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甘軍的靶場不遠是一塊荒地,前一段一直沒用過,現在也被高牆鐵絲網給圈了起來,每天不分晝夜有扛著洋槍的士兵守衛,老百姓也不敢輕易往跟前湊。
進了大門,空蕩蕩的一片黃土,只有兩個原木搭建的小棚子,棚子上覆蓋著厚厚的茅草。兩個棚子分別在大院子的東西兩側,相隔有三十多丈遠。
走進棚子裡,可以看見一口井,青石壘的井圈,莊虎臣正探頭往井裡張望。
井裡沒有清冽的井水,只有一個頭髮長的遮住了臉的人傻愣愣的坐在滿是污泥的旱井裡,如果不是那身髒的看不出來顏色的衣服,看式樣勉強知道是男人穿的,實在搞不清楚井裡的人是男是女,莊虎臣剛把臉湊到井口,一股嗆鼻子的惡臭沖的腦子疼。
莊虎臣眉頭抽搐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的走出棚子,對身邊的一個親兵問道:「這個人犯是誰給弄到井裡的?」
親兵樂呵呵的道:「這個是陳大人臨走前佈置的,這裡僻靜,陳大人說了,這對狗男女是一對癩蛤蟆,既然是蛤蟆就得擱到井裡,他說這叫井底的蛤蟆,我們挖了十多口井啊,一挖深了就冒水,就這兩口挖到四丈深土還是乾的。」
莊虎臣看著眉開眼笑的親兵,真想踹他一腳,這些兔崽子以折磨人為樂,根本就沒個是非觀念,將來要是有一天,這些混蛋玩意掌了權。恐怕天下百姓有遭罪的日子。原來就覺得只是些半大孩子喜歡惡作劇而已,現在隨著這些小子一天天的長大,而且大大小小地都是個官了,才讓莊虎臣覺得有些憂慮,這些人中官最大的是李貴,已經是二品了,擱在後世就是個部長,官職和莊虎臣已經拉平了。只是權力差了許多,官最小的也是七品的武職。和縣太爺也算是平級,在普通百姓看來,這些都是人上人了,可是這些傢伙一旦有個折磨人的機會,那是絕對的不會放過。這種畸形的心理和惡趣味是怎麼來的如此根深蒂固?
這兩個井裡關著地是汪精衛和陳璧君。莊虎臣本來交代陳鐵丹找個僻靜的地方關押,但是沒想到這些小子居然能玩出「坐井觀天」來,而大營地眾將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他做的過分了。
「這兩個人被關起來以後。是怎麼個反應?」莊虎臣忍不住問道。
「先是罵,後來是哭,然後就是求死。後來就撞井壁,咱們這口井都是土井,井壁沒用石頭箍過,撞了一頭一嘴的爛泥也死不了,呵呵!後來,就是絕食,弟兄們就告訴他們,一個人不吃飯,另外一個也別想吃了。要死你們一起死。做個同名鴛鴦,呵呵。這倆公婆就都慫了,也就不尋死了。」
「那怎麼看著兩個人都已經瘋了?」
「陳大人說,不許任何人和這兩個人說話,憋憋他們的性子,這才不到半年,就給憋瘋了,也不知道是真瘋還是假瘋。」
「給他們倆一個痛快的,不許再糟蹋人了,他們有罪,該關地關,該殺的殺,今後再有濫用死刑的,一律軍法從事!」莊虎臣冷眼掃了說地興高采烈的親兵,他被嚇的哆嗦了一下。
莊虎臣撇下不知所措地親兵,走到門口,翻身上了馬,對著戰馬的屁股狠狠的抽了一鞭子,西洋高頭大馬吃痛「希律律」一聲暴叫,翻蹄亮掌在青石條路上跑了起來。
莊虎臣的心裡隱隱的痛,他倒不是心疼這個汪精衛和陳璧君,儘管自己明明白白的知道這兩個人現在沒有什麼必死的罪過,汪精衛刺殺自己殺了也還說得過去,可是陳璧君是無辜的!而且她和汪精衛沒有成親,就是株連九族也輪不到她。可是一想到這兩個人幾十年後做的事情,情緒就戰勝了理智,甚至有種說不出地痛快。
莊虎臣真正難過地是甘軍,這支部隊傾注了自己太多的心血,前幾天地時候,蘭州府抓了個通姦的女人,甘軍不少當兵的都去看熱鬧,因為一般對這種女人都要扒了褲子打屁股的,結果蘭州府判的是當庭掌嘴,這些兵掃了興致,差點就砸了知府衙門。::而且巡撫衙門的老媽子也說過,前一段派駐天水的新軍也是出過類似的事情,天水縣把一個犯了通姦罪的女人給扒光了衣服,結果出了縣衙的大門,女人的爹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女兒穿,結果被那些看熱鬧的新軍把女人的衣服給搶了,非逼著這個女人光著屁股在大街上走,還沒走多遠,赤身裸體的女人就一頭碰死在路邊的石牌坊上了。
