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團綠色的篝火在夏軍陣地前燃燒,每一團篝火旁邊,放上了一圈先給天地鬼神的祭品:血淋淋的人頭和扒皮的野獸。九名身穿黑色長袍的巫臉上帶著古怪的玉質面具,彷佛夜間從地獄爬出的惡鬼,緊緊的抓著自己手上那掙扎嚎哭的少女,把她們帶到了正中最大的那堆篝火前。兩尺長的玉刀從背後刺透了這九名少女的心髒,一縷碧綠色的心血噴進了火堆。
就看到四十九團綠色篝火突然膨脹到數十丈高,火焰裡隱隱有鬼神幻象出沒,發出了震天的嘶吼。
正中的一名巫仰天大叫:“天地神靈聽著,取我大夏血祭,助我大夏橫掃海人。”
這番又有四十九名巫帶著純金面具,手持三尺金刀,另外一手抓著一頭已經嚇得腿軟的野獸快步到了篝火邊,手起刀落,斬下了那些野獸的腦袋,把獸頭和獸身都扔進了火堆裡。於是那火焰就益發的熊熊燃燒,火焰上籠罩著一圈碧綠如玉的光圈,無數的神魔頭像在那光圈中越來越清楚,往來沖突咆哮,彷佛要從火堆中沖出來一樣。
夏侯看得渾身發麻,殺人他殺了不少,可是這種用活人獻祭的事情,他還是無法認同。但是看到左近無數將士滿臉虔誠的樣子,他還能說什麼?他還敢說什麼?這是大夏軍人的宗教信仰問題,總不能他沖出去叫嚷‘兼愛非攻、以德服人、仁義為本’吧?
一個個人頭被砍下,一頭頭牲畜被扔進火堆裡焚燒,一個小鎮上的當地百姓,就被當作祭品殺了個干淨。
一聲呼哨響處,那數十名獻祭的巫突然圍著火堆手舞足蹈起來,一邊舞動,一邊不斷的念誦著復雜的巫咒,看起來顛狂的身影,手指卻精確的結成了一個個復雜的巫印。那火堆上無數的神魔頭像突然炸裂,連同火堆外那一圈綠油油的光圈一同化為了無數拇指大小的綠色光點。
奇寒透骨的風從那火堆上卷了出來,卷著那些綠色光點沖向了所有的大夏士卒。無數光點紛紛鑽進了這些士卒的身體內,他們的臉上頓時也泛起了一陣綠光,皮膚下更隱隱有無數的蝌蚪文字凸現。夏侯身體內也鑽進了十幾個光點,他只感覺渾身突然一冷,隨後猛然間一股熱浪從小腹直沖腦門,噬血暴虐的情緒,差點控制住了夏侯。幸好他體內真元流轉,念動道門伏魔真訣,這才壓住那可怕的負面情緒。
夏侯心裡大驚,這哪裡是什麼出征前的獻祭,分明是招引域外天魔為己所用的大型魔法。他絲毫不懷疑,被這種情緒控制的大夏士兵,戰斗力會直線提升三到十倍,而破壞力更是上升到一個無法說明的地步。
刑天大風的臉色也變了,他瞳孔裡明顯有兩道血光射了出來。他沙啞著嗓子吼道:“來人,把剛剛送到的海人使節維爾連同他們的聖女,送過去給海人的總督。快,我要看看海人,能否忍受住這種屈辱。”
托爾在自己的防線指揮部見到了滿臉憔悴的維爾以及眼神呆滯卻依然美艷無邊的聖女,他瘋狂的咆哮道:“維爾大人,你去了夏人的國都,可是你並沒有完成你的任務。聖女被夏人玷污,神器被夏人奪走,你居然還有膽子回來?”
