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經那猛地一摔,雖然肉體強悍沒有受傷,不過依舊被摔得暈呼。
這石窟之中的寒氣幾乎凝成了實質,白森森的一片,天啟剛剛入了石窟,便感覺那寒氣洶湧而來,從全身上下的毛孔氣穴向著身子裡面鑽去,竟然生出一絲麻癢之感,不過他每日晚課連那太玄之精都吞吐煉化了,哪裡還懼怕此等寒氣?這裡的寒氣純粹非常,未經道家靈氣演化作用,天啟浸身其中,倒也舒爽,雖然想運了功法吸納這純粹寒氣煉體,卻又擔心寒氣的異常流動會引起這妖物的注意,是以就去了那念頭,只是任由寒氣穿梭。
他早開天眼,閉了眼睛的本體也看得到周遭物事,這地下的石窟四周盡都凝了一層厚厚的玄冰,石窟頂部嵌了一顆珠子,散出幽幽白光,映在森森寒氣之中,倒也照得石窟之中亮堂。
石窟之中擺設簡單之極,只是一張覆著厚厚玄冰的石床,還有便是一個紫黑色的蒲團擺在地上,那蒲團在如此寒氣之中竟然散發出一絲絲的溫熱,讓人心頭安靜祥和,端得奇妙,天啟跟隨天衍多年游歷,自然聽聞過這物事,曉得那蒲團乃是九曲草的第九節紫黑草莖編制而成。那九曲草生長在地底深處的熔巖裂縫之中,草生九節,每一節一種顏色,從第一節的赤紅一直到最後第九節的紫黑色,其中所蘊熱量也是遞減,生長到第九節,那紫黑色的草莖之中便只剩微微的溫熱,修行中人得了之後常混合其他材料制成蒲團,以之打坐可定心神寧元氣,沒想到這冰蠶妖物竟然完全以九曲草制了一個蒲團。
天啟心頭著實疑惑,這九曲草生長之處必然是地火燥熱之處,大雪山中冰天雪地,寒氣迫人,這冰蠶到底是從何處得了這麼許多九曲草?莫非是他出外碰到的?也只有如此方才講得通了。
心頭有了這個念頭,天啟便不再思量此事,他默運功法,施展了法門一探,只感覺之前感應到的那股子元氣源頭竟在這地下石窟的更下方,那元氣波動時而強烈,時而微弱,讓人難以把握遠近距離,好生奇怪。
妖物掃了地上的天啟一眼,心頭暗道,此地寒氣幾乎凝為實質,莫說一個小娃娃,便是你大雪山縹緲宮的長輩來此,只怕也受不得這寒氣一催,所以他只是將天啟扔在那角,也不在意,跌坐蒲團之上,閉了眼睛便開始吞吐寒氣以作修行,吞吐之際,周身寒氣鼓蕩,顯出本體原型來,頭部那褐色的口器吞吐著一道粗大寒芒,身軀兩側還有兩排黑色的氣孔,盡都同口器一般吞吐寒芒,那寒芒一進一處,妖嬰法門便周轉一個周天,吸納了其中寒氣精華,凝成寒芒精華,催動法門,向那竅穴湧去。
天啟開了天眼,看得分明,那妖物體內凝練起來的寒芒精華在妖嬰的催動之下,卻是湧向了臍輪竅,在臍輪竅中吞吐一點寒芒,以法門催動寒芒生出了寒冰玄火,煉那臍輪竅中的中樞魄,妖嬰隨之吞吐寒芒,不斷催化寒芒,化作寒冰玄火。
“好一頭妖物!”天啟心頭震驚,看來剛才這妖物並沒有使出真本事,否則一個已經開始祭煉中樞魄的妖怪真得廝打起來,怕是那達到中樞境大成的修士也不是敵手,更別說他們這些未開始融煉命魄的後生小輩了。
這般思量著,他心頭也起了戒心,這次行為過於魯莽,此刻陷身其中,雖然他自持肉體強悍非常,還有那元氣法門,不過面對著這一中樞境的冰蠶妖,也不由有些惴惴。
天啟念至於此,心頭一動,當下不正是大好時機麼?