這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調教出來的新軍啊,都是些普通農民出身的人,經過自己兩年的調教,這些新軍已經可以漠視生死了,莊虎臣絕對相信他們可以在最艱苦的條件上,戰鬥到最後一個人。可是將來有一天,自己無法控制他們了,他們會不會成為一夥無法無天,沒有任何約束的暴民?這是十萬虎狼之師,可是一旦放縱他們,就是十萬隻沒有廉恥的虎、狼。
出了衝擊蘭州府衙和天水的事情以後,莊虎臣命令所有新軍不得參予地方的事情,軍官們怕麻煩,就把所有的兵都給關進大營,新軍本來一個星期是訓練六天的,現在改了七天不歇,用軍官的話說,都給累個臭死,就沒那些閒心了。甘軍也有督察隊,而且督察隊也算盡職盡責,可是連他們也覺得莊虎臣有些大驚小怪,對這樣的破鞋,有什麼可憐惜的?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就應該讓她丟丟人,這樣才能讓其他的女人知道害怕,今後規規矩矩的。
都關進大營不許出門,暫時是可以解決問題。可是這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對於手下這十萬士兵地未來,莊虎臣真的不知道他們會朝什麼方向發展。甘軍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已經自成體系,這個體系即使離開莊虎臣,也會沿著慣性運轉,可是運轉的方向會是怎麼樣的,他們這些人將來會不會成為國家的禍患?
這些莊虎臣都覺得沒有把握。自己在的時候,可以憑借一手打造甘軍的威望和士兵對自己無比地崇拜控制他們。即使自己說狗屎是香的,也不會有人反對。可是一旦自己有個意外,那很難說這個系統會往哪個方向運轉。
日本和俄國已經打起來了,從情報上看,日本是佔了點便宜。不過俄國人也沒傷筋動骨。根據莊虎臣地記憶,日本、俄國最後打的結果是兩敗俱傷,也許自己出手的時機選擇的好。是有希望取勝的,而且會給中國帶來一個相對比較安全地周邊環境,可是如果自己手裡這支甘軍蛻變成為像日軍那樣的禽獸部隊。那麼還不如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回家種地,手裡沒有槍,他們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而一支不受國家控制地軍隊最後的結果必然是褪變成為一支瘋狂的殺戮機器和沒有道德觀念地獸兵集團,這樣的集團帶給國家和人民的,只能是毀滅。
自己剛才下令殺了汪精衛和陳璧君,實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一對熱血的青年已經成了兩個瘋子了,殺了他們也許相對於他們現在「坐井觀天」的日子也算是解脫了。
甘肅現在的體制還是陳舊的官僚體制,新政對於工商發展倒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對於官僚體制沒有多大的觸動。只是某些衙門換了個名字,有些官被罷了。又安插了些和被罷免地官員半斤八兩地傢伙。
甘肅的吏治可以說是全國最好地,好的原因很簡單,第一是莊虎臣仿照記憶裡的「廉政公署」搞了個「廉政委員會」,由留學生們擔任監察之職,和其他的衙門都沒有任何關係,而且這些留學生本身和這些官員也扯不上瓜葛,而且從日本回來的小子們做事都透著一股小日本的狠勁,速度和效率都夠高,所以抓貪贓枉法手夠狠。
第二則是拿錢了,莊虎臣把火耗、糧耗這些官場的陋規從形式上給廢除了,把這些應該落在官員口袋裡的錢統統以股份的方式入股了甘肅的票號、商號、工廠,然後每年分利潤,這些錢按照官員的品級發放,每個人該拿多少,都是清清爽爽,收入應該說比他們原先得到的陋規銀要高出一截。但是人的貪慾是無止境的,這些官給的再多,他們也不會嫌多的,暫時是因為收入的錢比過去多了,所以還比較滿意,再加上,「廉政委員會」的幾個假洋鬼子那裡的茶確實很不好喝,這些人也就暫時收斂了些,可是這能維持多久?而且莊虎臣已經聽說,有些地方的官員和財主已經在拉攏「廉政委員會」的幾個委員了。
朝廷裡對自己也開始有所猜忌,慈禧對自己不肯進京就很不滿意。對外又要打仗。可是已經三年了,甘肅這個根據地在外人看來,那是鐵板一塊,可是仔細想想,恐怕平靜的水面下是湍急的暗流在湧動吧?
