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滄風簽定了秘密協議後,夏侯和刑天大風死纏爛纏了一陣,最終拿出了南方蠻荒蠻人的本色,一通胡亂叫嚷,逼得刑天大風只能堅持了自己以前的意見,不再讓夏侯去新軍營了。看著得意洋洋的甩手出門,帶著白去逛街順便找合適的宅院的夏侯,刑天大風只能是仰天長歎。
「罷了,留他在安邑也是惹事生非,這安邑令才派人來訴苦告狀。可是繼續送他去新軍營?他真的拎起長劍劈了兩個不順眼的對頭,豈不是更大的麻煩?得,把他圈在府裡,找幾個人教授他一些日常的規矩體面,以後慢慢的帶在身邊夾磨的好。」刑天大風慢慢的又得意了起來:「好,收了一個得裡巫武做屬下不提,居然他還給我拉攏了這批煉氣士?嘿!」
這煉氣士嘛,雖然肉體不強,可是實力的確不弱。如果能夠和他們交好,以後有了什麼事情,請他們出面幫忙,不也是一件好事麼?尤其夏侯是刑天大風的人,那麼和夏侯交好的滄風,也就只能劃分於他的名下。這可是純粹的屬於刑天大風個人的力量啊,對於以後他在家族中的位置,可也是一枚不小的砝碼。
眨巴了幾下眼睛,刑天大風飛快的跑想了府邸的深處。這夏侯要在安邑興建道場,還真不容易,你在安邑想要找到一個空的宅院?怎麼可能!這事情,還得求家裡的長輩出手幫忙才是。當然了,不管怎麼樣,家裡人只能背後說幾句話,是不能走到前台上大張旗鼓的幫那道場辦事的,畢竟煉氣士在大夏朝的統治者們看來,是異端啊!
那邊刑天大風去背後使勁去了。這裡夏侯帶著白和滄風剛出門呢,就聽到街對面的牆跟下面傳來了一身顫巍巍的喊聲:「篪虎暴龍,這邊來,這邊來,我等你好久了。」
自己在安邑有熟人麼?猛抬頭,夏侯看到街對面申公家的外牆牆根下,一個頭髮亂亂糟糟鬍鬚糟糟亂,渾身衣服灰僕僕髒兮兮的老頭兒,正握著一根木杖,坐在那裡朝著自己笑嘻嘻的招手。這不就是昨天被他送出城,還送了他一大筆錢的老頭兒麼?
夏侯大駭,看了看街道兩邊,還好,這條街住的都是世家豪門,行人稀少,大白天的也沒看到活人往來。他連忙幾步就跳到了街對面,一手抓起了那老頭兒,驚問道:「你怎麼又進城了?還沒被那群不尊老的雜碎打怕啊?誒,你怎麼找到我這裡來的?」
那老頭嘻嘻直笑:「哎呀,人老了,眼睛不好了,可是鼻子還靈的很。跟著你身上的氣味就跑到這裡來了。你可是足足一天多沒出門啊。這裡的門檻太高,老頭我不敢靠近,就只有在這裡等你了。」
「你特意來找我?」夏侯丈二的金剛摸不著頭腦:「有什麼事情?你居然能用鼻子找到我?怎麼可能!」
滄風也一步三搖擺的湊了上來,看著那老頭兒點點頭說道:「這為老先生,就是篪虎兄弟前日裡救下的那位麼?唔,這些巫家的子弟,一個個都是眼高過頂的,若是看到老先生到了這條街上,怕是又有大麻煩啊。」這裡左右住著的,輔弼相丞四公中有三公,還有兩三個王子,七八個天候,二十幾家地侯,族人子弟眾多,又都是驕橫成性的,見了這老者,怕不是立刻出手殺人了。
老頭兒咳嗽了兩手,瞇著眼睛直笑:「老頭兒來了,卻也不怕什麼。那些娃娃都沒吃肉一樣,拳頭軟綿綿的只當是給老頭兒鬆動筋骨了。」
夏侯直搖頭,這老頭兒沒看出來,還是個蛋子包了身軀的天膽。他一手拉著那老頭,就往通向最近城門的方向走去:「不要多說,您老人家趕快出城。或者,我找個地方替你換一身衣服,你再去大街上行走倒也無妨。」他看到那老頭兒臉上沒什麼刺青烙印的,雖然身上沒有一點巫力反應,但是只要更換了衣服,喬裝成普通的平民,卻也是沒有紕漏的。
