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元道 第六冊 天地反覆 第二章 通天石碑
    刁莫道人正以辛金之氣向著巖漿池四處爆開,忽然就聽得一聲‘道兄不可’,接而,一蓬暗青色的淡然豪光自這漿池內四散開來,恍若一盆淡墨水彩忽然倒入了水中彌散開來般模樣。

    暗青色豪光一經彌散,便已然到了數十丈之外,剛好將那辛金劍氣盡都攔截了住,只是輕輕一卷一帶,恍若水波凝濤,那銳利之極的辛金之氣便都消失無蹤了去。

    刁莫道人轉身一看,正是那丹風道人,他心頭先是不解,接而便是大驚,這丹風道人早在他二人結識之時便是地仙之境,雖然與他交好,卻一向深不可測,不想今日此番出手,竟顯出如此深厚的修行,當真可怕。

    看著丹風道人那深幽眼神,恍若不帶半點感情,刁莫道人心頭沒來由得就是一涼,卻是對這深不可測的丹風道人生出了懼怕之意,便強忍了怒氣。

    丹風道人卻不曉刁莫道人此時心頭所想,他面上一皺,心頭不喜,道:“道兄不得如此,此處大陣非比尋常,一不小心犯了忌諱,只怕你我二人均都難有善終!”

    刁莫道人一聽此言,頓時冷汗直冒,心頭那火氣也消了去,他自然知道此處陣勢可怕,若非丹風道人知曉一二,只怕他根本找不到這處陣眼所在,適才一時怒氣攻心,竟做出了那等凶險舉動。

    “道兄贖罪!”刁莫道人心頭知曉適才自己犯了大錯,差些連累丹風道人,連忙對那丹風道人言道:“此番真是被氣昏了頭腦,竟然做出那等事情!”

    “無妨,只需注意便是,不可意氣用事,這大陣詭秘多變,一個不好,便是個身死的下場!”丹風道人道:“況且適才那二人似乎通曉些陣勢,藏於陣內,你我一個不小心,便得被他人暗算!”

    刁莫道人點頭應是,今番所做,盡都為他人做了嫁衣裳,怒火又騰升而起,想起適才丹風道人所言,便開口問道:“適才聽道兄說及北海九首道人,莫非道兄認得那搶奪捨利之人?”

    丹風道人心頭略一遲疑,接而點點頭道:“我未曾見過那北海九首道人,也只是猜測罷了!”

    刁莫道人略一沉吟,接而道:“那九首道人是何來歷,道兄可否講於我一聽?”

    “自然!”丹風道人心頭幾轉,也便不在擔憂心頭之事,開口回應道:“那九首道人乃是燭龍島所生的一頭上古異種,九首玄龜,先天陽火極旺,後於北海底一處寒潮眼得了上清法門,修行千多年,終得了上三境修行,厲害無比,更與北海陷空島極光道人之妹結為夫妻,居於北海七星海府,凶名極盛,四海之內,無人敢於招惹!”

    “如此說來,定是這廝!”刁莫道人面上通紅,喝罵道:“適才我看得清切,那奪我捨利的妖物正是頂生九首,且先前小北極陷空島也來插手此事,不是這廝又能是誰?天下雖大,那等修行神通的妖物能有幾何?這九首妖物,欺人太甚,怎能與他甘休!”

    “日後再細細謀劃不遲,今番奪寶那兩人修行都不比你我差多少,何況此處燭龍島乃九首道人出生之所,他先占了地利,你我在此於他等相斗,難免吃虧!”丹風道人如此說道,心頭默默思索適才那另一修士來歷。

    刁莫道人並非莽撞無謀之輩,略微思索,雙目四掃,便知曉今番只能暫吃了虧去,這仇怨只有留待來日,他壓抑火氣,道:“也是如此!”

