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窗簾的一角,安然望著寬大的院子裡正在整理花壇的園丁,思緒飄飛著。林安卉的信並不長,可裡面提到的事情值得他去深思熟慮。新俄羅斯銀行成立了,葉利欽的女兒塔基楊娜是大股東,佔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還有一位名不見經傳的俄羅斯人佔據百分之四十的股權,未來基金擁有剩下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這家銀行由未來基金全額投資,之所以這樣的股權分配方式,是為了避開俄羅斯現行法律。
那個在名義上擁有百分之四十股權的俄羅斯人是不存在這個世界的,這部分股份的法律文件很齊全,其中有一份授權書,把這些股份授權給未來基金全權掌管。要避開法律,只要擁有足夠的權力太容易不過了。對塔基楊娜來說,新俄羅斯銀行的成立標誌著她一夜之間擁有了超過一千萬美元的財產,而對安然來說,這家銀行是一個全新的陣地,投資一億三千萬美元,幾年之後這筆投資將獲得十倍百倍的回報。
1994年,是注定混亂的一年,世紀末的最後十年,是財富神話誕生最多的十年,也是世界經濟動盪起伏充滿了機遇的年頭。
兩張雪白的信箋在打火機微弱的火苗上升起黑煙,淡藍色的火焰慢慢的吞噬了這兩張寫著無數人想要知道的秘密的信紙。樂凌遞過一個廢紙簍,安然不動聲色的看著火苗快要燒到指尖,這才信手把輕飄飄的灰燼扔了進去。
林安卉在信裡說的事情不多,但是都很重要,在美洲,在歐洲,在亞洲,隻言片語間隱藏著一個個驚人的投資,這一年,是全面佈局的一年,財大氣粗的安然不需要緊巴巴的過著日子,所有他能夠想起的好機會,完全可以一網打盡。除了金融和投資方面的事,還有一件值得開心的好消息。安然旗下兩大礦業公司都傳來喜訊,遠東礦業不負眾望的開始盈利了,太平洋礦業也走上了正軌,雖說目前還處於大規模的投資階段,但是礦山的提前建設完成,也大大降低投資的規模。
有時候安然很佩服自己的運氣,位於棉蘭老島停火線上的那林礦山,這麼一塊燙手山芋竟然在自己手中變成了聚寶盆。他由此突發奇想組建的,經過幾年的完善也成為了全世界前三強的戰爭公司。正是這兩個公司的聯合,既保證了那林礦山的安全,又提供了一塊幾近是不需要費用的基地供士兵們駐紮和訓練。據說那林礦山去年的利潤之豐厚,已經讓菲律賓政府和摩洛解放軍領導人後悔了,只是有公司海外駐地幾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威懾,不管是菲律賓政府還是摩洛人都只能默默吞下這個苦果,一座每年能創造上億美元財富的礦山,他們能獲得的只有幾百萬美元。
當視線從灰燼中轉移,樂凌這才出聲道:「林安卉小姐說,她如果有時間的話,會在11月啟動南美風暴之前來看你。」
「嗯。」安然微微一笑,走過去坐在樂凌的身旁,輕輕把女孩摟進懷裡問道:「你不是說金三角那邊也有事情嗎,是什麼?」
「金將軍委託我詢問你,上次你說的那件事情究竟有多大的把握。」
「多大的把握?」安然呼了口氣,鬆開手仰面躺在鬆軟的床上,看著天花板似乎在自言自語:「誰知道呢,這種事情誰能保證自己會有把握?百分之九十九和百分之一,這其中在本質上有差別嗎?你這樣回答他,我不知道成功的概率,但是我知道努力之後只有兩個結果,要麼成功要麼失敗。你再幫我問問他,問他是要做懦夫一輩子,還是做英雄哪怕幾分鐘。是要苦苦撐著多活幾年十幾年在困獸猶斗中憂心的死去,還是能勇敢的面對著死亡奮力一搏換取子孫後代更廣闊的空間?」
「這樣強硬的答覆……」樂凌俯身撐著下巴趴在安然身邊猶豫的問道:「會不會有些不好?畢竟金中興並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他只是擔心九十三師上萬人的安全,他們中大部分都是婦女和孩子,能拿起槍作戰的不到四千人。」
