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子一次入塞,就讓憤怒的崇禎皇帝。殺了一大串的高級官員,被罷免、被流放的人,更是數不勝數。朝廷的大臣,幾乎換了一茬。現在,教子第二次入塞,明軍還是同樣的無能,損失還是同樣的慘重。甚至,比教子第一次入塞表現得還要糟糕。誰知道,皇帝陛下,會不會更加的暴怒?一旦鞋子退走,恐怕又有無數人頭要落地了。要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個捷報,說斬首兩百多教子,皇帝陛下豈不是喜出望外,欣喜若狂?
這個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太大了啊!
「賞錢
盧星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每個教子的首級價值五十兩銀子,那是沒錯,但是,兵部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批下這筆賞錢,戶部又什麼時候有錢,一萬兩銀子,到底能夠實發多少,這都是有學問的。就算欣喜若狂的皇帝陛下,爽快的打賞,也得下面的人配合才是啊!誰不知道,皇上只有一張嘴,說了不一定算數的。
「還想要一萬兩銀子?到手有五百兩就不錯了。」
盧星行在內心裡微微冷笑。
這筆賞錢兵部要扣押一部分小戶部要扣押一部分,山東布政使司要扣押一部分,萊州府又要扣押一部分,他這個即墨知縣,當然也要撈點油水,東扣西扣的下來,能夠有五百兩,已經算是各位大人仁慈了。
「備轎!」
「出城!」
盧星行忽然威風凜凜的說道。
他身邊的隨從都是微微一怔,面面相覷。以為自己聽錯了。大人居然敢出城?剛才還膽戰心驚的大人,居然敢出城去見張准?而且,從城內到城外,不過百十步的距離。大人居然要坐轎?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但是,大人的命令,又不能不聽從,無奈之下,只好備轎。
盧星行慢條斯理的下了城樓,上了官轎。慢悠悠的來到城外。既然是張准有求於他,他當然要好好的擺一擺架子才是。你這樣乒乒乓乓,鑼鼓喧天,浩浩蕩蕩的來到即墨縣城,本官被你嚇得不輕,不問你要精神損失費,已經是非常的厚道了。好吧,作者又在胡扯,明朝根本沒有精神損失費這個概念。
墨煜遠遠的瞥見盧星行的官轎,冷笑一聲,來到張准的身邊。輕蔑的說道:「那官兒出城來了。還是坐轎來的,果然和大人料想的差不多!咱們還是太仁慈了,居然沒嚇死這個狗官!還跟我們擺起官架子來了!」
張准不動聲色的說道:「交給你了。」
墨煜點點頭,挺直腰,走上前去。
盧星行不是要拿捏嗎?那咱們也拿捏一番!看看誰拿捏得過誰!
盧星行的官轎,慢悠悠的來到前面,被護衛隊戰士攔住了。盧星行只好遺憾的從轎子裡面出來。本來,他是打定主意,要去到張准的面前,等張准主動行禮以後,才走出轎子的,但是看到護衛隊閃閃發亮的刺刀,他果斷的改變了主意。他在內心裡告訴自己,張準是個莽夫。舉止粗魯,見識低微,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墨煜上來,不動聲色的說道:「盧大人,學生墨煜奉命接待大人。」
盧星行傲然說道:「你見本官,為什麼不行禮?」
墨煜漠然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盧大人管不到學生吧?」
盧星行頓時一窒。
墨煜是軍戶,他是民戶,嚴格來說,他的確是管不到墨煜。可以管轄墨煜的,只有鰲山衛指揮使和山東都司,還有就是其他的各級總副參游之類的。但是,鰲山衛指揮使趙寅英,在盧星行的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現在來了一個小小的軍戶,什麼職務都沒有,居然敢跟自己平起平坐,還真是」知縣大人的確是生氣了。
作者註:總副參游,明軍戰兵的主要指揮體系,即總兵、副總兵、參將、游擊」
知縣大人很生氣,後果不嚴重。
附近的護衛隊戰士,虎賁統上面的刺刀的亮光,再次刺痛了知縣大人的臉。本來到嘴邊的呵斥,又硬生生的縮回去了。知縣大人在內心裡再次告誡自己,眼前的這些人小都是軍戶,都是武夫,都是莽夫,自己萬萬不可和這些人一般見識,否則,就是丟文官的臉,是要被其他的文人鄙視的。
「這些逆賊,當真要好好的剿殺乾淨。」
當然,知縣大人在內心裡,肯定忍不住狠狠的誹謗一番。
「媽的,狗屎大的官!也敢跟老子擺威風!」
在墨煜的內心裡,同樣狠狠的誹謗不已。
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也敢拿捏,居然敢在張准的面前擺譜。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要論官職,張准起碼是正五品的千戶。無論這個千戶有沒有被承認,都是正五品的官職!要是自己哪天運氣好,被張准封一個百戶,就是正六品,也要比你這個七品的芝麻官高得多!