    “刁道兄,適才聽聞那小北極陷空島極光道人隨行諸人之內,有四人乃是中土魔道大日宮的弟子,看來大日宮與這小北極陷空島關系非同一般!”丹風道人問道。

    刁莫道人一愣,接而道:“如此說來,兩月之後魔道大日老祖約斗丹霞山蔡經真人,這小北極陷空島定然會去助拳,那九首妖物也該去才是,我也需得走上一遭!”

    “正是要去!”丹風道人接而道:“我聽聞你這月余時日都在外采藥,想來未曾見到前些時日回去與你報信的那門中晚輩,有一事你現在定然不知!”

    刁莫道人看得丹風面色,聽其語氣,知曉有事,心頭不禁便是一沉,看了丹風道人不言語。

    “前番你是否遣了門下兩人來東海尋我?”丹風問道。

    “不錯,正是如此!”刁莫點頭,眉頭一皺,莫非此事與那二人有關?他心頭一涼,趕忙問道:“莫非是我那光兒出了意外不成?”

    丹風道人點頭道:“前些時日,你門下刁光在東海與陷空島中人起了沖突,被陷空島生擒了回去!”

    “這般魔門妖孽,竟然還擒我孩兒,當真氣煞我也,氣煞我也!”刁莫道人向來疼愛刁光,聽得刁光出事,又是擔憂又是憤怒:“這兩番仇怨,不報誓不為人!”

    “今番先且不與陷空島幾人計較,待過得幾日,等丹霞蔡經真人與魔道大日老祖約斗之時,你正好前去助拳,也好找時機救你那孩兒,更可抱得仇怨!”丹風道人點頭:“到時我自然助你!”

    “我欠道兄甚多,此生難報,日後但有差遣,莫不遵從!”刁莫道人心頭大喜,向著那丹風一長倚。

    “無需如此!”丹風道人微微一笑,接而道:“陣內凶險,你我還是早些尋出這陣勢出路才好!”

    刁莫哪有不從?點頭稱是。

    再說天啟與九首道人二人借了藏匿法門,躲了開去。等這二人到得千丈外,九首道人心頭暗道:“今遭不虛此行,得了水火峰,若加緊祭煉一番,兩月之後大日老祖與蔡經的約斗之上還派得上用場!”

    天啟與這分身心神相通,自然贊同,心頭道:“不錯,我等這便出陣,早做准備!”

    心神閃動之間,天啟運起天眼一掃,接而心頭推算半晌,雖對這大陣依舊無能為力,然而若是只想脫身而出,卻是難不到他。

    “走!”天啟推算了一番出陣之法,接而周身化了黑光,閃入九首道人收入天靈寶殼內的先天靈龜殼。

    九首道人得了那出陣法門,周身火光猛然大盛開來,接而九首七星的玄龜妖體收攝,卻顯出了道人之形體,額頭之上的天靈蓋竄出一點黑光,正是天啟運使元氣推演法門。

    這陣勢被那元氣推演一激,繼而便生出了些變化。周遭巖漿流汩汩旋轉開來,在九首道人身前不遠,那漿流之內成了一碩大氣泡,色澤烏黑,內裡影響模糊,不過卻看得出大概模樣,乃是一烏黑發紫的尖銳山峰,峰體周遭圍繞著紫光雷電。

    九首道人知道這形狀詭異的巨大氣泡便是出陣關鍵,當下投身躥了進去。

    這當兒,丹風道人面色一變:“有人破陣,走!”

    接而,丹風道人身形化了一道淡綠色的水墨光華,也閃入到那氣泡之內。

    刁莫道人怎會不知時機難得?且他早知自己破解不得這陣勢,對丹風道人自然言聽計從。當下,丹風道人身形剛剛遁去,他便也化了金光遁入千多丈外的碩大氣泡。

    天啟與九首道人自然知曉這兩地仙也隨之進了氣泡之內,他二人自不擔心,卻是頗合心意,原本天啟便存了誘二人進來的心思。

    要知道這燭龍島大陣乃是元氣所布設,若想破陣而出,定然得識得元氣,除此之外,還需了解大五行幻滅演化法門,二者缺一不可。

    那刁莫二人雖是道門地仙,修行高絕,然無元氣修行,怎能破開此陣?

