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明 正文 第883章 孫傳庭的串通
    第88章孫傳庭的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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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承疇的使者,張准居然是認識的,因為他就是孫傳庭

    好吧,準確來說,張準是在前世認識孫傳庭,在這個世界,卻只是聽說孫傳庭的名字,沒有見過本人。要說孫傳庭的名字,他真是想不聽到都不行。因為,高迎祥是被孫傳庭設伏殺死的,而另外一個起義軍領,蠍子塊,也是被孫傳庭設計殺死的。虎賁軍的情報部門,當然要將其列為重點盯防對象了。

    高迎祥的死,完全是孫傳庭精心部署的結果,充分的體現了孫傳庭的作戰謀略——此人是打仗的好手。而蠍子塊的死,則體現了孫傳庭的某些性格特點——性沉毅,善謀略,謀定而後動。蠍子塊原來是在形勢不利的情況下,投降了朝廷的,不到兩個月,又想反叛,結果,被孫傳庭安排的內奸,一刀殺死。

    在陝西起義軍裡面,要說整體實力,最強的肯定是高迎祥部隊。但是要說到人數最多,卻要算這個蠍子塊。蠍子塊的部隊數量,常年都保持在五六萬人以上,經常過十萬人。結果,這兩個人,都死在了孫傳庭的手裡。因此,張准想要不注意孫傳庭都不行。這傢伙,的確是個猛人啊

    張准見到的孫傳庭,和印象的孫傳庭,差別不是很大。孫傳庭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私塾老先生,年紀只有四十多歲的他,看起來已經過五十歲的樣子。要不是走路還算穩健,別人還真的以為他已經是五六十歲的老頭子了。

    他今天的樣子,有點憔悴,有點頹廢,深陷的眼眶裡面,可以看到明顯的紅絲。要是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他的眼眶下面,有明顯的黑眼圈。因為某些原因,他的顴骨顯得很高,好像是那些剋夫的婦女似的。顯然,在過去的幾天時間裡,孫傳庭一定是沒有睡好。

    洪承疇派遣使者,居然將孫傳庭派來了,的確是太非同尋常了。其實,這是廢話。福王死了,還能叫尋常事嗎?這個事情,處理不好,洪承疇和孫傳庭兩個,搞不好都要腦袋落地。最輕的處罰,也要剝去官服,待罪下獄。

    在見識過了楊鶴、陳奇瑜、盧象升、熊燦等人的遭遇以後,這師徒倆要是沒有一點想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們辛辛苦苦的在前線剿賊,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結果被張准在背後插一腿,讓他們的全部功夫都白費了。他們的心情,肯定會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甜苦辣鹹,都全部出來了。

    或許,這就是洪承疇讓孫傳庭親自作為使者的根本原因。有些話,只有通過孫傳庭這樣的身份,才能向張准表述。而有些話,張准也只能是說給孫傳庭這樣有身份的人聽。一般的使者,根本上不了這樣的敏感的微妙的檯面。

    話說,現在的朝廷,好像已經不是特別的吃香了。聰明人都能感覺到,朝廷氣數已盡,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改朝換代的時日,很快就要來臨。他們師徒倆到底要何去何從,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既然是現實問題,那就要現實解決。

    「孫大人,稀客,稀客啊」

    張准難得的走到福王府的門口,迎接孫傳庭的到來。

    對於孫傳庭,張准的研究還真是不少。他最終的結論,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為什麼說是可以利用,而不是可以重用,可以信任,可以托付?這都是有原因的。

    孫傳庭和盧象升,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路子。盧象升大開大合,光明磊落,不會在背後使手段,這樣的人值得信任,值得重用,值得托付,基本上不需要怎麼提防。盧象升自身沒有絲毫的野心,一切行為,都是從效忠的對象出的。

