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吳淞碼頭人潮如織,鼓樂喧天,鞭炮聲更是響徹雲霄。】飛揚的紅色殘屑飄飄灑灑,空氣裡瀰漫著嗆人的硝煙味。
一支身穿藍色法國海軍禮服的洋人軍樂隊正在演奏著雄壯的海軍陸戰隊軍歌,一群中國士兵戰的筆直,高聲的唱著:
在戰場上或風暴中
伴著雄壯的軍歌,
我們的靈魂時刻準備
挑戰閃電與炮火。
不倦的鐵人,
我們直面死亡
在滾滾的雷聲中或激烈的戰鬥中。
向前進!
要成為海軍的步兵
胸膛中
要跳動著水手與步兵的心臟。
在炎熱的地區
致命的獅牙與虎口
高燒與子彈
屠殺著我們的部隊。
而每到此時,我們緊皺的額頭,
在臨死前以最後的力量,
轉向我們的祖國母親。
周圍的中國百姓儘管聽不懂軍歌的意思,但是高亢的曲調和吳淞碼頭上那些山一般的軍艦上飄揚的龍旗,還是讓所有的中國人熱血沸騰。
僅僅是一面旗幟,就可以讓這些承受了半個多世界的屈辱的國人興奮到了癲狂,很多人跪在上邊哭邊笑,笑完了又哭。*更多人則是鼓掌叫好,歡呼雀躍。
軍艦上。澳大利亞水手和中國籍水兵幾乎是一半對一半,洋人水手似乎也很享受這種感覺,對著岸邊的人群鼓掌、飛吻,有地學著中國的禮節拱手抱拳。而甘軍的水兵則是肅然挺立,右手平胸行著陸軍的軍禮。
軍官則在安排士兵準備空爆彈,士兵盡然有序的忙碌著。沒有一絲的慌亂,看得出來,這是一支訓練有素地軍隊。
「好啊,咱大清又有兵船了!看洋人還敢欺負咱不!」
「都是李二鬼子鬧的,要不是甲午年他畏敵如虎。咱北洋水師哪會打不過小日本?」
「我看這幾艘兵船比咱們當年北洋水師的兵船還大,炮也多啊!船也比老北洋多!朝廷哪裡弄的這麼多銀子買兵船?」
「呵呵,你不知道了吧?這是咱們楊道台俘虜的俄國老毛子地兵船!楊大人,了不起!」
「都說楊大人是個貪官,呸,都是沒了天良的王八羔子胡咧咧。大人弄的銀子都是為了建水師保咱中國的,以前我也罵過楊大人,現在想起來都臊的慌!」
老百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原本在上海灘臭不可聞的楊士琦,居然轉眼就成了香餑餑。[]也難怪,這些年來。中國人被洋人欺負苦了,只要是打洋人地,哪怕他是烏龜王八蛋,老百姓也當做救星。
中國百姓興高采烈,洋人則是各懷鬼胎。日本現在大阪、橫濱被俄國艦隊給炸成廢墟,眼看日本已經沒有再戰的能力了,英國人心急如焚,一旦日本投降,俄國艦隊將在遠東橫行無忌。而且陸軍也可以就勢南下,俄國人馬上就成為遠東的霸主了。大清朝廷宣佈了中立,可是俄國人才不會理睬你中立不中立,飲馬長江那是肯定的。到那時,從阿穆爾河流域一直到太平洋,中國大陸、台灣、朝鮮、北海道恐怕都要被俄國控制,而法國是俄國的盟友,德國也一直打算和英國掰掰手腕子。如果有那麼一天,英國將在遠東地區無比的孤立。英國人現在對任何願意打擊俄國的力量都無比歡迎。否則地話。英國就得自己親自上陣,對付咄咄逼人的俄國了。英國公使聽說楊士琦對俄國宣戰了。親自從北京跑到上海來參加新北洋水師的典禮。
法國則是首鼠兩端,一方面不想得罪大英帝國,一方面又樂的看俄國牽制英國,但是法國人對俄國也沒什麼好感,只是利益上要求他們對俄國採取有限度的支持罷了。法國駐上海總領事柏藻托不方便親自來,就讓法租界公董局的總董拜耳來參加觀禮。
