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巨野澤的天空,烏雲密佈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劉騎在馬上,沉靜的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趙王亭官驛,面色很平靜,可眼中卻透著落寞之色。
昔日好朋友,今天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不管彭越是否出自於本心,只要馮敬所說的事情一旦生,他和劉之間的那份情誼,也將隨風消散。心裡存著幾分芥蒂,今後相互防備,相互算計……這樣的兄弟,這樣的好友,不做也罷!
「君侯,有動靜了!」
遠處傳來兩下鳥的啼聲,那是秦同的黑衣衛,向劉示警。
面頰一抽,劉舉起手,身後四百樓倉騎軍,齊刷刷沒入一片:草之中,沒有出任何聲息。
急促的馬蹄傳來,寅時將至,一支人馬從遠方醒來。
巨野澤突然起了大風,聲鶴唳,掩去了大半的聲響。隊伍突然停下來,狐偃勒住了戰馬,手搭涼棚看了看那燈火通明的官驛,臉上浮現出一抹冷森的笑意,嘴角微微的向上翹起。
「二兄弟!」
「狐先生……」
「看見了嗎?那劉自以為安全。連守衛都沒有。」狐偃輕聲道:「我已經和王大公子商談過。只要殺了劉。沛公面前……嘿嘿。你我還有老彭。就算是記下了功。沛公乃楚王心腹。只需他向楚王美言兩句。今後你我地榮華富貴。就不用愁了……項梁公地兵馬。已奪取了下。」
李二黑是巨野澤大邱鄉人。從小著彭越。對彭越忠心耿耿。
彭越身邊有兩個心腹。一個扈輒。一個李大黑。也就是李二黑地兄長。
他手中握有一支精銳人馬。是當年隨彭越一起在巨野澤為寇時。積攢下來地家底兒。彭越不願意背信棄義。可不代表著他身邊地人。也是如此。至少這李二黑。就覺得應該殺死劉。
原因無他,誰讓劉帶了麼多物資?
李二黑屬於那種匪性深重地人,見到這麼多的物資,早就心動。
如果是在以前,他或許不敢動什麼壞心眼兒。可如今劉正是落難之際,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這李二黑的心思,可就活泛起來。能殺了劉,得了物資,還能為彭越鋪一條富貴之路……李二黑當然願意。所以,當狐偃找到他之後,兩人一拍即合,決定連夜動手。
聽狐偃說完,李二黑用力的點了點頭。
黑夜中,他舉起了,握緊拳頭,然後向前一揮。
數百人刷的一下子散開,向趙王亭官驛迅速的撲了過去。李二黑更是衝在前面,很快就來到驛站門口。裡面靜悄悄地,門口也沒有什麼人看守。他深深吸一口氣,突然間一聲爆吼:「殺!」
率先就衝進了驛站。
數百名士卒,緊跟著李二黑湧進了驛站之中。
可是進了驛站以後,李二黑馬上就感覺不太對勁兒……
驛站裡一個人都沒有,院落裡堆放著一垛垛的枯乾柴,並且散著一股濃烈的火油氣味。
不好,上當了!
李二黑瞳孔一縮,轉身喊道:「有埋伏,快點撤!」
這進來容易,出去可就難了。幾百人擁堵在那一扇門內外,外面的人想要往裡面衝,裡面的人想要往外面走……就在這時,只聽一連串的歷嘯在蒼穹中迴盪,淹沒了呼嘯的風聲。
蒼狼箭,這是蒼狼箭!
李二黑對秦軍的蒼狼箭陣並不陌生,聞聽這聲音,不由得心裡一咯登。
抬起頭向天空中看去,可這一看,卻是大驚失色……
一支支火箭自空中飛入了院落,有的落在了地上,有的則射在草垛上面。那草垛上潑了無數地火油,一支火箭,就足以引出巨大的火災。一個草垛著了……緊跟著又一個草垛在燃燒。
火箭如雨,飛落院內,瞬間這趙王亭驛站,烈焰熊熊。
借風勢,風助火威!
