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首雖然妖身強悍,然而卻比起那巨章王來,卻是遜色多已,兩怪鬥得幾個回合,九首便發覺週身皮肉盡都被那巨章抽得生疼,就連那玄龜殼也禁不住那巨章王的撕扯拍打。他心頭一驚,那股暴躁血性便壓了下去,暗自責怪自己糊塗,放著水火玲瓏峰那等寶物不施展,與這古怪巨章拼什麼肉身?
思索間,九首七星玄龜賣個破綻,硬以龜殼抗了一擊,而後閃出十多丈外,身子一搖,化作道人模樣,運轉上清,向巨章一指,喝道:「出!」
頓時一道玲瓏光華自他天靈射出,見風便長,等到了那巨章之前,已然成了百多丈大小的一座山峰,其上有清泉瀑布,山石草木,山頂還有絲絲熾烈火芒點綴其中,陰陽相和。
那巨章王在海底橫行,那比這還大的海底山峰被他纏了去,都能一下絞成碎片,是以也不躲閃,依舊以觸角捲了上去,幾條百多丈的觸手伸長纏繞,呼吸間就將那巨峰包裹其中,纏成了一個蠶繭模樣。
「這蠢材!」九首道人哈哈大笑:「破!」
只聽得一陣裂帛之聲,接而刺啦一聲,那蠶繭便破了開去,週遭百多丈內紫血飛濺,腥臭之極,更有一節節的破裂觸手在血霧之中翻滾,
血霧之中,那妖物碩大的頭顱發出一波波淒厲嚎叫,人形化去,恢復了先前的巨章模樣,身周幾條觸手都被水火玲瓏峰砸成碎片。
玲瓏峰撐開觸手,依舊向著那巨章頭顱砸去。
那巨章王此時哪裡還敢小看這水火玲瓏峰?身形抖動,速度快絕,向著海面竄去。水火玲瓏峰隨了它氣息緊追不捨。
等那巨章落下海面,一聲嘶吼,週遭那近百條巨章便瘋狂游動開來,還有幾尾尤其健碩的擋在章王身前。
巨章游動,天啟馬上便察覺了週遭元氣的劇烈波動,他曉得那以海章怪行進所布設的陣勢不簡單,再來此時天已大亮,他也不想在此耽擱時間,於是便通過九首道人施展收字訣,收了那水火玲瓏峰,旋即不敢多留,化了遁光而去。
那海面之上,只餘得那巨章王憤怒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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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乃是魔宮大日老祖約鬥丹霞山蔡真人之期,天下得了消息的修行人士莫不敢來觀摩,一來見證正邪之交,二來卻是要領略地仙修行,畢竟這數百年來仙道已漸虛渺,能見識一番地仙修行,自然能堅定證道之心,與今後的修行有莫大好處。
一大清早,丹霞後山隱藏了蹤跡的修行人士便都顯出了蹤跡,或虛空而立,或盤膝端坐,或是駕馭了劍光,俱都在丹霞後山等候時間,今遭正邪約戰,丹霞後山秘境也將對天下修行中人開放一天,正邪不論!
等得片刻,朝陽初升之時,丹霞蔡家便遣人開了護山大陣,而後分赴弟子接引到得後山的各路修行中人。
丹霞秘境之內,有一處雲爽玉台,方圓數里,平整如精細雕鑿一般。此時此刻,蔡大當家的蔡元,便在那雲爽玉台之上,左右都是天下幾大修行門派的大人物。大雪山,東崑崙,蜀山,五行宗,龍虎山,茅山俱都在列,邪道大派卻還未曾得見,到底是丹霞山的地界,更有地仙高人坐鎮,那些邪派中人自然心有顧忌,不到最後時分,怎肯現身此處?
