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誅天滅金
正低垂著頭一副無精打采模樣的炎鷲上人，猛然抬起頭來，眼中神光一閃而逝，轉眼又恢復懶洋洋的模樣，有氣無力地答道：「這個嘛……每個人修行到最後關頭時，遇到的問題都不一樣，我的經驗並不一定適合在你身上，所以這個還是要*你自己去摸索。更何況你的身份也屬於保密階段，經歷的自然就不同了。」說著漏出一個心知肚明的笑容。
我失望地點點頭，不知怎的，雖然炎鷲上人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我總有一種感覺，彷彿炎鷲上人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似的。但是這畢竟只是感覺，我也不能就此斷定炎鷲上人沒有說實話，只得恭敬施禮告退。
戰爭造成的創傷，總是需要時間來恢復的。雖然修真界與魔族之間的衝突規模並不大，充其量等同於人類世界中的一次局部衝突，但是對於修真界來說，損失的一萬多名陣亡的修真者，以及數千傷者，顯然是無比沉重的打擊。更何況，這些陣亡的修真者，都是修真界中年輕一代中的好手。
衝突後的修真界需要時間恢復，因此與魔族的衝突過後沒幾天，整個修真界就已經恢復了平靜。各大宗派加大各自發展的力度，他們甚至在人間毫無忌憚的尋找起根骨優秀的年輕人，然後現身說服他們加入自己門派修行，以便盡快恢復宗派實力。
作為處理普通人與修真者之間關係的政府和龍騰學院，這次破天荒的一反慣例，不但沒有制止各宗派的這種行為，相反地還默默地跟在後面，為這些行事鹵莽，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的修真者們善後。
政府和龍騰學院這次之所以一反常態，主要還是拜魔族所賜。
這次魔族的東征，雖然在修真界面前大敗而回，但是修真界也只是慘勝而已，這讓旁觀的政府和龍騰學院不得不捏了一把冷汗。萬一修真界戰敗的話，政府和龍騰學院拿什麼來對付魔族這些人？起碼政府和龍騰學院自己的實力是不足以對付魔族的。
因此為了讓修真界盡快的恢復實力，政府和龍騰學院破天荒地對近日修真界各宗派的行徑，採取默認的態度，反正只要沒有違反法律，沒有強迫別人修真，那就由他們去吧。
有了政府和龍騰學院的默許，各宗派行事更加肆無忌憚。不過短短幾天時間，單單是修真界有名的六十個宗派就已經收錄新弟子三干餘人。雖然這些人都只是一些外圍弟子，而且日後能真正全心全意修行的，恐怕還不到十分之一，但是這卻也是一個很驚人的數字了。
不過好在各大宗派的擴張，很快遭到了其它門派的抵制。而且各宗派的宗主們，也意識到兵在精不在多，因此主動的停止瘋狂招收弟子的行為，而轉變為開始全力培養這些新弟子。否則恐怕要不了多久，修真界就可以和魔族一樣，組織一支十萬大軍「魔征」了。
這幾日內，各派忙於處理各種戰後事宜，因此雖然有一位古仙人在旭日劍派暫居，但也沒什麼人前來打擾。而炎鷲上人也樂得清閒，每日只是四處遊蕩，日子別提有多愜意了。
我也趁這工夫多次前往炎鷲上人處，旁敲側擊地想要打聽出炎鷲上人對自己遲遲不能飛昇的真正看法。無奈我本身就不擅長此道，那炎鷲上人又是人老成精，任我說破嘴皮，炎鷲上人只是含笑不語。實在被我逼急了，就讓他去問戰神，讓我著實鬱悶了一段時間。
不過這種清閒日子很快就宣告結束。各大宗派的宗主們，忙完了自己門中的事務之後，終於記起還有一個古仙人還在旭日劍派。
這年頭古仙人可比世界級保護動物還要少見，難得遇見一個，要是不抓住機會去討教一二，那以後絕對會後悔死的。
在這種心態的驅使下，不過短短幾日，整個修真界數十家大宗派的宗主，都已經趕到旭日劍派駐地。這幾十個宗主加上他們的師兄弟，將近兩百多人都擠在旭日劍派中，讓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還以為這裡是養老院呢。