「沒什麼不好,患得患失是最要不得的,有時候太害怕流血的結果,只會是讓鮮血流的更多。他們沒有其他的路可走,既然選擇了一條荊棘的道路,就只能用腳踩過去,哪怕會倒在路上也不能後退。要麼在絕望中麻木的等待消亡,要麼在烈焰中浴火重生。」
「你知道嗎,聽你說這些話,我有些害怕……」樂凌喃喃的說道,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的男人,心中隱隱不安。安然的語氣很堅決,表情很嚴肅,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只是很難抓住這種危險的感覺。
「呵呵,不要胡思亂想。」安然翻了個身正面對著樂凌。
樂凌莞爾一笑,不再多問什麼,只是靠過來偎依在男人的懷中,靜靜的聽聞著呼吸聲。
「樂凌,你愛我嗎?」安然忽然問道。
「愛……」樂凌愣了愣,蹙著眉頭想了想,再舒展開來:「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不為什麼,想知道所以就問了,你可以不回答的。」安然淡淡的答道。
樂凌展顏一笑,緊緊貼著他的胸膛:「那我選擇不回答,可以嗎?」
安然沉默一會,手掌撫摸著女孩柔軟的長髮,幽幽的說道:「你、安卉、水藍、薇薇安和董青,你們都是很優秀的女人,我總是很自責,你們在我身邊很委屈,這一點我知道,我也很想給你們全部的幸福,可惜我給不了,因為無論我給了哪一個人,都意味著傷害了其他對我好愛著我的女孩。有時候我在想,自己上輩子是不是過的太淒慘,所以老天爺特意用這種方式補償我。如果真的會有來生,我真的願意用五世的輪迴補償你們每一個人。」
「好啦,你也不准胡思亂想。」樂凌輕輕掩住安然的嘴,微笑著說道:「別人我不知道,我可是被你收留的一個無處可去的人,在你身邊是我最快樂的事,我一輩子都不會走的,死也要賴在你的身邊。其實你不需要有什麼負擔,不管是林安卉還是董青,她們都是成年人,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原本大家都願意,開開心心的事情,為什麼一定要強加上太多的悲傷呢?你不是總說: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所以要讓自己努力的開心過每一天嗎?」
「嗯。」安然感激的點點頭,他知道樂凌是想寬慰自己,讓自己不會有太大的負擔。
「對了,我今天在飛機上看了一本雜誌,上面說在男人心中每一個女人都是一朵花,我很想知道在你的心裡,我是什麼花。」
安然輕笑:「你也會關心這種平常女子才喜歡的問題?」
「我也是女人啊!」樂凌眼波流轉橫了安然一眼,一副小女子的作派。安然很是歡喜,和兩年前那個永遠和人拉開距離,不願意靠近外面世界的樂凌比起來,她現在逐漸變得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那好吧,我想想。」安然故作姿態皺眉苦思:「你呀,在我心裡你就像一朵冰山上的雪蓮,絕世獨立、美艷不可方物。」
「是嗎?」樂凌滿意的在男人懷中蹭了蹭,像一隻溫馴的小貓。
「那她們呢?在你的心裡她們像什麼花?」
「她們啊,」安然望著微微拂動的紗簾,腦海中回映著那一張張或清純或美麗的俏臉。「安卉是薔薇,從容淡定美麗堅韌;董青是牡丹,嬌嬈華美、馥郁盈香;水藍是蘭花,如蘭斯馨,氣若幽蘭;薇薇安是茉莉,清新淡雅大方得體。」
「你呀,嘴巴永遠是最甜的,怪不得會讓她們對你死心塌地的。」樂凌歎息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