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號,原先俄國遠東艦隊旗艦「皇太子」號,排水量一萬六千噸,鎳合金裝甲,裝配有四門三百零五毫米主炮,自從俄國海軍司令馬卡洛夫不幸觸雷身亡以後,這艘船就取代了「巴普羅夫公爵號」成為俄國遠東艦隊旗艦。旅順俄國海陸軍投降以後,甘軍就把這艘「皇太子」號更名為「蒼龍」號,取義海軍屬水,而水屬黑,故此這艘軍艦就起了這個響亮的名字。
「蒼龍」號上,一支由白俄組成的軍樂隊正在演奏著樂曲,突然轟隆一聲巨響,一發巨大的炮彈落在前方不足三十米的距離。瞬間火焰在海面上瀰漫開來,一股黃色的煙霧升起,還帶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勝利」號的英國水兵正在甲板上欣賞別的國家鳴放禮炮和樂隊演奏,措不及防的一排子彈將十幾個水兵攔腰截為兩段,十一毫米的子彈打在人身上,那可不是一個圓洞的問題了,而是將人生生的撕裂。
「啾尖利的警報響了起來,水兵們驚叫著「敵襲、敵襲」!船上的水兵急忙跑向自己的哨位,等到了炮塔才發現這裡根本沒有炮彈,今天一直放的是空炮,又急忙往彈藥艙跑。
碼頭上的警報聲也撕心裂肺的響了起來,各國記者一邊驚懼的縮著脖子,一邊興奮地搶著鏡頭,只是剛才一直在放禮炮。空氣中煙霧瀰漫,視野不是很好。
各國公使、領事抱頭鼠竄,連夫人都給忘了。這些貴婦人則扔了高跟鞋,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了,光著腳掂著裙裾就跑,跑了幾步。覺得裙子礙事,乾脆把下擺給撕掉。
警報聲尖利的讓人骨頭發酸,旅順港內有將近二百門大小口徑的火炮,其中口徑在一百二十毫米以上地岸防炮就有八十多門,炮手們聽見警報聲,自覺地將實彈上膛。\\這些炮兵都有永固掩體。隨時就有炮彈在身邊,可以做到任何時間開炮。
「敵襲」、「敵襲」!
從海上到陸地上,從中國艦隊到英國、美國、法國艦隊,不同的語言,喊的都是同樣的意思。
這是可恥地偷襲,日本人慣用的伎倆!從甲午戰爭偷襲高昇號,到日俄戰爭在仁川偷襲高麗人號、驅逐艦分隊偷襲旅順,日本人偷襲的習慣幾乎是一脈相承,從來都沒換過。列強的海軍憤怒了。這個卑鄙的黃皮猴子。一定要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各國艦隊儘管都在旅順港內,船是很不少。但都沒有升火起錨,現在挨打連動都不能動。更糟糕地是,今天打的都是禮炮。甲板上就沒有炮彈。各國艦隊在第一時間都被打蒙了,而且都是只能挨打不能還手。
數百條各國的巨艦被一艘懸掛著太陽旗的武裝商船打的還不了手,這個事情恐怕在全世界也只此一遭。
最暈的現在是聯合艦隊的幾位指揮官,這艘日本武裝商船同時襲擊中國的旗艦和英國的驅逐艦,又朝法國地巡洋艦開了炮,這傢伙想幹什麼?自殺?
秋山真之突然反應過來,驚呼道:「這是陰謀,支那人地陰謀!這是蓄意的屠殺!他是要借全世界地手,滅掉我們聯合艦隊!」
「為什麼?聯合艦隊很快就不存在了,帝國已經養不起我們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東鄉平八郎咆哮道。\\/\
「因為,他的目標不僅僅是聯合艦隊,他是要徹底地毀滅帝國!莊虎臣,你好狠毒啊!」
東鄉平八郎和島村速雄都是絕頂聰明的人,馬上就懂了秋山真之地意思,聯合艦隊偷襲中國、美國、英國、法國,那是什麼後果?要怎樣才能平息列強的憤怒?恐怕天皇退位都不解決問題!
「快,通知士兵,升起白旗!只要我們活著,還可以在海事法庭申辯!」聯合艦隊參謀長島村速雄扯著嗓子對已經傻了一個參謀喊道「來不及了!」秋山真之哀歎道。
確實是來不及了,三百八十毫米口徑的岸防炮用濃煙和怒吼宣示著它們的存在,數十門岸防炮幾乎是同時宣洩著怒火,大地為之顫抖,鋪天蓋地的炮火砸向了港灣內的日本聯合艦隊。
日本聯合艦隊的官兵已經、英國人開火了?哦,又打了法國人?這是誰的命令?