大火一起,就再也熄滅不得,並且迅速蔓延,整個驛站變成了一片火海。
那院中挺拔的古樹,如同巨大的火把,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撤退,撤退!」
李二黑大聲呼喊,卻不想,驛站外突然間出現了一隊隊地騎軍。這些騎軍沒有起衝擊,而是圍著驛站,縱馬行馳。馬上的騎士,更彎弓搭箭,將向擁堵在驛站門口地士卒瘋狂射箭。
最外面的士卒,瞬間被射成了刺蝟。
余想要往裡面衝,裡面的人想要往外面跑……
這人推人,人擠人,人踩人……慘叫聲不絕於耳,李二黑只看得心疼無比,大聲吼道:「不要慌,不要慌……往外面走,大家衝出去,殺一條血路出來……」
呆在院子裡,肯定被燒成灰燼。
李二黑可不想這麼死,咬牙切齒的大聲呼喊,總算讓士卒們穩定了一些。
好不容易沖驛站,脫離了火海。
李二黑還沒有來得及整頓人馬,卻見騎軍突然變化隊形。如果說先前的騎軍,只是胡亂散射的話,那麼隊形變化之後,就變成了一隊隊,一列列地騎軍圍著這些士卒打轉,箭矢如雨。
李二黑撥打雕翎,厲聲喝罵:「秦狗,不是英雄!可敢與我獨鬥?」
只聽人群中,傳來一聲大笑,劉縱馬飛馳而來,「無義小賊,也敢妄稱英雄?待某家擒你!」
赤兔嘶風獸在火光之中,猶如一團烈焰,呼嘯著就衝了過來。
劉舞動赤旗,招出小鬼拍門,啪啪兩下,就將兩個士卒劈翻在地。赤兔馬,就到了李二黑的面前。李二黑轉動手中鐵棍,嗡地一聲,跳起來迎面砸向了劉。劉卻視若不見,胯下馬驀地一聲長嘶,在急速行進中突然變幻步伐,小碎步向邊上一個橫移,巨大的馬身撞在兩名士兵地身子上,只撞得對方骨斷筋
在地上哀嚎不停。
李二黑一擊落空,劉在馬上將赤旗交到了左手,輕舒猿臂,蓬的一把就攫住了李二黑地子。
戰馬一個轉身,劉掄起手臂,把李二黑呼的一下子就扔了出去。
蓬,李二黑摔在了地上,只摔得是頭破血流,眼冒金星,剛站起來,腳一軟,撲通又倒在地上。
兩柄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了李二黑的脖子上。
劉臉色陰沉,喝一聲:「一個也不要放過,殺絕!」
李必駱甲兩個人,各帶本人馬,抽出:刀,衝了過去。先前被箭陣射殺了大半,殘存的士卒,見李二黑被捉住,哪裡還有半點鬥志?樓倉騎軍如風捲殘雲一般殺了過來,鋼刀閃爍寒芒,將一個個士卒砍翻在地,只殺得火海前方,血流成河,殘肢斷臂更到處都是。
「我認識你!」
劉|的赤旗,在李二黑的肩膀上。
冷森森地寒意,直逼得二黑毛骨悚然。不過,他也算一條好漢,倔強挺著胸膛,直視劉。
劉:「你是老彭的心腹,我記得你姓李……當年伯母在世時,我和彭第一次相遇,你也在場。十載光陰,劉某人自認對得起你們。為何要下此毒手?你,可是奉老彭之命過來?」
李二黑大聲道:「事與彭大哥無關。
秦狗,人人得而誅之……至於我為什殺你,很簡單,爾財貨足耳!」
這李二黑倒真是爽直,把話說的非常明白:在公,你是秦人,我要殺你;在私,你錢物太多,我看著眼紅,所以也要殺你。
這兩個理由出口,惹得劉忍不住放聲大笑。
「虎落平陽被犬欺,想不到我劉,竟有今日之難!」
這時候,遠方一支騎軍飛馳而來,為的正是大將灌嬰。
他跳下馬,命人帶上一個文士,「主公,剛才我在途中見到此賊,形容驚慌,故擒來見你。」
劉眼睛一瞇,「你是何人?」
「路過的,我只是路過的……」
「狐先生,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我一心為彭求富貴,有個甚可怕?」
沒等那文士說完,李二黑怒吼一聲,環眼圓睜道:「秦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彭大哥定會為我等報仇。」
馮敬……不對,如今應該稱之為馮唐。
他催馬上前,在劉耳邊輕聲道:「此獠就是狐偃,乃彭越之妻長兄,為人甚是奸猾。」
「君侯,君侯!」
狐偃一聽,原本就蒼白的臉,頓時不見半點血色,噗通一聲跪下來,「君侯,不是我要殺你,實乃王恪王大人要殺您……你放過我,放過我吧,我可以立刻帶您去找那王恪的使報仇。」
「呸,軟骨頭!」
李二黑在一旁咒罵道。
劉閉上了眼睛,片刻後突然睜眼道:「老馮,你說如果我要殺了這兩人,彭越會怎麼做呢?」
馮唐輕聲道:「只怕不會太高興吧。」
劉點了點頭,目光如炬,盯著李二黑和狐偃兩人。李二黑仍舊是昂挺胸,而狐偃則瑟瑟抖。
「他若不高,又會如何?」
「呵呵,恐怕君侯通過巨野澤,會麻煩一些吧。」
劉森然冷哼了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會一會他彭越,看他又有什麼說辭!」
夜已深,彭越還沒有休息。
他坐在書房裡,呆呆的著愣,腦海中一片空白。
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只是感覺著古怪的很……殺劉嗎?不可否認,這地確是讓他心動!但是不可以!且不說殺不殺的了,劉曾救過自己的娘親,今日落難而來,若是為了一己榮華富貴而殺了劉,日後自己……又有何面目見老娘?可是,這念頭的確誘人!