維爾癱坐在一張木椅上,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是他們強行送我回來的,我一路上想了很多辦法想要自殺,可是我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他們都給我接了起來。我實在沒有辦法殺死自己!哦,天啊,你無法想象我們受到的待遇。”
托爾拔出了自己的黃金佩劍,一劍直接捅進了維爾的心髒。他獰笑道:“那麼,我送你上路吧,維爾將軍。坦白的說,執政院希望你死去,因為你必須為上一次的戰敗負責。當然,神殿希望你回到亞特蘭蒂斯受審,可是我服從執政院的命令。”
拔出佩劍,托爾也不擦拭劍身上的鮮血,直接插回了劍鞘裡,隨後無比恭敬的朝著聖女鞠躬下去:“至於您,神聖的聖女啊,我想新任東部領總督安道爾閣下對您會有一個很好的安排的。”他眼裡閃過一絲淫邪的光芒,低聲笑道:“您丟失了海神權杖,神殿下令當您回到東部領,就立刻燒死你,但是我認為,你會作出明智的抉擇,來換取一絲生存的機會,不是麼?”
聖女呆滯的眼神閃動了一下,突然沙啞的問道:“我需要做什麼,才能留下我這條可憐的性命呢?”
托爾伸出大手,狠狠的在她高聳的乳房上扭了一把,奸笑道:“你認為你現在還有什麼價值呢?失去了神器的罪名,就足以讓你成為奴隸都不如的賤民。你除了你這副曾經高高在上,讓我和安道爾閣下都無比向往的身體,還有什麼?做我們的女寵,我們會想辦法保住你的生命。”舌頭舔舔嘴唇,托爾淫笑道:“我非常不介意在我的指揮部先享受了你在給安道爾閣下送去,但是,夏軍已經准備進攻了,所以。”
聖女認命的匍匐在了地上:“那麼,請閣下送我去總督那裡吧。您知道我的家族怎樣了麼?”
托爾愣了一下,聳聳肩膀笑道:“真是乖巧的女人,非常的聰明,難怪能從這麼多的候選聖女中得到最後的勝利。啊,我忍不住要現在就占有你了,雖然你已經被人占有過。”強行壓下心頭那淫褻一名曾經高高在上的聖女那變態的快樂感覺,托爾輕松的說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你的家族沒事,但是你是一定要消失的。可是你會發現,在我和安道爾的手上,你會比以前快樂一百倍。”
聖女匍匐在地上,卻是無聲無息的,嬌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立刻讓托爾的欲火燒紅了眼睛。他忍不住一個飛撲跳到了她的身上,就要在指揮部直接奸淫了眼前這位他們曾經不敢正視的女子。
指揮部的門突然被人踢開,格林滿臉驚惶的沖了進來:“托爾閣下,他們,進攻了。”
托爾的欲火,就好像男人酒醉後的勇氣一樣,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飛快的跳起來,大聲吼道:“把這個女人送到總督府去,快點,你們這群該死的懶鬼。他們打到哪裡了?”
格林看都不看一下地上趴著不動的聖女,兩條眉毛緊緊的皺在了一起:“還在向我們的防線很緩慢的靠近。但是我堅信,他們很快就會發動沖擊。根據其他各處傳來的消息,他們從一千多裡長的戰線同時向我們九個山谷逼近。”
托爾揚了一下眉毛,冷冷的說道:“那麼,看看我們一個冬天的辛苦是否有價值吧。”隨手接過自己的大衣披在了身上,托爾匆匆的往外面的作戰指揮室走去,但是突然又停了下來,冷酷的說道:“維爾使節團的所有人,全部處死,這是執政院的命令。現在就去,干掉他們,清理干淨點,不要讓他們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夏侯面對的,是一條寬達十幾裡的大峽谷,連接海人東部領東部領土和中部領土最重要的交通走廊。地勢開闊的峽谷,是最適合夏軍騎兵沖殺的地形,自然也是海人重兵把守的要害所在。這條峽谷的防御力量,比起其他數十條稍小的通道何止強了十倍?就在峽谷出口的地方,密密麻麻的起碼就拉上了數十層的柵欄、無數的陷阱、密集如林的鐵刺、削尖的竹樁等等。
夏侯率領五千黑厴軍,將要進攻的,就是這麼一條峽谷。作出瘋狂進攻的姿態來,吸引峽谷守軍的注意,讓那幾支小隊能夠滲透進峽谷,對水源下巫毒,尋找機會炸掉他們的軍火庫。
只要能夠沖開一個缺口,後面作為預備隊的數萬黑厴軍就會潮水一樣的湧進來,速度奇快的黑厴,將會把海人的武器優勢抵消到最低點,在海人的火力發揮作用之前,黑厴軍的戰士,就已經沖到能夠劈開他們頭顱的地方了。
當然,這只是最美妙的構想,真正打起來是什麼樣子,誰知道呢?