不過這麼多宗主聚集在一起，在整個修真界倒也算是一件盛事，只可惜炎鷲上人卻絲毫不給情面，每日只是四處遊蕩，沒有一點指點眾人的意思。反正以他那修為要想躲著眾人不見，倒也是極為容易的事情。如此一來，大多數宗主都漸漸淡去了討教之心，倒只有我鍥而不捨的追著他不放。
時間飛逝，轉眼半個多月過去，來旭日劍派打算向炎鷲上人求教的各派宗主們，早已失望地回去處理自己門派的各種事務。除了我還鍥而不捨的追著炎鷲上人，討教自己為什麼不能飛昇之外，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平靜。
終於有一日，一直躲著我的炎鷲上人突然來找我，毫不理會我那詫異的目光，他徑直拋下一句：「小傢伙，跟我來。」之後他飄然而去。
滿頭霧水的我，跟著炎鷲上人來到了旭日劍派駐地後的小山上，當我趕到山頂的時候，炎鷲上人早已站在那裡，正背負雙手眺望著不遠處的繁華城市。
「不知前輩召晚輩來此有何指教？」我在他身後恭敬的懈匕問道。心裡暗自嘀咕該不會是自己把他糾纏煩了，所以打算告訴自己為什麼不能飛昇吧？想到這裡，我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炎鷲上人開口。
炎鷲上人沒有回答我，只是怔怔地望著遠處的城市，好一會兒才悠悠歎道：「我已有兩千年沒有下界了，想不到這裡變化竟然如此巨大，我剛下界來的時候甚至鬧了不少笑話。」
我心中嘀咕，不知他說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無奈之下只得笑道：「對於前輩來說，千年光陰不過是過眼煙雲。不過對於這些凡人來說，那已經是經歷了近百代人的漫長歲月。如此漫長的歲月，凡間有什麼變化都是可以理解的。」
炎鷲上人贊許地點點頭，沉默片刻之後，突然說道：「我這次下界，本是處理一些私事，沒想到卻碰到了你，甚至還出手救了你一命，說起來你我也算是有緣。」
「前輩救我一命？」我詫異的低語道，心中突然一動，急切地問：「晚輩被人拋到了異空間，曾感應到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的呼喚。正是憑借那股力量的呼喚，再加上這把破天刃，晚輩才找到了回來的方向。只是不知，那股力量是否就是前輩所為？」
炎鷲上人輕輕一笑，傲然道：「整個仙界中，除了我的乾坤星斗陣能夠指引你回來之外，再無一人可以辦到。不錯，那股力量正是我的乾坤星斗陣散發出來的。」
我大驚，急忙跪倒在地，恭敬地磕了一個響頭，誠心實意地說道：「前輩救命大恩，我永生難忘。日後前輩若有差遣之處，晚輩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炎鷲上人巍然不動，心安理得地受了我這一禮，然後輕拂袍袖。
我只覺一陣龐大的無形力量傳了過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你不必多禮。」炎鷲上人微笑著說：「以你現在的修為和身份，日後必是神界中人，我也只是照應一下後輩而已。何況我以後說不定還有事求你呢。」
我唯唯諾諾不住點頭，炎鷲上人看看我的腰間，然後笑道：「只是我也沒有想到，你倒算是因禍得福。這破天刃原本是破虛真人的隨身利器，這老兒雖然不愛惹事只喜歡四處遊蕩，不過那煉器的本事卻是不俗。這破天刃當年在仙界也算得上是知名仙器了，從他飛昇神界之後就不知蹤影，沒想到讓你給得了。」
聽到他提起破天刃，我雖然不捨，但是還是一咬牙說道：「既然是仙界之物，那晚輩就將它交還前輩，由前輩帶回仙界好了。有招一日前輩飛昇神界物歸原主便是。」說完我右手一拍腰間，就要招出破天刃交給炎鷲上人。