一雙柔嫩地小手,輕輕揉捏肩頭。
彭越不必看,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
能無聲無息來到他身後的人不多,而那誘人地體香,更是熟悉無比,除了妻子狐姬之外,又能是什麼人?
「夫人,怎麼還沒有休息?」
狐坐他身後,摟住了彭越的虎腰。
清楚地感受到,狐姬緊貼在他後背的兩團豐膩,彭越不由得一陣英雄氣短。
「夫君尚在苦惱,妾怎能歇息?」
彭越抬起胳膊,將狐姬摟過來,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粗糙地大手,輕撫柔嫩面頰。
「夫人,你可有話說?」
狐輕聲道:「我一婦道人家,不懂得那許多大道理。
當年我落難沛縣時,曾聽人說起過這位劉君侯,都說他是一個英雄……夫君,英雄難免有落魄之時。
今日劉君侯落難,他日保不住,夫君……」
狐沒有說下去,但彭越的內心深處地某根弦,卻輕輕一顫。
「夫人,你接著說。」
狐坐起來,正色道:「劉君侯是英雄,我家夫君也是英雄。自古只有惜英雄,重英雄地道理……別人富貴時,送上千金未必得人看重;別人飢渴時,一杯薄酒情深意重。誰,能沒有個不走運地時候呢?今日是劉君侯,來日呢?今日夫君如何待劉君侯,他日別人也就如何待夫君啊。」
狐早年經歷無數磨難,學問不算大。
可是說的這番話,卻讓彭越可反駁。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就難……
今日我如何待劉,他日我落難時,別人會如何待我?
想到這裡,彭越忍不住長歎一聲,「夫人所言極是,我險些做了錯事啊!」
房門,突然間急促地敲響。
「什麼事?」
「彭大哥,大事不好了……趙王亭驛站,起火了!」
彭越臉色頓時一變,呼的起身,三步並
,衝到了門口,拉開房門道:「你剛才說什麼?」
「趙王亭驛站,起火了!」
沒等彭越開口,狐已經走上前來,厲聲喝問道:「我兄長呢?他在何處!」
「啊,大爺天黑之後就出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有人看見,大爺和二哥一起出去了。」
大爺,就是狐偃。
彭越乍聞之下,也不緊張。
狐偃手裡沒兵沒將的,能騰出什麼事情?
可聽聞後面一句,他可就有點坐不住了。二哥,是彭越莊上的人,對李二黑的尊稱。李二黑手裡可是有兵有將,這兩個人湊到一起,還能有什麼好事?狐偃,實在是太膽大包天了!
「立刻傳我命令,讓大家大廳集合,點起兵馬……」
「!」
狐話音未落,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夫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立刻派人,把王家的使給我看管起來,沒有我地命令,他們擅自活動,就給我格殺勿論,聽明白了沒有?」
「!」
那傳令兵立刻小跑著離去。
彭越在狐姬的侍候下,頂盔貫甲,袍束帶。
哥哥啊,你這是陷夫君於不仁不義之境啊……你想求富貴,我不管。可你不能害我夫君啊!
看著彭越離去的背影,狐姬手扶門框,輕輕歎息一聲。
大廳裡,彭越的手下已經聚集起來。
扈輒不在巨野澤,所以這裡為地人,就是彭越另一個心腹,李大黑。
「大哥,趙王亭那邊怎麼起火了?」
一見彭越過來,李大黑就連忙上前詢問。
彭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件事情,卻要問你地弟弟……傳我命令,立刻帶上人,去趙王亭救火。」
說完,彭越也不理莫名其妙的李大黑,轉身大步走出了廳堂。
彭家莊的大門洞開,人已點齊。
彭越正準備上馬,就聽有人來報:「彭大哥,那廣武君劉,在莊外求見……還有,他帶著二哥和大爺……」
「來了多少人?」
「單人,獨騎!」
彭越一聽這話,就愣了。
單人獨騎?這劉的膽子還真夠大啊……慢著,狐偃和二黑不是去殺他了?難道說,沒有成功?