「大人,您回來了?美國領事和西北鐵路公司的哈里曼先生在等您呢!」門口的親兵扯過莊虎臣的馬韁道。
莊虎臣這才發現,已經回到巡撫衙門了,剛才心緒煩亂,就信馬由韁,結果這匹馬跑慣了這條道路,就自己回家了。
「哦,知道了。」莊虎臣把馬韁繩扔給他,一個騙腿下了馬,逕直走進衙門的西花廳。
西花廳是平時接待一些比較重要的客人用的,莊虎臣自己很少使用,基本上來客就在簽押房說話。莊虎臣進去的時候,葛師爺正在陪著美國領事庫德魯喝茶、談天。「子爵大人,等您很久了!」庫德魯用中國的禮節打了個千,一臉誇張的喜悅之色。
莊虎臣則職業的笑了笑,伸出手準備握手,兩個人禮節弄顛倒了,頗有喜劇色彩。
兩個人都是尷尬的一笑。然後莊虎臣伸出了手,輕輕握握。親兵給莊虎臣也端上茶,莊虎臣用茶杯蓋撇撇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小口。
庫德魯和莊虎臣算是老相識,他原本是美國駐上海公使,莊虎臣在上海地時候和他見過面,因為甘肅的大開發和西北鐵路公司的事情,美國政府相當的重視。康格公使就把庫德魯給派到了蘭州當領事,畢竟熟人好說話。
莊虎臣看看庫德魯和小哈里曼。這都是熟人了,而旁邊一個中年人則是生臉,莊虎臣笑道:「領事大人,您給介紹一下。」
庫德魯指著這個穿著板正的西服的中年人道:「這位是美國的金融家希夫先生的代表摩爾先生,是專程拜望您地。」
莊虎臣覺得奇怪。怎麼美國的銀行業也打算進軍蘭州了?這裡可是西幫票號地傳統地盤,恐怕難以容得下外國人搶飯吃。
摩爾站起來,脫下帽子。微微一躬道:「尊敬的爵士,我僅代表大衛王之星會對爵士同情猶太人的和幫助被俄國政府殘害的猶太人逃離俄羅斯,表示衷心的感謝。另外,我請求見一下偉大地辜鴻銘先生,他在《紐約郵報》和英國《泰晤士報》、法國《費加羅報》發表的號召美國和歐洲文明國家拯救俄羅斯的猶太人地文章,讓所有的猶太人都深深的感動,他對猶太人地歷史和文化是理解的是那麼深刻!」
「大衛王之星會?哦,你是猶太人?」莊虎臣有些明白了。
前些日子,莊虎臣想起來,記憶裡日俄戰爭的時候,日本的軍費幾乎全部來自美國的猶太社團。原因則是尼古拉二世自己找倒霉。二十多年前。尼古拉二世的爹被刺殺身亡,不明白為什麼。他就把罪魁禍首算到了猶太人身上,俄國開始了長達二十年的排猶。所謂上有好,下必甚焉,俄國各地發現搶劫和屠殺猶太人,搶走他們的財物是個發財的好辦法,反正俄國政府也不會替猶太人出頭,哥薩克屠殺猶太人是最賣力地,前一段,剛剛出了件事情。
俄國基希涅夫小鎮發生一次反猶暴行,造成猶太人死四十人,八十六人殘廢,五百多人輕傷。有一千五百家住屋和商店被掠奪和毀壞,這個事情被西方報紙報道以後,全世界地猶太人恨沙皇恨的牙癢,而俄國地猶太人都想逃離俄國。
莊虎臣正好在東北派甘軍掩護當地百姓撤離,正好看見報紙刊登了這個基希涅夫小鎮的反猶暴行,就聯想到了日本的軍費來源,所以就請辜鴻銘給寫了幾篇歌頌猶太文化的文章和號召歐洲列強和美國收留猶太難民的文章,又給大清駐俄國公使發了電報,讓他想辦法給猶太難民弄幾張護照,讓他們乾脆來中國得了。
莊虎臣本來也沒指望能起什麼作用,反正有棗沒棗打三桿子,文明形象工程是經常樹立,反正西方報紙的那些記者,被莊虎臣在祁縣的時候抓了小辮子,又收了自己不少的銀子,不用他們吹噓一下,似乎有些浪費。
