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車子逃過了人群的追逐。何應欽好像經常被這麼追,所以並沒有看出他有什麼慌亂。不過,他看見旁邊顧問團團長的情緒好像有點不高,於是他扶了扶眼鏡,然後笑著說道:「閣下受驚了。這幫學生一定是把委員長的車子認出來了,以為委員長回來了!請閣下見諒啊!」
「嗯!沒事!」季明微微的搖了搖頭,但是依然無精打采。此時,他的心裡並沒有因為自己挨了莫名其妙的一頓砸或者被那枚西紅柿擊中而氣惱。主要是因為這個西紅柿挨的並不值得。
於是季明拿出了那張粉紅色的宣傳單。傳單裡面的內容很簡單,只是一張圖,圖上畫著一個大大的中國,不過東北卻被一面大大的膏藥旗給佔住了。上面用毛筆寫了幾個大字——「還我東北!」下面是一行小字:「日本帝國主義佔領了我們東北,我們要團結起來一起打倒他們收復失地!」字跡很娟秀,像是一個女孩的筆跡。
看到季明這麼傻乎乎的看那張紙條,何應欽笑了笑然後說道:「這些學生就喜歡沒事找事。他們不好好的在學校裡讀書,成天鬧遊行示威,搞得我們這裡烏煙瘴氣的。」
雖然翻譯一個字不漏的把內容給季明講了一遍,但是季明並沒有聽進去。他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仍然沒有說話。看到對方沒有說什麼,何應欽也就適時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過了一會兒,車子順利的開到了頤和路(現在的北京西路)上。這裡是國民政府修建的新住宅區的一部分,一共有仿國外樣式的花園洋房九千多棟。很快,車子就開到了一棟類似宮殿的建築下。
何應欽跳下汽車,接著季明也跟著走了出來。「部長閣下,」何應欽指著那棟宏偉的建築物對季明說道,「這是您在南京的居所。由於時間倉促,所以準備的並不充分,請您見諒!」
「沒事!」季明先上下打量了這棟有強烈德國城堡建築的風格的宮殿建築一眼,然後不經意的說道,「很好,我十分的滿意。」
見到對方說比較滿意,何應欽繼續說道:「這裡面的廚師何僕役都已經安排好了,閣下隨時可以住進去。
「可以!」季明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閣下,今天的行程表有沒有?我想看一下,下午究竟去哪。」說完他轉頭看了對方一眼。
「哦!」何應欽立刻對自己的副官點了點頭。那個副官急忙從自己的文件本裡拿出了幾份報告交給了對方,何應欽把其中一份遞給了季明,上面是用德文和中文寫的這幾天的安排行程表,今天下午到晚上都是酒會。
「何將軍!」看著行程表季明猛地開口了,「我想先看一看你們的軍隊,也就是你們所說的中央軍。我想看看他們綜合的素質還有裝備如何。這樣我好給你們蔣總司令提供一個合理的報告,同時我也會考慮一下該如何的訓練你們的部隊和進行何種方式進行援助!」說完,季明看了一眼對方。
「這樣啊,」聽了季明的解釋,何應欽微微一愣。說實話,德國人對工作態度的嚴謹,他是知道的。不過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這個年青人竟然會這麼急,但是目前來說對方可是不能得罪的,何況這也是好事。於是經過一番思考過後,何應欽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部長閣下放心,您的要求我一定會滿足。請先去休息一下,半個小時後我來接您。」說完,他便快步的離開了。
下午四點,季明和他的軍事顧問團的成員出現在紫金山腳下的一個軍事訓練場。這個訓練場是蔣介石專門訓練中央軍的一個基地。由於江西戰事吃緊,所以蔣介石把他的大部分精銳部隊都調往了那裡,包括教導總隊的一個團含直屬炮兵、第87師和88。導總隊的一個團(半德械)和新成立的第36師。
雖然該師在1933年9月才成立,但是這個36師的來頭一點都不小,他是在第87師和88師兩個師的補充旅共四|:|8和87是則是原來首都警備第一師和第二師,這兩個師的前身gt;|命軍總司令部警衛團,也就是說他們是蔣介石的嫡系部隊。雖然這個師組建沒多久,但是人員和裝備還是不錯
且指揮官的能力也非常的強。原來87師261旅旅長宋I長,而副師長則是由黃埔軍校的二期生鍾彬擔任。
而現在在季明的眼中檢閱的這支部隊是36師的第215團,該團剛從江西撫州撤回來修整。雖然在江西被打的慘兮兮,但是並沒有多少減員,全團還是保持了一個良好的精神狀態。他們頭戴M1918德式藍色軍服,顯得還算可以,唯一讓季明不滿意的就是他們的個子,竟然高矮不齊。有的尉官只有一米六,而有的士兵竟然高達1米八。
