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雲要在這三天裡進行地獄般的磨練,這是他從蕭雄才決定的,與人對戰從根本上講不太適合大量練習,不能發揮出最高的水平。所以葉天雲雖然要進行地獄之旅,不過那個人卻不是自己,而是他對面的伍偉。他要在三天內搾乾伍偉腦中的一切知識。
此時伍偉也是滿頭大汗,不過口中卻像是在念佛經一般道:「練武先要神閒氣定,才能夠使心裡安定下來,練拳最珍貴的地方就是在一個「靈」字,拳要越打越靈才行,不僅拳要靈巧,心也要越來越靈。練功時不能有一絲的殺氣,如果你含著殺心去練拳,人容易陷於愚昧,一味的陷入到殺戮之中,最後將迷失自己。」
葉天雲本來是想聽他講一講如何與人交手,沒想到他卻在一味的強調殺氣,只好轉移話題道:「伍師叔,你能不能講一些實用的東西,還有二天我就要去和人比武,這樣一味的強調殺氣也並不是取勝之道。」
伍偉一笑面容變得更加陰森,他用與面容極為不符的聲音道:「那就和你說一說形意的拳法吧,這幾天我一直在觀察著你,我發現你似乎很少用劈拳,其實這一招卻非常好。」
葉天雲確實對劈拳不太鍾愛,因此從椅子上站起來道:「我使用劈拳時總感覺無力,不如崩拳和橫拳好用,要說到拳與掌,我也知道掌的威力稍稍大一些,不過由於一直沒有什麼方法,所以才不使用它。」
伍偉「嗯」了一聲,拿起那個小茶壺淺飲了一口才道:「你不要一說到形意拳就想到如何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你應該仔細考慮為什麼要練劈拳,它有什麼功能。有什麼作用,打到人身上會產生什麼效果,你要將劈拳全部瞭解後再進行練習,到時候你就有一種水到渠成的感覺。」
葉天雲知道他要傳授真東西,因此也不打擾,只是在一旁靜靜的聽著。
伍偉清了清嗓子接著道:「形意拳曾有一位「津東大俠」,相信你也應該有一些瞭解。據我師傅說,那時候天津東邊兩個村子爭水,即將演變成武鬥。津東大俠去了。動手的人過來,他一發勁打得人直愣愣站住,幾秒鐘都抬不了腳,這是形意地劈拳勁,一掌兜下去,能把人「釘」在地上。其實這就是一個故事,我想說的就是劈拳這個東西有時候怪異的很。」
葉天雲對這個故事還真略有耳聞,不過他卻對這種事情不太相信,不禁疑問道:「難道形意的劈拳真能夠達到這種程度嗎?」
伍偉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很堅定的說道:「能,因為我曾經見過!而且也親身體會過,我在你身上試試就知道了!」說著冷不防的就擊出劈拳。
葉天雲下意識就要防備,突然想到了是體驗,因此便放鬆了身體,實實的挨了這一下,他身上練了金鐘罩,就算不運內息,也會有防禦的效果,這一劈擊打在身上。他不自覺地身體一抖動便將勁道洩了出去,不過他還是能體會到,因為這一擊含有內息。
伍偉顯露出驚訝道:「不對!你怎麼會沒感覺?」
葉天雲興致上來了,他有些急道:「我能體會道,伍師叔,你接著講吧!」
伍偉心中詫異的很。不過還是繼續說道:「我先向你說一說劈拳的練法,讓你先有一些瞭解。第一天練劈拳,要找個能放的開的地方,至少站到那裡覺得心胸舒暢,視野變得開闊。在這種地方練比較能放的開。」
他笑了笑接著道:「在剛開始練劈拳的時候你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覺得身上的皮膚一圈圈地增長,而且覺得手指充血的感覺,感覺越來越粗,兩個手心像有兩個漩渦,十根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不願意打開……當然,我所說的都是一種心裡上的幻覺。」
葉天雲聽的有些玄乎,他從來沒練到過這種感覺,也不太相信,便說道:「僅僅練一招劈拳就能有這麼強的感應嗎?」
伍偉呵呵一笑卻不回答問題,而是接著講道:「因為身上的內息多了,情緒就會變得好,一天到晚什麼都忙,而且還不覺得累。這是一個必經的階段。發現自己變成這樣了,就說明功夫已上路了。
許多人身體都有各種藏在身上的暗疾。以劈拳練息可以將所有的病症消滅。而且人一上了歲數,身子會空,通過