    而孫傳庭的路子,卻屬於比較陰險的,比較陰暗的。他伏擊高迎祥,設計殺死蠍子塊,全部走的都是偏門。特別是殺死蠍子塊的佈置,讓人感覺相當的不舒服。這樣的人,可以用,但是不能充分的信任,必須予以一定的提防。

    毫無疑問,孫傳庭是有個人野心的。他的個人野心,就是出人頭地,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甚至,是割據一方,裂土分疆。在個人野心的支配下,他為達目的,極有可能不擇手段。他不會在乎做事的過程和方式,只在乎結果。

    這樣的人,要是征戰一方,肯定也是開疆拓土的英雄人物,說不定因為他的個人野心,他的表現欲,成績要比盧象升之類的更加的強大。這類人,非常適合去做殖民工作。

    比如說,將孫傳庭放在南洋或者是其他地方,甚至是放在美洲,他一定可以打出一片天地來。但是,這片天地,和宗主國的關係,是否那麼密切,就要看上面對孫傳庭的控制能力了。

    洪承疇其實也是聰明人,他同樣知道自己的學生有野心。他知道自己的學生,在平凡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怎麼樣的野心。他知道孫傳庭一旦羽翼豐滿,就不好控制。因此,洪承疇一直都將孫傳庭放在自己的身邊,不給他太多的展個人勢力的機會。

    然而,這個孫傳庭,還是抓住了洪承疇給他不多的機會。他在逮捕了高迎祥的同時,又消滅了蠍子塊。單單是這兩項功勞,就可以蓋過洪承疇的風頭。洪承疇剿賊多日,東征西討,疲憊不堪,可以拿得出手的功勞,其實真的不多。

    「都督大人出門相迎,下官感激不盡。」

    孫傳庭的確沒想到張準會出門歡迎自己的到來。在這一瞬間,他有點狐疑,張准的行動,和他猜想的,似乎有些許的不同啊按理說,以他們目前兩個的關係,張准應該是大馬金刀的等候在會客廳裡面才是。要是更狠一點,張准甚至可以不親自接見他。

    「孫大人居功至偉,這是應該的。」

    張准不動聲色的說道。

    「請」

    「請」

    兩人做著手勢,一起進入會客廳。

    旁邊的人要是不知道內幕的,還以為是張准的老朋友來訪呢,事實上,兩人根本是敵對的陣營。相信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兩人的關係,都不會生根本性的變化。

    兩人分賓主坐下,有人上茶。

    孫傳庭委婉的說道:「都督大人在洛陽,一切可好?」

    張准斜眼看著孫傳庭,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倒是安好,就是福王有些不好。福王,已經死了。」

    孫傳庭的臉色,頓時微微一變。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失望和慌亂,他下意識的端起了茶杯。結果,由於手腕的輕微顫抖,茶杯蓋出輕微的碰撞聲,在寂靜的會客廳裡面,顯得格外的引人矚目。他急忙將茶杯蓋拿走,聲音才完全消失。

    張准的說話,直接將孫傳庭最後的一絲絲的幻想都打碎了。他相信福王是真的死了。在這個時候,張准完全沒有必要和他說假話。他說福王死了,那福王就真的是死了。

    當最壞的結果來臨,孫傳庭的內心,的確是在劇烈的思想掙扎。福王被殺的後果,是所有人都估計得到的,他和洪承疇更加是估計得到。相信楊嗣昌同樣估計得到。昏昏然、噩噩然的,恐怕只有那個天真的史可法了。

    張准留給孫傳庭充分的思想鬥爭時間,好大一會兒才緩緩的說道:「福王死了,你們準備怎麼樣?和我交戰?圍攻洛陽?」

    孫傳庭慢慢的放下茶杯,竭力讓自己的內心,恢復平靜,然後緩緩的說道:「都督大人,你以前都可以放過衡王、德王、魯王,為什麼就不能放過福王呢?」

    張准斷然說道:「不可以」

    孫傳庭微微一愣,下意識的說道:「為什麼?你要他的家產就行了,何必殺了他?」

    張准冷冷的說道:「因為,我準備和朝廷決裂了」

    孫傳庭有點木然的盯著張准。

    和朝廷決裂?這是什麼意思?你老人家什麼時候和朝廷真正的和好過?你身上的外衣,只能是騙騙民間的老百姓,什麼時候能騙過朝廷的高官了?