「莊爵士,我能有幸見到偉大的辜鴻銘先生嗎?」摩爾急切的問道。
莊虎臣打著哈哈道:「不急,不急,辜先生嘛,早晚會見到的,你知道的,啊,辜先生是個偉人,他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他很忙啊,是吧,不著急,會見到的。」
莊虎臣哪敢讓他見辜鴻銘啊!那篇文章本來就是出自自己的手筆,不過是讓辜鴻銘給潤色罷了,辜鴻銘是個徹頭徹尾的中國文化優秀論者,讓他替猶太人吹噓一下,他本來就是很不滿了,莊虎臣把自己珍藏的道光二年的茅台送給他三罈子,這才讓他老人家動了動筆墨,敢把他叫來?不把這個猶太佬糟踐的一錢不值才怪!
摩爾有些失望,但是還是微笑著道:「我明白,我明白,辜先生是個偉人,他心裡裝著整個世界和全人類,我這樣的小人物本來是不應該打攪他的,但是見辜鴻銘先生是我的夙願,他對猶太文化的理解真是讓我們這些猶太人也覺得羞愧,他的那篇《偉大的民族》讓我們這些猶太人深深地受到了教育,我們猶太人幾千年的苦難。正是我們這個民族的財富!」
莊虎臣心裡鬱悶非常,那篇《偉大的民族》,正是辜鴻銘誇耀中國文化的,只是被改頭換面就成了誇猶太人的了,現在辜鴻銘在西方的名氣越來越大,自己這個巡撫那是拍馬都趕不上了。
庫德魯看看神情有些黯淡的莊虎臣,笑了笑道:「莊大人,您那篇《論邊緣國家地地緣政治》。西奧多.羅斯福總統非常的讚賞,總統稱讚您是東方最清醒地政治家。他希望您能訪問美國。」
「哦,這是美國政府的正式邀請嗎?」莊虎臣有些詫異了。
「哦,不,這是總統先生的個人邀請,希望子爵大人能夠考慮。」
莊虎臣哈哈大笑道:「我現在考慮的是中國和美國的貿易。我最關心地碼內。」
一屋子的人都是哄堂大笑,庫德魯點頭道:「不錯,我們美國政府最關注的也是清國和美國地貿易。我們最關係的也是碼內。幾個人說話全是中文夾著英語單詞,莊虎臣的英語非常標準,是地道地紐約口音。但是他不想說英語,反正這幾個美國佬都會說中文。
「可是美國和中國貿易間有個重大的障礙啊!不解決這個問題,中國和美國的貿易很難有大的突破。」莊虎臣故意的長歎道。
「哦,大人請明白的告訴我們?我們的障礙是什麼?」庫德魯急忙問道。
莊虎臣心裡暗笑,美國太重視海外貿易,這個就是美國佬的死穴,為了保護和中國日益增長的貿易,美國可以對清軍圍攻使館裝聾作啞,同樣。為了保護貿易。美國可以用武力威脅日本和俄國,讓他們放棄瓜分中國地企圖。美國人是最現實地,對於美國的大財團來說,什麼都是假地,只有錢是真的,而只有穩定和完整的中國,才會給美國帶來最大程度的經濟利益。
「領事先生,我想問一下,兩個人合夥做生意,最擔心的是什麼?」
「自然是合夥人不守信用。」庫德魯對坐買賣也不陌生。
「如果合夥人中間有人不受法律約束,這樣的人,您願意和他做生意嗎?」
「絕對不,法律的立法基礎就是認定每個人都是壞人,只有被法律約束,懼怕制裁,才會遵守合同,而一個可以游離在法律體系之外的人,肯定早晚會成為壞人!」
「這個就是貴國和我國之間貿易的最大障礙。」莊虎臣斬釘截鐵的道。
庫德魯和哈里曼、摩爾三個人面面相覷,不明白莊虎臣說的是是什麼意思。
「子爵大人,請您說的更清楚一些。」摩爾面色凝重的道。