彭越此時的心情很複雜。
一方面他想殺,一方面又不想殺。
李二黑他們擅自行動,固然讓他不高興,可心裡面,卻又不免有一些期盼。至於是期盼什麼?他也說不清楚,如果劉真的死了,那他手下地兵馬財貨,豈不是都可以歸於自己所有嗎?
可現在,劉沒死,還過來了……
彭越心裡又是驚怒,又是愧疚。
片刻之後,他翻身上馬,「帶我過去一觀!」
李大黑等人隨著彭越,衝出了田莊大門。火光下,就見劉跨坐赤兔嘶風獸,懷抱赤旗,一隻手舉著。馬背上有一根繩子,順著繩子看過去,就見另一頭,卻拴著李二黑和狐偃兩人。
繩子打成了結,套在兩人的脖子上。
衣衫襤褸,雙手被縛……
「妹夫,救我!」
狐偃眼尖,一眼就看見了一馬當先地彭越,立刻大聲叫喊。
劉面無表情,只是用腳輕輕一碰馬腹,赤兔馬立刻向前小跑了兩步,把狐偃和李二黑兩人一下子帶翻在地上。那繩索勒住他們的脖子,狐偃只能呵呵地出聲,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彭越還沒有開口,那李大黑卻怒了!
「姓劉的,你怎能如此欺辱我兄弟?我和你誓不兩立!」
口中咆哮著,縱馬向劉就衝了過來……李大黑地馬,還是劉贈送給彭越的禮物,血統不錯。
馬奔跑起來,也是快如閃電。
彭越一把沒有拉住李大黑,眼睜睜的看著他,就衝到了劉地面前。
掌鋮一領,當頭就是一擊。
劉冷冷的看著他,赤旗在手裡撲稜一掉頭,迎著那銅鋮呼的撩起,只聽卡嚓一聲響,銅鋮被赤旗,一下子斬成了兩截。沒等李大黑反應過來,劉一催赤兔馬,赤旗順勢向下一抹。
只聽希聿聿,戰馬一聲悲嘶。
碩大馬頭,被劉一旗斬斷……
沾著鮮血,冷氣森然的赤旗架在了李大黑的脖子上,身後李二黑和狐偃則被勒的面色鐵青。
「劉兄弟,手下留情!」
彭越縱馬疾馳而來,可還沒等他靠近,就聽劉一聲大吼:「彭越,你再上前一步,此三人,人頭落地!」
「吁!」
彭越連忙勒住了戰馬,表情尷尬的看著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兩人相距大約二十步左右,四目相視。
「劉兄弟,這其實……」
「彭大哥!」
劉打斷了彭越的話,「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一聲大哥了……誤會不誤會的,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
十載交情,已經被這一把大火燒得乾乾淨淨。
與其你我以後相互猜忌,倒不如今日把話說清楚……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如果你真的看重你我地交情,就斷然不會留那王恪的使在田莊裡面。你留下了,就說明,你的確動心了!」
「
不知為什麼,彭越沒有勇氣否認劉的話。
劉笑了一笑,「不過我還是很感激,感激你昨日酒宴上,沒有痛下殺手,還讓巨和秦結拜為兄弟。不為別地,只為巨和秦的兄弟情誼,我今日放過這三人地性命。但有兩句心裡話,卻必須要說出來。
彭兄,你為人重情義,但卻容易被人所影響。
有些時候,你確立了目標,就不應在隨意搖擺……你不是個有大主意的人,更當謹守立場。」
「劉兄弟……」
劉收起了赤旗,一刀斬斷掛在馬背上的
向彭越一拱手,「今日一別,後會無期……彭兄,你多保重,我告辭了!」
赤兔嘶風獸仰蹄一聲長嘶,原地滴溜溜打了一個旋兒,風一般朝著遠方急馳而去!
雨,淅淅瀝瀝的落下,但彭越恍若未覺。
「妹夫,不能放他走,否則……」
「你住口!」
彭越的心中,突湧起一股怒火,抬手狠狠的朝著狐偃抽了一鞭子。這一鞭子,夾雜著彭越心中地憤怒、愧疚和迷茫,力量奇強。只抽得狐偃啊呀一聲慘叫,臉上更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回家!」
彭越撥馬就走,也不理那偃是如何的下場。
李大黑定,一把抓住李二黑地領子,怒聲喝問道:「你這混蛋,究竟是怎麼回事?快說!」
到現在,李大黑也沒弄楚,生了什麼事情。
李黑期期艾艾地把事情緣由說出來,只得李大黑暴跳如雷,舉手就是一記耳光,打得李二黑半邊臉,腫起老高。
「我打死你這沒:息地東西,竟為了些許財貨,幹這種事情?
