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老祖語不驚人死不休,竟然下得如此賭注,便連門下四弟子都是面上變色,然大日老祖向來說一不二,積威已久,誰人也不敢上前相勸。
蔡經眉頭一皺,曉得大日老祖既然敢下如此賭注,那陣勢必定非同小可,然而他有所依仗,卻也毫不在意,淡淡地點點頭,道:「請佈陣!」
大日老祖將身後眾人喝退,向身側極光道人和九首道人道:「陣外之事還要請兩位道兄代為照看!」
極光和九首自然點頭稱是。
而後大日老祖向著身後黑林退去,直到得那黑林之內百丈,這才取出一面火紅色的小幡,正是之前雲琅用過的三火烈焰幡,金鰲島十天君中那白天君的遺物。
蔡經見聞廣博,見那紅幡之上的天地中方位繡了三朵火苗,又感應得紅幡氣息,就曉得此物乃是封神寶物三火烈焰幡。
果然大日老祖取出那幡之後,就地一擺,那幡見風便長,眨眼間就成了數丈高下。大日再施展法門,向那三火幡一點,口中喝道:「三火開!」
頓時那一面長幡就化作三幡,各擺了方位,立在黑木林中,頓時週遭便有熊熊烈焰燃起,將週遭百丈化作火海,只餘得一條曲徑小道指向林外,卻是留給蔡經的入陣之路,在那彎曲小徑盡頭是燃著紅色烈焰,透過那火紅烈焰,可看得內裡隱約有小團黑火若隱若現,大日老祖正站在烈焰之外,道:「大日這便入陣恭候蔡真人!」
接而大日轉身走入那黑火之中,身形消失不見了。
「梵天火,烈焰陣!」
蔡經雙目瞳孔一縮,他曾與大日的師尊梵天道人交手,知道那烈焰陣中若隱若現的黑色怪火就是梵天火,同妖孽天啟手上的黑色火焰還有幾分相似,不過卻雜而不純,少了幾分威勢,即便如此卻也能輕易焚去修士身軀。這個念頭在他腦中只是一閃,旋即蔡經腳下行進,行雲流水般就到得那烈焰陣口,抬腿踏了進去。
接而,火勢猛漲,卻是將入陣小路封了起來,四周都是烈焰騰騰。
烈焰之勢一旺,週遭林地之中洶湧的元氣受了那烈焰陣勢的影響,雖未化作火焰,卻是越發奔騰洶湧,帶動週遭各類氣息,助長烈焰火勢,氣息暴亂。
道門中人和淨土宗七苦都是面上變色,終於曉得這大日老祖為何會選取此地比試了,只是他二人卻不知道,大日老祖選取此地佈陣,卻是得了他人暗中授意,這但且不提。
待得丹霞蔡經入了那烈焰陣內,便覺週遭火焰翻騰。天上有雷鳴之音,內帶天火罡氣,地下有陰磷鬼氣,內有冥陰火氣,中央流動著滾滾火焰,內中藏著一團團黑色梵天火,端得厲害非凡。
要知這烈焰陣列屬上清截教十絕陣,內藏三火,天火,地火,及中央火,天火乃九天雷罡火,地火乃冥陰鬼火可焚人魂魄,此二火是陣勢借三火烈焰幡牽引所招,而中央火卻是修士所催發,是以此番大日老祖布烈焰陣,內裡藏匿的中央火乃是梵天火。只要這三火齊發,合於一處,便是仙人遇之,也立成齏粉!
所幸大日老祖雖然得了三火烈焰幡與烈焰陣圖,卻終究不過天沖境界修行,最多不過能催發一遭天地火幡,否則蔡經就算得了天仙之境,也難以抵擋!
