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辟啪啪響成一片的鞭炮聲,昭示今天這個日子是所有中國人最隆重的節日,夜幕降臨的時刻,家家戶戶團圓在一起吃罷年夜飯之後,便要出門放煙花了。9W0W7W8.8C3A4I6h5o7n8g6w7e9n8x0u2e30.9c7o9m8
在家裡過年的感覺總是溫暖無比,樂凌發現自己已經把這個小院子當成真正的家了,在這裡不需要壓抑自己,可以盡情的歡笑。她和安樹衛蘭漸漸的熟悉起來,漂亮的女孩很受安然父母的喜愛,安樹衛蘭對樂凌的喜歡,很有種公公婆婆看兒媳婦的味道。
「媽,我吃飽了,先出去玩一會,約了人的。」安然這幾天的心情都很好,在家裡吃得好住的舒心身心愉悅。
「別太晚回來,看春節晚會八點開始呢。」衛蘭笑微微的叮囑,孩子大了總是會有自己的朋友,讓他出去和朋友們一起玩玩也不錯。
「我知道啦。」安然點頭,春節晚會算是大部分家庭過年的必要程序之一了,每年晚上八點以後,他都會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再不出門,陪著父母親好好的看一次電視。「樂凌,我們走吧。」
樂凌早在安然說話的當口就放下了碗筷:「叔叔阿姨,我們出去了。」
「去吧去吧,順便再帶點大的回來,12點鐘在家裡也放。」安樹樂呵呵的擺手,近四十歲的人已經無須再為家中的事物操心,唯一要做的就是享受生活,除了不時很捨得孩子遠離身邊之外,夫妻兩找不到不開心的理由。
「好咧!」安然的聲音已經是從院外傳來,隨後聽見汽車發動聲響,兩人已經開著車出了門。
衛蘭的眼神從院門外收了回來,無奈的搖頭:「這孩子,怎麼變得這麼毛毛糙糙的,我本來還想交代他幾聲……」
「哎呀,你就別再跟兒子嘮嘮叨叨了,都這麼大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不就是出去和朋友玩玩嘛。」安樹對自己的兒子放心得很,一個人出國都讓了,這出去逛逛又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倆慢慢吃,孩子八點鐘肯定會回來的。」
「唉……初四就要走了,就不能在家裡多住幾天。」衛蘭輕輕的歎息著。
同齡人之間,安然在江南沒有什麼朋友,真正能稱之為朋友的只有丁凡了。丁凡和他也差不多,朋友這個詞其實是很鄭重的詞語,同類相好為朋,右手相握為友,不說那些大道理,最起碼能夠相互幫助,在對方困苦時能盡力雪中送炭才叫做真正的朋友。
要找到一個真正的朋友不容易,有些人會有很多肝膽相照的朋友,有些人身邊滿佈的只有利益瓜葛,而尋不出一個願意真心相待的友人。
安然和丁凡應該算是朋友,相處幾年下來,對彼此的脾氣性格都算是瞭解,雖說也不總在一起玩,但如果對方需要幫助的時候,只要不是牽涉到太可怕的後果,伸出援手是必然的。安然對這個朋友已經算是滿意了,在這個渾濁的社會裡,想要尋到像古代那般兩肋插刀的摯友,不說完全不可能,但是幾乎是不要去想了。
安然也不奢望能找到那樣的朋友,因為他自己都做不到這一點,取捨之間是很艱難的事情,放棄自己成全別人,很少有人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有什麼理由去強求別人?