「領事裁判權,您不覺得,這個就是我國和貴國之間的貿易障礙嗎?我國商人很多不願意和西方人做生意,因為西方人有領事裁判權的保護,一旦違約,我國無法追究,所以讓我國的商人非常的擔憂,擔心一旦受到經濟損失無法得到補償,所以寧可不和貴國商人做生意,也不想承擔這些因為政治所帶來的額外風險。」
莊虎臣的話,讓這幾個美國人都陷入了沉思。
哈里曼首先點頭道:「我認可莊大人的說法,也許特權反而會帶來損失,只有公平的貿易環境,才能給雙方帶來最大程度的利益。」
庫德魯苦著臉道:「子爵大人,您知道,這樣重大的問題,不是我一個領事可以決定的,應該是貴國政府和我國政府的雙邊談判解決。」
莊虎臣長歎了一聲,搖搖頭道:「哎,時間拖的越久,我們雙方的損失就越大啊!而且,現在日本和俄國在正在我國的東北進行著戰爭,無論哪一方獲勝,都會讓我們受到損失,正如我在《論邊緣國家的地緣政治》裡寫的那樣,世界島國家和外圍國家都是危險的,只有我們中國這樣的邊緣國家才是未來世界貿易的主體啊!」
「子爵大人,按照您的地緣政治思想,美國也屬於邊緣國家,所以,我希望在中國東北的這場戰爭,贏的是我們!」摩爾用手指指自己又指指莊虎臣。
莊虎臣一楞,這句話不是前幾天自己對美軍觀察團的老麥克阿瑟說的嗎?怎麼這個美國猶太商人什麼都知道?
摩爾正了正自己的高簷禮帽,又拉拉西服的下擺,用無比正式的語氣道:「尊敬的大清國甘肅巡撫一等子爵莊虎臣閣下,我受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和國務卿海.約翰的指派,正式的邀請您附美國訪問,並就雙邊貿易問題和領事裁判權的問題,進行友好談判。」
莊虎臣一下子有些楞了,看看美國駐蘭州領事庫德魯,他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只有小哈里曼翹著二郎腿在喝茶,看樣子只有他早就知道這個摩爾的真實身份。
美國的這些大財團真是牛啊!政府官員在他們眼裡,屁都不算!
莊虎臣有些為難的道:「我只是個地方官員,這些事情,是貴國政府和我國總理衙門磋商的事情,我不能越俎代庖。」摩爾玩味的笑道:「莊爵士,貴國的李鴻章先生也一直是地方官員,不是也一直代表著貴國的政府嗎?」
莊虎臣不禁有些嘴裡發苦,這些洋鬼子把中國的脈都號的死死的,大清朝廷在他們眼裡也就是個死人了,和洋人談判,連中國派誰做代表,都由他們說了算!
「特使先生,我國的土地上正在進行著戰爭,這個時候我去美國,恐怕不太好吧。」莊虎臣不能說沒有顧慮。
摩爾笑道:「莊爵士,我不僅僅是美國總統的特使,我還是大衛王之星會的理事,也許我們有您想要的東西,猶太人從來不會平白的接受別人的恩惠,契約對於猶太人來說是無比神聖的,而我們猶太人最清楚的是,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我還是那句話,我希望發生在中國土地上的這場戰爭,贏的是我們!」
摩爾用手指指莊虎臣和自己的胸口,表情有些詭秘。
莊虎臣點點頭,恐怕摩爾這次指的我們不是美國政府了,而是猶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