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儒生李風的奪命一劍被架著了!進出燦爛火花,兩道身影各自震退了五步,腳印深陷三寸。
架劍之人居然是『八風秀士」李文欽。
怒氣大熾!額頭青筋浮現的老儒生李風,一股猙獰斥喝道;「你敢!莫非反了?」
「八風秀土」李文欽一股正氣凜然道:
「師叔!既然達成了任務,何必再對稚兒下此毒手?不啻承認害怕了孩童的報復?您老可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豈會被孩童三言兩語所能嚇倒?」
老儒生李風一頓,恢復了常態,心中盤算不需得罪自己人,轉向孩童張心寶陰惻惻道:
「小免崽子!就是讓你再回娘胎練劍二十年,老夫就不信你能走過三招,小小年紀有這種骨氣,饒你不死,就等你來送老夫的終吧!」
張心寶怒目相視,皓齒咬破了嘴唇滴下鮮血,猶不自知,不發一言,怨念凝然,叫人越看越心寒。
「臭小於!」
老儒李風辱罵了一聲.將寶劍回鞘,跺腳掠身而去,發呈陣輕風消逝於密林之內。
「八風秀士」李文欽趨前走至小太監阿沙的身邊,雙眼一抹拎憫,合蓋他死不瞑目的雙眼,朝左方一擺衣袖,轟了一個大洞,抱起屍體,先行搜身,卻無令牌,感覺訝異,只好掩土而埋。
張心寶嗔怒道:
「阿沙的屍體我們會掩埋,不需要你假裝好心!」
「雖然是敵人!死者為大,入土為安,只不過聊表一番心意而已,謗譽之間任人說去,求個仰俯不愧天地就行了!」
華雄氣憤道:
「放你媽的臭屁!連孩童都殺,有什麼資格大言不慚!」
「八風秀士」李文欽淡然自若道;
「宦官張讓抄人九族!難道會赦免三歲孩童死罪?他毫無人性,手段殘忍超過了千百倍.天下人眾所周知之事!」
華雄一時間語塞:沉默了下來。
華燕眼眶依然紅腫,卻一口斷言道:
「你不如「羽靈真人」邱瓊傑!」
「八風秀士」李文欽一呆!眼神異采道:
「你居然認識這個道門老頑童?整日凝氣驅鶴無所事事、騙吃騙喝的裝神弄鬼,論輩份是我的師弟!」
歎息又道:
「唉!算他的命好,有一個好師父不叫其加入「金劍盟」;就是我的師叔,是我師祖仙逝前收的入室弟子,整日瘋瘋顛顛,衣衫不整,芒鞋邋遢,歷多少古道西風,鞭瘦馬遊戲人間,已有數十年不知所蹤,莫約有八十歲光景了吧?」
話剛說畢。
從東邊密林裡傳出了一聲咒罵道:
「老大而不尊!就屬你為最,當初若不是我師父救你一命,怎恁地在此放臭屁?還掀他老人家的底?你這個半道半儒之輩,懂個屁!」
一條身影晃蕩一下即到眼前,居然是「羽靈真人」邱瓊傑。
他朝地面的張心寶一擺拂塵示禮道:
「小爵爺受驚了!恕貧道來遲!」
「八風秀士」李文欽又是一呆!滿臉神色悔恨交加,竟然殺錯了人——還是個稚童。
殺是不殺!內心正處於天人交戰之間。
張心寶開口道;「虯胡道士!那塊臭金劍令牌在我身上,還給他,我才不稀罕!」
「羽靈真人」邱琮傑掏出了令牌,看都不看一眼!有如燙手的山芋,趕緊遞了出去。
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羽靈真人」邱瓊傑豈會不如他的個性,宣念一句「無量壽佛」
道:
「此子是「海外聖內」之相!經過我們施法,瞭解其宿世肯定是我們祖師之輩轉世!是殺不得的,有我在,你就別想動歪腦筋!」
「八風秀士」李文欽更是愕然呆傻著了!
「這……又怎麼說?」
「啐!說得你懂,我的此髯鬍子可以打結了.先救滿地的人畜,我再詳細告訴你!」
「你怎麼來的?」
「師兄啊!我的靈鶴之術,是天下第一追蹤術,小寶與本門有這段因緣,豈能不來,可惜慢了一步!」
語聲旋落。
從西邊密林內,走出了一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男人。
一名身高魁梧中年人,一臉剛毅,滿臉的綣曲虯胡,身高九尺,龐然就如扇鐵板門,其步行形態,威猛有若一頭狂獅出欄,短袖薄衫.雙臂過膝,骨肉鼓突,每走動一步,有如一群耗子在上頭亂審,腳綁粗麻繩綁腿,手持一枝紅纓銀槍,背後插一把寶劍,然而艷紅色劍鞘,十分搶眼。
他一步一腳印的走過來!徑行的草地卻深陷寸,遇石塊即刻爆碎,看得大家心驚膽顫,也為那股殺氣所懾。
到底是何方神聖?渾厚的內力如此猛勁!
