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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准回到楊家屯,現楊映菡正在等他。
居然有人指名道姓的來找楊映菡,的確有點奇怪,難怪楊映菡第一時間來找張准。她和外界基本沒有什麼接觸,除了楊家屯的人以外,應該沒有幾個人知道她的名字,怎麼會有人指名道姓的找她呢?
張准和楊映菡來到楊家屯,對方已經被接待在一個嶄新的茅草屋裡面。這座茅草屋,是楊凱德指揮鄉親們新建的,主要是為了招呼各個屯送私鹽來的父老鄉親。大家將粗鹽擔到這裡來,累了,渴了,就在這裡喝一口水,休息一下。既顯得楊家屯是熱情待客的,同時,也是為了避免外人進入楊家屯,以免洩露精鹽提純的秘密。
來人是個五十多歲的瘦瘦高高的男子,留著兩撇小鬍子,好像是個師爺,文縐縐的,帶著兩個隨從。隨從並沒有攜帶武器。他們自稱是來自即墨縣城的商人,但是拒絕透露真實的身份。附近警戒的護衛隊隊員,當然不能讓他進來。但是他堅持要見楊映菡,護衛隊就將他安頓在茅草屋這裡了。
看到楊映菡過來,師爺模樣的人便站起來,躬身說道:「請問這位是楊映菡楊小姐嗎?」
楊映菡疑惑的看著他,又看看張准,恬靜的說道:「我是。請問你是……」
師爺立刻施禮說道:「在下虞楠悌,來自青州府,我家主上托在下向楊小姐問好,恭祝楊小姐身體健康,美貌常駐。」
對方如此客氣,出乎張准的意料之外。
楊映菡說道:「不好意思,我們楊家屯實在是太簡陋了,虞先生要是不嫌棄……請坐。」
虞楠悌含笑說道:「不敢勞煩楊小姐。在下只是代替主上前來,主上托在下帶來一份禮物,當面交給楊小姐。」
說罷,從身後的隨從那裡,拿過來一個錦盒,雙手送上,恭敬的說道:「這是我家主上送給楊小姐的,還請楊小姐笑納。」
又對張准含笑說道:「我家主上乃是女子,還請張公子不要誤會。」
張准本來的確想問個究竟,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要是對方對楊映菡心存不軌,他非打破對方的腦袋不可。但是對方提前解釋,他反而不好開口了,只好問道:「敢問貴上……」
虞楠悌含笑說道:「我家主上說了,日後見到張公子,會當面相告身份姓名,此刻在下是不敢透露,還請張公子恕罪。」
張准悄悄的皺皺眉頭。
神秘兮兮的送禮物,搞什麼飛機?
不過,對方擺弄的玄虛,似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最大的可能,還是衝著精鹽的銷售而來的,應該是精鹽巨額的利潤被人惦記上了。
從楊銳鋒反饋的情況來看,還有楊映菡記錄的財政收支來看,現在的精鹽,就是唐僧肉啊!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楊映菡的賬上,已經有上千兩銀子的「存款」了。以前楊家屯的全部資產加起來,恐怕都沒有這個數字的零頭多。這些銀子,都藏在臨時挖出來的地窖裡面。
楊映菡猶豫著,不知道應不應該接這個錦盒。
張准伸手將錦盒接過來,沉穩的說道:「既然如此,多謝貴上了!我張准同樣恭祝貴上身體健康,青春常駐。」
虞楠悌含笑說道:「還有一事告知楊小姐、張公子,我家主上有意思買下你們楊家屯的全部精鹽,二位若是手上有貨,不妨送到趙家屯的趙老八那裡,現錢交易,絕不拖欠。每斤精鹽的價格,一百六十文錢。」
張准無意識的點點頭。
果然是衝著精鹽來的。
不過,一百六十文錢的價格,卻又要比之前高出五文了。而且,還有個很大的好處,就是只用將精鹽送到趙家屯,極大的縮短了精鹽的運輸路程。從楊家屯到趙家屯,一天的時間就能來回。路程的縮短,意味著風險同樣減少。護送精鹽的戰士們,精神也不用那麼緊張了。
看樣子,虞楠悌的主上,還真是有點做生意的誠意,同時也是狡猾狡猾的。她應該知道在楊家屯做主的是自己,卻偏偏不找自己,而是來找楊映菡,還提前送上一份禮物,讓自己不好拒絕。不過,對方既然開出了過人的價格,想必還有些其他的要求。
張准說道:「如此甚好,我願意將精鹽賣給你們。不知道貴上有沒有別的要求?」
虞楠悌這才說道:「我家貴上說,若是楊小姐能夠將所有的精鹽都賣給我們,不賣給別人的話,我家貴上感激不盡。當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請求,若是兩位覺得為難,就當在下什麼都沒有說。」
楊映菡下意識的看著張准。
張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看來,對方真正的意思,原來是要這個獨家經營權啊。
楊銳鋒反饋的消息,目前整個山東都很缺精鹽,精鹽的零售價,已經賣到了二百七八十文錢,而且價格還有繼續上漲的態勢。在這個時候,將精鹽全部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輕鬆就可以賺取巨額的利潤。甚至可以通過控制精鹽的銷售,達到其他一些目的。
虞楠悌話裡說得好聽,答不答應都無所謂,但是自己是什麼人?對方既然有做生意的誠意,自己肯定不會小雞肚腸。每斤精鹽一百六十文錢,對於楊家屯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其他的利潤,就交給別人去賺好了。利益捆綁嘛,捆綁到越多的人越好,獨食不肥啊!