日本現在運輸主要靠的就是盛宣懷的輪船招商局和楊士琦給調撥的上海華商地輪船,楊士琦肯打俄國,日本都快高興瘋了,外相小村壽太郎帶著天皇的禮物親自拜望楊士琦,觀禮儀式也是來的比任何人都早。=小說首發==
俄國公使則是照例在總理衙門拍桌子,俄國駐上海領事也跑到上海道衙門抗議,結果楊士琦直接命令將俄國駐上海領事館的人員驅逐出境,限期二十四小時離開上海,否則按照間諜罪逮捕。
各國公使穿著禮服帶著夫人在碼頭上觀禮,不過心裡都覺得楊士琦玩的太大了,中央政府已經宣佈中立了,地方政府卻宣戰,這還罷了,前些日子作為中立第三方解除了俄國艦隊的武裝,現在居然換個旗幟就算是大清的新北洋水師了!這簡直是拿萬國公法開玩笑!不過大英帝國和美利堅都支持,其他國家何必觸大英帝國的霉頭?反正萬國公法就是個遮羞布,誰想起來就穿上,想不起來就**裸的當強盜,大家心照不宣地事情,也就選擇性地當了瞎子。
「咚、咚、咚是如同煮開的水,情緒沸騰到了頂點,胸口地血都被燒的滾燙。
披紅掛綵的儐相大叫一聲道:「上海關道楊士琦大人到!」
楊士琦一身煊赫的四品鴛鴦補服,頭上翡翠翎管裡插著綠瑩瑩的孔雀毛。頭上是加恩賜地紅寶石頂子,胸口掛著一串紅珊瑚的朝珠,只見他邊邁著四方步邊向圍觀百姓頻頻揮手致意。
楊士琦的做派配上他成熟的男人魅力,讓圍觀百姓更是癲狂。=小說首發==
「楊大人好樣的!」
「楊道台是真爺們!」
百姓這種發自內心的擁戴,讓楊士琦有些受寵若驚了,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享譽上海灘三年之久地「楊扒皮」居然會讓百姓如此由衷的擁護。
楊士琦走向碼頭上臨時搭建的觀禮台,後面跟著的是陳鐵丹和英國人羅格。
「鐵丹,我怎麼覺得心裡發虛呢?我這些年是不是有些太造孽了?」楊士琦回過頭輕聲問道。
「不至於吧,老楊,沒看見老百姓都給你叫好。他們可沒記恨你!」陳鐵丹壓低聲音道。
「鐵丹啊,咱們是謀萬世的人,造孽不造孽地自有後人評說,平頭百姓懂什麼?笑罵由人!我跟你說啊,現在顧小五在安南沒回來,上海的大煙生意你找個妥當人先管著。」楊士琦激動了沒有片刻。就又固態重萌了。
陳鐵丹差點沒笑噴了,這傢伙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秒鐘還在感歎百姓的愛戴,後一秒鐘就又打算賣大煙了!楊士琦走到觀禮台,乾咳了一下,周圍立刻靜了下來。
「上海的父老們,咱大清的東北被俄國人佔了。俄國人悍然撕毀條約,不遵萬國公法,以強權欺壓我大清,而朝廷群小環伺,太后和皇上被奸臣蒙蔽,台閣中樞宣佈大清局外中立,俄國人佔我疆土,屠殺我百姓,而我們的朝廷卻要中立?東北是大清龍興之地。卻任由俄國人蹂躪忍,眾所周知,甘肅巡撫莊虎臣大帥,已經向俄國宣戰了,十萬甘軍已經殺進東北,保護百姓,驅逐北虜,我楊士琦雖不才,也願隨莊帥地驥尾。今天我也要拒朝廷亂命。上海道向俄國宣戰!我命令,上海道所屬府縣。進入戰爭狀態,我——上海關道楊士琦,重組北洋水師,保護我中華萬里海疆
偌大的碼頭上,只有楊士琦的聲音在迴盪,慷慨激昂的陳詞讓百姓們熱淚盈眶!