    張准緩緩的說道:「遼東的戰事,在兩年之內就會解決。解決掉遼東的戰事以後,虎賁軍就會揮軍原,先克京師,然後再克江南,統一全國。」

    孫傳庭渾身微微一震,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難道,他說張准狂妄嗎?難道,他說張准無知嗎?說這些話,是要看背後的實力的。現在的朝廷,有這樣的實力跟張准說這樣的話嗎?

    張准站起來,走到窗口的前面,背對著孫傳庭,慢條斯理的說道:「孫傳庭,你應該明白,改朝換代,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當福王被殺死的那一刻,我身上的偽裝,就已經全部去掉了。」

    孫傳庭只有靜靜的聽著。

    張准轉過身,慢慢的走回來,重新坐下來,轉頭看著孫傳庭,意味深長的說道:「孫傳庭,你和洪承疇,都是有能力的人,我不希望,你們這樣糊里糊塗的為舊王朝陪葬了。」

    孫傳庭習慣性的說道:「我們深受皇恩……」

    張准微微一笑,瀟灑的說道:「深受皇恩,的確是很好的托辭。我言已盡,如何選擇,是你們的事情。你們過來,我歡迎。你們和我作對,我同樣歡迎。」

    孫傳庭錯開話題說道:「陝西起義軍,你將如此處置?」

    張准淡然自若的說道:「那是我的事情,和你無關。」

    孫傳庭眼神銳利的盯著張准,好像是一條蟄伏的毒蛇,沉聲說道:「你想當皇帝,你要將他們也全部除掉?」

    張准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輕鬆自如的說道:「為什麼一定要除掉呢?起義軍的目的是什麼?我們的目的是什麼?起義軍的目的,不過是想要混一口飯吃,過安穩的日子。這些,我都可以給他們。既然目的達到了,他們又何必和我作對?」

    孫傳庭微微一愣,隨即皺皺眉頭,緩緩的說道:「李自成、張獻忠都是有野心的人,他們是不會坐視你登上九五之尊的。你想要問鼎天下,就一定要殺了他們。」

    張准冷冷的說道:「你這算是挑唆我和起義軍之間的關係嗎?」

    孫傳庭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只是提醒都督大人小心他們罷了。」

    張准輕描淡寫的說道:「那就謝謝你的提醒了。有關起義軍的事情,你們暫且操心去吧。」

    孫傳庭沉聲說道:「福王的遺體在哪裡?我想帶走。」

    張准搖頭說道:「什麼都沒有留下。他已經被憤怒的百姓,全部撕碎了,什麼都沒有留下。相信你也知道,洛陽的百姓,有多麼的痛恨他,有這麼好的機會,他們怎麼會放過呢?」

    孫傳庭無奈的說道:「那,你對外宣佈福王的死訊了嗎?」

    張准意味深長的看了孫傳庭一眼,慢悠悠的說道:「沒有。我們從開沒有對外宣傳過福王的死訊。別人聽到的消息,都是從非正式的渠道傳出去的。以後,我們也不會正式對外宣佈福王的死訊。」

    孫傳庭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站起來,拱手行禮,告辭而去。

    他的到來,就是確認福王是不是真的死了。既然福王死了,剩下的事情,和張准似乎沒有太大的關係了。他們正經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向崇禎皇帝報告這個消息。而張准最後的一番話,顯然是給他們留下來充分的轉圜餘地。

    是的,外界都說福王死了,可是,虎賁軍沒有證明此事。既然虎賁軍沒有證明此事,說明福王的死訊,還是值得商榷的。哪怕你說你親眼看到了福王的屍,親眼看到福王被砍掉腦袋,可是,沒有虎賁軍的正式聲明,一切都不能算數。

