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元道 第十一冊 返本歸元 第四章 中州倉頡
    就在看到灰髮老者的那一刻,白虎的玄元神念化身猛然一縮,只察覺神念之體竟然也受了束縛,難以動彈,甚至難以發出波動神念以做言語。

    白虎性子桀驁不馴,自然難以忍受這般禁錮,怒氣升騰,心頭的怒火燃遍週身,苦力掙扎著想要掙脫這無形禁錮,卻是怎麼都動彈不了,妖元都流轉不得,目眥欲裂。

    那灰髮老者靜靜地看著白虎,雙目之中神光流轉,讓人看不清切,他忽然右手一探,虛空一抓,手中就多出一根灰白色的毛筆,正是先前那根古怪神秘的長毫骨筆。

    老者將提筆橫空劃過,筆鋒劃過,虛空之中就留下一道朦朦朧朧得光芒,待老者筆鋒停下,這才看得出,他以筆當空,虛空寫下了一個古篆,白虎看得清楚,正是個『天』字。

    這個古篆週身透著混沌光澤,徐徐向著高空升去,週遭清氣都隨之上升,恍若過了無窮久遠,又恍若只是一個瞬間,抬頭望去,上空清氣飄揚,已然成了一片青天,更有點點光芒虛浮其上,恍若日輝。

    那老者又提筆寫了一個古篆『地』,此番,那散發著混沌光芒的古篆緩緩向下沉去,濁氣下沉,頃刻之後,下方濁氣凝結,竟成了一片廣闊無邊的大地,大地之上有高聳的山峰,更有無邊大洋,他等幾人正懸浮在半空之中,頭頂天,腳踏地!

    清氣上升,濁氣下沉,天地已開,老者一笑,提筆向著虛空點去,只見得這天地之間,頃刻間就生出無邊叢林。更有生靈自那大洋之中衍生出來。

    一轉眼間,就恍若過了無窮歲月,開天闢地,生靈衍化都在其中,這般的絕頂神通,已不是凡人修士手段,近乎聖道,白虎雖修行深厚,然而比起這般手段來,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怎能相較?在那天地初開,生靈衍化之間,白虎心神就已經深深陷入其中,整個心神都進入了那天地衍化之內,隨著那天地生靈,在歲月之河中遊蕩著。

    天地之間,時光流逝。轉眼之間,就已是無窮歲月,白虎那漸漸分散的心神也隨之經歷了無窮時光,恍若輪迴無窮世,歷盡了一切喜怒哀樂。

    雖白虎有不死之身,卻也在這無窮世中變得肌體吃頓,心神疲憊,命元早在歲月的侵蝕之下,變得遲鈍分散,似乎隨時都可能分崩離析。化作土灰微塵,生命印記即將永遠消散在這天地之中!

    歷盡了無窮歲月的白虎用重瞳雙眼望著天地風雲,蒼老疲憊的身形甚至連動彈都不得,在那虛空幻化的世界之中,只是堅定得凝視著天際風雲。

    靜靜參悟,忽然他每頭微微一皺,似乎想起了什麼,然而細細尋思,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只是在那歲月長河之中堅定得求尋著命魂的完整,大道歸一——

    在那新辟天地空間之外。灰髮老者雙目盯著在虛空之外層疊而起的新辟空間,恍若看一場變化的影像一般。那天地是他以神器開闢,內裡的萬千變化都一一反照在他心頭神意。

    老者看著早已置身新辟空間內的白虎那思索模樣,微微一滯,輕聲笑道:倒也是心志堅定,歷經無窮歲月都能一心向道,然則,人力怎可勝天?天之道,在其虛無縹緲,在其變幻莫測,你縱然一心求之,也不可得!

    言罷,老者向那新辟天地一點,頓時天地之間又是一番滄海桑田,那宇宙萬物經歷無窮時光,都漸漸老去。

    天地之間有一座雄偉高昂的山脈,億萬里的巔峰深入天際星海,白虎端坐其上,恍若置身星海之中,觀望著似若身旁的星雲變幻,喃喃自語:星雲變幻莫測,劫雲煞氣升騰,怕是這天地宇宙都要歷劫消亡去了,我一生求道,不曾退縮半步,不曾想,到宇宙大劫也未曾求得一個命魂的完整,如今也只能隨這天地同消亡,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一股沖天煞氣帶著強烈的不甘從那山峰沖天而起,甚至攪亂了週遭星海變幻,接著又與那些煞氣滾滾而合,雲舞宇宙星空,那座通天石峰在煞氣之下化作一攤飛灰,終究化作了虛無,而白虎那蒼老的身軀和怨憤的魂靈也被雲海星辰爆發出地煞氣和劫雲衝擊得四處散開,散落了整個天地,星星點點,漸漸暗淡下去。

    在這天地之外,那灰髮老者看著白虎的身軀在那天地之中散成一片星海,碎裂的命元星光四射,他知道,只要等那些星光暗淡下來,西方白虎就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自此以後,山海大荒的無限空間之中,再也沒有這麼一頭妖王的絲毫蹤跡了!