    如此一來,他二人隨了九首道人貿然入得這旗門變幻氣泡之內,單單只能害得自己一個魂飛魄散!

    天啟早知刁光乃是刁莫子孫,如此,刁莫道人與分身九首早便存了仇怨,且那刁莫乃中土道門地仙,與自己定然勢不兩立,此刻能在陣內殺了去,他怎能不樂意?是以方才在那兩位地仙之前搞出那般動靜,為得就是誘他等入內罷了。

    這等閒話,暫且不提。

    但說天啟曉得那地仙也終於入了這旗門轉換生出的氣泡之內,冷笑不已,接而在先天靈龜殼內,透轉虛空運行元氣推演陣勢,半晌便破開了一道門戶,隱約可見得外圍火光,正是燭龍島天墟之境。

    九首道人見得門戶破開,連忙自那門戶之中躥行而出,不敢有半分大意。

    便當九首道人已然踏出門戶之時,猛然間周身寒毛便是抖豎,心頭一股森然寒氣瞬息便凍住了他的步子。

    “不好!”九首道人早先修得天沖妙境,又得了極光道人那卷上清洞玄經,修行越深,此番這等心頭預兆一起,就曉得有大事發生,不過他還來不及細細推算,便察覺一股雷罡氣息迎面撲來。

    九首道人尚未看清狀況,便被一道酒桶粗細的深紫雷罡重重劈在頭頂,饒是以他的修行和強悍妖體肉身,卻也被那一道忽然而至的雷罡擊打得頭暈腦漲,雙眼金星四射,兩耳轟鳴。

    不過這一道雷光打下,卻讓九首道人明白了眼前形勢。

    那雷光色澤深紫,直可通天,分明就是九天雷火,乃是天地人三才劫中的第一波天災劫難,原來竟是九首道人的天雷火劫到了。先前因為九首道人身在燭龍島的五行幻滅火元陣內,陰陽氣機皆被那陣勢所擾,天雷火劫雖已醞釀,卻尋覓不得九首道人的蹤跡,此番他一經出了燭龍大陣,積壓與九天之上的天雷火劫得了氣機感應,瞬息傾瀉而下。

    這天雷火劫乃是修行中人夢寐以求的大道之門,雖險峻萬分,然卻也不是何等壞事,且終究是逃避不得,然而,此番這天雷火劫的時機卻未免太過湊巧。

    九首道人剛挨得一記天雷,雖頭暈目眩,卻忽然察覺得前方不遠處紫火波蕩,那火霧彌漫的空間扯開一個口子,從內裡竄出一青一金兩道遁光,竟然正是被他先前算計的地仙丹風和地仙刁莫兩個道人。

    先天靈龜殼內天啟先前見了天雷劫火倒也不驚,他與九首道人二人合力,倒也不懼這天雷劫火,然而此番見得那兩位地仙境的道人竟然自陣內脫身而出,擔心此時被天雷劫火和那兩道人合攻,當下便是面色大變,喝道:“退!”

    九首道人與天啟二人同元,自然曉得天啟心頭所思,當下也是面色大變,猛然化了原形妖體,又硬生生得以龜殼抗了兩記粗大天雷,也不施展法門抵擋雷火,卻是擺動了那碩大的身子,猛然向後退縮而去,想要接而退回燭龍島陣勢旗門通口之內,一旦回了陣內,不僅天雷劫火搜尋不得蹤跡,便是那兩位地仙也無甚可怕。

    然世事多變,怎能如人意?