悻悻的誹謗一陣,墨煜瀟灑的一笑,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家大人說了,這些輪子的首級,就交給盧大人處理了。還托盧大人給萊州府的知府大人帶句話,就說我家大人謝謝他的好意。要不是知府大人的配合,我家大人還拿不到這麼多輪子的首級呢!」
盧星行聽得糊里糊塗的,有些茫然的說道:「不是還有活的教子嗎?」
墨煜笑著說道:「很快就死了。」
盧星行一愣。
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那邊張准叫道:「將教子拉出來!斬首!祭天!」
護衛隊的戰士,立刻打開囚車,將一個個的鞋子都押出來。
圍觀的民眾們,發現張准竟然要公開處斬這些鞋子,都是一愣,隨即紛紛湧動起來。
哇聳!
原來張準是要在這裡公開處斬數子!
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小這些可惡的鞋子,居然也有今天!
總共是十四個鞋子,被戰士們拉出去,按在地上。他們儘管拚命的掙扎,卻始終動彈不了。隨即有操著大砍刀的戰士上來,站在他們的身後。明朗朗的刀片舉起來,全場頓時肅穆一片。
「殺!」
張准冷冷的吐出一個字。
「霍!」
十幾把大砍刀舉起來,一刀砍下。
「噗!」
鮮血再濺。
十四個輪子,全部撲到在地上。
他們的首級,在地上不斷的打滾,鮮血流淌一地。
「啊!」
目睹這一幕,盧星行兩腿發軟,幾乎無法自制。「好!
「太好了!」
「殺得好」。
人群中,不斷的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
這一幕,讓人血液沸騰,讓人熱血上湧。讓人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手中的拳頭。
殺教子,什麼時候這樣暢快過?
暢快!
真的是暢快啊!
實在是太暢快了!
一刀一個,前所未有的暢快!
墨煜看到盧星行的熊樣,冷冷一笑,不屑的說道:「大人,不要怕,不是要殺你!還有第二批!還請大人抖擻精神!仔細觀看」。
盧星行只好勉強振奮精神,盡量讓自己不要出醜。同時在心裡暗罵。張准當眾殺人,難道是在警告自己?真是可惡!然而,詛咒過後,盧星行又不得不為自己的命運提心吊膽起來。即墨縣緊靠著浮山所,要是張准有什麼行動,他將第一個受到衝擊。想到那些鞋子的命運,盧星行就不寒而慄。萬一跪在地上的,乃是自己。怎麼是好?
在知縣大人的惶恐中,第二批的教子,又被拉出來。
這些其實不是真正的教子,一半是漢奸,一半是二教子。他們被拿掉了嘴裡的臭布,立刻紛紛大叫起來。剛才的一切,早就嚇破了他們的膽。有些人。褲襠裡面已經全部都是屎尿了。臭氣熏天。
「不要殺我!」
「我是漢人!」
「饒命啊!」
張准站在草坡上,朗聲說道:「我知道你們是漢人!但是,你們比鞋子更加的可惡!你們對自己的同胞動手。殘殺自己的同胞!」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圍觀的人群。毫不猶豫的吼叫起來。
張准冷冷的一揮手。
護衛隊的戰士,毫無表情的將那些漢奸按倒,劊子手再次舉起了滴血的大砍刀。「殺!」
張准再次輕輕的吐出一個字。
「霍」。
大砍刀飛速砍下。
「噗」。
鮮血飛濺,人頭落地。
「好!」
「殺得好」。
「殺了這些王八蛋!」
圍觀的人群,紛紛鼓起掌來。
解氣!
