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新衣,飽食之後的戚姬居然是個小美人胚子。
許是經歷了太多的磨難,這小丫頭很懂事,能察言觀色,讓闞夫人對她更是疼惜的不得了。
而司馬喜瘦瘦高高,很單薄。
不是個很喜歡說話的孩子,但正如弓倉所言,這是一個能吃苦,很懂事的孩子。最有趣的是,司馬喜喜歡識字,於是就被分配到程邈的身邊做幫手,倒是讓老來無子的程邈很開懷。
被劉巨和王信折磨得快要崩潰的程邈,終於發現了一個喜歡讀書識字的人。
而王信呢,也很高興。諾大的官署裡面,孤零零的只他一個小孩兒。劉巨雖然可以陪他玩耍,但畢竟是有些不太得當。如今多了兩個小夥伴,讓王信非常開心,臉上的笑容也多了。
司馬喜九歲,戚姬八歲!
三人之中,以王信的年紀最大。
看到信變得快樂起來,王姬也感到很欣慰。以前,沒有人願意和王信玩耍,後來到了劉闞家裡,是沒有人和他玩耍……當然了,劉巨除外。可劉巨畢竟是個成年人,而且還是個力大無窮的成年人。一不小心就會傷著王信。為了這件事情,王姬也很頭疼。現在,終於好了!
李必駱甲在樓倉停留了三天,每日和劉闞開懷暢飲,而後依依不捨的告別。
臨別時,劉闞送了他二人一人十瓿好酒,也讓這兩人高興至極。
送走了兩人之後,劉闞變得更加忙碌。樓倉雖然會成為一個軍鎮。但是民生一樣是很重要。
民以食為天!
單純依靠朝廷撥給的糧食,終究難以長久。
必須要自給自足……樓倉的土地很肥沃,但早年由於各種原因,使得此地的人口稀少,荒廢了不少地田地。而這些從三川郡遷來的百姓,大都是貧苦人家。按照規定,這樓倉週遭萬頃田地都配屬朝廷所有。朝廷允許個人購買田地,可問題就在於,誰有錢來購買這些田地?
「阿闞,這許多良田如此荒廢。不免太可惜了吧。」
曹參說:「如果此處田地能夠得以妥善的利用,不出五年,單憑樓倉就能抵得上一縣的賦稅。」
劉闞問:「那你有甚方法?」
「阿闞,何不由你出面,趁郡守大人在僮縣,向他懇求買下這些田地呢?如今,這些田地都是荒田,價格絕不會太高。我預計,五百鎰黃金當能購下這些土地……到時候,你可以把這些田地交給這些移民來耕種。既不會讓樓亭本地的百姓反感,移民們對你也會感恩戴德。
一頃良田,哪怕是十抽一……阿闞,一年下來,你可就收益頗豐了。
於朝廷而言,你解決了他們安置移民的麻煩;於你個人來說,這些人將來,都是你的家僕。」
劉闞想了想,苦笑道:「這樣會不會太囂張了?」
曹參說:「阿闞,難道你覺得你現在。就不囂張了嗎?泗洪六縣,提起你的大名。是婦孺皆知。」
劉闞苦笑道:「怕是凶名昭著吧。」
「防人之口,甚於防川!」曹參正色道:「有些時候,你也很難讓所有人都說你好,特別是那些眼紅你的,嫉恨你的人,勿論你做什麼,結果卻是一樣。阿闞,你有老秦人地印記,如今卻身在楚地,更是舉步維艱。你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公務,還有秦楚兩地間的仇恨。
而這仇恨,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化解。
與其如此,何不立下門戶?穩住身邊之人,結交天下豪傑?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唯有強大自身,方能立於不敗之地。又何必要去計較其他的事情?」
劉闞輕輕點頭……
「天道忌滿,人事忌全。」曹參正色勸說:「阿闞你有所缺憾,對於你而言,未嘗不是好事。」
不知為何,曹參這一席話,卻讓劉闞想起了一首在後世耳熟能詳的詞句。
「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沒錯,正是此意。」
劉闞沉吟片刻,拍案而起,「既然名難求,那索性做個大地主……嘿嘿,老曹你今日這一席話,卻是讓我茅塞頓開。求不得名,我就求利。天下熙熙,為利而來,天下攘攘,為利而往。這世間,想必有很多和我一樣,求名逐利之輩。若能得其中一二,於劉某而言,足矣。」
曹參見此,不由得笑了。
第二天,劉闞帶著唐厲和曹無傷,直奔僮縣。
此時,僮縣尚在一片慌亂之中。一場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讓無數人感到了莫名的惶恐。
任囂也正為此事而頭疼。
聞聽劉闞想要購買那樓倉萬頃土地,他不由得愣住了。
但轉念一想,又感覺這是一件大好事。有人願出資購買土地,對於泗洪而言,無疑是一種安慰。
人心,往往如此:隨波逐流。
當出了事情的時候,人心浮動,惶恐不安;在這種時候,任何一點舉措,都將會產生非同凡響的意義。
萬頃良田……
阿闞,這當真是一個大手筆啊。
不但能起到安撫人心的效果,同時又能解決移民安置地問題。不過,五百鎰黃金……似乎少了些。而且任囂對樓倉一帶的土地,似乎是非常的瞭解,堅決不肯同意劉闞所出的價錢。
「兩千鎰!」
任囂笑瞇瞇的伸出了兩根指頭。幾曾何時,那個當年還是一窮二白的小子,如今已經成長成為一個了不得地人物。至少,他已經擁有了和自己談判的資格。這讓任囂心中頗有感懷。
兩千鎰?