他走路看似緩慢,卻「噗!噗!」踩草地瞬間即至張心寶躺著之處,雖然從西邊密林而出,約五丈之迢,卻留十個腳步而巳。
縮地咫尺之術!
「八風秀士」李文欽偕「羽靈真人」邱瓊傑雙雙一震,兩眼一股莫名驚慌,不由自主的同時脫口喊了出來。
這名形若狂獅的中年男人,草芒鞋的拇指腳指頭,從右側滑出即印在草地上,封死了—
儒一道兩位站立的左挪去勢。
「八風秀士」李文欽及「羽靈真人」邱瓊傑兩人明瞭對方是欲戰的架勢,並且腳步滑行之方法及穩健是生平罕見。
兩人被氣勢所迫!不得不朝右側輕移一步。
形若狂獅的虯胡中年男子,將手中紅纓銀槍往左側一丈遠擲出,又封死了倆師兄弟的右挪後退逃亡之路,把他們的一舉一動精算無誤。
一儒一道額頭冒出了冷汗,心頭有些悸動,對面這個到此未曾發過一句話的男人,不到片響即有置他們於死地的打算。
形若狂獅的男子取下了背劍,雙手平行執劍,摜臂伸直,這把艷紅劍鞘,映著烈日當著,就刀把熾熱的火紅太陽光芒,全部吸收了過來一樣。
一僧一道已然汗流浹背了;左挪右閃皆不是的釘在當場,只見一個紅咚咚的熱太陽就在眼前一樣,驟顯口乾舌燥,心房激烈跳動,雙眼睜不開之感覺。
死亡的恐懼威脅!
「八風秀士」李文欽執著的寶劍刃身顫抖得嗡然,渾身的功力凝聚;「羽靈真人」邱琮傑手中拂塵就若怒髮衝冠暴直,也是凝聚了渾身功力。
一觸即發!生死立判!
只聞,形若狂獅男子,低嘯道:
烈日炎炎照山河
妖魅魑魍皆消除
「烈日劍」第一式——殺妖!
劍芒有若太陽赤艷光團,擴散推出!
「八風秀士」李文欽氣勢凝穩不動如山,週身佈滿罡氣,頓覺對手寶劍,帶出一團太陽光芒;光中萬點劍星欲破週身罡氣,耀眼奪目,不知劍刃是隱藏在哪個劍星光點之後?
他豈是弱者!沉吟一聲,氣定凝神,劍走「八方風雨」,以捷止快,力道均勻傾洩.氣勁分化雨殊,氣勢磅礡。
一顆雨珠光點,撞上了一顆閃亮劍星,無一遺漏!
爆得嗤嗤連環珠炮乍響,十分脆耳,萬分的奪目燦爛,令人驚心動魄。
「羽靈真人」邱琮傑雙腳橋馬,陷地五寸,渾身罡氣大熾;修道人養天地之正氣十分了得,手中拂塵摜臂突刺,導出了這股正大光明罡氣。
來勢洶洶的千光萬點赤芒,瞬間被這股罡氣衝破,「嗤!嗤!」聲大作;卻驟顯那支「烈日劍」現形,直刺心臟部位,剎那間,迎拂塵點其劍尖。
烈日觸其拂塵柄頭;競然貫入,寶劍利器豈是鐵質拂塵能擋。
「嗤!嗤!」拂塵裂開左右,往外翻捲,勢如破竹。
卻阻擋了最巔臻劍之氣勢!