蔡經行得兩步,右手虛空一托,清光一點散開,顯出一青銅鼎器,正是蓮鶴方壺。
「開!」蔡經向那蓮鶴方壺一點,施展法門,從內裡召出那仙禽鐵鶴元神來。
只見一點清光自蓮鶴方壺頂上的鶴嘴內吐出,接而清光化作白羽鐵鶴,瞬息就長成了十多丈高下,那白羽鐵鶴雙翅合攏,將蔡經擋在其中,周邊的普通烈焰燃起,鐵鶴絲毫不加躲閃,通紅烈焰觸到鐵鶴那仙光化作的白羽上,幾個呼吸之間就消失了去。
然而那烈焰之中隱藏著的紫黑梵天火卻非比尋常,每每隨著普通火焰撲擊上來,都能將那白羽鐵鶴的白羽燒去一片,化了那清光。
掌控了烈焰陣的大日老祖看蔡經祭出蓮鶴方壺這等寶物。招出仙禽鐵鶴元神顯化,托庇其下,使用普通火焰內藏梵天火的迷惑法門毫無用處。當下,大日老祖向著中央火的那道旗旛一指,運轉了梵天法門,積蓄精煉的梵天魔火頓時竄入到那旗旛之內,接而借由烈焰陣勢流轉開來。
絲絲紫黑魔火在烈焰陣內迅速湧動,經了烈焰陣這上清奇陣的運轉,循環往復,恍若不絕。
那白羽鐵鶴儘管厲害,卻不是仙禽真身,自然抵擋不得這源源不斷地梵天之火,經了紫黑魔火焚燒半晌,白羽也開始脫落,內裡蔡經看得情勢不對,當即施展太清法門,打出太清仙光,補充鐵鶴顯化的元神消耗。
只是蔡經卻曉得如此這般,怕不是長久之計,大日雖然修行不及他,可借助了三火烈焰幡,在烈焰陣內卻可一直保持烈焰不斷,若是二者相耗下去。最終一旦他法力不足,大日老祖乘機發動天火、地火和梵天火三火齊動,他就難逃一個身化齏粉的下場。
心頭思索半晌,蔡經心頭便有了主意,他運轉太清法門,透過蓮鶴方壺將週遭梵天火逼散開去,同時左手一點右手托著的蓮鶴方壺,清光一閃已然收了白羽鐵鶴,那烈焰之內只餘得他一人身影。
大日老祖雖然不知這蔡經有何依仗,竟敢收去鐵鶴元神,然而時機難得,他也不及多想,當下走到旗門之下,持了中央烈焰幡,狠狠一抖,便是幾股紫黑梵天火幻化火龍向那蔡經奔騰而去,借助烈焰陣,這梵天火勢怕不是比大日單獨施展要強上士倍。
蔡經在丹霞山修行千五百年,論法力之深厚,天下鮮有人及,見得那梵天火龍舞,當下一拍手上的蓮鶴方壺,那蓮鶴方壺的頂首鶴嘴一張,就是一點太清仙光打出,這一點太清仙光一出即散,散為三點清光。接而每點清光抖散做一蓬清水狀星光,那清水星光再化清光,如此變幻,便是三遭,在蔡經身前已然匯聚出三道清光細流,細流抖轉,化而為龍。
太清仙光化龍身,龍身一抖,搖頭擺尾,各化三龍,帶了浩然清光向那幾道梵天火龍迎了上去。
蔡經這一法門乃是太清秘法,一化為三,三化為九,合了天地虛九之數,看似簡單,實則內裡法力消耗之大,著實不可思議。普天之下的地仙境修行者中,除了這積蓄法力前五百年的蔡經之外,怕是再也無第二人可以施展這等手段。
九條太清仙法所化清水光龍合身撲出,纏上梵天火所化的幾條黑火龍,便斗了開來,一個梵天魔火舞烈焰,一個太清仙光顯神通,你來我往,相互盤纏撕咬,竟然鬥得旗鼓相當,不分高下。
大日老祖看那幾條梵天火龍奈何不得蔡經,手上長幡再一卷,火龍嘶吼翻滾,忽得向回飛去,只聽得一陣火焰燒燎之音,那幾條火龍已然合身化作一條,十多丈的龍身隨風火之勢,合身就向著蔡經撲了上來,速度快極。
蔡經左手捏印,右手向著那火龍一指,喝道:「去!」
九條龍身便化作一條清光河流,疊浪重波,隨了他法決迎上火龍,直直撞上了那梵天火龍之體,蕩出一波波的清光浪峰,翻天而起。
此番卻是沒有打鬥之音,大日老祖再一搖幡,驅使烈焰陣勢,只聽得辟里啪啦一陣爆響,便看那太清仙光所化的橫空清流週遭火光爆響,燃起了熊熊黑火,內裡也是黑光大盛,眨眼之間,黑火龍已然穿過一蓬清光,自橫空而淌的清光河流內裡突了出來,直向著蔡經奔騰而去。
那梵天火龍雖然仗著身處烈焰陣內的便宜,破開蔡經的太清仙光,然而蔡經畢竟法力精深,那太清仙光已然將火龍之內的梵天火耗去大半,蔡經清曉這點,自不擔心,也不運轉蓮鶴方壺,只是將身子一抖,身上那灰色道袍便泛起了一層朦朦朧朧的五彩霞光,正是蔡經這千多年來在丹霞山上所採雲霞自法衣上散開。
這法衣經蔡經千五百年的凝煉,威力強勁之極,只見得五彩霞光道道泛起,帶起數道水波般紋浪,就將那黑龍來勢消了去。
蔡經哈哈一笑,右手隨意輕點,便點在那梵天火所化的黑龍頭顱之上,一點清光爆開,瞬息就將那梵天火龍震散,成了漫天的梵天火光。
法衣之上霞光波紋道道,將那梵天火星一一消了去。
便在這時,猛然間聽得天際一聲驚雷動,腳下大地震顫,四周充斥著的那梵天之火也瘋狂猛漲,潮水一般湧動起來,卻是大日老祖乘蔡經對付梵天火龍之際,忽然全力施展法門,搖動三桿烈焰幡,三火齊動,發了殺招。
先先曾有言,這烈焰陣內天地人三火齊動,只要沾上一點,便是天仙也身化齏粉,且這三火齊舞,可破避火法門。
此番三火齊動,鎖了蔡經氣息,轟然而至,卻看那丹霞地仙怎生應對?