劉闞的腦袋搖得好像撥浪鼓,「我哪有這許多錢絹?最多七百鎰!」
任囂笑罵道:「你休要和我討價還價,你這幾年賣酒賺了多少?我的確是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兩千鎰黃金想必是沒有問題。雖然如此做,會讓你地錢絹緊張一些,但是……這樣吧,兩千鎰黃金,我再撥給你泗水以西兩千頃荒地。同時,我附送你一個消息,也許你會感興趣。」
一萬兩千頃土地嗎?
劉闞沉吟片刻。「什麼消息?」
「陛下有意在東門闕煮海增設鹽場,不過並非官府所控,而是由長壽清老出面,主持此事。」
開場煮海?
劉闞激靈靈打個哆嗦。
他可是知道,這鹽鐵素來是朝廷之重,一向是有官府控制。清老是什麼人?竟能有此能量?
「清老是誰任囂淡定一笑,「清老乃巴蜀大豪,素為陛下所敬重。你當聽說過驪山皇陵吧,內中硃砂丹貢,全部是由清老所貢奉。此老在朝中頗有能量。此次請她出面煮海,其實是償還她一個人情。」
我的個天,連始皇帝都欠她人情?
劉闞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出在秦漢之交,有什麼人叫做清老。不過……
「這消息與我何干?既然朝廷已經指派有人,我又能得甚好處?」
任囂說:「我與清老,倒也有過一面之緣。去年我見駕回相縣之後,清老派人傳信,希望能在泗水東海兩地,為她尋一合作之人。畢竟。巴蜀距離東門闕隔有萬水千山,總是不方便。
你若願意。我可以為你引薦。
但成與不成,我可無法保證……一句話,兩千鎰,一萬兩千頃,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算。」
劉闞怦然心動。
「這樣吧,你回去考慮一下。不過要快!」任囂說:「據我所知,咸陽已有人動身,往巫縣尋清老商議此事。你若是早一些答應,就能多一分把握。若是遲了。怕我到時候也無能為力。」
「考慮個甚,我應了此事!」
劉闞一咬牙,頓足決定下來。
煮海販鹽,這裡面地貓膩可是大了去。
任囂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會答應。這樣吧,我今晚就派人前往巫縣和清老商議此事。
兩千鎰黃金,我要在三十日內。在這府衙之中見到。」
「我盡力而為。」
劉闞用力搓揉了一下面頰。應承下來之後,起身告辭。
兩千鎰黃金。還真的不是個小數目。劉闞名下,滿打滿算湊起來,也不過就這麼一個數目。
而且在三十天內湊足,可真的不太容易。
「老唐老曹,你們手頭有多少黃金?我是說,在三十天內能拿到的數量……」
在客棧裡,劉闞愁眉苦臉地問道。
「三十天內……八十鎰應該沒問題吧。」唐厲計算了一下,給出答案。
曹無傷露出羞愧之色,輕聲道:「我手裡倒湊不足這許多,大概三四十鎰黃金,也就這些了。」
唐厲疑惑的問道:「阿闞,究竟怎麼回事,要這許多金餅?」
劉闞苦笑著,把事情的原委講述了一遍,「我剛才計算了一下,兩千鎰黃金倒是能湊足,可是三十天之內,卻是萬萬不行。我大概能擠出八百鎰左右,加上你們兩個的,還不夠一千鎰。」
「阿其呢?」唐厲聞聽煮海兩字,這眼睛珵亮,「阿闞,這可是個好機會。若能開場煮海,絕對利大於弊。」
「我何嘗不知呢?」劉闞歎了口氣說:「郡守大人如此,怕也是為了要考校我吧。阿其那邊我想過,他的情況和我差不多,估計也就是能湊出這個數目來。可是……還差了四百鎰啊!」
四百鎰,四百鎰!
在平時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麼。
可猛然一下子要拿出這麼多的錢絹來,地確有些為難。
唐厲在房間裡徘徊了片刻,突然抬起頭說:「阿闞,這件事,其實也不難解決。你忘記了兩個人。」
「誰?」
「灌雀和陳禹。」
劉闞蹙眉道:「他二人能願意嗎?」
「若是有利可圖,他又有什麼不願意呢?」唐厲微微一笑,在劉闞耳邊竊竊私語了一番。
劉闞眼睛一瞇,「這倒也是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