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湄公河上游。
一名負責拆彈的隊員,很小心的拆掉一顆舊式水雷的引信,然後長出一口氣往後面打出安全的手勢。高明看看這顆水雷誇張的個頭,也是覺得有一點僥倖,就在三分鐘前整個分隊,差點就被這玩意全體給交代了。
拆彈的隊員也擦了把冷汗,然後心有餘悸的嘀咕:「二戰時期的舊式水雷,但是被人改造過了,再加一道絆索就是個超級大炸彈。」
高明輕一點頭然後打出手勢,連綿陰雨中帶隊繼續持續搜索,這雨一下就是兩天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四處早已經無路可走。在這種地方衛星定位也派不上用場,隨身攜帶的定位儀器也早已經失去信號,只能採用最原始的方式,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順著河邊一直往上遊走,以免得自己迷路。
數小時後又一個凌晨,高明腳下一滑差點滑進河裡,所幸身後部下拉了他一把,才沒有掉進冰冷刺骨的河水裡面。他也是艱難的嚥了口唾沫,總知道整個分隊的體力差不多已經耗盡,一陣虛弱的感覺只好停下來休息。
很快有人用槍上攜帶的照明設備看過地圖後,湊過來報告:「高隊,再往前走就是禁區了。」
高明一陣意外隨口反問:「誰劃的禁區?」
他的部下再次尷尬起來,硬著頭皮小聲回答:「三個月前緬邦那些人劃的。」
高明擦一把臉上的雨水臉色不變,擺出一貫的無所謂態度,他的部下也是自討沒趣,尷尬了一陣後識趣的把嘴閉上。其實也對,禁區這東西也不是誰都可以設的,不然誰都可以在地圖上大筆一揮,搞個禁區什麼的玩玩算了。
四小時後天剛剛亮了起來,高明已經無所謂的大手一揮,領著所有人跨過禁區。
兩小時後,河邊沼澤。
一個上尉軍官看看沼澤上空瀰漫地霧氣。終於無奈地提醒:「高隊。都找遍了。再往前走沒路了。」
高明輕一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們用了三天時間。沿著湄公河沿岸足足走了三百公里。再找下去確實沒什麼必要。所有人也瞬間陷入一片沉默。失蹤隊員有可能涉足地地方都找遍了。】結果卻是如此讓人絕望。
高明站在沼澤地前也是發呆了足有五分鐘。才無奈地打手勢下令撤退。能做地他都已經做完了。再找下去恐怕連他地體力都要耗盡。剛剛轉過身來。後方負責警戒地狙擊手已經匆忙發出警戒訊號。
全分隊只有時間各自找好掩護。一小隊穿黑色雨衣地巡邏兵已經出現在視野裡。四個手持舊式AK步槍地異國士兵。幾乎要發現不妥地時候。高明已經情急之下打出手勢。十幾個部下已經控制住局面。以各種利索地戰場格鬥動作瞬間解決戰鬥。
四個穿黑雨衣地異國士兵瞬間被繳械又被放倒地上。又被人利索地用爛泥堵住嘴巴。高明再揮手地時候。已經有人把他們敲暈過去。然後綁在一起塞進草叢。他當然知道如果再耽誤下去。絕對會驚動當地地駐軍。而據他所知這附近地駐軍足有一個野戰旅之多。絕不是他一個小小地分隊能對抗地。
數秒鐘後有人小聲提醒:「高隊。這裡是薩克旅地地盤。」
高明沉吟半秒鐘後,打出手勢,整個分隊在沒有驚動更多人之前撤出這裡。一旦驚動了更多人那可就不是好玩地事情了。
半小時後,一座原始村落外。
高明喉嚨一陣乾澀終於可以喘一口氣,遠處隱約還有淒厲的警報聲在迴響,更讓一整隊人長出一口大氣,在高明的揮手示意下毫不猶豫離開村莊,互相掩護著退入另一國境內,在這種地方行動一旦被發現行蹤,那無疑將會是一場渲染大波。
好在連續的陰雨天氣幫了大忙,不然脫身絕非如此容易。高明目的在找人而不在挑起事端,能避免麻煩當然是最好。
混亂當中突然有人小聲驚叫:「高隊,有信號了。」
高明訝然之下轉頭去看,在電子設備小小的顯示屏上,有一個微弱的信號正在不停閃爍。心裡又突然一陣驚喜,不費他一番苦心失蹤的人總算是找到了。驚喜過後跟部下們使個眼色,順著屏幕上顯示的方位一路找了過去。
又半小時後,又一處簡陋地原始村落。
高明鼻子裡全是稻草燒過後嗆人的氣味,心裡暗罵一句這小子倒是挺懂得找地方躲。第一時間逃出半軍事化管制的妖魔國家。而躲進這一邊沒什麼人管的原始部落,雖然要冒著被野獸咬死的危險。也總比被人亂槍打死要舒服多了。