還沒等日本士兵搞清楚怎麼回事兒的時候,岸上的炮台已經將無數的鋼鐵傾瀉下來,岸防炮打自己港灣內的軍艦那簡直是像打池塘裡的鴨子,而且這些鴨子還是綁住了腿腳不能游不能動的。
甘軍的陸軍炮兵可不是吃素的,三年的苦練和在東北前線戰場磨練出來的技術非同小可,海軍的炮兵要在波濤洶湧、起伏不定的船上開炮,那是非常困難,而陸軍的炮兵,只要給他足夠的炮彈,幾個月就是神炮手。\\/\
俄國旅順司令官斯特賽爾中將是個土木工程愛好者,二十萬噸混凝土和兩百門大炮武裝起來的旅順港,絕對不是好惹的,況且現在甘軍是在打死狗。
最要命的是日本聯合艦隊的每艘軍艦上,都堆滿了煤炭,這些昂貴的威爾士白煤此刻就成了催命鬼,只要一發炮彈打上去,就會引起沖天的大火。下瀨火藥最大的特點就是遇見鋼鐵都能燃燒,而且火焰會像水一樣流動,只要挨上一炮,就是沖天的烈焰,在燃燒的煤炭堆上想滅火?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日本聯合艦隊地船隻不多時就有十幾條燃燒了起來。日本水兵在沖天的大火裡被燒的上躥下跳,像是影子在火焰中跳舞。而且火勢蔓延起來,速度極快。想跳船逃生都是非常困難地。
在甘軍岸防炮的打擊下,旅順港成了燃燒的火海,英國海軍顯示出了精良的訓練素質,最初地慌亂被排解掉以後。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憤怒,好歹日本人也算是英國的盟友啊!日英同盟墨跡未乾,居然被他們偷襲了!
英國海軍士兵迅速的將大口徑炮彈由彈藥艙送上升降機,送到了炮塔,藥包、炮彈被裝進炮膛,炮口緩緩的旋轉。瞄準日本聯合艦隊地船隻開火。
緊接著是法國海軍和美國海軍,甘軍的水兵是最後一個將炮彈裝進大炮的,他們是一幫最菜的菜鳥,而他們也是最憤怒的,王八蛋,幾個月來,管你吃、管你喝,還給你們煤炭,居然偷襲老子?這不是養了個狼羔子嗎?
聯合艦隊僥倖沒有中彈的幾艘軍艦。馬上準備還擊。可是那些要命的煤炭,將炮塔都給擋住了。大炮根本沒法旋轉炮口,這還怎麼打仗?等到日本水兵將炮塔附近的煤炭推到海裡。再將炮彈從升降機送到炮塔的時候,鋪天蓋地地彈雨已經落下。聯合艦隊現在被甘軍地炮台、軍艦、英國、美國、法國的海軍單方面地屠殺。
這已經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場大屠殺,有些運氣好點的日本水兵跳進海裡,僥倖逃脫了被烈火燒成灰燼地下場,可那些殺紅眼的各國海軍已經沒有人道主義精神可講了,在西方人地意識中,偷襲不屬於戰爭的形式,而是一種可恥的強盜行為。對於強盜,還有什麼國際法、戰爭法好講?
軍艦上的格林炮、速射炮似乎就是專門給這些落水的日本人準備的,海面上浮屍片片,海水也變得赤紅。
岸上的記者們腦子是不是有病了?單挑全世界?可再轉念一想,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慈禧太后五年前就弄過一次,那次更牛,是單挑西洋十一國,小日本不過是追隨者罷了,挑的不過是四個國家。西洋記者都覺得東方人的思維方式真是難以理解,不搞事情就罷了,要搞就搞的驚天動地,不玩大發不算本事。
聯合艦隊旗艦「三笠」號上,甲板已經烈焰沖天,士兵在上面逃無可逃,大火順著一包包碼放整齊的威爾士白煤蔓延了過來,很快就要燒到艦長室了。
秋山真之、東鄉平八郎、島村速雄此刻已經完全明白莊虎臣為什麼要把他們招到旅順,也明白了為什麼要給他們那麼多的給養,更加明白了給他們那麼多煤炭的用意,莊虎臣等的就是這一刻,讓這些昂貴的「英炭」成為送他們上路的劊子手,並將大炮旋轉的道路堵住,哪怕是堵十分鐘,就足以讓聯合艦隊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罷了,北洋水師是我們用旅順的岸防炮送進海裡的,而聯合艦隊也在同一地點,被敵人用相同的方式葬送!這就是報應!」秋山真之手捻著佛珠,坐在椅子上安詳的等到死亡的來臨。
「彭」的一聲響,參謀長島村速雄引彈自殺。
東鄉平八郎苦笑著掏出手槍,對著自己的嘴巴,絕望的扣響了扳機。
「轟」的一聲響,一股熱浪捲著烈火撞進了艦長室,椅子上的秋山真之變成一個模糊的影子。
甘軍怒了,用伊集院信管引爆的下瀨火藥讓日本人嘗到了自食其果的下場,那些把俄國遠東艦隊燒的焦頭爛額的炮彈,現在又落在了聯合艦隊的身上。旅順屠城的數萬冤魂,也該到了報仇雪恨的時候了!