    老者凝望著命元飛散後殘留下的那兩點黑光,細細看去,那兩點黑光正是白虎的一雙眼眸,雙目重瞳,虛空懸浮著,異彩變幻,恍若一雙神秘的黑色珍珠!

    而老者的雙目神光也漸漸溫和了下來,一雙烏黑色的眼眸顯現出來,那眼眸轉動之間,竟然也是異彩變幻——雙目重瞳!

    灰髮老者看著他開闢出來的那個天地中的黑珍珠般的雙目重瞳,面上極其舒暢,自語道:「終讓我得了西方重瞳命元,日後大劫起,兩界洞開,只需再得了那仙土之內的重瞳命元,吾也終究能得個命魂圓滿之境,到時候即便那成都載天一脈尋上門來,亦是無謂了!」

    說到此處,那老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來,灰白色的長髮飄揚在那天地開外。

    就在這時,在老者另辟的天地之內,白虎的一雙重瞳黑目之中猛然閃出了一點黑光,繼而,那黑光從白虎的一雙重瞳之中脫離開來,懸浮在那另辟天地的星海之中,漸漸模糊擴張開來,成了一抹波浪,繼而成了滾滾的黑色波濤,那波濤氾濫,瞬息之間,就淹沒了那整個星球。又將另辟天地的宇宙星空都淹沒了去!

    波得一聲輕響,那以絕大法力和神器併力開闢地天地空間就徹底得消失在茫茫水波之中了,灰濛濛的霧氣之中,神念受了重創的白虎玄元化身癱軟在虛空,頭頂上空飄揚著一抹波浪,輕微起伏著,在這波浪開外千丈,身形高大地灰髮老者滿臉驚詫,內中更有幾分遺憾,半晌,方才向著白虎頭頂的那抹黑浪微微躬身,道:「中州后土倉頡見過北水玄冥帝尊!」

    那抹黑色波浪依舊輕微波動起伏。北水玄冥帝尊強橫無邊的神念從中爆發開來:「退去!」

    隨著北水玄冥帝尊的話語,黑色水波一擺,那股龐大地神念瞬息就撕碎了這個充斥著濛濛煙雲的空間,一切煙消雲散!

    被后土倉頡攝取到異度空間的白虎和倉文瑤二人只覺得命元神念一陣陣顫動,眼前景象再清晰時,已然到了適才二人爭鬥的地方。正是文瑤泊底,被神念法力迫到數里開外的水波渾濁蕩漾,內裡水怪蟲魚攢動。

    白虎頭頂依舊懸浮著一朵黑色的浪花,北水玄冥至尊那無邊地威壓瀰散開去,方圓億萬里的西山疆域都被那瞬間散出地無形威勢震懾,萬物生靈傾倒跪拜,不敢動彈。

    灰髮灰袍的后土倉頡本就未達到命魂大圓滿境,遠遠不及玄冥至尊的無邊法力,且他此次是借助倉文瑤的祭拜和神筆牽引以神念破空而來,降臨到神筆之上。法力大不如本體,怎能抵抗北方黑水至尊的龐大威壓?

    倉頡面色一片灰白,勉強維持神念向那朵黑色浪花一拜,繼而也不多言,懊喪地看了白虎一眼。手上骨筆就化作一團白光,捲了倉文瑤向著東方破空而去。

    白虎早就化出項籍那人形模樣,跪倒在那黑色浪花之下,此時倉頡離去,他恭恭敬敬地道:「白虎跪謝帝尊再次相救!」

    那北方玄冥至尊水帝的化身黑浪微微一蕩,一絲宏大而冰冷的神念從中蕩出:「莫忘天風起時。至大水泉!」

    這股神念蕩出。竟然不曾消散,卻是化作了一顆黑色的珍珠。懸浮於千丈之外的半空之中。

    繼而黑波一抖,北方玄冥至尊水帝的的這一點化身就從文瑤泊底破空而去!

    過了許久,白虎項籍方才抬起頭來,千丈開外,那一顆黑色的珍珠正閃爍著輕微的寒氣烏光,週遭氣息都接近不得。

    那黑色珍珠所在之地,正是天啟以大五行幻滅辟空開界之處!

