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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幄小車出了巷口,幾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壯漢立在巷口,羞愧不已:「少爺——」
付原萩冷冷掃視了眾人一眼:「跑去郡主府通知一聲,打開後門,就說我要送人過去。」
卻說彥信一行人亂到中午時候,弄得人仰馬翻,也沒有什麼結果。祝年覷著眾人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對彥信道:「爺,這些人從昨晚起就沒休息過,也沒進過食。這樣下去,只怕下午就沒精神了呢,這樣幹活也會打折扣。還有爺也要歇下喝些茶,用些膳才是。」
彥信揉揉眉頭,不情願的應了一聲,祝年鬆了口氣,一邊發令,一邊忙著將早就準備好了的飯食奉給彥信。彥信剛剛拿起筷子,就見府裡的一個小廝飛馬跑來,見了眾人,滾鞍下馬,跪倒在他面前耳語幾句。
彥信臉上看不出喜怒,只舉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知道了。什麼地方?」
「是娘娘的院子。」小廝剛說完,彥信呼地站起就往外走。祝年過來就給了那小廝一腳,低聲罵道:「不長眼的東西!沒看見爺在用膳麼?等會兒你會死啊?」又高聲招呼眾人,「大傢伙休息好了,繼續找!」雖然王妃已經找到了,但還不能馬上休兵,得再做會樣子。
小廝委屈的揉著被祝年踢疼了的地方,他哪裡知道主子們的事?不是秦嬤嬤千叮萬囑讓他一找到爺就要趕快稟報的麼?
彥信打馬回了王府,管家周福正在門口急得團團轉,見了他,眼睛一亮,忙上前接過馬鞭韁繩,顧不上請安,低聲道:「王爺的書房也被翻過了。」彥信頓住腳步,眼神鋒利如刀直逼周福,周福害怕的縮了縮脖子,隨即垂下眼:「都是奴才的錯,爺要打要罰都由爺。」
彥信歎了口氣,這事說來也不能怪周福,得力的人都被他抽走了,這偌大的王府,確是防不勝防。他拍拍周福的肩頭,「不怪你。」
秦嬤嬤帶了一幫親信的人守住熙和院,見了彥信,方鬆了口氣。彥信接過丫頭遞過的熱毛巾一邊擦臉,一邊問:「其他院子裡可把好了?」
秦嬤嬤一聽彥信這樣問。便知是不會再報官了。而且還要將此事摀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行。便道:「殿下放心。這事兒除了我們這幾個親信之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彥信點頭:「嬤嬤做得很好。孤這府裡還得你看著才牢固。東西可清點過了?」
「回殿下地話。說來也奇怪得緊。這偷兒翻了半日。卻什麼也沒拿走。」秦嬤嬤有些想不通。
彥信眼睛閃了閃。道:「正好。你帶著人去把住院子。任何人都不許放進來。孤親自查看一番。你再帶人來收拾。這件事。誰都不要告訴。包括王妃。」
秦嬤嬤道:「郡主府那邊。要不要多派幾個人過去給娘娘使喚?」
彥信想了想:「不必。郡主不是外人。她喜歡。就讓她住著吧。等過幾日。孤再去接她。」
青幄小車咯吱咯吱駛進一道朱漆小門,初晨睜開眼,迎面對上一雙滿含歡喜的圓眼睛。驚愕片刻,她方想起自己還是躺著的,慌忙起身,又發現自己居然披頭散髮,不由萬分羞窘,付原萩見她尷尬,深深望了那滿頭青絲下粉紅的嬌顏一眼,低聲道:「王妃且忍會。」便下了車。
不多時,一個容顏端莊的婢女拿著一隻妝盒上來,先對初晨行了禮,道:「奴婢是郡主身邊的小慈,請娘娘梳妝。郡主要陪客,稍後就來。」見初晨微微頷首,小慈拿出一把梳子,上前攏住初晨的頭髮認真地梳整起來。
梳好頭,小慈躬身退下。青幄小車繼續向前,來到一處人跡罕至,卻精美舒適的小院裡停下。初晨低咳了一聲,付原萩道:「王妃受驚了,卑職已請郡主派人前往王府送信。王妃不妨放寬心在郡主府住幾日,再讓王府來接。」
初晨低聲道:「多謝付將軍,又救了我一次。」她不知付原萩是如何從蕭竹衣手裡救下她的,但她卻感謝付原萩如此細心為她著想。他救下她,卻不曾馬上將她送回王府,偏將她送到郡主府住,免了許多口舌是非。
付原萩沉默片刻,道:「卑職的命是三殿下給的,為了他,做什麼都可以。何況,最後護得你的並不是我。」
初晨道:「不管將軍是為了什麼,此恩難忘,且容日後相報。」
付原萩爽朗一笑:「些須小事,王妃何必掛在心上?」
初晨摸摸發間、腰間,蹙眉道:「不知將軍可曾拿下賊人?」
付原萩見她摸腰間,心中一跳,就要將袖中那香袋拿出來,卻又聽初晨笑道:「也不知他們將我這些飾物拿去做什麼?」心中一鬆,就莫名地不想拿出那香袋了。
