠的旋轉了一圈,數十名海人士兵就筋斷骨折的飛了出去,他們身上那脆弱的全身作戰鎧甲,並不能給他們提供任何的保護。
幾聲淒涼的參叫聲在大地上響起,夏侯以一人之力,僅僅在數次呼吸的時間內,就全殲了這一批海人士兵。有幾個倒霉鬼被夏侯打斷了腿,他們掙扎著朝自己人的方向爬了過去,夏侯卻也不攔阻他們,只是跟在他們後面慢悠悠的前進,朝著海人的防線前進。
指揮部內,托爾歎息了一聲:「狙擊手,幹掉那些可憐的傢伙。不能讓那個野蠻人跟著他們走進防線。我不懷疑,他一個人就能摧毀我們一整條防線,如果我們讓他靠近的話。」他無奈的說道:「一個擁有超重型戰爭機械威力的人類?嗯?他能發揮多少戰鬥力?哈!」
慢慢的把佩劍插回自己劍鞘,托爾淡淡的說道:「要塞級毀滅炮預熱,給我幹掉這個該死的傢伙。」
格林驚訝的看著托爾:「要塞級毀滅炮?就攻擊一個人?」
托爾驚訝的看著格林:「哦,海神在上,除了那種東西,還有什麼玩意能對付得了這個怪物?」
幾聲沉重的狙擊槍聲響過,夏侯身前那些正在掙扎前行的海人士兵腦袋突然被打成粉碎,腦漿甚至濺射到了夏侯靴子上。
夏侯呆呆的看著自己靴子上紅紅白白的腦漿,突然苦笑起來:「媽的,這就是該死的戰爭。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兩個文明的碰撞。一個已經發展到了高度工業化社會的文明,一個還處於原始宗教圖騰膜拜的文明,兩個同樣充滿了侵略性的種族,他們可能友好相處麼?」
「我為什麼要參加這種該死的戰爭?天啊,誰叫我***流淌著的血,來自於這個叫做大夏的國度?」
嘴裡罵罵咧咧的,夏侯轉身就要朝墨麒麟所在的方向行去。他對於這種極其囂張的坐在敵人防線前打坐的行為,已經上癮了,很有點癮頭了。這就好像,當年朝鮮戰場上,叼著一支香煙盤膝坐在數百輛坦克數萬大兵的槍口炮口下一樣,很有點囂張。
不過,夏侯如今有那資格囂張,誰叫海人沒有可行的手段對付他呢?夏侯認為,能夠威脅他的,也許就是那重型攻擊機上的武器。但是這種笨重的慢吞吞的傢伙要是敢來攻擊他,到底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憑藉著墨麒麟的飛行能力,夏侯不懷疑自己能夠輕鬆的幹掉一百架攻擊機。
如今夏侯所處的,是神話時代!
遠處,突然傳來了刑天大風瘋狂的嚎叫聲,似乎要自己躲閃開什麼。
夏侯愕然,海人做了什麼?怎麼讓刑天大風這麼緊張呢?夏侯回過頭去,卻愕然發現,距離他大概十幾里的地方,海人大峽谷防線內一個小小的山頭上,突然冒出了一台外形古怪的巨大銀色機器。粗重的底座,粗大的三稜水晶形炮管,看那炮管的直徑,起碼在兩米以上。那應該是一種威力強大的高能炮!夏侯修習了射日訣後,眼力變得極其驚人,他能清楚的看到那炮管最細微的調整過程。
似乎那火炮正在充能預熱,夏侯看到那炮身附近數百丈內的空氣都在扭曲、在晃動,那是空氣被極其強大的電場直接電離後,空氣分層而造成的幻象。就看這一場景,就知道這火炮內蘊含了多麼可怕的威力。
夏侯剛想要躲閃,就看到那炮管最前端已經出現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小點,白色的光點猶如太陽般刺目。
猛的一咬牙,夏侯撒丫子就向斜次裡撲了過去。他不敢肯定,自己身上的那些保命的物事,是否能抵擋這一炮的威力。在飛撲的同時,夏侯已經在身上重重疊疊的加持了十幾個耗費時間最短的巫咒,一層層的泥土從地下翻捲而起,把夏侯裹在了裡面。
整個戰場所有的士兵都聽到了那似乎要撕裂天空的一聲巨響:哧啦!