    既然福王「可能」還沒死,那相關的罪行,就要輕得多了。崇禎皇帝想必也要仔細的慎重的考慮一下,到底是要前線的這些傢伙,拚命的尋找福王的下落,還是派遣錦衣衛,去逮捕他們。反正,只要虎賁軍沒有正式確認福王的死訊,他們就有轉圜的餘地。

    可能有人會說,張準不是在群眾大會上,宣佈過福王已經死了嗎?沒錯,張准的確是這樣說過。但是,張准現在的意思,是暗示孫傳庭,他可以收回之前所說的話。

    其實,這些細節,真的沒有什麼關係。一兩句話,對事情的性質影響不大。只要張准在未來的日子裡,不再提福王的死訊,不再到處宣揚福王已經死了。剩下的事情,孫傳庭他們就能順利的操作。

    「去開封府」

    離開洛陽城以後,孫傳庭對部下厲聲喝道。

    原戰區的官軍統帥,洪承疇、楊嗣昌、王坤、史可法他們幾個,要串通起來,上報相差不多的奏疏,都是比較容易的。唯一一個有點麻煩的,就是河南巡撫衙門了。河南巡撫余應桂,屬於巡撫系統,不屬於軍隊,孫傳庭必須和他對好口供,才能避免崇禎看出破綻來。

    至於其他的官員,孫傳庭就沒有必要理會了。除了他們幾個,還有餘應桂,其他人都沒有資格直接向崇禎皇帝上書的。他們就算得知了福王的死訊,寫了奏疏,向朝廷投遞,也會被內閣攔截下來的。

    河南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相信內閣的人也是焦頭爛額,絕對不會輕易讓崇禎知道真相的。現在的內閣輔是劉宇亮,這傢伙粗有細,得知福王的死訊,他的第一反應,肯定是立刻攔截相關的消息。否則,讓崇禎皇帝知道真相,他的輔也干到頭了。

    至於兵部,那就更加不需要操心了。眼下的兵部尚書,乃是陳新甲,和楊嗣昌是穿一條褲子的。福王的噩耗,他當然會幫楊嗣昌隱瞞。這時候,相信楊嗣昌的求救書信,應該已經在北直隸境內了。何況,陳新甲自身的罪責也是不小的。

    你朝廷調兵,調來調去的,結果將洛陽周圍的兵力都清空了,導致福王被殺,你不是死罪,誰才是死罪?當初孫承宗被殺,張鳳翼和梁廷棟,還不是照樣承擔了責任?

    至於東廠和錦衣衛,如果他們不是傻蛋的話,相信也不會這麼著急將真相捅上去。虎賁軍襲擊洛陽,你們東廠和錦衣衛沒有盡到提醒的職責,難道你們就沒有責任?板子打下來,張彝憲和吳孟明,同樣要被打得劈劈啪啪的。

    孫傳庭走了以後,王時德好奇的問道:「大人,這個孫傳庭,真的要為崇禎陪葬嗎?」

    張准搖搖頭,意味深長的說道:「不會的。洪承疇,孫傳庭,都不會為崇禎陪葬的。倒是楊嗣昌、史可法兩人有可能。對了,楊嗣昌有什麼動靜沒有?」

    王時德說道:「還在龍門關一帶。」

    張准點點頭,臉色冷峻的說道:「命令獅騎營和熊騎營,迅做好戰鬥準備有戰鬥任務」

    王時德微微一驚,疑惑的問道:「大人,你要率軍攻擊龍門關?」

    張准點點頭,臉色陰沉的說道:「楊嗣昌此人眼高於頂,要是不給他一點教訓,他是不會知道天外有天,人才有人的。崇禎皇帝想讓楊嗣昌來指揮原戰局,我偏偏不能讓他得逞。原戰局,還是維持現狀的好。」

    王時德急忙傳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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