丹霞蔡經先前收回蓮鶴方壺內的白羽鐵鶴,等得就是大日老祖施展這殺招手段。此時見得天地之間驚雷滾動,烈焰陣陣,地火梵天混沌一片。那三火交合之處,內生一點暗紅光芒,上接天雷,下連地火,週遭沐浴著梵天魔火,隨著驚雷滾滾向著蔡經而來,旋即長成了一朵跳躍著的暗紅火苗,正是火之精。
蔡經曉得那是三火合一,觸者當下魂飛魄散,雖面上緊張,卻也不慌。他左手取出一枚兩寸許玉符,右手指尖一顫,現出一滴鮮血,接而右手帶了血光在玉符之上一點。通透清涼的玉符一經沾血,剎那間就成了通紅之色,內裡一道血光流轉,變幻莫測。
蔡經左手五指一捏,就將那通紅玉符捏碎了去,口中喝道:「化!」
玉符一碎,內裡那道血光就破禁而出,纏繞蔡經週身上下舞動,隨著蔡經一聲斷喝,那血光幻化做一個人影,與蔡經一模一樣,向著那三火合一之處生出的暗紅火精遁去。
同時蔡經運轉法門,收斂氣息,右手一托蓮鶴方壺,蓮鶴方壺內白羽鐵鶴顯化,雙翅合攏,將他依舊護在內裡。
大日老祖修行不足,自然無法掌控這烈焰大陣,烈焰陣內三火合一生出火之精,只能自主去尋蔡經氣息,卻無法為大日老祖所控。
蔡經待得三火合一之時,以血光驅動仙長所賜仙符,幻化化身,向那三火合一之處遁去。
三火之精怎知這是蔡經化身?感應得蔡經的氣息血性,當下向那化身之上一撲,將化身燒做了虛無。
然而大日道人不過天沖境,只勉強催發得一次殺陣,便無法繼續,即便一次,也是元氣大損,烈焰陣內那梵天火猛然減了許多,卻是無力催發,只餘得火紅烈焰翻滾,看似威勢無窮,實則傷不得蔡經分毫。
蔡經耗了一枚仙符,挺過那三火齊一的殺招,此時看著烈焰陣內變化,曉得大日老祖修行不足以持陣,當即放下心來,一拍蓮鶴方壺,收回白羽鐵鶴,高聲笑道:「你就這般本事不成?雖比你那師尊強些,但要想勝我,卻無可能!」
陣門之中,大日老祖冷哼一聲,卻也心頭懊喪,若非那蔡經身上藏有一枚化身玉符,此番怎能叫他如此如此輕易脫困?那化身氣息與本體一般無二,化身玉符頗不簡單,興許是上界之物。
大日心頭這般想著,卻也無絲毫緊張不安,冷笑不語,依舊催動了中央烈焰幡,驅使梵天火灼燒那蔡經真人。
蔡經又小心等得半晌,確認了陣勢變化,喝道:「若無其他手段,那便小心了,看貧道破了此陣!」說話間,蔡經一聲大笑,左手一拍蓮鶴方壺,放出白羽鐵鶴,只聽得一聲鶴唳,那元神顯化的白羽鐵鶴已然張開雙翅,迎了烈焰一展,向梵天火最密處衝了過去。
大日老祖雖然此時法力不及蔡經,也難於那仙禽鐵鶴相鬥,然而卻仗著烈焰陣與蔡經相鬥,烈焰幡催動的梵天火將那仙禽元神灼燒得週身漆黑。
鬥得半晌,蔡經卻有些不耐煩,口中念了法咒,施展法門在蓮鶴方壺上再連拍四下,喝道:「出來!」
只見那鐘鼎四隅攀爬的四頭青蛟身子連抖,清光一亮,俱都顯化而出,竟然是蔡經全力以赴,施展法門招出了蓮鶴方壺內所封的另外四頭青蛟。