    那刁莫道人到底是過了天地雙重劫的地仙,一經遁出大陣,便察覺了周遭那股雷劫之氣,當下心頭就是一驚,接而心神一掃,當下正見得一頭數十丈大小的九首七星玄龜以龜殼硬抗了兩記天雷劫火。

    “便是這孽畜了!”刁莫道人去了遁光,厲喝道:“天助我也,你這孽畜竟然此時此境度天雷火劫,當真天道昭昭,看你躲到哪裡去?!”

    話音未落,刁莫道人手上劍訣一引,一道金色劍光迅疾如閃電,向那九首七星玄龜刺了過去,帶出刺啦一聲厲嘯。

    九首道人擋了兩道天雷劫火,正向後退去,猛然察覺一道銳利之極的辛金之氣向著頭顱割來,刺骨生疼,來勢凶猛。

    他曉得那劍氣非同小可,不敢托大,七星尾猛地一揚一掃,黑色寒芒自尾端七星射出,堪堪將那劍光一擋。

    然而那刁莫道人修行本高於九首道人,此時又是含憤一擊,哪裡能輕易抵擋開去?

    辛金飛劍一掃,刮過九首道人的七星尾,帶起一片血肉,接而向著後方掃去。

    “不好!”天啟看那辛金劍氣向後掃去,卻沒辦法阻止,只能看著那辛金飛劍掃在九首道人身後的那團深紫混沌之上,那正是燭龍島大陣的旗門通口。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間又是數道雷光打下,威力越發強盛,丈許方圓的雷光直直轟在九首道人那龜甲之上,更有一道米許粗細的紫電轟在九首身後那深紫混沌光球之上。

    燭龍島大陣旗門轉換,生出一生門出口,本正要轉換了去,不想卻遭了刁莫道人的辛金飛劍和天雷劫火連連兩擊,頓時旗門之內元氣流轉,陣勢生變,旗門處那深紫混沌化作一團暴亂電光火球,內裡顯出一黑紫石峰,恍若有通天之勢,威勢無二。

    那深紫電光一漲,瞬息就將身處旗門之畔的九首道人淹沒了去,不知卷到何方,或是已然被那狂暴元氣撕扯了碎片。

    燭龍島陣勢旗門轉換只是一瞬,眨眼之間,那雷電火球已然消失,而天空密布的黑色劫雲也隨之淡了去。

    刁莫道人躲閃得迅速,未被波及,一經發現旗門通口連帶著那頭九首七星玄龜在一陣紫電雷罡內消失了去,頓時哈哈大笑。

    半晌之後,刁莫道人心頭那痛快也便淡了去,只覺適才未免過於沖動,不僅丟了祭煉多年辛金飛劍,更是將水火峰也隨了那道人送入狂暴亂流之中,將微余的那一點奪回水火峰的希望也自行抹了去,當真是沖動害人!

    那丹風道人盯著旗門消失的位置皺眉不語,久久,方才掃了前方那刁莫道人一眼,雙目之內一片森然。

    “走!”忽然,丹風道人向著上空一掃,喝了一聲,便化作了一道青光遁去了。

    刁莫道人也察覺陷空島幾人正往此處降下,想來是因著適才那天雷劫火之事。他冷眼一掃,暗道今日先且不與你等計較,來日方長,將來定要你陷空島得好看。

    隨之,刁莫道人也化作一道金光遁了去。

    便在二人遁光消去之後,一道漆黑油亮的極磁玄光破開這周遭火光紫舞,卻是極光道人那幾人自天而降。

    “夫君,夫君!”七星夫人面色驚惶,一經落地便出聲呼喊,向周遭掃視搜尋。

    極光道人雙目微瞇,內裡射出一清一紫兩道光芒,沉著面色,暗道:這天雷火劫怎得此時降臨?經了這一番耽擱,兩月之後的中土一行,那九首道人怕是難於我同行,這怎生得好,早便計劃了以九首為我擋這番人劫,若是他出了意外,這番劫數豈不又要落回我身?當真可惱。

    極光道人心頭思索片刻,漸漸壓下了那股暴躁之意,穩下心神,默默推算片刻,卻也未得結果。

    七星夫人獨自呼喊片刻,無人應語,越發驚惶,呼聲越疾了。

    極光道人聞得這連連呼喊,眉頭一皺,接而道:“適才那天雷劫火,倍數與尋常雷劫,且劫雲雷火之內更有重重妖氣,定然是九首之劫無差!”