而且每個人的狀態也不同。有的顯得異常的亢奮,而有的則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季明看到這種情況,推辭了何應欽和宋希要求演示一個戰術動作的請求。首先從時間上來看是來不及了,其次就算練了也說明不了什麼,季明知道國民黨最喜歡做表面文章。於是他隨便找了三個士兵和兩個士官出來,然後拉出一個看上去還比較老實的人問道:「你為什麼來參軍?」
當翻譯把季明的話一個字不漏的講給那個人聽了以後,那個士兵先愣了一下,然後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長官,一個少尉軍銜的連長。接著,他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這才說道:「俺當兵是為了能夠吃飽飯!要知道當兵一個月能夠拿八塊大洋啊!每個月還能吃上一頓肉。要知道在俺家鄉,就是過年都不一定能夠吃上一頓肉的!」
「哈哈哈!」聽了那個士兵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哄堂大笑起來,翻譯則急忙把剛才的話委婉的給季明和在場的顧問們解釋了一遍。當然,何應欽和宋希聽了以後顯得很尷尬。不過季明卻並不覺得丟臉,因為他們說的是實話。由於連年的戰亂,人民的生活水平都非常的低。在農村,一些活不下去的人就紛紛拿當兵做自己的職業。俗話說「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這些人打仗,除了拿錢之外就沒有其它什麼目標。
接著季明有拉過一個士官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當兵的?」
「報告長官!」那個士官顯然比那個士兵見多識廣,他猛地一個立正,然後向季明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後,大聲的說道,「我是民國19當的兵(1930年)!」
「嗯!」聽了對方的介紹季明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繼續問道,「那麼你一個月拿多少錢?有沒有公休?」
「報告!」那個士官繼續說道,「我是班長,一個月的月薪是十二元,我們一年有三天的公休!」
「嗯!回答的很不錯啊!」季明走過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然後猛地問道,「那麼你們的長官對你們好不好?」
「這個!」聽了翻譯的話後,那個士兵顯然愣了足足幾秒鐘,然後他才慢慢的說道,「報告長官,長官們對我們很好!簡直如同親兄弟一樣!」
聽了對方的解釋,所有的顧問們都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因為他們實在無法想像一個軍官竟然會合自己的士兵稱兄道弟,這簡直成什麼了?
看著那些顧問們一個個不停的搖頭,宋希急得直跺腳。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士兵給這些顧問們的印象太差了,這直接關係到自己國家的面子問題。不過還好,季明問了這個士兵以後就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只是繞著整個士兵的隊列轉了一圈,然後對旁邊的何應欽說道:「何將軍,請您今天晚上給我一份有關中央軍部隊的編制報告和團以上序列的名單好麼?」
「可以!」何應欽忙不迭的點頭道,「我馬上就給您安排,晚上之前送到您那裡去!」聽了何應欽的保證後季明把頭轉向宋希,他對宋希說道:「宋將軍,我想問您一下你們這裡有沒有顧問幫助和指導你們。」
聽了季明的話,宋希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師是剛剛組建起來的,所以並沒有顧問常駐。不過我們大部分的軍官都接受過德國顧問的系統培訓!」他補充道。
「嗯!很好!」季明點了點頭,然後對何應欽說道,「我們回去吧,我非常的滿意!」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哦!對了,何將軍!因為我晚上要完成給你們委員長的建議書,所以今天晚上的歡迎宴會請您給我推遲幾天再舉行。」說完,他就快步往停在大門口的車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