哪知道,那老頭兒一句話,差點沒讓夏侯和滄風吐出血來。「按照大夏律,賤民是不能換好衣服的。」
夏侯氣得腦袋上頭髮直豎,恨不得一拳把這老頭給砸死。他猛的扭過頭去喝道:「那你只有出城,否則你等著那些沒事找事的雜碎來找你麻煩麼?須知道,他們可不知道什麼是天地良心的。」
老頭只是笑,站在原地不肯動:「年輕人,不要急,我等下也要離開安邑了。原本是早就要走的,可是想想,我躺在大街上被人鬆動筋骨,卻沒人肯為我說一句好話的,我老頭這是承了你一份人情啊。所以,怎麼說也要報答你一下。」
夏侯樂了:「老人家,你也別提報答的話。我篪虎暴龍救你,只是見不得那些仗勢欺人卻自己沒什麼本事的狗屁巫家子弟。我求你報答我什麼呢?你老人家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比什麼都好了。得了,別說什麼廢話了,我們趕緊出城才是,你不是說了要離開安邑麼?」
老頭哎呀哎呀了半天,又靠在牆根上坐下了。他盤膝坐在那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夏侯半天,這才說道:「你有一對好膀子啊,這麼闡明感的手臂,而且手臂上均勻有力,是一對好膀子。」
夏侯看了看自己迥異常人的兩條長臂,點點頭:「誒,沒辦法,天生手臂長啊。不過也有好處,手臂長了,可以揮動更長的劍,砍人的時候比較爽利點。」
滄風在旁邊臉色難看,何止是揮動更長的劍砍人比較爽利點?飛在空中用拳頭揍人,那是更爽利了。想著想著,滄風渾身的骨頭就是一陣酸疼。
嘻嘻幾聲,老頭兒樂得瞇起了眼睛連連搖頭:「揮劍砍人,那是你們巫武的本分。可是你這兩條長臂麼,還有其他的用處啊。比如說,你的弓箭之術怎麼樣?篪虎這個姓氏,是南方雲夢大澤附近的山林才有的,你應該出身山林,對弓箭不會陌生吧?」
夏侯哦了一聲:「是,我的弓箭之術,在族內那是數一數二的。」確切的來說,篪虎族人也沒有幾個樂意使用弓箭,見到了猛獸凶獸,都是團身往上撲用蠻力來狩獵的。弓箭,那是技術活,沒幾個篪虎族的族人喜歡這玩意。所以,夏侯的弓箭之術,的確是他們族內數一數二的。
一串用銀色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絲絲串起來,通體閃動著淡淡青光的木片被老頭從懷裡掏了出來。那老頭兒**牙咧嘴的笑著,輕輕的瞪了有眼旁邊偷偷摸摸的,想要把爪子往自己身上掏摸的白:「那好。你是刑天家的友客吧?新進的友客,是沒辦法得到什麼強大的巫術武技的。可是你救了老頭兒一次,老頭我也不能小氣,這是一本箭書,你拿去好好的練練。」
滄風的瞳孔猛的縮了起來,他認得那銀色絲線是大洋中鮫人用深海紫銀沙連同萬年海藻的分泌物,經過極其繁複的工序才提煉出來的好材料,向來是他們煉氣士用來煉製極品法寶才使用的珍奇材料。而那青色的木片,更是傳說中的東方青木,那是天下五行元力中,乙木精氣化為實質所生的天地瑰寶。什麼樣的巫術,要使用這麼罕見的材料來記錄?
夏侯下意識的接過了那十幾片薄薄的巴掌大小的木片。那濃郁的青木之氣在木片上瀰漫,夏侯體內的土性元力突然不受控制的噴射出來,和那青木靈氣交融在一起。
土木相生!