他看著那正吞吐寒氣的冰蠶妖,睜開了眼睛,站起身形,腳下一步踏了過去,右手一抬,這洞中偏寒的元氣便在他身周迅速聚集,到了手上凝成一層黑亮光澤,向著那妖物的頭部便斬了下去。
誰曾想,妖物天生六瞳,但凡天生異象,必隨有異秉,這妖物於入定修行之中也是時刻警醒。天啟行進之時,這妖物已經心頭警醒,忽得睜開眼睛,雙眼六瞳霎時齊齊盯著天啟,那正催動法門運轉寒芒的妖嬰從妖物體內竄了出來,張嘴一道閃爍著絲絲冰焰的寒芒就吐了出來,卻是已經凝練催化而生寒冰玄火,厲害非凡。
天啟微微吃了一驚,流轉黑亮元氣的右手卻不停,加速斬下。同時他對著那撲面而來張嘴一吸,頓時那寒冰玄火就進了口中,這寒冰玄火到底不如天地之間那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吸入體內之後,只是一股寒氣竄動了片刻,便被肉體硬生生得化了去,融入了身體之中。
妖物嚇了一跳,他正在修行之中,妖嬰以法門催動了寒冰玄火在灼燒祭煉中樞魄,不欲停止修行,這才催動妖嬰出竅,噴了一口寒冰玄火,希望將那大膽小兒先行解決,至少阻擋片刻,待他收了功法,再來對付。誰曾想到,那寒冰玄火竟然被那小兒一口生吞了下去。
此時天啟手掌邊沿已經解除到那妖物的頭顱之上,再想躲避卻是遲了,妖物心頭大駭,也顧不得寒冰玄火正在祭煉中樞魄,心神一動,施展法門,身子上寒芒爆閃,一道寒光從身子上閃出遁走。
天啟那一掌帶著略顯寒意的元氣斬在那妖物的頭顱之上,硬生生得砍斷了那妖物的頭顱,不過天啟卻知道這一具被自己斬斷頭顱的身軀不過是那妖物的替身罷了,果然,過得片刻,那倒地的身軀便化作了一個碩大的蠶繭,晶瑩剔透。天啟看了一眼,將那蠶繭撿了起來,打入一道黑色元氣,而後按照從己身衣物中習得的元氣控制法門略加施展,頓時就將那碩大的蠶繭縮小成一團,而後塞入了衣袖之中。
隨後他雙眼四顧,卻沒發現那妖物的蹤跡,那妖物在喚出替身的一剎那,已然借著寒氣從這石窟中遁了出去,這石窟尚且連著許多洞穴,天啟也不知曉這妖物到底遁入何方。心頭暗暗驚歎妖物的厲害,在入定修行之中竟然都被他躲了開去。
其實,這也只能怪天啟自己倒霉,遇上了如此一個天生異秉的妖物,其他妖怪修士,即便修行超過了這冰蠶,也沒這等本事。
天啟在石窟之中四處搜尋了半晌,對著各個洞口逐一觀察,卻沒發現絲毫蹤跡,他眉頭微皺,運起了大衍推算之法,推算那妖物的蹤跡。好在那妖物法力修為雖深,卻是依靠著這地下的濃烈寒芒修行而成,本身沒有參悟天道玄妙,自然沒有什麼道行,天啟的大衍推算之法推演片刻,便得了些許消息。
天啟心中定了心思,便沒有當下離開,只是在石窟之中端坐下來,那妖物修行之中被天啟打斷,雖然逃了性命,卻也受了傷害,天啟仗著元氣的古怪特性,還有得自古木經的一些古怪法門,也不怕妖物反擊。
只是不多幾個呼吸的光景,天啟神色一動,已然發現了那妖物正隱了身形在石窟所連的一個洞口窺視,似乎是遺留了什麼東西在石窟之中,天啟從自己身下拿起了那紫黑色的九節草蒲團,禁不住哈哈大笑:“你這個小氣妖怪,當真討打!”