    大五行幻滅陣勢開闢出來的異界虛空之中,天啟正在四方神木和玄元靈魄相布設的五方五行幻滅陣內潛修窮天極地玄元大法,開啟深幽命竅,終究是走進了求索命魂的混元大道之上!

    …………………………

    仙土上境,東神州與北州交界處地萬妖林內,血氣濃厚,千百里外都可清晰察覺到那股濃厚的死氣。

    萬妖林南側,臨近東洲的一處山林之中,兩道金光騰空呼嘯,飛閃騰挪,忽高忽低,與一波波升騰妖氣鬥在一起,那兩道金光鋒銳無比,殺氣騰騰,片刻之間就斬落了十多頭修得妖嬰大乘、剛剛踏上天妖門檻的妖獸。

    待斬斷最後一頭天鷹妖獸的殘軀,那兩道金光倒捲而回,飛回里許外地一個山頭,落入一個中年灰袍比丘的手中,兩道金光一陣陣顫抖,顯出原型,原來竟然是兩把匕首,兩把匕首的手柄上都刻有古篆,一曰屠,一曰龍,二者合之,正是屠龍。

    森寒的秋水豪光自那屠龍匕首鋒刃上流淌而過,透出一股濃厚的殺氣和血腥氣味,可見已經有數之不盡的生靈喪生在這屠龍匕上。

    跟那灰袍比丘站在一起的,有兩個僧人,一個面如冷月,相貌俊秀,另有一個身形高大、膚色晶瑩,生有半尺白眉。

    「善法,大劫將起,此時不宜殺孽太重,否則日後難得化解!」那白眉老僧雙掌合十,對中年比丘說道。

    「師叔,這等妖魔孽障,個個都是罪孽深重,冥頑不化,只有以雷霆手段渡化方是正道!」那師太沙啞地回復道,沙啞的聲音之中隱隱帶了幾分火爆。

    白眉老僧眉頭微微一皺,當下便又要開口訓誡,卻被身側那俊秀僧人攔了下來,那僧人笑道:「善法仗劍除妖魔。了了慧心通禪,二者都是我佛門大法,莫要偏於一心,須知我極樂世界有億萬法門,俱可渡人渡己!」

    「多謝師叔,師叔祖指點!」中年比丘與那老僧二人聽罷,俱都雙手合十向那相貌俊秀地僧人一禮。

    這三個僧尼都大有來歷,那相貌俊秀的僧人法號寒月,是佛門阿難尊者在俗世轉劫時的師弟,於塵世修行時經歷了頗多魔劫。險些萬劫不復,虧得阿難轉劫歷世一直從旁照看提攜。寒月方才得修成小阿羅漢果,飛昇西天極樂。其後阿難尊者返本歸原,恢復了西天極樂教主座下侍者之位,也將寒月收為座下弟子。而今已是千多年,雖然至今未曾修得大尊者阿羅漢境界,卻也早已修成了八地羅漢的果位。百多年內有望進窺九地阿羅漢境;那中年比丘法號善法,因著殺心太重,又被人稱作屠龍師太,乃是蓮花色比丘尊者的座下徒孫而那老僧法號了了,拜在佛門須菩提尊者座下,剛剛修得了八地果位。這三人都是自人間界修行而起,且相互師門大有淵源,早便相識。

    今遭他三人至此萬妖林,全因善法師太而起。

    原來那善法師太俗家姓刁。與天庭天師刁道林是同宗的一脈血親,此番刁道林在東州萬妖林遭了劫數,她自然不能坐視,不過她知道刁道林的修行不弱於她,刁道林對付不了的人。她自然也是無能為力。

    善法本待懇請其師心如神尼出山相助,怎奈心如神尼正閉關參悟佛門的心蓮大法,是以她就去請了這兩位與本門相交甚好的前輩前來相助。

    她僅僅知道擊殺了刁道林的幾個妖孽是起自下界,同北洲魔人還有些干係,其餘的卻一概未知,所以只能先帶著寒月禪師和了了和尚到萬妖林來觀察一番。看能否尋到妖人線索。

    善法雖是入了佛門。然而她向來是霹靂手段,火爆性情。殺性很重,更何況此番攜憤而來,所以一到萬妖林外,先就不由分說地殺了一群在此修行的妖物。

    再說寒月禪師受了善法和了了的一禮之後,就施展了天眼通,慧眼生佛光,向著週遭掃去。

    天眼通修行到極致後,可看穿過去未來,將過去現在和未來顯現於慧光之內。寒月禪師雖然沒有那般修行,不能照通過去未來無窮時光然而施展開來,慧眼佛光卻也能照現些許的過去蹤跡。

