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沒說過!」李秋水一開始想抵賴,但在葉念思目光逼視下,李秋水罕見地乖乖坐在凳子上,耷拉著小臉不說話了。b111.net
李秋水會變乖,樹都能上老母豬。看到這個情景,葉念思不由得疑竇大生:「難道二師哥……對你和大師姐用強了?」
李秋水一怔,小臉頓時漲得通紅:「放屁!二師哥是這樣的人麼?」李秋水說得倒是沒錯。以葉念思對無崖子的瞭解,這人雖然才藝驚世,但總體性格上卻比較呆板木訥。如果是要從整個東京府的所有男人裡抓強*奸犯,按嫌疑大小開始排除,無崖子無疑是最後一個審查對象。葉念思本來也不相信無崖子會幹出這種有如禽獸的事,而且說老實話憑無崖子那點功夫,想強暴奧拉只怕還早了十幾年,但是如果無崖子是無辜的,又如何解釋李秋水所說的「我和大師姐都別無選擇」?
「師姐,到底在瞞著我什麼事情,到底想瞞著我到什麼時候?」葉念思有些怒氣地問道。自從他進入逍遙派的那刻起,他就總感覺到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完全地融入到逍遙派中,他和奧拉,和李秋水,尤其是和無崖子之間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一開始他還以為逍遙派的人就這樣,但是貓兒迅融入逍遙派的事實卻讓他迷惑不已。看到李秋水的表情,葉念思心中隱隱抓到了一點什麼,卻又說不清楚。
「……好吧。你知道太師祖南華子創建了逍遙一派,對吧?」李秋水無奈地看了看葉念思,歎氣道。葉念思點點頭。
「那太師祖後,太師祖的徒兒,也就是師祖抱朴子成為逍遙派第二代掌門;抱朴子死後,我爹爹成為逍遙派第三代掌門——這些你都知道,對吧?」李秋水接著道。葉念思又點了點頭。
「可是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太師祖生前有四個徒弟,師祖抱朴子排行第四。抱朴子生前有七大弟子,我爹爹排行第三。按照逍遙派門規,除了掌門外,逍遙弟子一生中能進入瑯環玉洞一次。」李秋水伸出了三根手指。
葉念思的眉頭輕輕揚起。想當年,他曾經試圖在逍遙派日誌裡尋找「曹崆」這個名字卻一無所獲,因為葉念思被授權翻閱的逍遙派日誌只限於逍遙子接任掌門之後,之間的兩千一百七十六頁日誌全部處於鎖定狀態,非掌門不可翻閱。極度缺乏資料讓葉念思對「曹崆」、「葉方回」等逍遙派前輩的故事一無所知,只能通過已有的武功推測曹崆可能去了摘盆,葉方回莫名其妙地死掉。至於曾經遇見過的武功高得恐怖的老頭;以及剛剛死在眼前,與逍遙派淵源甚深的張元張大漢奸,葉念思完全沒有頭緒。
事實上除這些師叔、師叔祖的不明下落,還有一個問題始終困擾著葉念思。逍遙派鎮派神功「八荒**唯我獨尊功」,又叫「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事實上葉念思這一輩除了年紀尚幼的李夢蝶外人人都練,區別只不過是專長和深淺而已。因為這門神功,無崖子和李秋水四十歲的年紀看上去和葉念思一般大小;逍遙子的年齡只怕有幾百歲,看上去也就三十歲出頭的樣子,如果不出意外,估計再活個幾百年也不成問題。所以葉念思想不明白的是……
五十年後,當天山童姥聽虛竹說無崖子「命在垂危」的時候根本不相信,說:「他怎麼會命在垂危……無崖子一身武功,他不散功,怎麼死得了?」在這裡,天山童姥說的是「不散功,怎麼死得了」,而非「才九十來歲,怎麼死得了」。這裡似乎有個潛台詞,就是她的師父,也就是葉念思的師父逍遙子,並非「壽終正寢」。那逍遙子是怎麼死的?誰能殺他?再深想一步,逍遙子的師父抱朴子,抱朴子的師父南華子,他們又是怎麼死的?一個近千年的古老門派,這麼多練過「八荒**唯我獨尊功」的弟子以及弟子的弟子,那些非掌門一系的逍遙弟子是怎麼消失的?
葉念思是個一點就透的人。李秋水的話雖然說得很含蓄,但葉念思卻彷彿看到了淋漓的鮮血順著李秋水說出的每個字,一滴一滴往下落。客棧的空氣彷彿突然之間降了十幾度,葉念思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如果除了掌門外,逍遙弟子一生中能進入瑯環玉洞一次的話,那麼一旦掌門不管是什麼原因殞落,為了爭奪玉洞寶庫,師兄弟之間則必然引一輪慘無人道的同門傾軋。勝者將成為下一代的逍遙派,而敗者大概就只有兩個下場:遠走他鄉——比如曹崆,或者……死。
記得半個月前,當無崖子和葉念思從鎮遠鏢局弄回了大師伯葉方回的「天山九陽功」,交給逍遙子時,逍遙子曾經一度失態。現在想起來,如果葉方回真的成為了逍遙派掌門,他自然會有自己的一套班底,那奧拉、無崖子、李秋水等人便都不存在了吧?逍遙子當時評論葉方回「若非……最終身殞,這逍遙派掌門之位也輪不到我來坐」時,到底是真的有感而還是在掩蓋什麼呢?
「所以按師姐的意思,在這世界上,可能還有不少隱藏得很深的同門,對吧?尉九的師父就是逍遙派從前的旁支,對吧?這就是為什麼逍遙派必須保持低調,絕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原因?」葉念思問。
李秋水點了點頭。
「三位師兄姐中,無崖子師兄的武功只能算中等,但是無論是他和哪位師姐成婚,都能穩勝另一位師姐,成為下一屆掌門。而無論是誰成了下一代掌門,則除了掌門夫人外,其他的同門的下場都會和其他前輩一樣被迫遠走他鄉?這就是兩位師姐爭奪無崖子師兄原因;這就是無崖子師兄明明不喜歡卻從不點破的原因;這就是師姐們就從心底排斥我的原因,對不對?」葉念思苦笑一聲。
「師弟……」李秋水臉色有些蒼白。她沒想到僅僅憑自己的這幾句話,葉念思就能想得這麼透,這麼深,直截了當地將她心底深處,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想法也挑了出來。這種感覺讓她非常尷尬難受,就像突然脫光了站在這位玲瓏剔透的師弟面前一樣。
「而你們都認為,這些事就算不告訴我也無所謂?」葉念思大雷霆。
「我爹爹春秋鼎盛,這些話要說還早著呢……」李秋水嚅嚅地道。
「難以置信!」葉念思搖搖頭,冷笑道。
「師弟……」李秋水抬起頭,剛要辯解,一陣狂風卻突然迎面刮來。李秋水後退一步,只聽得房門光噹一聲巨響。再看時,房門大開,葉念思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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