車子開的飛快,江南這小城市從城東到城西,開車用不了二十分鐘。
「喂,這裡!」
安然剛一下車,遠遠的便看見丁凡在招手。男孩臉上浮出一絲微笑,幾個月不見的朋友重逢,心情很是愉快。
「呯!」夜空中一朵燦爛的煙花綻放,兩個女孩雀躍著歡笑,樂凌不再是平日的淡然模樣,和丁凡的女友一起仰著頭望著五彩絢爛的瞬間美景,就像個孩子般開心。
兩個男人坐在一邊的石凳上,叼著煙閒聊著,望著一旁的歡樂臉上也全是笑容。安然現在和丁凡幾乎沒有任何交集之處,兩人只是單純的朋友而已,再無一絲利益的關係。他很喜歡這種交情,這世界的友誼一旦摻雜了利益,總是會變得不再單純。
「聽說你昨天撞見馮繼堂了?」丁凡一邊問著一邊和女朋友擺擺手,示意自己暫時不過去放煙火。
安然仰頭看著天空,那一朵朵盛開的花是如此的迷人,只可惜光陰似水年華如夢,片刻間的絢爛之後便化成了煙塵。
「嗯,偶爾在路上碰見的,你就知道了?不愧是大哥級的人物。」
「呵呵,」丁凡笑:「馮書記的兒子在那麼多人面前吃了癟,我要是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話,那也就不用在江南混了。」
安然淡淡的笑,對這件事他不想說的太多,馮繼堂或許在丁凡的眼中算是個人物,可在他的眼裡,連絆腳石都稱之不上。
丁凡望了望安然,心裡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知道你看不上他,可畢竟咱們都是在一起玩過幾年,也必要弄得太下不來台。多多少少還算是有點感情,這次的事就算了吧。」
「什麼事?」安然一愣,奇怪的看著丁凡,卻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馮繼堂托我和你說一聲,昨天那幾個人他都教訓過了,讓你別生氣。」丁凡的表情有些怪異,他知道安然不簡單,可是卻料不到馮繼堂會怕他怕到這個地步。不管怎麼說,馮鐵峰也算是江南的一號人物了,市委常委兼政法委書記手掌著公檢法,如何會這麼小心的向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道歉?安然的家世丁凡自然是知道的,父親只是個普通工人,母親不過是個教師,家裡的親朋好友沒有一個從政的人物,就算安然有點錢,但也不可能讓馮繼堂幾單至此吧。
「哦,你說這事啊?」安然覺得有點搞笑,丁凡不提起的話,他哪還能把這種小事記在心裡?「你要不是不說,我還真忘記了。算了,你既然開了口,我也懶得和他計較這種小事了。」
「嗯,那就好,他還說想請你吃頓飯,你看有空不?」丁凡的眼睛很亮,他越想越覺得好奇,安然的身上隱藏著什麼,不過一件小事情,就能夠把政法委書記的兒子嚇成這樣?
「沒空。」安然拒絕的很乾脆,他沒心情去理睬一個自己討厭的人,不整馮繼堂已經是他寬宏大量了,再做朋友絕對是萬萬不能。「不說這件事了,難得見一次別說掃興的事,我初四就要走,估計要過一年才回來。」
「你在國外很忙嗎?」丁凡笑道:「我知道你的事業做得很大,可還真沒瞭解過達到什麼程度,能讓我自卑一下不?」
安然想了想,微笑著搖搖頭:「也就那樣,在國外開了家酒店,和你算是同行。」
他不願意在熟人面前炫耀什麼,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情,但還是越遲越好些。要是真的把老底揭開出來,估計再不可能有像現在這麼隨意的相處。丁凡也是人,是人都會有畏懼之心,對於高過自己太多的大人物,要做到像此刻的隨意是不可能的。就算他表面上也許還能勉力維持著朋友般的交流,但是心中必定會漸漸疏遠。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道理,是因為只有身份地位類似的人在一起,才會有共同話題,才不會因為身份的差異太大而影響彼此之間的友情,兩個地位相差太多的人不可能成為隨心所欲的朋友。權貴們的生活和思維,和普通人自然不同,他們會去打高爾夫、會去騎馬,會開著自己的遊艇出海,會參加奢華的宴會。而這一切,都是普通人想擁有卻又不可能擁有的,試問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對朋友,他們在一起閒聊是否要避開這些話題?如果需要刻意避開這些的話,那麼彼此之間的談話總是不能開心;可要是不避開的話,又將尷尬收場。
崇拜權勢是人類的通病,極少有人能夠免俗,安然不能,他知道丁凡也不能,那麼如果要相處的愉快些,還是藏拙一些的好。
「酒店?」丁凡來了興趣:「在哪裡開的酒店?多大的,開了多久了?」
「拉斯維加斯,剛開業不久。」安然聳聳肩,指著兩個嘰嘰喳喳蹦蹦跳跳的女孩話鋒一轉:「你看她們玩的多開心,我們也一起過去湊熱鬧吧。今天可是過年,不說這些無聊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