張准當即說道:「行!我張玉麟答應你,所有的精鹽,都賣給你們,不再賣給其他人!」
虞楠悌頓時笑逐顏開,連聲感謝。
楊映菡有些好奇的說道:「虞先生,不知道貴上怎麼會認識我?」
虞楠悌含笑說道:「這個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在下乃是奉命行事,具體詳情還請日後楊小姐見到我家主上,再當面詢問吧!我家主上說了,以後肯定會和楊小姐見面的,她很是羨慕楊小姐的美貌呢!」
楊映菡只好無奈的說道:「好吧。」
虞楠悌於是含笑告辭。
張准點點頭,將他送到茅屋之外。
虞楠悌帶著兩個隨從,很快就消失了。
他的到來,和他的離開,都顯得相當的怪異。
更怪異的是他的主人,不知道是哪個,竟然認識楊映菡,偏偏又是個女的,還是來自遙遠的青州府,真是奇怪。萊州府和青州府,距離實在是太遠,青州府的人跑到楊家屯來購買精鹽,看來,山東的精鹽缺貨的確是相當的厲害了。
楊映菡看著手中的錦盒,又看看張准,拿捏不定的說道:「玉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張准沉著的說道:「我來打開。」
說著,將錦盒接過來,將錦盒左右上下的檢查一遍,沒有現什麼異常,於是慢慢的將錦盒打開。
「啊?」
「銀錁子!」
楊映菡情不自禁的驚叫起來。
原來,錦盒裡面沒有別的東西,就是二十個小小的銀錁子。
所有的銀錁子,都放在紅色的絲綢凹陷裡,擺放的非常的整齊。光芒映照,銀白色一片。一看就知道,這些銀錁子,並不是市場上流通的,而是用來專門送禮的。再仔細看,會現每個銀錁子的上面,都有「四海錢莊」的字樣和特別的印記,說明是四海錢莊專門生產的禮盒。
張准將銀錁子拿起來掂量一下,現每個銀錁子,至少有五兩重。二十個銀錁子,就是足足一百兩白銀了。因為是送禮用的銀錁子,所以成色是非常足的,外表也沒有絲毫的破損。這樣成色十足的銀錁子,要是兌換成銅錢的話,每兩至少可以兌換一千二百個銅錢。
其實,根本不需要看其他,單單是四海錢莊的獨特印記,就是最大的質量保證。從萬曆十五年開始,四海錢莊就已經是錢莊行業的代名詞了,信譽極好。四海錢莊出品的禮盒,向來都是上層社會極受歡迎的饋贈禮物。
大明朝的銀價向來比較貴,購買力很強,直到萬曆年以後,海外貿易非常達,大量的白銀從海外流入,才導致銀價持續下跌。但是,即使如此,銀子還是很值錢的。要知道,崇禎年間,國家一年的財政收入,也不過是三四百萬兩白銀而已。
一百兩銀子,足夠買一百石的糧食了。
一百石的糧食,就是差不多兩萬斤啊!
如此重禮,難怪楊映菡要驚呼。
要是這個錦盒是送給張准的,她也不會這麼驚訝,別人有求於他。可是,這些銀錁子,是對方點名送給她的,而不是送給張准。更古怪的是,聽虞楠悌的說法,送禮的居然是個女人!楊映菡實在是搞不懂,自己什麼時候遇到這樣的貴人了。
「玉麟……」
楊映菡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又有些難以置信,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無功不受祿,她還不習慣收取別人的禮物呢。
「你先放著吧。」
張准思索片刻,緩緩的說道。
要是在這之前,一百兩銀子,兩人肯定要高興得跳起來,絕對不是失聲驚呼那麼簡單。但是現在,兩人已經有了精鹽提純這棵搖錢樹,日進斗金,自然不會太激動了。這樣的錦盒,他們一天就能賺一個回來。
這樣的金錁子,一般都是用來收藏的,不到萬不得已,肯定不會拿出來使用。正好楊映菡從來沒有什麼金銀飾之類的,這個錦盒,就算是她的頭份私房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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