「不必。」炎鷲上人笑著擺擺手：「破天刃雖然是仙界之人打造的，卻不屬於仙界。你既然能在異空間得到此器，那就說明你們有緣，既然如此，那就由你拿著好了。」
我本來就有些捨不得如此利刃，聽他這麼說，自然是就勢下台，再不堅持。
「我在凡間的私事已了，今日也該返回仙界了。你還有什麼要求乾脆一併提出，否則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炎鷲上人望著我淡淡道。
我心中一熱，心道：師叔赤龍還說炎鷲上人性格古怪難以伺候，但是看這情形，炎鷲上人也沒有什麼古怪之處嘛。相反地，他似乎還對自己頗為維護，不知是不是師叔有所誤會。
低頭沉吟片刻之後，我正要搖頭，忽然心中一動，伸手在腰間一拍，一把青黑色大劍突然出現在我手中，然後懇求道：「前輩，這把誅天滅金劍是晚輩無意中得來的，只是此劍太過歹毒，能吸引中劍者魂魄，因此一直不敢使用，還望前輩用大神通將其改進一二。
我的這把誅天滅金劍，正是妖界之戰時，從幽冥鬼王手中奪來的。原本我是打算將這把劍交給仙器被投的無塵子使用，但是我考慮到該劍太過歹毒恐怕有傷天和，因此一直沒有給無塵子。現在難得遇見炎鷲上人這位古仙人，那自然是要請他幫忙修改一二了。
炎鷲上人微笑著接過巨劍，仔細研究片刻之後，也是微微一驚，搖頭歎道：「好重的煞氣啊，這把劍上大概也有數萬陰魂了。」
炎鷲上人沉吟片刻，突然伸出右手，並起二指在劍身上輕輕抹過。青黑色的誅天滅金劍上突然爆起一團黝黑光芒，整個劍身更是不安的顫動起來，彷彿是想要從炎鷲上人手中逃脫似的。
「好傢伙，乖乖給我安靜下來吧。」炎鷲上人長笑一聲，曲起中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從他指尖溢出，以閃電般的速度竄進誅天滅金劍中。
錚的一聲輕響，誅天滅金劍在炎鷲上人指下發出一聲脆響，劍身上的黝黑光芒彷彿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似的，整個的黯淡了下去，但是劍身仍然不安的震動著，那嗡嗡聲響雖然細微了不少，仍然清晰可聞。
炎鷲上人眉頭一挑，右手中指突然化作一片虛影。錚的一聲脆響之後，一連一百三十六指彈在劍身之上，只是由於速度實在太快，聽起來只有一聲。
一道絢麗的金芒閃過之後，誅天滅金劍劍身上的黝黑光芒瞬間消失。當炎鷲上人放下右手之後，這把青黑色的巨劍，已經變得如一把凡鐵般毫無光澤可言。
我在一旁看得暗驚不已，以我的修為，自然看得出炎鷲上人正在以自身精純的力量，抹去誅天滅金劍內吸食魂魄的特性。這一手段其實並不困難，連我自己都可以做到，只不過要想做到像炎鷲上人這麼輕鬆寫意，那恐怕我還要再練個幾千年。
炎鷲上人側著頭打量一下手中的巨劍，然後有些不滿意地搖搖頭，接著回過頭來向我問道：「小子，寒鐵和陰陽花以及千年寒王有沒有？」
我回過神來，仔細思索了一下，這陰陽花自然是有，上次下妖界為楊家尋找陰陽花，我自己也留了一些；至於寒鐵，前一陣子我想要煉製法器的時候，曾搜集過不少材料，這寒鐵憐好是其中一種；至於那千年寒玉，是第一次見到赤龍時，赤龍送的見面禮。
「有的。」我點點頭，急忙從血獄戒中將這三樣材料找了出來，遞給炎鷲上人。
炎鷲上人接過三種材料，在手裡掂掂之後，輕輕一指點在寒鐵之上。指尖處紅芒一閃，銀白色散發著絲絲寒氣的寒鐵瞬間化作鐵水，如一個銀白色的水球一般，漂浮在他面前不住滾動。
炎鷲上人的左手也沒有閒著，他的指尖處閃爍著金色光芒，五根修長的手指在空中不住翻動，一個個金色符文平空而生，猶如倦鳥歸巢般，打入寒鐵所化的銀白色鐵水中。