這四條青蛟腹下生足,雖不能翱翔九天之上,卻也足以騰空而舞,十丈長短的身子一曲一抖,就在十多丈開外,若論修行,自然不及白羽鐵鶴,然而勝在量多,四條青蛟合手,卻是不弱與那仙禽白羽。
只聽得嗖嗖幾聲破空之音,那四頭青蛟已然衝入烈焰幡所召的梵天火海內。
四蛟一入內,掌控旗門的大日老祖頓時便察覺到烈焰幡抖動開來,他曉得今番難靠此陣困得住蔡經,何況他另有依仗,當下也不遲疑,伸手向著眼前三門旗旛一指,三幡懸空而起,合於一處,又化作了原先那一面烈焰幡的模樣。
然而他雖撤了烈焰陣,週遭卻依舊是火海翻滾,內外不得相見。
蔡經察覺陣勢已破,心頭一喜,便哈哈大笑,然而方才笑得一半,卻猛然察覺週遭山清水秀,飛瀑石泉,哪裡是那烈焰熊熊的黑木林?卻不知到了何等所在,他運轉天眼一掃,心頭一沉,他雖然明知這是幻境,然而卻看不破!
便這時,一點淡淡的墨彩自天而降,恍若有丹青之筆憑空勾勒,漸成一峰,等到了蔡經頭頂,那峰已然百多丈大小,卻是變幻成蔡經曾見過的水火玲瓏峰,雖是贗品假峰,然而卻也威勢迫人,蔡經忙運轉心念,讓那白羽鐵鶴迎向了巨峰,而四條青蛟則隨在左右,護衛周邊,不敢輕離。
那水火玲瓏峰雖是水墨幻化的假物,卻也將白羽鐵鶴砸得週身白羽飛濺。接而那巨峰化作一抹淡淡墨彩,竟凌空勾勒出一隻白羽鐵鶴,與蓮鶴方壺所召那仙禽元神一模一樣,一經出現,就向著蓮鶴方壺內所召那鐵鶴撲將上去,身形動作一般無二,蔡經心頭一沉,好古怪的幻陣!
這當兒,在黑木林外,丹霞山一脈眾人中有一道人面色一變,抬頭看向黑木林內的熊熊烈焰,怒喝道:「何方高人來此?」
說話間,那道人抬腳便要向林內行去。
「且慢!」極光道人一直都注意著黑木林外等候的丹霞山修士,此時見得那道人要進去,當下喝了一聲。
那道人卻未理會極光道人,極光心頭惱怒,張口吐出一道烏黑飛劍,只見得烏光一閃,飛劍已然向那道人斬了過去。
極光這飛劍本胎乃是西方庚辛金華所鑄,劍胎鑄就之後,便一直隨在極光左右,日日以小北極陷空島的極磁玄光凝煉,乃是一等一的飛劍。借助了劍胎中凝煉的極磁玄光,這飛劍不僅可將人肉身一斬兩段,還可將人元神斬開,端得厲害,喚作玄磁劍。
向黑木林行去的那道人察覺玄磁劍當頭斬下,也不敢太過大意,低聲道:「極磁玄光,你是北海陷空島的後輩?」
說話間,那道人口中吐出一道白光,那白光一繞,就將玄磁劍擋了住。玄磁劍經得那白光一擋,發出嗚咽之音,極光見那道人隨手一擋,便將自己的玄磁劍擋了住,心頭大駭,然而看那道人已然向林中行去,他也不及思索,身形化了遁光追了上去,到得半空,御使飛劍向那道人透露斬去,同時法門運轉,右手向著太陽穴上一指,喝了一聲,剎那間雙目光化大盛,左眼上清仙光,右眼極磁玄芒,兩道光華同時透目而出,向那道人後輩射去。
那道人察覺黑木林中出了意外,正要進去,卻被極光道人連連打擾,心頭也是不喜,噴出飛劍架住玄磁劍,同時身子一轉,卻是回過頭來,那雙眼之中迷霧般的光影散開,內裡赫然是雙目重瞳!