大英帝國怒了,這他娘的什麼盟友?借錢給日本,而且日本海軍是英國人一手教出來的,連日本海軍大學的每一塊磚頭都是從英國運來的,居然打我!徒弟打師傅?沒王法了?這個世界誰說了算!
法國人怒了,老子礙你什麼事兒了?不就是法國和俄國是盟友嗎?俄國人襲擊了大阪、長崎,俄國艦隊又躲在安南,可老子又沒打過你!居然對法蘭西共和國動手?找死!
美國海軍也憤怒了,自打美國佔領了菲律賓,就一直把日本聯合艦隊當做假想敵,只是最近因為日本需要美國幫助它在日俄之間調停,而且美國也需要有人幫自己對抗俄國,所以彼此關係走的近了些。拿日本當假想敵不錯,可是不代表你可以偷襲我!
日本人有偷襲和暗殺的習慣,偷襲過北洋水師,偷襲過俄國遠東艦隊,暗殺過李鴻章和莊虎臣,暗殺過俄國皇太子,也就是現在的尼古拉二世沙皇。這樣一個劣跡斑斑的傢伙,發瘋偷襲全世界的海軍強國,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一個小偷掏錢包,好像不需要理由吧?至於偷的是誰,往往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下瀨火藥的苦味酸,把海水染成了炫目的黃色,空氣裡滿是硝煙的味道,黑色發射藥的黑煙,硝酸棉發射藥的白煙,下瀨火藥的黃色煙霧,將天空變成了調色盤,光影都有些模糊。
英國、美國、法國發現這個自己從來看不上眼的下瀨火藥,居然燒起來是這樣的恐怖,大炮的炮管都被燒化了!而莊虎臣則看到列強的炮彈一炮就將聯合艦隊的裝甲戰列艦上的炮塔炸飛了,穿甲彈更是將甲板鑽了個窟窿,進入彈藥艙,引起激烈的殉爆。
聯合艦隊的船隻,都因為煤炭裝的過多,裝甲帶被壓入水線以下,沒有起到應有的保護作用,莊虎臣無法判斷出穿甲彈是否可以將戰列艦的側面裝甲擊穿。但是技術上的差距不是那麼簡單的,有了軍艦,沒有穿甲彈技術,依然作用降低許多。而且很多的細節都發現了問題。
俄國遠東艦隊的幾艘戰列艦,都是最新式的,裝甲夠厚,炮也夠狠,只是居然沒有傳聲系統,傳令要靠軍樂隊演奏不同的樂曲,要是打的天昏地暗的時候,士兵聽不清楚樂曲聲,或者是軍樂隊挨了一炮,集體掛了,那樂子就大了!
眼下是自己和英國、美國、法國人一起屠殺日本人,要是自己的艦隊和列強對陣,這些看起來小小的差距,恐怕就會讓自己全軍覆沒!
容齡一直用手挽著莊虎臣,眼前的場景,讓她有些瑟瑟發抖,但是依然強裝出鎮定的樣子。作為未來的中國皇后,應該有處變不驚的從容,而她老子貝勒裕庚,早就嚇的跑沒影了!
強裝鎮定的還有袁世凱和張之洞,兩人看到港灣內打的不亦樂乎,心裡冰冷,他們倆都是老狐狸,第一時間就懷疑是莊虎臣搞的鬼,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是他們從莊虎臣的表情變化裡已經看出了端倪。
莊虎臣也不怕他們知道,反正那些朝鮮人連人帶船都炸沉進了海底,死無對證的事情,況且打了日本以後,列強都會有點好處,即使是知道真相又如何?在利益和真相面前,洋人永遠的選擇都是利益。
莊虎臣拉著腿依然在哆嗦的容齡,走到袁世凱和張之洞旁邊,笑呵呵的道:「香帥,慰帥,今天的場面還算壯觀嗎?」
張之洞看莊虎臣的眼神都有些散亂了,他甚至不敢直視莊虎臣的眼睛,只是一疊聲的道:「壯觀!壯觀!」
莊虎臣哈哈大笑,喚過親兵道:「把旅順所有的日本人都給我抓起來!尤其是乃木希典,千萬不能讓他自殺了,他想死?還沒那麼便宜!」
說罷,不經意的掃視了一下袁世凱,袁世凱心底如蒙雷薨,此刻莊虎臣的眼神竟然如此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