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傳統的中國帆船,包括寶船和福船在內,是一種優秀的商用船型,由於使用硬帆,所需要的水手數量比軟帆的西洋帆船少很,由於使用隔艙設計,抗沉性也比西洋帆船優秀,而且造價低廉。福船的造價,不過是數千兩銀子。寶船的造價,也不過是數萬兩銀子而已。
但是由於速度、炮位和防禦的原因,無論是福船,還是寶船,都不適合用來作為火炮,尤其是以實心彈為主要攻擊方式的戰艦。而因為速度上的不足與重心問題,傳統中國帆船也不適合進行遠洋探索。鄭和艦隊走到非洲西海岸,就沒有繼續前進,也有風浪的影響。
何況,即使不考慮這兩方面的用途,為了提高中國帆船的性能,也必須進行相應的改進。對於造船技術,張准關注的,並不僅僅是戰艦。當戰艦發展起來以後,海洋貿易也是他關注的重點。十七、十八世紀,正是殖民地的高度發展時期,張准當然不願意錯過這樣的機會。
什刨
我們永不稱霸?
那是沒有實力稱霸好不好?
按照張准的建議,薛知蝶及其手下的船工,首先對傳統的中國硬帆進行了大幅度的改進,華竟這比換裝軟帆要方便得多。他們改變了硬帆原先材料複雜的情形,而精選出更輕、更堅固、氣密性更好的材料來編織硬帆,以提高硬帆的抓風能力與結構強度,這樣一來,硬帆的面積就可以大大增加。
而選用強度更大的各種「鐵木。製作桅桿,又可以將桅桿造得更高,硬帆的面積也因此進一步增大。雖然這會大大增加桅桿的成本,但桅桿所用木料在整艘船隻之中所佔比例並不是很高,大幅度提高的航「行性能完全可以彌補成本的少許增加。而且在海戰中,桅桿強度的大幅度增加。也在事實上將船隻防禦最弱的一個短板給補上了」好吧,可想而知,要是桅桿被打斷,對船隻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而經過薛知蝶改進的新式絞盤,則大大降低了硬帆升起的難度,此後即使是最重的硬帆,也只需幾個人便可以讓整帆升滿,這就進一步降低了必要水手數,增加了商運的利潤與航海中抗禦災難的能力,而不至於人數少得太多船就根本開不動了。
這樣一來中國帆船的航速大大加快,肋材的加裝也使得船身更為堅固。這兩方面的性能大幅度提高後,無論是商船還是戰船,其適應氣候的能力都大大加強了。隨著硬帆本身不斷改進,直到礦物能源動力在海船中普及之前。中國式硬帆船依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商船。
至於軟帆,由於中國已經放棄太多年了,短時間內無法投入實用。而且阿拉伯船上光有適合逆風的三角帆,適合順風的方形帆還需要大明的船工反覆試驗才能定型。但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大明的戰船與探險船隻就可以全部換裝潔白的軟帆。
到了那時,大明船隻還擁有舵、隔水艙與更加優越的外形設計,西方的船隻就更是難以匹敵了」不過,到那個時候,已經是鋼鐵戰艦的天下了。
「鋼鐵戰艦?」
「鋼鐵可以漂浮在水面上?。
薛知蝶好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張准。
張准居然說鋼鐵可以做成戰艦!
張准撇撇聳,懶得解釋。
事實才是最好的雄辯。
張准在鳩灣忙碌了幾天,基本的定了蒼山船的規格,一些細節上的問題,也基本敲定。剩下的一切。就完全交給薛知蝶去監督進行了。當然,作為水軍副指揮使的楊國華和周正宇,肯定也會密切關注蒼止船的製造。
「大人,鰲山衛的使者又來了。」
「還是那個林仁傑
這天,張准正準備回去浮山城,馬軼忽然到來報告。
回到千戶官廳的時候,張准果然又見到了林仁傑。
這位老人家的確是有點累壞了,自從張准鬧事以來,他就來來回回的在鰲山衛和浮山城奔跑。老人家又是上了年紀的,這樣的工作實在是有點不堪重負了。好在他的身體還算硬朗,要是換了別人,說不定已經倒下去了。張准若無其事的說道:」林大人,別來無恙啊!」
林仁傑苦笑著說道:「玉麟,你不要取笑我了。我這把老骨頭,就要在你們浮山城和鰲山衛之間顛簸碎了
張准於是停止說笑,認真的說道:「不知道趙大人有什麼答覆?」