抓著狼牙棒揮動了幾下,夏侯低聲說道:“一切總有個開始。”
回頭望了一眼漂浮在數十裡外高空的刑天大風,夏侯嘿嘿了幾聲。是的,一切總有個開始,既然自己作出了選擇,那麼這些事情,總要開始做的。黑厴軍、玄彪軍同時向七個山口發動攻擊,可是主攻方向,卻是夏侯這裡。只要夏侯能帶人把眼前這山口捅出一個窟窿,其他六個山口的攻擊隊伍會在一個時辰內趕到,加入總攻。
只要能攻破防線,海人還算什麼呢?在平原上,失去了堅固的堡壘依托,海人真的不算什麼東西。
狼牙棒高高的舉起,夏侯身上有一道道黃色光芒射了出來,他猛的咆了一聲:“兄弟們,跟著我上!干掉這些欠操的海裡鬼子!”
五千黑厴軍同時大笑:“干掉這些欠操的海裡鬼子。”他們眼裡,濃郁的血光射出寸許遠,身上也都冒出了各色光芒,緊跟著夏侯沖了出去。
墨麒麟的速度極快,真正彷佛一條黑線在貼著地面飛射。夏侯左手一樣,五指一曲一伸,中指一彈,無名指、食指彎曲,大拇指緊扣中指根部,小拇指連續變幻三個角度,已經發出了‘撼地咒’。
啟元丹的強大作用,黎巫隨手給夏侯強行灌下了幾碗巫藥的刺激,加上整整一個冬天在荒原、峻嶺中跋涉,極端自然氣候下的苦修,夏侯的肉體和巫力都得到了極大的錘煉。尤其他的巫力,已經穩穩的跨越了一鼎下品大巫的水准,比起以前九等巫武的水准,強大了何止百倍?
就看一道黃光從夏侯手上射出,滑過數十裡的距離,射到了那山口前密密麻麻的障礙物下。平地一聲驚雷響處,那一塊方圓數百丈的地面突然一抖,整個下陷了一尺,已經變得平坦如鏡,所有的障礙物都被埋進了地下。
駐守海人山口防線的指揮官驚恐的嚎叫起來:“射擊,射擊,干掉這些該死的夏人!”這是夢魘麼?怎麼一個人手上隨意射出的一道黃光,居然擁有超重型火炮的威力?數百丈內,整個地面都被夷平了,這是人,還是怪物?所有目睹這一切的海人士兵,早就嚇得渾身發麻。至於那些征召軍就更不用提了,如果不是腦內的控制芯片抑制了他們本身的情感沖動,他們早就撒腿跑路了。
黑厴日行萬裡,換算下來,一秒鍾就能跑出百多米,這還是黑厴長途跋涉的速度。短途沖刺起來,黑厴的速度是長途奔波時的兩倍以上,那是真正猶如狂風一樣席卷整個大地的速度。五千匹黑厴,那蹄聲已經連成了一道悶雷般的巨響,哪裡分得出一點點間隔來?煙塵在後面高高的飄起,五千名渾身漆黑甲胄的黑厴軍士手持兩丈三稜鋼槍,眼裡射出血光,大聲吼叫著沖突而至。
第一批海人的炮彈落了下來。
他們的炮手射擊精度極高,炮彈原本正好要落在夏侯他們頭頂。但是他們忽略了夏侯他們坐騎的速度,炮彈在空中的時候,似乎正好要砸在這五千黑厴軍的身上,可是等到炮彈落地爆炸時,五千騎兵已經沖出去了數百米遠,哪裡還傷得了他們?