一道粗達十米的白光從那劇烈顫動的炮管上射出,筆直的轟向了夏侯。那白光在空氣扭曲、在空中顫抖,強大的能量把附近的空氣通通電離,最終那白光看上去,竟然彷彿一道黑色的光柱。下方的泥土,被白光那激盪的能量劈開了一條深深的缺口,泥土飛濺,彷彿一條發狂的土龍,朝著夏侯撞了過去。
白光的速度比起夏侯飛撲躲開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夏侯再厲害,他也不可能和光速進行比較。
白色的光柱,瞬間吞沒了夏侯。無邊的熾熱和極強的光芒,瞬間就淹沒了夏侯的身體。『轟轟轟轟』的氣爆聲,在夏侯的身形整個消失在白光中後,這才朝著四面八方突然擴散了出去。
那熾熱的白光從海人的防線直接橫跨百里距離,打穿了夏軍的整個防線,打過了呼倫河,衝過了呼倫河的東岸,在東岸那茂密的山林裡開出了一個平滑的數十米寬、十幾里長的溝渠後,這才慢慢的逐漸變細,漸漸的消散在空氣中。
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似乎空氣和泥土都被這一炮給氣化,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帶著死氣的味道。
刑天大風根本沒有理會那被一炮掃平的陣地,不理會被蕩平的陣地中陣亡的數百名士兵,他倉皇的朝著夏侯所在的地方衝了過去,嘴裡發出了極其瘋狂的嚎叫。夏侯如今對他們刑天家的價值實在太大了,尤其對於刑天大風他們幾兄弟來說,夏侯就是一個寶貝疙瘩,他無法想像夏侯如果被殺死,最後事情會變成怎樣。
塵埃散盡,刑天大風突然無比狂喜的叫了起來:「篪虎?你可安好?」
夏侯被那一炮直接打得後退了十幾里。他那堅固的龍皮軟甲上一片焦糊,正在冒著絲絲的黑煙。頭髮、眉毛,甚至手背上的汗毛都被那高溫蒸發,夏侯光溜溜的就好似一扒光的雞蛋。一團流轉不定的紫光籠罩夏侯全身,似乎正是這紫光,讓夏侯沒有在那可怕的炮火中受到傷害。
睜大了眼睛呆呆的看了海人的防線一陣,夏侯回頭看了看滿臉狂喜的刑天大風,突然張口噴出了一口黑煙,吹了一聲口哨換來了那已經嚇得飄飛起百多丈高的墨麒麟,撒丫子就往後跑。他的靴子也在那白光中被化為灰燼,兩條腿上的汗毛也是被燒了個一根不剩,夏侯腦門上一陣冷汗,如果不是那龍皮軟甲勉強護住了自己身上的重要部分,估計渾身毛髮,一根都剩不下來。
「年輕得意,不可輕狂。」夏侯在忿忿的咒罵自己,前世加上這輩子,自己也是四十多歲五十歲的認了,怎麼還這麼輕浮呢?坐在防線口上挑釁海人,也要有那個絕對的實力才行。一名九鼎大巫坐在那裡,肯定是沒有任何損傷的。可是自己呢?如果不是赤精子的紫綬仙衣被自己刮了過來,怕是龍皮軟甲這次都護不住自己的性命。
紫綬仙衣啊,不愧是傳說中防禦力第一的寶貝。就被這樣一炮直接命中,居然都一點事沒有?夏侯心裡,簡直就感激死赤精子了。可惜自己還沒有實力直接運用它,還要等它被動的從體內冒出來護主。如果自己能夠主動的驅動這件威力強大的法器,夏侯堅信自己一個人就能衝進海人的陣地殺個人仰馬翻的。
你海人的核彈威力再大,有翻天印的殺傷力大麼?傳說中翻天印連砸數十下都不能把紫綬仙衣怎麼樣,何況你那核彈呢?
只是,自己如今實力有限,也就不冒這種無謂的風險了吧。
跑到了刑天大風面前,夏侯居然還不忘記給自己佔一份功勞。他滿臉是汗的朝刑天大風叫道:「好險,好險,看來這次我也不是沒有收穫!見鬼,幸好這次把他們這種該死的武器引了出來,否則以後混戰中,幾門這樣的武器對著我們領軍突前的大將一陣猛轟,怕是我們損失不小。」
刑天大風看到夏侯還能說調皮話搶軍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連連笑道:「然也,然也,來人啊,給篪虎軍候記下特大軍功一件。」
說道這裡,刑天大風才突然醒悟,有點後怕的看了看海人防線那邊,再看看大地上突然多出來的兩三百里長,如今已經被呼倫河水填滿的一道大溝渠,不由得擦了一下額頭突然冒出來的冷汗,咒罵道:「該死,他們還真有幾件了不得的武器。這一擊,這一擊,幾乎都可比美六鼎大巫的一拳了。」
說道這裡,刑天大風突然驚愕的看著夏侯:「祖宗在上,篪虎,你怎麼活下來的?這麼一下,你居然沒死?龍皮軟甲都差點被燒焦了,你,呃,這紫光是什麼?」刑天大風好奇的用手指頭捅了一下夏侯身上那紫色光暈,卻發現自己運足了力氣的手指,居然根本無法接觸到那紫光。
夏侯乾笑,心裡一陣為難,怎麼說呢?直接坦白這是赤精子那裡搜刮來的法寶?呃,這似乎有點不甚義氣了,沒見到赤精子送出一件紫綬仙衣,家當就空了一大半麼?怎麼還好讓刑天大風他們這票餓鬼去搜羅一番?