林仁傑艱澀的說道:「趙大人的意思,是授予你指揮全事的職余,」
張准自言自語的說道:「指揮全事?。
嘴角邊慢慢的升騰起一絲絲的冷笑。
林仁傑馬上感覺到不妙。
看來,這一次又是白跑了。
也是,指揮金事是正四品的武官,距離張准提出的正三品的衛指揮使,還差得遠啊!實際上,指揮金事還是一個副手,真要說權力,還不如一個千戶呢!千戶好歹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還有幾千人可以折騰。指揮金事卻要看衛指揮使的臉色行事,在別的千戶面前也沒有多大的威勢。在大明朝的武官當中,只要是副職,川…乏副總兵。也是不怎麼妥人待見非是自只獨力混的副總兵。
但是,儘管感覺這次差不多又要白跑,林仁傑還是要將趙寅英的全部說話都傳達到。對於這次請林仁傑出山,趙寅英的態度,是相當無奈的。但是,除了林仁傑,張准根本不買其他人的帳。沒辦法,只好繼續讓林仁傑出馬了。
毫無疑問,鰲山衛指揮使大人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田橫島的教子上岸襲擾一番,鬧得登州府、萊州府,登萊巡撫,都是一地雞毛。登萊巡撫楊文岳已經發火了,孫之解、李成棟、趙寅英三人的壓力,都相當大。不得已,原本各懷鬼胎的三個人,只好重新聚集在一起,商討如何解決眼前的危機。
相對於浮山城的內部叛亂而言,田橫烏的鞋子,無疑是更大的麻煩。浮山城的叛亂,畢竟是自己內部的事情,控制傳播的範圍也比較巡撫、都司都可以睜隻眼閉只眼,裝作不知道。可是,田橫島的鞋子,卻是鬧得登州、萊州兩府。都人心惶惶的。這件事目前還被勉力壓制住,不讓它傳播出去,否則,少不了是一場大災難。
現在,北面的救子還沒有退去,山東居然又出現了輪子,要是讓皇上知道,恐怕當場就要有人人頭落地。那些手握重兵的將領,錦衣衛擒拿不了,抓幾個文官,卻是手到擒來。因此,登州巡撫楊文岳,還有山東巡撫朱大典,山東總兵劉澤清,一致要求,盡快解決鞋子,否則,他們就要解決孫之解幾個。
在這樣的情況下,三人只好指望張准了。在萊州府的地盤上,有能力對付輪子的,除了張准一家,別無分店。李成棟的戰兵,以前和救子碰了碰,結果變成了豆腐花小自然是不敢再去惹輪子的霉頭。這次救子上岸來,李成棟最慶幸的事情就是,他在遙遠的維縣、昌邑一帶,距離鞋子十萬八千里。否則,萬一遇到救子,肯定又是滅頂之災。
所以,三人最後決定,同意張准的部分要求,委任張准為鰲山衛指揮金事。當然,他們的主要目的,是要張准去對付田橫島的鞋子。因此,三人又明確表示,如果張准消滅了田橫島的教子,將提升為鰲山衛的指揮同知從三品,並報請朝廷,另行嘉獎。
這已經是趙寅英能力的極限了。如果再要往上,那只有經過山東都司,甚至是經過兵部來處理此事了。可想而知,要是這件事情鬧到兵部,無論是張准,還是鰲山衛小都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為了讓張准安心,林仁傑還帶來了指揮全事的告身文書、雲獅銅牌、武節將軍軍銜。還有相應的官服。
當然,張准的這個指揮金事,從根本上來說,乃是白身。他的真正身份,還是浮山所的千戶。白身的意思,原來是指沒有任何官職的百姓,即布衣。但是後來,又專門指一些榮譽性的官職。就是朝廷只給你官職,但是不會下發任何的糧餉,也不會給你相應的權力。往白裡說,就是掛個名的,風光風光,真正的好處,那是沒有的。
到明末,白身已經非常的普遍。只要有錢,都可以購買一個官職。商人尤其熱衷這樣的白身。反正,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會要朝廷的錢糧。而只要有了這個身份,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很多事。而朝廷,通過這些門道,也能撈到不少錢」好吧,說錯了,是朝廷的某些大臣撈到了錢,和國家無關。比如說,首輔大人對於販賣白身,一向是積極支持的。只要有錢,來者不拒。因為這個原因,集林黨數次上書,和首輔大人是勢同水火。東林黨的憤怒,是可想而知的。東林學子含辛茹苦,寒窗十年,才能博得的功能,只要白花花的銀子,就能輕鬆的買到,他們怎麼甘心?