再說大雪山風玉,風瑩和適才剛剛從蔡化歸來的靈根三人剛隨玉德道人上了玉台,便見得幾位熟識同輩,皆是當初在白眉壽誕上結識的年輕俊傑。這些後輩弟子今日能到丹霞秘境,都是各門長輩有意栽培。是以諸人相見之後,各門長輩也有意讓門下弟子相互親近,好為日後行道交往做些準備。
蜀山那藍玉道人負了長劍,與蜀山掌教齊冥道人身後站定未動,依舊如往昔般清冷淡然。大雪山風瑩早先在大雪山與藍玉甚是相熟,數年未見,今番在此處相遇,自然心頭欣喜,遠遠便點頭招呼。
那藍玉道人見得風瑩,冰冷的面上也泛出一絲淡淡笑意,點頭致意。接而便又如先前那般,目光向著玉台之下掃去,眉頭微微皺著,似是心頭有事。
風瑩道人也是面色難看,她猶豫片刻,便走到藍玉道人身側,將藍玉道人拉到一旁,小聲嘀咕起來,說話間,兩人面色都是難看得緊。
玉台之上,各門修士盡都交談,也無人在意這兩位女子。
再說一些修行小派抑或是無門無派的修行散人,都只是三三倆倆散於那雲爽玉台之外各處山丘石林之上,遠遠看著便是。
早先便曾說過,天下修行中人來了甚多,有交情的相見自然相互攀談,偶有仇人相見,卻也不得不暫作忍耐,不敢在此生事。
如此過得片刻,辰時將過之時,那雲爽玉台之上忽然多出一體形高瘦的中年道人。
那道人一經出現,蔡元當即領了族中幾人躬身拜倒,幾乎拜倒地面,口稱老祖。大雪山東崑崙等各派中人馬上便明白了此人身份,俱都是趕忙下拜,口稱前輩不止。
那道人自然便是丹霞蔡經,他看了看雲爽玉台之上諸人,微微笑道:「無需多禮,起身便是!」
蔡經微笑回禮之後,轉過身子,向著山門陣勢入口處朗聲道:「丹霞蔡經,靜候高人來訪!」
陣勢通口內裡的接引弟子聽得老祖宗開口,微微一愣,便明白過來,連忙相迎出去,卻見幾人已然走了進來,當先走了兩道人。
一人身形高大異常,披漆黑道袍,帶青玉高冠,雙目神采奇特,左眼清光,右眼黑紫,正是陷空島的極光道人。他身側另一道人身形矮胖,滿面虯髯如同鋼針一般根根豎起,披了紅色道袍,道袍正中繡了一輪黑日。
極光道人身後跟了陷空島元陽道人師兄弟,還有適才趕了上來的七星夫人與枯竹道人,而那滿面虯髯的矮胖道人身測跟隨了扎木合,啖魂道人,銀屍道人,還有雲琅四人,這矮胖道人,自然便是那位百多年前掀起天下大亂的大日老祖!
在大日宮與陷空島諸人身後,還隨了幾個身著血色長袍的枯瘦道人,個個膚色紫紅,枯瘦透骨,正是魔道血門,這魔道血門因著五百年前數十位前輩高人盡歿於丹霞秘境之中,是以好些修行之法都失了傳承,如今勢弱,修行最高一人不過中樞竅境,哪有當年魔道第二門的威風?此門與丹霞山有天大的仇怨,此番相見,自然無甚好臉色,恨不得丹霞山自地仙而下都頃刻死光,然而他等修行太弱,連丹霞蔡經真人的面都不敢去看,躲躲閃閃。
蔡經雙目一掃,目光之內精芒爆射,大日老祖不過天沖小乘之境,未得地仙之道,而那極光道人卻是地仙大乘,只差得臨門一腳,了卻人劫,便能飛昇上界,這等修行,比他都不差。
「蔡某未曾遠迎,怠慢了,幾位道友莫要見怪!」蔡經稽首,爾後看著大日老祖道:「想來閣下便是魔門大日宮的大日老祖了?」
那大日老祖哈哈一笑,也不廢話,伸手一抬,一封大紅信箋向那玉台之上的蔡經飛去,同時他腳下一步,瞬息便到了玉台之上,正在蔡經正對面站定,極光道人等人自也都跟隨而上,大日宮那扎木合與啖魂道人與這玉台之上眾人都有些恩怨,此刻相見都面上帶笑,暗中卻揣了十二分小心。
而那雲琅道人目光自對方人群中一掃,在大雪山玉德道人幾人身上微微一停,接而掃過,接而猛地一頓,面上竟帶了幾分紅霞。而與她對視之人,正是大衍宗的靈光道人,此刻跟在東崑崙前輩身後。
那靈光道人見得雲琅看他,心頭也是一熱,接而卻趕忙扭轉了頭去,面上竟也有幾分紅。
再說蔡經接了信箋,拆開一掃,歎道:「焚天道友修行精湛,得了梵天之火,若非他肆意要掀起天下大劫,貧道怎麼都不願與他相鬥,可惜他到最後依舊看不透這邪不勝正之理,帶了執念而去,當真可惜!」
「蔡真人!」大日老祖面上笑容收斂:「正邪之分不是你我二人便能說定,此番貧道上山,也不想相談空話,卻是要與你鬥上一鬥,也好了結師尊遺願!」
「你修行比焚天道友強了許多,已得天沖妙境,不過卻定然不是我的敵手!」蔡經笑而搖頭。
大日老祖哈哈一笑:「真人乃高人前輩,貧道自知難敵!」
大日老祖此言一出口,丹霞秘境之內便有了嗡嗡聲響,卻是眾人議論紛紛,這魔道妖人到也知道厲害,只可惜如今卻是晚了!
「誰人吵鬧!」大日宮門下扎木合向著雲爽玉台之外猛地大喝一聲,聲震長空,頓時便壓下了那議論之聲。
「扎木合,退下,在此處不得無理!」大日老祖喝道,雙目卻是掃向了那蔡真人。
「蔡真人,我有一陣!」大日老祖接而道:「不知你可敢入內一試?」
大日老祖雙目炯炯地看著那蔡經真人,胸前那輪黑日似若忽然轉動開來,讓常中諸人都心頭生出股煩悶之感。
「且慢!」便在這時,又有三人從那護山大陣通口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