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協和醫院住院部的花園中,兩人緊緊相擁著。1w2w3w4.5c6a5i4h1o3n2g1w7e8n9x8u8e7.9c9o8m7
安然重重的呼吸,似乎是想把剛才的傷悲全部從身體中呼出去,也許下次自己再回來,便再也看不見水藍的母親了。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額頭靠著額頭,安然慢慢的說道。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水藍微微仰起臉,眼眸中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張愛玲說,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在等著你,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要知道,總有這麼個人。安然很幸運,他找到了那個在等待他的人。安然喜歡張愛玲,喜歡她的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喜歡她的隨性和純真,她那種為了愛情奮不顧身。
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短的是生命,長的是磨難。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裡,然後開出花來。
笑,全世界便與你同聲笑;哭,你便獨自哭。
「知道嗎,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那個時候你留給我的永遠是背影,因為我從來不敢從正面直視你。」安然緩緩的述說著,用心。
水藍靜靜的看著他,她沒能聽懂男孩的話,她不會明白安然在說的是什麼,更不會知道他的心中裝著的是如何的情感。雖是不懂,但女孩沒有出聲,只安靜的傾聽著,不管安然說些什麼,她都願意傾聽,用心去聽。
「我那時候在想,你等待我的人不會是我,可是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我們等待的人便是彼此,我等待的是你,而你等待著的,也是我。即使跨越時空,你最終等待的就是我。」安然輕輕的吻著女孩如花苞般香甜的唇,慢慢的品嚐,一點一點。
水藍沒有回答,這不需要回答,更不必問。兩個人,同一個頻率的心跳,有些話不必說。
「咳!」
一聲清脆的咳嗽驚擾了纏綿的情侶,安然轉頭,在大樓的燈火照耀下,遠遠的依稀能看見一個倩影站在小徑盡頭。
「我們回去吧。」男孩牽起女孩的手。
「嗯。」水藍點點頭,略帶詫異的眼神看了看站在遠方的樂凌。
沿著彎彎曲曲的小徑,即使走得再慢也有到盡頭的時候,樂凌靜悄悄的站在那,背對著兩人過來的方向,如同恆古便停留在時光盡頭的塑像。
「有人要見你。」樂凌淡淡的說道。
「嗯,」安然點頭,轉過身對水藍說道:「你先上去。」
「那你什麼時候來?」水藍不捨放手。
男孩笑道:「一會就上來,你在房間裡等我,我晚上會陪你。」
「嗯,那我去了。」女孩鬆手,輕巧的轉過身,向樂凌笑笑,輕快的順著晚風而去。
水藍的背影消失在燈火通明的入口,樂凌這才轉身:「抱歉,本不想打擾你們的。」
安然搖搖頭:「我們之間無需說這些,是……他們要見我?」
「嗯,他們先找了我,我按照你的想法回復的。」
男孩笑笑:「撒謊的感覺好不好?」
「很好啊,今天說謊比從前說真話的感覺好很多。」樂凌忽然燦爛的笑,明艷得遮蔽了周圍全部的燈火:「都是你教壞的,他們將來一定會恨你。」
「無所謂,」安然聳聳肩:「我只在乎愛自己的人,對於恨我的人,從不放在心上。」
「好啦,走吧。」樂凌再繃不住笑容,一伸手拉住他向外走去:「再不走他們就等急了,我可是故意晾了一會才喊你的。」
「那就讓他們再等等。」安然忽然剎住腳步,一把環住樂凌的腰:「被你打擾了,所以你要賠償。」一邊說著,手掌已然伸進了女孩厚厚的的外套中。
「唔」樂凌微微的呻吟,被安然頂在路旁的樹上,隨著他手掌的游弋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好了,略作薄懲,放過你了。」好一會,安然才戀戀不捨的把手抽出來,滿手滿滿的是那膩滑凝脂的溫度。
樂凌輕輕一笑,仔細的整理一下衣服。
出了花園,向前走不到二十米,便是協和醫院住院部內的主幹道,還未曾到午夜,路上行人還是絡繹不絕。