劍勢一弱!力盡無功,凌厲罡氣猶在。
「碰!」
「羽靈真人」邱琮傑連袂「八風秀士」李文欽「蹬!蹬!蹬!」震退三步,全身無恙。
形若狂獅男子在一聲爆響之下,也被兩人進出先天的罡氣,震退了三步,足陷地面三寸。
雙雙旗鼓相當,不分軒輊。
但是,以一致二;一儒一道確實落了下風。
兩人合力抗敵!生死與共,無形中化解了以前師門論正宗,各執一詞之不滿。
然而,神韻如狂獅般殘暴的男子,卻心似髮絲細膩,在以一敵二之際,寶劍專挑手中持凡鐵的拂塵攻擊,求取制敵機先。
「八風秀士」李文欽失手敘禮道:
「閣下氣勢不凡!但太魯莽,未報姓名即驟然出手極招,欲要人斃命,莫百我人前深仇大恨不成?」
「羽靈真人」邱瓊傑持著破拂塵擲在地上,跺腳踩了幾下,怒聲忿懣道:
「別以為修道人就不能罵人!你簡直是混蛋加三級,外帶煎者炒炸十八翻的糊爛,仗待手中寶劍,朝貧道的凡鐵拂塵試劍;貧道就是一貧如洗的意思,唯一的家當沒了,要你賠!」
形若狂獅的男子抱英雄拳冷然道:
「你們一丘之貉、狼狽為奸!居然連稚童都殺,竟要毀屍滅跡,為江湖人所不齒,現場一切就是鐵證如山。跟你們禽獸行為之人,有什麼好套交情,簡直有辱武格,人人得而誅之!」
一說話就似連珠炮,洪聲大響,一臉的正氣凜然,是位血性漢子。
一儒一道雙雙面面相視呆然!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八風秀士」李文欽一臉赧然,默不作聲,「羽靈真人」邱琮傑卻暴跳怒吼道:
「我呸!桌子是方的,道理是圓的,張家長,李家短,人家事體我不管;貧道剛來,就被你呼攏的一劍,要不是我還有點武功底子,豈不成了你的劍下之鬼?」
形若狂顫漢子一臉暈紅!一抹額頭汗水抱拳道:
「看你們一儒一道五官端正,滿腔正氣,器宇軒昂,並非草頭木腳之輩,但是滿草地的呻吟若病官兵,唯獨你們站立,並且掩屍行為,當然容易使人聯想及誤會,如果剛才有得罪之處,請多包涵!」
人的臉,樹的皮,理字不多重,萬人擔不動,這個獅子臉的漢子,雖然賠了罪,但是也有一番他的道理。
環目碌碌又道:
「在下「陰陽神教」之「龍陽右使」司馬勳!江湖人稱「烈日劍」,請教兩位尊姓大名!」
一儒一道也自報了姓名;尤其以「羽靈真人」邱琮傑怒臉轉為嘻嘻哈哈,天生俱來一種無名親和力,確實能化解一場嚴肅及尷尬氣氛,真有上與王公同坐,下與乞丐同眠之本事。
「呃!那個「陰風左使」卞瑛姑娘,我們曾經在洛陽白馬寺,一同演一出精彩絕倫好戲,由小寶為主,嚇走了幾位功深不凡的老魔頭!」
「龍陽右使」司馬勳一愣!忙作揖道;
「在下就是接到了小師妹卞瑛的緊急傳書!修行破關,專程進來保護小爵爺張心寶,他們中毒何時可解?」
「八風秀士」李文欽滿臉尷尬赧然道:
「毒是我師門長輩李風下的!稚童也是他殺的!事關機密,在下無法告白,也算是有一份道義責任。毒性「酥體散」一個時辰內自解,應該再盞茶時間吧!」
在他們各自介紹言詞中,華雄華燕及張心寶雖然臥地,卻滿腔歡欣,知道來了救星。
「羽靈真人」邱瓊傑神色數變,緊張得左顧右盼,哇哇叫道:
「什麼?生性傑傲不馴的師叔李風居然存活世間?真是老而不死謂之賊公子,好險,沒讓他撞上我,要不然又是欺師滅祖那套說辭,實在煩人!」
「八風秀士」李文欽又要解釋前因,為「羽靈真人」邱瓊傑拉著儒袍制止,連連作揖告辭,雙雙消失密林內。
只聞,張心寶有氣無力的喊著道:
「別跑!」
烈日劍」司馬勳一臉惘然!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形捷若浮光掠影,捋鬍讚賞,漫不經心問道:
「為什麼?」
一儒一道放足狂奔,約有頓飯時間,「八風秀士」李文欽再也忍不住甩掉快被扯破的衣袖,停了下來怒聲道:
「臭道士你鬧夠了沒有!這種血性漢子可遇不可求,還沒交成朋友豈不可惜?」
「我呸!真是書獃子,你拿什麼資格跟人家攀交情?難到沒看見小爵爺張心寶對你一股的怨恨仇視?搞不好叫「烈日劍」司馬勳一劍宰了你,我們連手卻沒有討好,若是一對一單打獨鬥,肯定死翹翹!」