我大邱能有如今的局面,多虧了君侯當年地提攜……你你你……來人,給我把這混蛋東西綁起來。」
他也知道,這事情中,狐偃的責任最大。
可是李大黑不能責怪狐偃,畢竟那是夫人的哥哥。彭越可以打他,但自己,卻不能那樣做。
雨,越下越大……
彭越也不想再去救火了,回到書房裡,一屁股坐下來,腦袋混淪的很。
劉臨走時地那番話,還有他心裡的那一份失望和傷感,都讓彭越產生了深深的負罪感。
「爹爹!」
彭巨出現在書房門口,瞪大眼睛,看著彭越,「娘親剛才告訴我,劉家哥哥,是不是走了?」
彭越抬起頭,看著彭巨,輕輕點頭。
「可是我給他準備的禮物,還沒有送他……他怎麼走了?」
「禮物?」
彭巨走到彭越的身邊,手裡拿著一柄短劍,「這是劉家哥哥送給我的……他說要我好好練武,將來可以幫爹爹殺壞人。本來我也該送劉家哥哥禮物,可當時沒來得及,還想天亮後送過去。」
彭越接過了短劍,按繃簧,倉啷一聲,拽出了寶劍。
短劍,名魚腸。
是鑄劍大師歐冶子所鑄,二百年前,因專諸刺王撩,而聞名天下。
劍柄上刻著一行小字:秦兒週歲,秦曼贈禮。
這是劉秦滿歲時,秦曼送給劉秦的禮物。魚腸寶劍,鋒毫森然,冷氣撲面。想來,這短劍是劉秦隨身攜帶的心愛之物,那漆器劍匣,因時常撫摸,以至於圖案模糊,但觸手卻光滑。
看得出,劉秦挺重視這次結拜。
可自己的一時糊塗,卻深深的傷害了兩個孩子地心!
若說真心結交,自己不如劉。雖然劉時常把利字掛在嘴邊,但劉的利,卻是大利天下!
以前自己還氣,而今……
彭越強笑一聲,「別擔心,你準備好了禮物,爹爹就派人送過去,你劉家哥哥一定會很高興。」
「謝爹爹!」
彭巨露出了笑臉,轉身準備出去。
「巨!」
「爹爹,還有什麼事?」
「如果……爹爹說的是如果,將來出了意外的話,你要保護好你母親和弟妹,帶他們去投靠你劉家叔叔。」
彭巨有點不太明白,但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去,把你母親找來。」
彭巨蹦蹦跳跳的出去了,不一會兒地功夫,狐姬匆匆走進了書房。
「夫君,有什麼事?」
彭:起來,正色道:「夫人,我已下定了決心。」
「啊?」
「我決定,起兵反秦!」
狐姬的臉色一變,「夫君,你還是要殺劉君侯嗎?」
彭越搖搖頭,「不管阿兄弟認不認我,我這輩子,都把他當成兄弟,又怎可能去害他性命?
不過,阿兄弟已立下大志願,我若是不好好做一番事業,將來豈不是被人恥笑?」
「那你,要投靠何人?」
狐輕聲道:「是楚王?還是劉君侯?」
「我無顏去見阿兄弟,若不成就一番事業,絕不見他……至於楚王,我投他個甚楚王?他楚王如何,與我何干?項梁新得樓倉,聲勢正隆,我去了,正如夫人所說,不過富貴時送去黃金千兩,人家未必會把我放在心上;我決定去濟北郡,投齊王田榮,正好奉一杯薄酒。」
「齊王?」
狐眉頭一蹙,「我聽說他田榮現在正招兵買馬,夫君投奔他,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田家人……夫君還要小心一些。田榮手下也有不少人,到時候莫要遭人嫉妒,反而不美。」
「誰敢惹我,彭老子又豈是善與之輩?了不起,彭老子佔山為王,也能過的逍遙快活!」
說完,彭越仰天大笑。
狐姬見彭越決心已下,也不再勸說。
「你速派人前往頓丘,告訴扈輒,待阿兄弟抵達後,立刻將頓丘交付於他,然後與我匯合。我這就去找大黑他們,好好的商量此事……阿兄弟說的不錯,我當堅定信念,才能有所作為。」
「那後院地使……」
彭越臉上,浮起一抹猙獰笑意,「彭老子起事,正需人來祭旗……那幾個傢伙,正派上用場。」
一聲巨雷,在蒼穹中炸響。
銀舞動……將巨野澤,籠罩在一片慘亮的銀白之中!
下午三點零六分……
媽逼,惠普&泡&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