鐵水的顏色漸漸起了變化，由銀白色變成雪白色，然後又由雪白色變成青色，最終卻又變回雪白色。仔細望去，可以看到這個雪白的鐵水球中，隱隱有無數金絲閃動。
炎鷲上人一把抓起這個奇怪的鐵水球，把它輕輕地按在誅天滅金劍失去光澤的劍身上，雪白的鐵水如同有靈性一般，立刻均勻地散開，直至佈滿整把劍，讓原本是青黑色的巨劍，變成通體雪白的大劍。
炎鷲上人伸手一抓，一直漂浮在他身前的彼岸花立刻飛入他掌心之中，然後他握緊右手，金芒一閃之後，兩滴蒼白的汁液從他緊握的手中滴落。汁液乍一落到劍身之上，立刻擴散開來，在劍身上形成了一層肉眼難辨的薄膜。
炎鷲上人的左手輕輕從劍身上抹過，如同一枝無形的畫筆，在他左手抹過的地方，出現一個個金色和銀色的細小字符。它們以一種極為玄奧的排列出現在劍身上，每一個字符上都散發著驚人的力量。
我恭敬地站在一旁，兩眼一眨不眨的注意著炎鷲上人的每一個動作，留意著每一個細節。對於並不擅長製器的我來說，有一個古仙人在我面前展示製器手法，那自然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學習機會。
不過炎鷲上人的手法雖然看起來非常簡單，可也不是現在的我可以理解的，比如炎鷲上人手掌抹過的地方為什麼會出現金銀兩色字符，以及那字符究竟是做什麼用的，我就完全看不明白了。
炎鷲上人絲毫不在意我的偷師行為，他皺著眉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巨劍之後，突然抬起手向天空一招：「雷來。」
頭頂的雲層中微微一亮，一道絢麗的金色閃電應聲劈落。一旁的我散出的神識，立刻感應到這道金色閃電中蘊涵的龐大力量，那幾泠是與我全力出手時同樣龐大的力量。我心中暗驚，悄悄運起本命元氣護住全身。
炎鷲上人立刻感覺到我身上力量的提升，他轉過頭來微微一笑。然後他轉過身去伸手輕輕一招，那道金色閃電在空中改變方向，乖乖地落入他的掌心，形成一個金色的拳頭般大小，周圍有無數細小電芒環繞的電球。
「這道誅神雷是受我控制的，你不必擔心會傷到人。」炎鷲上人把這個電球棒到我眼前，眼角帶笑的說道。如此舉動，顯然是在取笑剛才我提升力量護身的反應。
我俊臉微微一紅，我倒不是害怕炎鷲上人會出手攻擊自己，只不過是感覺到那道金色閃電內蘊涵的龐大力量後，條件反射似的自保動作而已。現在聽到炎鷲上人的取笑，我只得有些尷尬地應道：「前輩不要再取笑晚輩了。」
炎鷲上人笑了笑，回過身去沒有再取笑他。
我這才鬆了口氣，悄悄散去身上的本命元氣。
炎鷲上人沉吟片刻，像是做出什麼決定似的，他緩緩舒展開右手，在他掌心處一直被他力量壓制住的金色電球迅速膨脹。不過當它的體積膨脹四倍之後，炎鷲上人再次握住右手，將它再次壓制住。
「我，此法名為御雷術，是我數千年前名揚修真界的看家本領。你仔細看了，能理會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炎鷲上人突然低喝道。左手不住翻動，一道道金色或白色電芒從他指尖迸出，然後射入那個金色電球之中。
我心領神會，知道這是炎鷲上人在藉機傳授自己道法。我當即打起全部精神，全神貫注的注意著炎鷲上人的每一個動作。將炎鷲上人手指滑動的角度與弧度，甚至於每一絲顫動，都牢牢的記在心裡，等待著日後仔細研究。
炎鷲上人手中的金色電球不斷收縮伸長，漸漸的，一把金色的，完全由閃電構成的巨劍在他手中成型。絲絲藍芒在劍身周圍跳動著，金色閃電那狂暴的能量，被炎鷲上人不住壓縮，使其漸漸的開始實質化。
「差不多了。」炎鷲上人突然說道。一直漂浮在他面前的誅天滅金劍，慢慢地飄了過來，炎鷲上人長笑一聲，將手中的金色電劍輕輕按在誅天滅金劍上，兩者不論是大小還是形狀竟然完全一樣，沒有一絲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