可是,編造個什麼借口呢?這可真是為難啊。
海人防線指揮部內,托爾、格林、墨菲斯等將領全部嚇得癱軟在了椅子上,更有幾個副官直接坐在了地上,相互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喉嚨裡『咯咯』直響,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名副官指著畫面上夏侯撒開兩條長腿倉皇後退的情景尖叫道:「海神啊,這還是人類麼?火炮轟不死他,我也承認他們十分的強大。可是,要塞級毀滅炮都殺不死他!神啊,這是什麼事情?」
托爾哆嗦著,乾巴巴的給在場的所有人激勵士氣:「不,不,不要擔心,看,他逃跑了,證明我們的武器還是很有效的傷害了他,否則他不會逃跑。一定是這樣,我們已經沉重的打擊了他的囂張氣焰。當然,也許是並沒有用全功率發射的原因,哈,畢竟要塞級毀滅炮對環境造成的危害太大了,我們也不能全功率發射,我們只動用了百分之七十的能量嘛。」
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托爾乾笑道:「下次,我們動用十門毀滅炮,對著他們的將領進行齊射,一定會有效的殺死他們。」
胡亂的搶過一個酒杯,也不管那個酒杯是不是自己剛才使用過的,托爾往肚子裡面灌了一肚子的酒水,長長的噓了一口氣,終於平復了心底的惶恐:「看看,剛才我們嘗試進攻的時候,他們的普通士兵的攻擊手段,和我們對比,並沒有什麼優勢,我們數百萬精銳軍團,可以輕鬆的夷平他們的陣地。」
長吸了一口氣,托爾終於徹底的平靜了下來:「我們的軍團可以解決他們的軍隊,我們的大範圍殺傷性武器可以輕鬆的擊潰他們。而我們的毀滅炮,絕對可以消滅他們這些怪物一樣的將領,我們還有什麼不能戰勝的呢?」
格林狠狠的揮動了一下拳頭,惡狠狠的吼道:「沒錯,防禦官閣下說得沒錯。最少在我和他們數十年的交戰中,就沒有見過這種毀滅炮都無法傷害的人。他們雖然強大,但是並不是無法戰勝的,勝利定然屬於偉大的亞特蘭蒂斯!」
「勝利屬於偉大的亞特蘭蒂斯!」所有在場的海人軍官都瘋狂的嚎叫起來,至於他們的叫聲中有多少底氣,那就真正只有天知道了。
兩日後,安道爾終於冒著『極度的危險』,帶著數百名殺戮者保鏢,小心的潛入了防線指揮部,現場坐鎮對夏人發動的全面攻擊。
發起攻擊前兩刻鐘左右時,安道爾正準備通過內部頻道,對所有的海人士兵發表一次熱情洋溢的充滿了海人沙文主義的戰前動員,突然又是一名將官粗暴的踢開了會議室的大門,驚恐的吼道:「總督閣下、防禦官閣下,大事不好了。」
安道爾恨不得拔出佩劍殺死這個將官,但是一看到那將官身上的徽章,證明他也來自於一名黃金家族,安道爾只能按捺下火氣,怒吼道:「有什麼不好的?夏人發動進攻了麼?正好讓我們去粉碎他們那狂妄無力的軍隊。」他故意提高了聲音,因為他知道這聲音會被數百萬海人士兵聽到,這樣可以在所有士兵心目中樹立起他安道爾總督閣下大無畏的勇氣、極度鎮定的統帥風度以及其他等等。
那將官擦著額頭上的冷汗,無比驚恐的看著安道爾:「有三千多名士兵突然倒下了,似乎是食物中毒,可是,我們不知道他們吃錯了什麼。」
突然,又一名將官衝了進來:「神啊,又有五千多名士兵突然倒下了,他們正在那裡列隊,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安道爾、托爾渾身僵硬的看著他們,驚恐萬分的吼道:「天啊,難道他們的巫術真的這樣可怕麼?」
安道爾咆哮道:「那麼,為什麼你們沒有事情?」
托爾飛快的解釋道:「所有高級軍官所用的食物和水、酒,都是從總督府空運來的,我們並沒有使用士兵們日常的食物和飲水。」說這句話的之前,托爾已經敏捷的關閉了會議桌上的話筒。
最終給予所有人沉重一擊的人是托爾的女副官莉莉絲,她臉色鐵青的站在指揮室的一角尖叫起來:「偵察機匯報,夏軍有大規模集中的跡象,似乎,他們要向我們發動主動進攻了。」
指揮室內,突然一陣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