重瞳一轉,便生出兩道炫目光彩。
極光道人所凝煉的兩道光芒被這眼芒一照,恍若積雪遇炎日,瞬息便消了去,且極光道人雙目一觸到那光彩,頓時便是陣陣刺痛。
極光凝煉了數百年的雙目功法被破,雙目生疼,不能視物,他強自忍住雙目劇痛,心頭大怒,抖手取出一黑瓶,他將瓶口向那重瞳道人一對,以手一指,喝道:「去!」
一點烏光自瓶口而出,幽然無聲得就向著重瞳道人額頭打去,正是以極磁玄光凝結的磁煞。
極光道人手上這瓶兒非同小可,乃漢時成道的陷空老祖自西極瀚海狂沙境內採了戊土神沙燒製成瓶,而後以小北極的極磁玄光日夜凝煉,四十九年才煉製而成,其後又經了陷空島傳人代代以極磁玄光凝練,厲害非常。收取極磁玄光,凝練為磁煞,很是歹毒,那磁煞只要打在修士身上,沾上一點精血,當下就能將修士肉身化為黑水,修士元神也必受重創,便是上界修士也不難輕忽。
「極磁瓶!」
重瞳道人早先就曉得此寶,通曉內中厲害,此刻一見,自然不敢大意,卻是越發惱怒:「你這小輩,屢次阻我,定然與林內那人有甚關聯,此番卻怪我不得了!」
說話間,重瞳身前顯出了一枚紙鶴,他以清光一點,那紙鶴瞬息便伸展肢體,活了過來,那紙鶴旋即化作數丈許白鶴,正迎上極磁瓶內射出的磁煞。
這白鶴乃是紙鶴所化,沒有肉身精血,是以那磁煞打在白鶴翅上,只是將那白鶴翅膀打出一洞,而磁煞卻也被白鶴困在身體內裡,以太清仙光緩緩催化了去。
極光道人連連又催發了極磁瓶,打出幾道磁煞,卻被那紙鶴以此法一一化去,然而紙鶴經了磁煞爆出的極磁玄光侵蝕,週身清光漸漸淡了去,鶴身搖搖欲墜。
重瞳道人惱怒,上前一步,向極光道人就是一掌拍出。他修行遠高極光道人,此刻行進上前拍掌,極光也來不及躲閃,只覺一道浩然清光衝入體內,恍若摧枯拉朽,將肉身經脈大半衝垮了去,元神也受震過猛,眩暈過去,身子陡然向著後方甩去。
九首道人和天啟先前看著那道人便覺得很是熟悉,似曾相識,然而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等那道人雙目重瞳運轉,破去極光道人的雙眼神通後,他二人才想起這人來歷。
原來這道人正是天啟在道生所留黑木經的氣息影像中所見的那重瞳仙翁,丹霞地仙的師尊陸敬修。
認出重瞳仙翁陸敬修,九首道人和內中天啟俱都震駭不已,這早已入了仙門的陸敬修怎會下界?還在此處出現?
天啟二人正思索間,便見得極光道人倒飛而回,卻是被那重瞳仙翁一掌拍得半死。如此天啟更是肯定此人身份,除了入仙門的上界天仙之外,還有什麼道門修士能反手間打傷地仙大乘的極光老祖?
遇到重瞳仙翁,天啟心頭警醒,自然不敢出手,否則被其認出功法修行,只怕便是難逃劫數。
正當天啟與九首道人心中如此思索時,一旁的七星夫人見得兄長受傷,震驚之際也是怒火沖天,怒火一起,心神便亂,也不細想那重瞳道人的通天修行,當下祭起了紫玉琉璃珠,運轉功法催發了那寶貝,向著重瞳仙翁當頭一指點出,喝道:「去!」
紫玉琉璃珠得了七星催動,當下週身散出一團黑芒,內裡一道道極磁玄光縱橫切割,那玄光經紫玉琉璃珠凝練日久,雖不及磁煞,卻也相差不遠。
九首道人看著七星夫人貿然出手,心頭就是咯登一聲:糟糕,她怎得如此衝動,此番怕是大事不妙!
便這當兒,自重瞳仙翁身後又走出一人,身材婀娜,面帶輕紗,遙遙指著九首道人,咬牙切齒得道:「爹爹,這道人便是北海那九首妖孽,今日斷斷不能放過了他!」
九首道人又是一驚,他仔細看了那蒙了面紗的女子一眼,不禁脫口道:「東崑崙清月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