那指揮官驚恐萬分的看著炮彈在空蕩蕩的平原上爆炸,猛的尖叫起來:“全方位覆蓋攻擊,不要計算什麼彈道啦,全方位無差別攻擊!”
密集的炮彈下雨一樣的落下,這一次,夏侯他們無地閃避。可是讓所有海人士兵下巴差點脫臼的事情,就在距離他們不到一千丈的地方上演了:夏侯全身黃光大盛,彷佛一口鐵鍋,扣住了五千名急速奔來的士兵。數十發重磅炮彈,就在那黃色光罩上爆炸!
巫力中,防御力第一的,就是土性巫力!夏侯的土性巫力破壞力稍弱,可是用以防御保命,那是無上妙品!
只是,那炮彈的威力卻也讓夏侯心血一陣澎湃,差點一口血就噴了出來。堪堪收回了那大范圍的防護法術,夏侯坐下的墨麒麟已經是一聲咆哮,四蹄突然騰空而起,幾個閃動已經到了海人的防線前。那粗長的狼牙棒一掃,十幾名征召軍已經被打成了一堆肉醬,內髒、骨骼、血漿下雨一樣的噴出了數十丈外。
“嗷嗚∼∼∼”來自於這世的父親篪虎貅血脈中那瘋狂的蠻人血氣發作,夏侯面目猙獰的舉起雙手,仰天狂吼,那形象,嗯,就和一頭發情的大猩猩沒有兩樣。但是那狼牙棒上血糊糊的肉末卻告訴所有的海人士兵,這是一頭要殺人,要粉碎所有人的惡魔猩猩!
數十門速射小口徑火炮從前方、兩側的陣地上、兩翼的山頭上同時開火,幾乎是同時命中了夏侯。無數團火光從夏侯身上炸開,夏侯表面上那一層魚鱗重甲散發出黑黝黝的光芒,硬生生扛住了那些火炮數百發的攻擊,隨後突然炸成了無數鐵片。夏侯身上那件龍皮軟甲立刻受到了這些火炮的直接攻擊,卻沒有一發炮彈能夠在那龍皮軟甲上留下哪怕一點痕跡。
“黑厴軍!突擊!殺!”雷霆般的吼叫聲響起,五千黑厴軍已經旋風一樣沖鋒而來,他們分成了五人一組的小隊,瞬間就在整個防線上散開,似乎凌亂的,實際上卻是自有其軌跡的朝著海人的防線內沖殺進去。
三稜鋼槍在春日的陽光下發出了冷冷的寒光,每一次奮力的刺出鋼槍,那淬火極佳的鋼槍都和空氣摩擦,發出‘鏗鏗∼∼∼’的細長震音。
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數千名海人的征召軍已經被長槍挑飛。一個個巨大的血窟窿出現在他們身上,前後對穿的傷口,讓他們的鮮血和內髒在空中拋灑了下來,海人的第一道山口防線,就好像突然下了一場鮮血的暴雨。
夏侯面無表情的騎著墨麒麟朝前沖擊,手中狼牙棒按照一個穩固的頻率,按照一個衡定的角度一次次的揮出。每一次揮出,總能蕩起數十具屍體,總能蕩漾出大片大片的血花和屍體內髒,總能讓那些驚恐的征召軍發出可怕的慘叫聲。有那受驚過度的征召軍竟然擺脫了腦海中控制芯片的抑制作用,丟下手中的武器,向夏侯跪下求饒。但是他們的腦袋立刻炸開,連同他們的上半身一起,被那芯片的內置爆炸物粉碎。
五千黑厴軍和三萬多征召軍混在了一起。黑厴在瘋狂的蹬踏著自己的蹄子,若有征召軍被那蹄子踢中,立刻會被踢飛十幾丈,骨斷筋裂,眼看就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三稜鋼槍一次次的穿刺,一次次的揮舞,一具具屍體飛上天空,紛紛揚揚的血噴得到處都是一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