    “兄長!”七星夫人聽得極光道人此言,連忙轉身問道:“那我夫君現下何在?為何不見蹤跡?莫不是被適才駕了遁光而走的那兩道人所害?!”

    “不然,九首他生長於此,更幾番入得此陣,對此陣之了解天下無人可及!即便他修行略差與那兩地仙道人,卻也不可能為那兩人所害,且適才那天雷劫火瞬息便來,嗖呼而去,詭秘非常,怕是事有蹊蹺!”

    極光道人雙目開合,盯了前方燭龍島大陣的外圍天墟幻境,心中暗道天意當真難測,歎息道:“且這陣勢非同小可,內裡顛倒陰陽氣機,或是天劫都難以感應,依我推算,九首定然是倉促間遭了天雷火劫,又顧忌那兩道人在左右,便索性退入了大陣之中,借了大陣躲避天雷劫,雖然無事,但一時半刻,卻是出不來的!”

    極光道人得了地仙大乘之境,兼之見聞廣博,這一番推斷,倒是料得了八九分,那九首正是卷入陣中,然而他卻未猜到那陣勢旗門通口之變。

    七星夫人向來敬服這位修行通天的兄長,聽得極光之言,面上顏色便好了幾分。

    幾人商議片刻,極光與元陽幾人回歸山門,准備赴那兩月後中土正邪約斗之會,然而七星夫人卻是決意要留守此島,極光道人也是無法,只能由著七星夫人攜了枯竹道人二人留與燭龍島外,等候內裡那不知蹤跡的九首道人。他心頭也是抱了念頭,希望九首早日脫出此陣,好隨了他一同前往中土才好。

    這陷空島諸人心思暫且不提,再說九首道人被那暴亂旗門轉換,瞬息之間,便恍若千百年般長久,肉身似若化作碎片,連神念都恍若被那暴亂化做了星塵散去。

    還好天啟知道此陣玄奧,明白這諸般感覺都乃是極高明的法門幻術,且九首道人乃他分身,二者真靈同源,只要他無事,九首自然無事,是以他也不慌,只任由陣勢旗門牽引,九首道人自也無妨,幻象叢生,心頭卻有一點清明。