「那邊,」樂凌別了別頭:「1號樓下面,站著的那兩個人。」
「年紀大的是所長,年輕的是……」樂凌猶豫了一下:「是我的師兄。」
「嗯,」安然點頭看了看她:「還喜歡他?」
「不是。」
「那……恨他?」
樂凌想了想,搖頭道:「談不上恨,他也只是一個可憐木偶罷了,沒什麼好恨的,只是有點討厭而已。」
「走吧,早點打發他們,我們可以早點休息。」安然說著邁步走去,樂凌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一步。
「你好,安然。」年長者是一個乾瘦的老頭,穿著件厚厚的棉襖,很是其貌不揚。要不是提前知道了他的身份,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他和一個手握實權的中將劃上等號。
「你好,將軍。」安然不卑不亢的伸手和他握了握。
「這位是黨正上校,以後你們可能會經常見面。」老頭說道。
黨正向前一步伸出手,安然一轉頭,卻是視而不見:「梁將軍,我們就站在這裡聊?」
「安然先生的意思是?」梁奇峰憨厚的笑道:「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安然想了想,最終搖頭道:「算了,就在這說吧,反正這附近肯定都是你們的人,也不怕被人偷聽。我還有朋友在樓上等我,咱們長話短說罷。」
「也好。」傳說中的軍情處中將貌似極好說話,安然這般隨意的態度他永遠都只是笑顏以對,絕瞧不出一點不滿。
「你們這次要見我,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男孩側頭問道。
梁奇峰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主要是想認識一下你,能見到鼎鼎大名的安然可是很榮幸的事,我那幾個孫兒輩的孩子都很喜歡看你寫的書。另外嘛,還想見見樂凌。」
梁奇峰慈祥的看著安然身後的女孩,無比感慨的說道:「樂凌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對她就像自己的女兒一樣,現在她跟了你,老頭子我也是很不捨得。樂凌的性格很率真,從前就沒怎麼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上次正是因為太任性這才違反了紀律,希望你能原諒她,也希望她能夠幫到你。」
「呵呵,」安然無語的乾笑,這人和人真不能比,要換作自己,絕對做不出如此惟妙惟肖的長者之姿來。「我會的,將軍可以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梁奇峰笑得很歡暢,可是隨即話鋒便是一轉:「你這次為什麼去北邊?」
「不可以嗎?」安然很愕然的反問:「似乎去哪裡應該是我的自由,將軍為什麼會這麼驚訝?」
「呵呵,你誤會了,我們並沒有干涉你自由的意思。我之所以會問,是因為北邊現在的治安很不好,所以很擔心你的安全。畢竟你可是我們的合作夥伴,我們不希望你出現任何意外。」
「哦,謝謝。」安然答謝道:「我身無長物,再說有樂凌在身邊,安全應該不是問題,將軍多心了。」
梁奇峰擺手道:「應該的,應該的,這位黨正上校,是我們派給你的聯絡員,我想這次就由他陪你北上吧。那邊他曾經去過一次,也可以做個嚮導。」
「就是這件事嗎?」安然問道:「還有沒有其他的。」
梁奇峰笑著搖搖頭:「這件只是順帶的,主要還是來看看你和樂凌。」
「那謝謝了,見到您很高興,梁將軍。」安然淡淡的說道:「我會兌現自己的諾言,但是聯絡員我就不用了,我不喜歡被人盯著的感覺,再說貴方委派聯絡員這種事情實在多餘,現在這個信息時代,已經不需要專門派一個人來傳話了。」
安然絲毫沒有給梁奇峰面子,可是中將大人依然笑容可掬。
「那好吧,你如果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就算了。」梁奇峰笑瞇瞇的說道:「祝你一路順風。」
安然回了一個微笑,便轉身而去,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那位站在一旁英俊挺拔的帥哥一眼。
看著兩人轉過彎道,梁奇峰的笑容慢慢消失,靜靜的站了一會,這才出聲問道:「你怎麼看這個安然?」
「比同齡人成熟,但是心裡藏不住事,性格比較偏激,其他的暫時不好評價。」黨正平靜的說道。
梁奇峰搖搖頭,轉身說道:「不夠全面,我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