    慧眼佛光向著萬妖林南部掃過,一疊疊影像紛紛反照於佛光之內,都是過去發生在那些地方地一些事情成像。

    片刻之後,寒月禪師的目光一定,盯著萬妖林南部地一片湖泊,那湖泊周邊妖氣仙光閃現,隱隱還殘留著詭異的虛界虛空之力。

    寒月禪師的慧眼佛光之內,可反照出一團漆黑妖風將六朵清亮的仙雲困在其中,再運轉天眼通,影像越發迅速,至寶祥雲,鱗雲神光都是一閃逝,更顯出一片宏大的玉清仙光,將那妖雲破碎

    便這時,清修於灌江口的清源妙道真君心頭一動,雙目清光凜冽:「何人膽敢推算於我?」

    說話間,真君右手向前一點,眼前就顯出了一面三尺許地橢圓形清光鏡,他眉宇間神目一開,運轉神目功法,一道清光射到那清光鏡內,頓時鏡內就顯出一幅景象,正是在萬妖林的寒月禪師三人。

    清源妙道真君神目如電,看得一眼,就知道那寒月僧人正以天眼通窺視他過去遺留在萬妖林外的氣息,冷哼一聲,神目清光呈現刀光,電芒一般破入那清光鏡,蕩起一陣清光波紋。

    神目刀光進入清光鏡後,當下就破開虛空,循著他的氣息到了萬妖林外。

    萬妖林外,寒月天眼通法門攝取的慧眼佛光之中,那片浩大的玉清仙光之內陡然生出一道匹練刀光,刀光如雪,在寒月禪師的慧眼佛光之內迅速膨脹起來,頃刻間就刺破了金色佛光,將寒月的天眼通破了去。

    「何人窺伺於吾?」一道清冷森寒的聲音從寒月心頭閃起。

    寒月的天眼通法門被破,知曉這仙光主人地厲害,他適才以天眼通窺伺過去時無意間觸犯到此人殘留氣息,竟被此人感應察覺到,更是借那殘留氣息以神念破空而來,破去了他的天眼通法門。

    如此心頭震驚之下,寒月哪裡敢怠慢,雙手合十,心神傳念:「貧僧在西方極樂世界阿難尊者座下修行,法號寒月,無意冒犯道友,只是查探那殘殺了天庭刁天師的魔人妖孽行蹤,若有冒犯之處,萬請道友見諒!」

    那清冷森寒的聲音一緩,繼而道:「原來是阿難大尊者的門人,吾乃灌江口清源妙道真君。爾等幾人也莫在此處搜尋,那些個妖孽怕是早已出了我仙土上境!」

    寒月聽得那清冷聲音自報名號,當下心頭就是一驚,難怪有如此修行,原來竟然是玉清門下的清源妙道真君。

    心驚過後,心頭那股清涼森寒的感覺已去,寒月知道那清源妙道真君的神念已經離去,也就不再詢問,只是皺著眉頭思索。

    了了和尚有八地小阿羅漢境界,且他修行佛門心劍,慧心通佛,也察覺到了寒月禪師的天眼通被破去,不由轉身向那寒月尊者看去,以目光相詢。

    寒月察覺到了了和尚的目光,就將剛才那剎那之間的變化講述了一番。

    末了,寒月禪師眉頭微蹙,道:「那清源妙道真君乃玉清上仙,身份尊貴,所言自然無差,想來那妖孽殘殺天庭天師之後,必然已經逃出上境,如此一來,再想尋這幾人,怕是難上加難了!」

    寒月禪師言畢,善法師太眉頭一挑,怒火升騰,冷聲道:「清源妙道真君隱修灌江口,距此不遠,當日妖孽行兇之時,他怎能毫無所覺?他受封天庭,與我那苦命的族叔同殿為臣,竟然能坐視不禮,放縱妖孽行兇,更任由妖孽生離仙土,如此行徑,與妖孽何異?氣煞我也!」

    善法此言一出,頓時就將那了了和尚和寒月禪師二人嚇得不輕,尤其是寒月禪師剛剛領教了真君地厲害,更是擔憂不已,不由厲聲喝道:「莫要胡言亂語,真君修行道行勝過吾等多矣,豈是你所能測度?」

    善法雖然性子火爆,有屠龍之稱,然而此時被寒月禪師冷聲厲喝,也心下害怕,不敢再說,只是耷拉下腦袋,任由火氣在心頭翻湧。

    一時間,三人盡皆沉默。

    這時,兩道劍光自南方天際而來,速度也是迅速,片刻之間就到了眼前,劍光隱沒,顯出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那女子身形嬌小,白紗霓衫,腰上有一個金鈴,而那男子身形高大,瀟灑俊逸,腰上佩了一面紫金八卦鏡,八稜角鑲了八顆紫霄神火鑽,流動著一絲絲的雷光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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