說話間,他使出了神行法門,體內元氣運轉,身子一動,便已經在那妖物身邊,那妖物被天啟這無形無影的神行法門嚇了一跳,兼之適才著實被天啟所發的元氣震懾,也不敢等天啟下手,先且化了寒氣,依靠著天分在這寒氣之中向著遠方逃竄而去。
饒是天啟開了天眼,也只能發現那妖物的一點蹤跡,他仗著神行法門迅捷無匹,這才勉強跟上了那四處亂竄的冰蠶妖物。
追了片刻,天啟發現那冰蠶逃竄方向雖然不斷改動,然而卻是向著下方逃竄,那元氣波動也似乎越發接近了,他心頭微微一動,莫非其中還有古怪?
正如此思量,便發現那冰蠶妖所化的寒氣鑽進了一個黝黑的洞口,那洞口開在了地下,向著下面延伸而去,入口甚小,只有一尺方圓。
天啟哪肯放棄?他適才推算偶有所得,知道今日這冰蠶乃是一大機緣,自然不會放棄。當下也不施展法門,只是運轉心念,完全靠著肉身力量,將肉身控制縮小,辟裡啪啦一陣聲響,成了一個半米高下的小人兒,同時運了法門,控制著白袍也成了合適大小,看著便同原先一般,只是這地下洞穴變大了許多。
神行法門施展,天啟身形驟然消失,已然跟隨著天眼看到的寒氣而去,這洞穴向下延展,竟然一直延伸了數百米,忽得天啟感到一股熱氣撲面,身子一滑,已然出現在一處古怪的所在。
天啟張目四顧,發現四周霧氣蒸騰,忽得一陣熱氣撲面而來,忽得卻又是一道寒潮湧過,寒熱交替,霧氣蒸騰,讓人好不難受。那股元氣波動越發接近,似乎就在身邊,然而亦是不斷變幻,讓他無法把握。
天眼四處一掃,頓時發現了在這方圓數十丈的巨大石洞中央盤踞著一只巨大的怪獸,約摸三丈高低,十多丈身長,在這地下寒洞之中,渾身竟然放出火苗,那撲面而來的熱氣便是從那火苗之中散發出來。石洞四周皆是冰層,那冰層散出晶瑩寒芒,不知究竟有多厚,看那色澤只怕至少也有十多丈,怪物身上熱氣竄出,遇到那冰層巖壁自然化了,隨之,那巖壁之中自又冒出森然寒氣,將那已然化開了的冰層重新凝結,二者相互交替,石洞之中霧氣蒸騰。
此刻,那只冰蠶正在那巨獸的身邊近處,似在與那頭火焰巨獸交談什麼。
天啟頓時了然,原來這冰蠶妖不是捨不得那九節草蒲團,卻是要引自己來這處古怪地方。他看了看那渾身火苗怪獸的四周火紅石巖,自然便清楚這冰蠶妖不會看重那珍貴蒲團,只因那火焰巨獸周邊遍地都是九節草,而且生出第九節紫黑草莖的也不在少數。
天啟目光盯在那體形龐大的怪物身上,那怪物便有感應,轉過頭來,一雙碩大的眼珠子噴發出赤紅色的火焰,盯著天啟上下打量。
那怪物身形一動,天啟才發現這怪物竟然是一條巨蟒,只不過體型也太過於巨大,在這巨大的石洞之中竟然不能完全展開身子。
天啟倒吸一口涼氣,僅僅是看如此身軀之中蘊含的龐大火性力量,便已經曉得難以對付了。
那火蟒大嘴之中吞吐著一道頗為細微的黑色火焰,他運了法門一看,忽得驚呼出口:“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