付原萩心中有疑慮,他昨晚一直跟在二人身後,雖然不敢跟得太近,但卻看見了初晨和蕭竹衣飲酒談話,也看見了流風搜初晨的身。他原本早就想動手,但因為心中疑慮,所以一直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想探聽得事實的真相。後來看見初晨昏睡,而流風又一直拉著她滿城扔東西,才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瞅了個機會,才動的手。他道:「請王妃恕罪,那人奸詐無比,功夫太高,卑職無法拿下。」
初晨眼睛閃了閃,犀利的望著他道:「付將軍大概早就跟在我們身後的了吧?那你可曾看出來,他們是想要做什麼?」
付原萩微微一笑:「卑職不知,卑職清早在城中亂走,無意之中撞見這張車有些蹊蹺,便跟了上去,誰知卻看見了王妃。車上只一個奸詐無比的小姑娘,也不知是受了何人指使,總是將王妃的東西滿城亂扔,卑職本來已拿下她,卻又被一武功高強的人救走了。」
初晨淡然一笑,他既然不願意說那便罷了,這樣也好,省了許多口舌。
院門一聲輕響,紫苑帶著小慈和另一個大丫頭立在門口,帶著些忐忑,又帶著些期盼,低低喊了一聲:「三嫂。」
這還是萬春湖之後,二人第一次正式見面。紫苑自萬春湖僥倖撿的一條命後,早已不復當年飛揚跋扈的性子,為人低調謙和。她在去年春天出閣,嫁的是富陽侯的嫡長子周密,因她在萬春湖時立了大功,所以瑞帝特賞了她這座豪華精緻的宅子做郡主府。婚後她與周密倒也處的愉快,現在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了,這些初晨都是知道的。初晨望著她那期待的模樣,只得歎了口氣,對她微微一笑:「恭喜郡主了。」
紫苑眼睛一亮,喝道:「還不快些扶王妃進去?」又回頭對付原萩笑道:「原萩哥哥,謝謝你。」
付原萩摸摸鼻子:「謝我做什麼?還要麻煩你多上心。你陪著,我先去見三殿下。」
紫苑點頭:「我已派人去風府接王妃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從郡主府到了風府,打頭的管家遞上帖子,聲明是王妃早就和郡主說好的,要來接王妃過郡主府住幾日。
綠綺夫人正坐立不安的等待初陽回話,心裡後悔不該那樣刺激初晨。人是在她這裡走丟的,若是找不回來,恐怕彥信不會善罷干休。突然聽見郡主府派人來接,不由暗暗叫苦,暗罵紫苑來添什麼亂,卻又只得先出去招呼。
風子瑛昨夜氣得舊疾復發,正在那裡生悶氣,此時聽見外面鬧哄哄的,心中慌亂一陣後,突然明白過來,馬上讓人叫春意過來,如此這般的交代一番後,春意領命而去。
好不容易看著郡主府的人並著昨日跟著初晨回府的王府諸人,一大群人前擁後簇地跟著王妃的轎子離開了風府,前往郡主府去了。綠綺夫人拍了拍胸口,喚過親信去喊初陽撤回還在到處尋人的人,她這裡剛弄完,迎面就對上風子瑛的黑臉:「你昨晚到底和晨兒說了什麼?讓她如此失態?」
「能說什麼?無非就是告訴她一些事,讓她心中有數罷了,別讓人買了還替別人數錢。誰知道她竟然如此不中用,枉自我費了這麼多的心血。」綠綺夫人邊說邊拿起一塊帕子,細細擦拭風子瑛臉上冒出來的虛汗,「不是我說她,她也太糊塗任性了些,還好及時找著了,要不然,可要出大亂子。」
風子瑛歎口氣:「有些事情,你不要太過了。」
綠綺夫人疲倦地揉揉腰,歎道:「她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要擔心,我省得。哎呀,一夜未睡,這死丫頭可嚇死我了。」
風子瑛靜靜望著她,並未像以前那樣,一聽說她累了就忙著過來溫言安慰,只道:「你記得她是你的骨肉就好。」
綠綺夫人聞言驚異地抬眼:「瑛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哪裡做得不好,你跟我說呀?我改了就是。」看著風子瑛犀利的眼神,她垂下眼來:「我知道了。」
風子瑛揮揮手:「你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綠綺夫人咬著唇靜靜的看了風子瑛一會,方道:「你歇著,我等下再來看你。」
風子瑛不答,彷彿是已經睡著了。綠綺夫人幽幽歎了口氣,落寞的走了出去。剛出了門,迎面跑來初蘊,初蘊跑得滿臉是汗:「娘!今日張師傅誇我了,我射了十箭,箭箭射中靶心。冬天我可以和哥哥一起去獵紫貂了,到時給娘做件衣服穿好不好?」
綠綺夫人一掃臉上的陰霾與落寞,疼惜的彎下去給他細細擦了汗:「好兒子,娘知道你一定行的。你想吃什麼呀?」初蘊伏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娘兩個笑成一團。
初陽站在角落裡靜靜望著嬉笑的母子二人,直到綠綺夫人牽著初蘊的手離去,他方走進風子瑛的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