實在是太解氣了!
從來都是教子橫行霸道。燒殺搶掠,給別人製造痛苦。多少漢人在鞋子的劫掠下,妻離子散,顛沛流離,甚至是成為鞋子的奴隸。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現在,終於有鞋子被就地正法的這一天了!哪怕是在遼東,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壯觀場面吧!相信今天這一幕,將會以風一樣的速度,傳遍整個山東!
盧星行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發暈。
這個張准,當真是夠狠!
墨煜不屑的斜眼看了看身邊的知縣大人,得意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盧星行的肩頭,含笑說道:「盧大人。這些勒子的首級,就全部交給你了
盧星行一愣,沒有說話。因為過於吃驚,他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居然被墨煜居高臨下的拍了拍肩頭。一個小小的軍戶,居然敢拍一個七品知縣大人的肩頭!知縣大人身邊那些隨從,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但是,他們沒有任何的反應。護衛隊的戰士,刺刀實在是太耀眼了啊!
「姐,他真的是太厲害了!」
人群中。白娘子又忍不住讚歎的叫起來。
她終於找到機會,向前擠了一段路,可以隱約看到張准的身影了。儘管,這些身影有些模糊。然而,在她的眼裡,已經足夠了。因為,他還是那樣的挺拔,那樣的高大,那樣的堅不可摧!在他的面前。沒有任何過不去的障礙!也沒有任何的力量。能夠打到他!
「走吧!」
紅娘子拖著白娘子的手,將她用力的從人群裡拖出來。
白娘子顯然很不甘心,可是。白娘子的力氣比她大,又是她的姐姐,沒辦法,她只好跟著出去可是,她的眼睛,還是時不時的回頭看。在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在最中間的位置,有他最喜歡看到的那個人!
「大人,一切都安排好了。」
墨煜回到張准的身邊,低聲稟報。
「撤!」
張准揮揮手。
護衛隊的戰士,隨即列隊後微
很快,張准就帶著護衛隊,消失在逐漸降臨的夜幕當中。
他們來得浩浩蕩蕩,大搖大擺,離開的時候。卻是無聲無息。甚至。連那些囚車,都沒有帶回去。唯一能夠表明他們曾經來過的,只有這地上血淋淋的血跡,還有一排排的輪子的首級。十四個血淋淋的,其他的一百九十七個,都是用石灰處理過的。
「快!」
「愣著做什麼?快動手」。
「快!快將那些勒子的首級收集起來」。
盧星行忽然反應過來,急忙叫道。
那些斗勒子的首級不值錢,讓狼狗啃了就是,但是那二百多個輪子的首級,卻是相當的值錢。張准居然將他們隨便的丟棄,顯然是不指望賞錢了。但是,張准不指望,盧星行卻是相當的指望。
這一大筆賞錢下來,他怎麼也要分到一點。並且,這是一件大到不得了的功勞啊!在這個時候,捷報上去。不被皇帝陛下重重的誇讚才怪!
這些教子的首級,只要送到京師,」
他這個小小的七品知府,必然是要飛黃騰達啊!
「快!」
「快!準備快馬!」
「我要連夜向知府大人稟報!」
盧星行沉吟片刻,忽然又瘋狂的吼叫起來。
他簡直迫不及待的想要向知府大人邀功了。甚至,他連怎麼邀功的說辭都想好了」浮山所的軍戶,是在他的英明指點下,取得戰鬥勝利的」好吧,張准那裡,多多少少都要分一些功勞」就給他幾百兩的辛苦費吧!
當天晚上,盧星行就急匆匆的趕往掖縣,向萊州府知府孫之瓣報告喜訊。只是,盧星行並沒有想到,當孫之辮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反應完全和他預料中的不同。同樣的,張准也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回到浮山城,就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一件事。
張准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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