息能夠將身體地補足,這樣你才能越活越有精力。劈好處,你經常練下去,會起到潤肺的效果。」
葉天雲聽的直點頭,他經常吸煙肺部就不太好,如果練劈拳能夠改善體質,那麼還真要練一練。形意拳就是這一點不好,沒有人傳始終是門外漢,不過現在伍偉說拳法讓他總感覺不太對勁,下意識說道:「伍師叔,我今天是想聽一聽對戰時的技巧,這些東西不是一天能練成的,現在說又有何用。」
伍偉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你學地是拳,不管是什麼時候,都要為長遠利益而考慮,雖然現在暫時用不上,但是以後你每天都會用上,武學的追求並不是天下第一,而是身體健康,延年益壽。一次得失並不算什麼,你贏了又能如何?」
這話猶如一把重錘敲到了葉天雲的心上,他嚮往武林,嚮往江湖,卻沒想到武林的人又追求回去了,到最後還是強身健體,這樣的想法讓他一時間感覺到迷茫,從王永強領他去看黑市拳開始,他對武道的人生觀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可是現在伍偉的話又讓他回到了原點。
這練武究竟是為了什麼,問題繞來繞去又回來了,葉天雲所追求的是一種極限,那就是不斷的挑戰,超越別人,也超越自己,他突然感覺心靈上似乎產生地共鳴,彷彿入形意門那晚看那塊石碑一樣,進入了那種境界,一時間又走進了一個神奇的世界。
伍偉看著葉天雲的樣子,不禁有些羨慕,他只是在原地等著他醒來,這樣的機遇在一生中也許也沒有幾次,因此在任何時候出現,都是異常珍貴。
葉天雲醒來的時候,伍偉正在旁邊樂呵呵的看著他,伍偉自嘲的笑道:「我沒有想過有一天居然能把自己的徒弟代入化境,怎麼樣,你有什麼感覺嗎?」
葉天雲站定後,突然打出一套形意拳,拳法自然流暢,他彷彿在盡力描繪一副畫面,拳中不僅有形,還充滿了意,這樣的拳法和他原來地風格迥然不同,而此刻卻練的渾然一體,將所有地意境都慢慢的詮釋出來。他練完收勢,突然對伍偉說道:「形非形,意非意,無意之中是真意!」
伍偉的茶壺應聲而落,在地板上碎裂開來,不過他絲毫沒有感覺,眼睛死死的定住了葉天雲,就這樣一動不動。
葉天雲在這裡負手輕笑了起來,他領悟了一些東西,回神過來的時候又交給了伍偉,這樣兩個人居然同時進入了化境,這也算他將這個機會做為禮物饋贈給伍偉。
過了很長時間,伍偉回過神來,第一時間竟是面向東方跪了下來,他眼中含淚道:「沒想到我今生居然還有機會領悟到化境,上天對我不薄!」說完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在武林中磕三個頭就算是大禮,而磕一個頭比磕三個頭還重,因為三個頭是用腦門磕的,這一個頭是用腦頂磕的。「殺人不過頭點地」的「頭點地」指的就是這個,要磕得帶響,是武林裡最重的的禮節。
葉天雲本身對他的話不太理解,不過伍偉的方向正是衝著自己,因此他快步躲開,這種東西不是隨便能夠消受的。
好久伍偉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的眼中充滿了感激,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笑道:「上一次還是在十年前,這以為今生不會再有這種感悟,沒想到……」
葉天雲能理解一個追求武術境界的人此時的感情,因此微微一笑道:「有因有果,你將我帶入了化境,而我又將你帶了進去,就當是回報吧!」
伍偉居然傻笑了起來,好半天他才好奇般問道:「你是如何想到的?」
雖然說的並不清楚,但是葉天雲明白裡邊的意思,他上次在形意門的石碑上就是這種頓悟,所以他說道:「我有過類似的經歷,一句話、一個字就悟進去了,什麼都能明白,這一點與禪宗相似。禪宗就講過「三藏十二部,曹溪一句亡」,佛有經書百萬卷,但其中的意思一句話就能表達清楚了,而這句話叫口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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