全分隊輕手輕腳的靠近一處簡陋的茅草屋,然後一擁而上,把正在呼呼大睡的通訊兵同志從大堆茅草上揪了起來。半月不見這小子倒是比想像中還胖了一點,又因為不見太陽的關係還白了一點。
小趙同志也是被揪醒過後,滿臉驚喜地招呼:「高隊,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另一邊早有人洩憤的賞他幾拳,然後笑罵:「老子們腿都快跑斷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睡覺……一起上,揍。」
高明一陣虛弱的感覺又滿心歡喜,見到人後也就放心多了,隨口打個招呼又忍不住坐到地上,難忍疲憊的感覺大口喘氣。事實上整個分隊比他也強不了多少,大部分人在冰冷的雨水中澆了三天,體力也幾乎已經耗盡。勉強安排人警戒過後,全分隊就在一片原始森林裡,擠在周圍數個茅草屋裡熟睡過去。
高明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雖然沒有出太陽卻十分悶熱潮濕,身上剛剛換過的最後一套干衣服也早已經濕透。爬起來的時候腳下一軟,卻還是拽過自己地大背包,拿出大堆藥物擺在地上,然後撕開包裝把防疫藥物分發下去。
又有幾個老部下早就熟練地湊過來幫忙,戴上大口罩後用簡易的噴霧器,先在每個人身上噴灑過後,又在茅草屋周圍噴了幾圈。事實上要在這種地方生存下去,除了要防備野獸更要防備傳染病。
這村子裡地人平均壽命絕不會超過四十歲,尤其是大多數男人要承擔繁重的體力勞動,多半在三十幾歲的年紀染上各種流行病,僥倖沒死的也多半在部落之間的爭鬥裡死於非命,對高明來說這種原始部落的生活方式,雖然殘忍了點卻畢竟讓人無可奈何。
他能做的也只是戴上大口罩,硬起心腸四處轉轉,碰到有重病不起的男人女人就伸一把手,用隨身攜帶的抗生素救人一命。這些人過著原始部落的生活,卻要忍受已經擁有強大耐藥性的病毒折磨,雖然對他們來說很不公平,卻也畢竟是沒什麼辦法的事情。
也經常會有國際人道主義的人來實地考察,卻多半是雷聲大雨點小,堅持不了幾天就因為各種流行病或者部落之間的殘酷殺戮,多半也就被嚇的落荒而逃。
黃昏時間,臨時住處。
高明臉色平靜的整理背包,而身邊一個土著小孩很好奇的把他的制式步槍抱在懷裡,然後很熟練的擺弄起來。高明倒是並不介意,事實上這地方雖然原始卻人人有槍,槍械品種從二戰時期的老爺槍到偶爾有一把先進的美制步槍,雜七雜八的什麼都有。
也許人類文明為他們帶來的唯一好處,就是這些部落之間的殺戮工具,由冷兵器早已經進化成自動半自動步槍,也只是僅此而已。土著小孩似乎很羨慕的樣子,用自己身上的麻布衣服去擦烏黑的槍身,然後很恭敬的把槍遞還給高明。
高明提起自己的把背包接過步槍,又善意的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到了門外看一看霧氣繚繞的天色,雖然全分隊早已經擦過了防蚊藥品,卻還是要忍受悶熱的天氣可怕的流行病,還是趁早離開這地方好。
不遠處另一間矛屋裡面,一個年紀梢長一點的土著男人,正在對著村裡還剩下來的十幾個壯年男人大聲訓話,更讓高明心裡清楚,恐怕在他的分隊離開不久之後,這村子就要被人血洗了吧,又或者他們正商量著要去血洗別人的村子。
千百年來這裡的人就在打打殺殺中度過每一天,上演同樣的故事,而外人永遠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而殺戮的原因通常會是因為一塊狩獵場,戰利品通常會是一倉庫糧食又或者年輕的女人,誰知道呢。
半分鐘後,對講機裡先是一陣嘈雜的電流聲。
然後有外圍警戒的狙擊手小聲報告:「高隊,村子外面有很多人,已經踩進了我們的警戒線,要我們開槍警告一下嗎,請指示。」
高明臉色不變,口氣卻有點煩躁:「開槍警告他們一下。」
幾秒種後外面傳來幾聲大口徑狙擊步槍射擊的聲音,然後又隨即沉寂下去。而村子裡正在開會的男人們也同時驚醒過來,各抄傢伙掩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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