「八風秀士」李文欽紅臉靦腆道:
「確是如此!一招劍就如此了得,另外一枝紅纓銀槍還動用,「烈日劍」司馬勳的武功修為,應可排名江湖十大高手之列!」
「就是嘍!我們倆師兄弟,還擠不上哩!」
「八風秀士」李文欽劍眉一攢,好奇問道;
「師弟!你剛才所說的小爵爺張心寶,是歷代祖師之一投胎轉世,到底怎麼一回事?」
「羽靈真人」邱瓊傑十分開心,將最近巧遇諸葛亮等人,及破了太監大總管張讓風水一事大略說了一遍。
「哈哈!真是大快人心。不過,小爵爺張心寶豈不遭了池魚橫禍之殃?你在此現身必有所圖吧?」
「八風秀士」李文欽雙眼凝然猛瞪著問話。
「羽靈真人」邱瓊傑好似被看破了手腳,滿臉飛紅,雙掌搓揉掩飾著尷尬窘態道;「書獃子!我倆共穿一條內褲長大,還真瞞不過你的慧眼,今天撞上了你,非得要你助我一臂之力不可!」
「嗯!怎麼說?」
「這對你來說!是公私兩利之事。」
「臭道士就是講話不率直!老打著圈圈轉。」
「書獃子!我倆年紀一大把了,也活得夠本,今天就要你的「一諾千金」四匹馬也追不回來的承諾!」
話畢,在懷裡取出了「魔界之卵」奇遇的石板拓本,展現開來,正是寫著二百年前「神鑒奇俠」華山劍派開基祖師凶,與「皇魁魔尊」王莽的片斷鴻跡。
「八風秀士」李文欽十分激動亢奮,顫動的雙手真摯緊捏其雙肩,—臉的羞傀,兩眼紅眶道:
「是我們「天劍宗」誤會了你們「天心劍」!請你們師徒原諒,現在要我怎麼做,豈有不從的道理!」
歷代的爭執!所有一切誤會,到此真正化解了。
「唉!祖師爺「神鑒奇俠」在世的時侯創下華山劍派,也不會去分什麼宗吧?就是歷代那些迂腐老頑固所惹的禍,直到現在,連十大高手之列也沒有擠上不說,「金劍盟」的那些老傢伙,依然包禍藏心,頑冥不化!」
「八風秀士」李文欽仰天長歎道:
「只盼奇跡出現!長輩之事我們不談,現在如何去辦?」
「羽靈真人」邱琮傑雙眼透著詭異道:」嘿嘿!今日本來是要綁架小爵爺張心寶的,豈料被「烈日劍」司馬勳這麼一擾,全都搞吹了!」
「八風秀士」李文欽大吃一驚道:
「綁架!這不好吧」
「書獃子死腦筋!敗了他老爺風水,小爵爺張心寶的太平椅就垮子,非得倒楣十年大運,種種的災難臨頭!說不定還會喪命?你我怎能忍心見死不救?」
「救是要救!但是上頭說要阻止其「廣宗」人質之約,下達追殺令,是最直接的辦法。」
「書獃子就是書獃子!「金劍盟」肯定還有什麼天大的秘密不告訴你,那些老頑固都是自命大儒道德之士,怎會去殘殺珍上無辜的小孩子?」
「可是很多人被利用了,猶不自覺!還做他媽的春秋大夢!」氣忿的「羽靈真人」邱瓊傑開始罵人了。
「你死人啦!一股的臭樣,怎麼連個屁都不放一個?」
「唉!」
有如洩了氣的皮球。
「八風秀士」滿臉的但是又何奈表情,幽然道:
「如你所言!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到頭來被發現,只有反出「金劍盟」,亡命天涯了!」
「羽靈真人」邱琮傑拍其肩膀安慰道:
「有志氣!他媽的「金劍盟」又不是只有華山劍派而已,人家是尊敬開山祖師爺「神鑒奇俠」才讓你們參一腳,以失傳沒落的武學,人家才不會看在眼裡,也不會真心傳授至高無上的絕學給彌,所以名次排五行之末,別再夜郎自大了!」
「八風秀士」李文欽毅然絕然道:
「就這麼辦!說不定能從小爵爺張心寶的身上,追查出歷代祖師的武學來龍去脈!」
「好!書獃子總算開了竅,沒有白費我的一番唇舌,走吧!追蹤跟著,找機會下手,順便動用你的影響力!」
兩人掠身而起,往回頭路而去,雖然一身的汗不,心裡卻是萬分的清涼愉快,自己也料不到,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標,更需一番辛苦,上刀山下油鍋,水裡來,火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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