那十幾片木片整體散開,化為一縷青色的霧氣滲入了夏侯的身體,夏侯手上,就留下了一根三尺多長的銀色絲線。
滄風楞了一下,笑了;夏侯傻眼在那裡,突然也笑了;那老頭兒呆呆的看著那根銀色絲線,突然仰天歎了一聲:「老頭我一輩子過了多少次大洋那是滴水未沾,這次在小河溝裡摔趴下了。讓你積下就是,這青木我還要帶回去的,可怎麼就被你給吸進去了?你這娃娃,老頭我一時未察,你居然是土性的巫力!」
夏侯摸摸鼻子,感覺很不好意思。他能清楚的察覺,那股青色的霧氣滲入自己身體後,自己腦海中已經多出了大篇大篇奇怪的法咒。而更加重要的,是那青色霧氣包圍住了自己的金丹,金丹上丹火立刻盛放開來,淬煉真元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看到老頭滿臉氣憤鬱悶的表情,夏侯似乎也知道,一件很不錯的寶貝,被自己給毀掉了。
咳嗽了一聲,夏侯連連作揖賠禮:「實在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老人家,這物事不要緊吧?」
那老頭兒滿是白的怪眼一翻,怒道:「當年我殺了東夷七羽之上的大巫七十八人,更是好容易殺了他們三名九羽箭神,這才搶來了這射日訣,你當容易麼?不過我大夏實在是沒人對東夷人的箭書感興趣,這次才拿出來做人情的,結果你給我來了個斷根!」
氣惱的一骨碌爬了起來,老頭兒死死的瞪了夏侯半天,這才喝道:「好好的修煉那箭訣,既然你毀掉了這寶貝,以後你就給我做符合它身價的事情來,否則我饒不了你小子。」
對著夏侯一陣的指責埋怨,弄的夏侯都認為自己是在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答應了以後一定對老頭兒是有求必應之後,這老頭在心滿意足的拎著那根枴杖,麻利的一陣飛跑,在夏侯和滄風反應過來之前,轉過街角不見了。
和滄風大眼對小眼的看了半天,夏侯突然罵道:「這老奸鬼,這青木毀了是不假,可是箭術卻在我腦子裡,我抄錄了還給他不是一樣麼?怎麼弄得好像是因為我就讓這射日訣失傳了一樣?不就是幾塊青木木板麼?我找到了還他不就成了?怎麼還搞得我欠了他無數玉錢一樣?」
滄風則是喃喃自語:「這老人家,可真摸不清他的來歷啊。難道他說的是真的?怎麼可能呢?九羽箭神,那可是近乎九鼎大巫的至高無上的存在,是東夷人最強的巫箭。能夠殺死三名九羽箭神而自己全身而退的,在大夏朝中,有這樣的人麼?」
搖搖頭,滄風抓住了夏侯的肩膀,歎道:「篪虎兄弟,趕緊修煉那射日訣。如果是真正的射日訣,你可就真的是運氣太好了。這是傳說中東夷人的祖先大神后羿射九日而用的巫道,足以毀天滅地啊,實在是頂尖的巫術,不可不學。」
夏侯思忖了半天,聳聳肩膀不在意的說道:「如此,我抄錄一份給你好了。」
滄風面色一喜,但是突然苦笑:「罷了,你看我能拉開那數萬斤至數十萬斤的強弓麼?對我們煉氣士來說,大部分的巫咒巫術,得而無用。但是篪虎兄弟卻一定要仔細研習,切記緊守機密。那大夏的巫武,對於射日訣也許不甚在意,可是若是被東夷人知曉射日訣在你手中,怕是會全族高手盡數出動來襲,萬萬不可當作兒戲看待。」
夏侯渾身寒毛直豎,硬是被滄風嚇得背後一陣冷汗。他突然咒罵起來:「這老不死的,他到底是報答我還是坑害我啊?滄風先生以為,他可能是什麼人?若他是大巫,怎麼可能穿成那樣在大街上被人歐打?」
滄風坦白的搖搖頭:「我不知。但篪虎兄弟可否想過,若他真是賤民,如何來到這裡?刑天家府邸正門內外,有護衛無數,一名賤民坐在街對面一天多時間,莫非就無人發現麼?刑天家的護衛對付賤民的手段,怕是不會比篪虎兄弟所說的安邑令的兒子差到那裡去吧?」
沉默良久,夏侯隨手把那絲線繞著白的脖子纏了一圈,順著大街朝前走去。
「算了,不說這麼多擾亂人心的事情。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篪虎暴龍,還怕了什麼?若這真是射日訣,那我大賺特賺了一筆,就算那老頭以後要我替他做事,無非是謀財害命一類的事情,做了又如何?」
神經無比大條的夏侯,立刻把心中的不安和疑慮扔到了不知道哪裡去,無比興奮的帶著滄風和白,去安邑找空閒的宅院去了。這才是他們今天出門的主要目的,想要找一個地方夠寬敞而且價錢便宜的宅院或者買下或者租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夏侯腦子裡都開始盤算了,是不是自己也要學一次仗勢欺人的勾當,強行向那些貴民中的富商購買一座宅院來花銷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