    過得許久,幻象消除了去,眼前那景象恍若水波晃過,漸漸安寧了下來。

    當先入得眼中的便是那通天石碑,漆黑發紫,其上電光繚繞,那電光非是明亮晃眼,卻很是漆黑。

    九首道人早化作了道人模樣,正盤膝坐了,五心朝天,呼吸吐納。適才他為躲避刁莫道人而被天雷劈了幾下,雖也無甚大礙,卻也受了些傷勢,正盤膝療傷。

    而天啟卻是無妨,幻象消失剎那,他就出得先天靈龜殼。

    剛一出先天靈龜殼,尚未吐納呼吸,天啟一眼便看上了那紫黑色的通天石碑,目光恍若定在其上,難以挪開,整個人的心神也完全陷入其中,再也容不得他物。

    恍恍惚惚得,天啟踏著腳下的深紫熔巖,向那紫黑色的通天石碑步步行去,一向平淡的目光之中帶了幾分狂熱。

    忽得一道熾亮白芒自天啟右肩一閃,一道紅光飛出,顯出一條通體火紅的丈許小蟒,周身只帶了淡淡火光,內裡晶瑩透亮,倒不比之前那粗糙模樣,顯然修行又有進展。

    這火蟒蘇醒,天啟目光依舊定在那通天石碑之上,似乎毫無所覺。

    丈許火蟒碗口粗細的身子在天啟肩頭一盤,看得前方石碑一眼,便是一聲嘶嚎,接而騰空飛去,也向了前方那深紫漆黑的通天石碑飛了去。

    說來遲,那時快,天啟三兩步便到了那通天石碑之下。

    先前天啟早在旗門轉換之時,便掃得那石碑中間寬厚,上下底尖,此時到了跟前,更是看得清切,只見那通天石碑的底部只有數米許罷了,一點鑽入地下熔巖,支撐了其上通天之勢,不可思議。

    丈許火蟒早了天啟一步貼上石碑,向石碑底部竄去,銅皮鐵骨的腦袋撞在石碑底部的那熔巖之上,咚咚大響,竟然竄不進去。

    天啟對這番景象毫無所覺,他伸手撫上石碑,絲毫不顧忌石碑之上吱吱呀呀的紫電光蛇。那電光打在天啟手上,也奈何不得他那強悍肉身,只是吱吱作響,帶出絲絲煙氣。

    便在他雙手觸上通天石碑之時,心神猛然一晃,越發迷糊,眼前這通天石碑之上似乎多了一物,扭曲舞動,幻化百般形狀,終究顯化出一人面蛇身的怪物。那人面蛇身的巨怪盤在通天石碑之上,周身赤紅如火,直目正乘,雙目似開似合,內裡日升日落,蒼茫一片,呼吸之聲甚巨,引風雷湧動。

    恍然間,那人首蛇身的怪物張開碩大雙目,那蒼茫天地之間便大作光明,耀人目眩神迷。

    天啟經了那光明一照,當下神志越發不清,將身子一晃一擺,便顯出了巨人法相,接而運轉法門,嘎嘎一陣響動,身軀又竄動幾丈,額頭之上的巽風木靈火化作三頭六臂法相模樣,威勢通天。

    天啟那法相一經顯現,右手在那通天石碑上狠狠一推,石碑微微一晃,接而天啟悶頭,垂了雙手,雙手倒抱石碑根底,向上拔去。

    他本就天生神力,再加多年修行元氣法門,巨人法相有驚人之力,此刻全力運轉力道,使勁向上一拔,那通天石碑便晃得幾晃,根底顫動開來。腳下熔巖瞬息翻滾,滾滾熱氣猛然蒸騰而起,將周遭景象都虛幻了去。

    天啟使了巨人法相的神通,連連使力,卻只是讓那石碑晃動而已,根底卻依舊在熔巖層下未抽出,他不禁大怒,身子再一擺,大喝了一聲:“化!”

    頓時一陣骨骼經絡響動,天啟頂上又竄出兩頭,身周伸出四手,化出了那三頭六臂的法相出來,身軀更是高大,周身肌肉虯結,黑光油亮。

    如此,天啟還覺不足,又施展本元戰魂靈魄相法門,頂上巽風木靈火所化的那三頭六臂靈魄相隨了他法門運轉向下方的法相真身落去,撲在那巨大身軀之上,當即就融入了三頭六臂的法相之內,只聽得一陣骨骼拉伸得卡嚓聲,法相越發高大威猛,氣勢迫人,恍若舉手便可撐天,踏足就可裂地。

    “起!”天啟一番運轉法門,將神通全施展出來,狠狠向上拔去,然而那巨大的黑色石碑卻是連一絲一毫都未曾顫動,穩穩得屹立於這漆黑光氣之中。

    那三頭六臂的巨人法相連連拔了幾遭,強橫的勁氣散發出來,只將周遭的熔巖打得四散飛濺,石碑之底卻依舊穩埋在熔巖下方,不得而動。

    他連番拔動,都是無功,就松去了石碑,暴跳如雷,雙目圓睜,看得石碑之底纏繞的火蟒蛇兒,猛然喝道:“蛇兒!化!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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