過了許久,不知道是誰吼了一嗓子:「楊大人是民族英雄,上海百姓誓死抗擊俄國入侵「楊大人是好樣的,莊大帥是好樣的!」
楊士琦非常滿意老百姓的反應,過了許久,他才雙手虛按,示意安靜。
「下面,我宣佈,授陳鐵丹為北洋水師司令官!愛德華.羅格先生為北洋水師參謀長!」
陳鐵丹和羅格邁著方步走到觀禮台,行禮完畢,兩個上海道地護兵將配綬掛在他們胸前,楊士琦親手將兩把軍刀分別捧給他倆。
「司令官是什麼官職?」
「好像是提督吧!」
「楊大人是四品啊,提督可是一品,這合適嗎?朝廷怪罪下來,如何是好?」
「什麼鳥朝廷,都是一些赤佬把持,皇上、皇太后都被他們架空了!楊大人和莊大人早晚是要發兵北京清君側的!娘的,北京城裡一群的賣國賊!都和李鴻章一路貨色!」
「大英帝國敬賀大清帝國北洋水師成軍禮!」
「美利堅合眾國敬賀大清帝國北洋水師成軍禮!」
「大日本帝國敬賀大清帝國北洋水師成軍禮!」
每個國家的祝賀都會引起一陣歡呼,唯獨日本人的賀詞引發了滿場的噓聲。北洋水師當年就是毀在小日本手裡的,日本人道賀,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羅格和陳鐵丹等上小艇去了充當旗艦的裝甲巡洋艦「鄧世昌」號,這艘船原本是俄國波羅地海艦隊的「納瓦裡諾」號,這是一艘最新式的重型裝甲巡洋艦,排水量達到了一萬零兩百噸,裝甲也是最新式的鎳合金裝甲。
陳鐵丹站在船頭,驕傲的看著這支由兩艘重型裝甲巡洋艦、八艘輕型裝甲巡洋艦、十艘驅逐艦、六艘魚雷艇、兩艘工作船、八艘運輸船、一艘醫療船、一艘通訊船,整整三十八艘艦船組成的龐大艦隊。
雖然沒有號稱海上霸主的裝甲戰列艦,但是這支艦隊的火力、噸位也是絕對不容小視的,在碼頭上地各國觀戰武官看來,這已經是一支在遠東相當強大地艦隊了。
可是陳鐵丹、羅格卻清楚的知道,這支艦隊地戰鬥力恐怕還比不上十年前沉入海底的那支北洋水師。兩千澳大利亞水兵基本上只開過商船,而兩千的甘軍一年前才知道什麼叫做軍艦。
這支艦隊的真實情況如果讓英國、法國這樣的海上強國知道了,肯定會笑掉大牙,可是這已經是十年來中國的第一支海軍了!
這些旱鴨子水手,這些百發難得一中的炮手,這些連看海圖都還有些吃力的輪機長、大副們,已經承載了太多的使命,他們肩負了保衛中國萬里海疆的重任。
儘管他們的軍事素養低到讓人汗顏,可是從他們的眼光裡,陳鐵丹和羅格讀到了軍人視死如歸的勇氣,讀出了作為中國海軍的驕傲,只要有了這些,那麼真正變成一支強大的艦隊的日子還會遠嗎?
「升火,起錨,揚帆出海!」陳鐵丹用激動的有些顫抖的聲音叫道。
軍艦高聳入雲的黑色煙囪裡,冒出淡淡的白色煙霧,高質量的威爾士白煤提供了足夠的動力,艦隊緩緩啟動,魚貫駛出吳淞港。
每從港口駛出一艘船,沿岸的百姓就是一陣歡呼,連楊士琦的眼圈都有些熱了,他用袖子掩面,將不爭氣的淚水擦拭乾淨,才又笑容可掬的向歡天喜地的百姓揮手致意。人群裡一些穿著官服的人則垂頭喪氣的從人縫裡擠了出去,一個個面如死灰。這些人都是上海道所屬府縣的官員,楊士琦現在幾乎是明火執仗的謀反了,就差向朝廷下戰書!
「***,這楊扒皮,也不怕朝廷誅他九族!」一個穿著六品文官補服的男人看著觀禮台上傲然挺立的楊士琦,低聲嘟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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