林仁傑說完,就卜心翼翼的打量著張准的臉色。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張准拒絕以後,他回去鰲山衛,馬上裝病,病的死去活來的,再也不要到浮山城來了。
這種聳死人不要命的活,誰願意幹誰幹。誰知道,張准沉吟片刻,忽然說道:「好!我答應了!」
林仁傑微微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渾濁的眼睛努力的眨了眨,下意識的說道:,「玉麟。你說什麼?。
張准微微一笑,提高一些語調,十分肯定的說道:「我說,趙大人的心意,我領了,我願意接受這個指揮金事!」
林仁傑終於肯定自己這次沒有聽錯,張準是真的答應了。一陣如釋重負的感覺湧上來,渾身的疲勞,頓時消失無蹤。林仁傑急忙擺正自己的姿態,恭敬的說道:「下官恭喜大人了!」
張准既然答應接受招撫,那麼,從此以後,就是鰲山衛的指揮金事,正四品的武官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副千戶,從五品的武官,在張准的面前,自然是要以下官自稱了。
此時此刻,林仁傑也不能不在內心裡感慨一下。這人啊,就是要豁出去。你看,這麼一鬧騰,就是正四品的官職。殺了那麼多的人,搶了錢,分了田地,都白殺了,白搶了,白分了。自己的祖上,出生入死的,殺了無數的蒙古輪子。最繃」甘是世襲副千戶而人不同命,真是大有道理,張准自然不會理會林仁傑內心的感慨。緩緩的說道:「林大人,本人接受招撫此事,事關機密,還請你不要洩露出去。」
林仁傑急忙說道:「當然,當然,下官明釩。
當即讓隨從將帶來的官印、文書、銅牌、軍銜什麼的,全部交給張准。張准的官印,全稱是,「大明山東都指揮使司鰲山衛指揮全事印。」告身文書和官印差不多。銅牌是飛舞的獅子。軍銜是武節將軍。另外,張准如果帶兵出征的話,一般都會被投予游擊的頭銜。
張准對這些東西並不在意。如果他相信這些東西可以改變他和孫小之碑之間的關係,他就是傻子。同樣的,要是孫之解相信了,那麼孫之辮就是傻子。無論是他,還是孫之解,都很清楚,這一切,都是走過場,各取所需而已。他們需要張准去對付田橫島的救子。張準則需要一個公開的身份。大家心照不宣。以後隨時都有可能翻臉的。
當然,也有人相信,這件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這個人。自然就是林仁傑。在他看來,張准既然答應了招撫,以後大概就安安分分的在浮山城管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了。現在的張准,要錢有錢,有人有人,要權力有權力,什麼都不缺,還去折騰什麼啊?
張准格聲叫道:「澤林」。
王銘宇從旁邊過來,恭敬的說道:「大人有什麼吩咐?」
張准說道:「設宴,好好招待林大人。小
王銘宇答應著,將林仁傑請走了。
張准在原地來回踱步,目光落在指揮合事的官服上,無言的微微冷笑。隨即,他將這些東西放入箱底,再也不看一眼。
沈凌菲前來辭行。
在過去的幾天時間裡,沈凌菲著實是將浮山城的方方面面,都看了一個遍。除了機密的軍工部門,其他的地方,她基本上都去過了。浮山城內的所有店舖,更是被她查了一個底朝天。張准幾次看到她活躍的樣子,都想起了後世那些喜歡瘋狂逛街的女人,只要逛起街來,她們好像完全不知道疲憊似的。
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和薛知蝶一樣,對於自己的愛好,有一股天生的執拗感,又有一種敏銳的直覺。她已經在浮山城的城外,圈了一大塊地,準備在這裡開設一家大型的商舖。下次到來的時候,商舖就會動工。這塊地,剛好在新浮山城的規劃中心地帶。
張准在千戶官廳裡面送別沈凌菲。簡單的客套過後,張准說道:,「沈姑娘,你送給我一個千里鏡,我也送你一樣東西,用來防身。」
說罷,從身後拿起一個錦盒小遞給沈凌菲。
沈凌菲疑惑的打開錦盒,發現裡面赫然是一支火鏑。
銀白色的槍管,暗紅色的握把,古銅色的槍機,配以銀白色的子彈,黑色的推彈桿,一切,都顯得相當的完美,就好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只是,這件藝術品,帶來的卻只有流血和死亡。
張准自信的說道:「這支火饒,是我們浮山所自己製造的,比西洋人製造的,射程更遠,威力更大,可靠性更高
沈凌菲半信半疑的說道:「小是真的嗎?。
她經常往來沿海各地,自然是見過短火銳的。作為近身的防禦武器,短火鏑的威力,的確是相當的不錯。在危急關頭,是可以救自己一命的。只是,來自西洋的短火饒,價格相當的昂貴,數量也非常稀少。因此,一般人都無法買到。比如說,她沈凌菲就買不到。
張准點點頭,拿起鷹眼饒和子彈,熟練的裝填完畢,然後瞄準旁邊的假山,輕輕的扣動扳機。
「砰!」
一聲炸響。
沈凌菲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身子。
回頭看時,假山被炸碎了一個小角。
沈凌菲微微有些駭然。這座假山,使用的可不是普通的石灰岩,而是實實在在的花崗岩,堅硬無比。連花崗岩都能打掉一塊,可見火槍的威力。這一槍,要是打在人的身上,肯定是沒有了。就算是一頭水牛,說不定都可以一槍撂倒。單就威力而言,她以前見過的短火鎖」根本無法和鷹眼鏑相比。
她情不自禁的看了張准一眼,心底下的狐疑越來越濃郁。她不明白,張准到底是什麼人。懂得製造玻璃,還懂得製造火饒,還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行為,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人物?他不是一個造反的軍戶嗎?難道說,他居然是神仙轉世?一想到這裡,沈凌菲情不自禁的內心咯登一下。
「孫悟空?」
情不自禁的,沈凌菲的腦海裡,居然冒出荒謬的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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