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蕾和鄒曉潔兩人的精彩表現,成了今天早上學生們考試的最大亮點。
在她們兩人的表演結束之後,沉悶的考試又繼續了兩個多小時。
例行公事的看完學生們異想天開、錯漏百出的表演,硬著頭皮鼓勵兩句,然後大致的給出一個成績——其實表演系老師的工作真是一點也不浪漫。
在這裡唯一保持著精神飽滿、神采奕奕的人就是敬松老師了,在他的眼裡,似乎每一個孩子都是周依依那樣的天才,都是無可取代的寶貝。
這讓在一旁的方展宏真正的感受到,作為一個老師,自己要學的東西真的還有很多,並不是只要會一點誘導演員的技巧就可以了。
一個上午的時間轉眼就過去,早上幾組考生的考試都已經一一的結束,梅修慈和王敬松商量了一下,然後站起身來,道:「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都表現的不錯,下面大家可以先回宿舍去休息,我們下午……」
「老師!老師老師老師老師……」一個活潑清脆的聲音大聲的叫著,從人群鑽了出來,大聲道:「老師!我們兩個還沒考呢!」
幾位老師愕然一看,只見鑽出人群的這個大眼睛模樣機靈的小姑娘正是剛才奉了方展宏之命,帶郝佳去卸妝洗臉的荊雯。
大家這才想了起來,怎麼把她們給忘了?
方展宏看了看敬松老師,又看了看時間,忍不住道:「荊雯,你們還是排到明天上午那一組考好了……」
「不行,哎喲,方老師……」荊雯噘著小嘴搖頭道:「我們都排練好了,我和郝佳姐姐一起考就行了,不會花太多時間的。」
說著,她又跑前了兩步,一點不怕生似的看著敬松老師,甜甜的笑道:「王老師,讓我們考完好不好?好不好?」
敬松老師笑道:「我能說不好嗎?你們快準備吧!」
「哦克!」荊雯呵呵一笑,連忙開始自我介紹,小嘴皮子溜的,辟里啪啦跟炒豆一樣,三下兩下就說完了。
接下去郝佳也在方展宏的示意下站了過來,也做了自我介紹。
看著郝佳介紹完了,荊雯連忙跑過來報幕,道:「接下來這個小品,是荊雯和郝佳同學一起出演的,叫見錢眼開,請老師們指正。」
說完一個大鞠躬,小丫頭連忙跑到教室後面去,在人群掩護下脫了外套,也不知道在搗拾什麼,弄了半天,才又從人群裡鑽了出來。
方展宏和老師們一看,不禁莞爾——看來這個荊雯以前很可能是學過表演,接受過一定程度的專業訓練的,她知道造型是表演的第一要素。
荊雯用深淺兩種顏色的眼線筆,把自己畫了個滿臉花,頭髮弄得亂糟糟的,帶著個不知道哪兒弄來的破帽子;身上穿著一件應該是在學校道具房弄來的破衣爛衫,一身扮乞丐專用的行頭,手裡還拿著個飯盒,裡面放幾個硬幣丁零噹啷。
荊雯蹦蹦跳跳的跑到場中央來,一點不嫌髒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飯盒往地上一頓,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筷子,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對方展宏道:「方老師請叫預備開始。」
方展宏嘿嘿一笑,小東西還挺自來熟的,這套規矩流程還都知道。
「好!預備……開始!」
聽到開始的口令,荊雯眼珠子向上一翻,眼白在下瞳孔在上,白多黑少,立時成了一個小瞎子。
周圍的同學們見她演得逼真,就跟真的瞎子一模一樣,不差分毫,有幾個人便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小瞎子一手拿著一個筷子高高的舉了起來,叮叮咚咚一下一下的敲在飯盒上,伴著節奏哀聲唱道——
「小白菜啊……地裡黃啊……兩三歲呀……沒了娘啊!跟著爹爹……還好過呀……最怕爹爹……娶後娘啊!小白菜啊……」
唱得那叫一個辛酸哪!
當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看著一個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成了瞎子,衣衫襤褸的坐在路邊乞討,只怕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心生憐憫。
兩段唱下來,唱得在場大家都有點入戲。
唱罷,荊雯又哀哀的哭了起來,哽咽著道:「過路的大哥呀你莫走,路過的嬸嬸您停下來,可憐可憐我沒了娘的小瞎子,被後娘趕出家門,流浪在外。我家裡本是在農村,從小我娘把我疼,可憐一場大火燒掉了家,娘在火場裡沒了性命;爸爸娶了後娘回家,凶神惡煞天天把我打,不給飯吃不讓上學,我年紀小天天哭親娘把眼睛哭瞎……」
「……後娘趕我出家門,說我看不見東西再糟蹋糧食也白搭……求求過往的大哥大姐叔叔嬸嬸爺爺奶奶,可憐可憐小瞎子,給幾塊錢買個麵包吃一下下,可憐小瞎子要是能活下去啊,天天念佛求菩薩保佑您全家!嗚……媽媽呀,你在哪兒啊……」
好個小荊雯,說哭就哭,這眼淚是說來就來啊,那速度跟擰開了水龍頭一樣嘩嘩的往外湧,看上去倒像是她比剛才鄒曉潔哭她爸爸還傷心。
幾個女同學被她逼真的表演感染到的,還真有感動的眼圈發紅的。
方展宏卻不知道怎麼的,越看越憋不住笑,他老覺得這小東西不老實,不知道接下去要出什麼妖蛾子呢!
荊雯正拿筷子敲著節奏自己在這兒念叨蓮花落呢,那邊郝佳扮演的本色摩登女郎把長髮一甩,邁著小貓步,扭著性感之極的翹臀晃蕩著兩條眩目粉嫩的美腿就扭了上來。
郝佳上來把身子一側,伸出纖纖玉手,望著虛擬的遠處招手,道:「喂,賣雪糕的那個傻小子……看什麼看,說你呢,還看誰呢?」
「來瓶冰可樂,雪碧也行……什麼?找不開?嘿,你什麼人哪,出來做生意怎麼連零錢都不帶?十塊錢你都找不開……等著等著……」
說著郝佳轉過身來,四處張望那裡能換錢,看了半天才看見一個瞎子乞丐坐在地上,面前的飯盒裡放著好幾塊錢硬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