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野天還是師野天,而楚玉卻不只是楚玉了,她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妲己,她是冀州候蘇護的女兒。
「操!難道她以後還會是紂王的妖妃嗎?」師野天咬咬牙,強拉起楚玉的手,道:「管不了那麼多了,楚玉,快跟我走,否則來不及了!」
楚玉卻一把沒有推開師野天,卻仍舊拚命掙扎著,「不!我現在不能走!」
師野天抱住楚玉,而楚玉卻狠狠咬向他的胳膊。
疼,師野天的感覺,手上疼算不了什麼,但那種心疼卻足以讓他崩潰。
「玉兒……」師野天愣住,許久才道:「你變了……」
「野天哥,你也變了……」楚玉也道。
師野天歎一口氣,此時前殿卻傳來了鑼鼓響,門外己有侍女高聲叫著:「小姐,小姐……王爺讓你去前殿!」
楚玉悠悠地道:「野天哥,你走吧!我現在的身份是妲己,就要做妲己要做的事情!」
師野天咬咬牙,那淚水沒有流出來,但他那顆破碎的心上卻佈滿了刀割的傷口,血渚渚地流著,如淚……
耳邊依然能夠聽到鑼鼓喧天,偌大的冀州候府己經人頭簇動,商王特使,國師申公豹的到來在他們眼中無疑是天大的喜事,喜慶的氛圍不由言表。師野天跳出那道高牆,將一切拋卻,頭也不回。
楚玉連師野天的背影都沒有看到,他就消失在了自己的房間之中,如同來時一樣突然,但是她知道師野天一來一去,心境卻決然不同。良久,她歎口氣,喃喃道:「野天哥,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情非得己……」
她身著霓裳禮服,烏髮高束,玉面朱唇,宛如九天仙子一般,面帶著莊重的微笑,彎腰行禮道:「小女妲己拜見特使國師大人!」
…………
一切似乎都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發展,「操!這是為什麼!」師野天猛搖頭,那種心痛連同頭痛感覺讓他渾身如置冰窟之中一般寒冷。
他猛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搖搖擺擺地自這冀州城中亂走。他現在恨不得自己能夠一下子撞死,哪管得許多,什麼叫心灰意冷,絕望之中的人,往往很難自我救贖。耳邊傳來的嘈雜聲己經不能干擾他,因為那些嘈雜都是陌名其妙的驚呼,他們不是被莫名奇妙的撞倒,就是被莫名其妙的掀翻了攤子。
一輛馬車急奔過來,師野天倒在地上,馬車隆隆駛過。
一隻腳踩在師野天身上,頓時感覺軟綿綿地,那人嚇了一跳,急忙閃開,快走幾步,猶自低頭喃喃自語:「見鬼了……」
血,順著腮邊流下,流到嘴裡,感覺鹹鹹的,師野天啞然失笑,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直到那該死的俗不可耐的大雨澆下來,師野天躺在一片泥濘之中時,他才醒來,「操!難道這都是天意?天是什麼?到底他媽的誰在做弄我們!」
師野天忽然不再恨那惡毒的申公豹與石磯了,也不再恨那淫暴的紂王,更不再恨不跟他離開的楚玉,現在她己經是妲己了,他開始恨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不知那是人,是神,還是仙,或者鬼,或者是虛無飄渺的東西,那個東西的名字,叫做天!
雨下得依舊很大,電光頻閃,雷聲隆隆,師野天大口大口喝著雨水,想著,恨著,或者能夠代表天的東西!
「操!去他媽的……我師野天,不服!」他從地上爬起來,泥水滿身,搖搖晃晃地扶住身邊的一道牆,似乎又回到了那個陰冷的夏天。
師野天在一片屍體中爬起來的時候,也是現在的感覺,直到耳邊傳來尖嘯的警笛聲,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使他發瘋狂奔,他自己告訴自己,決不能被警察抓住,否則他就再也報了仇了,他也跟自己說了一句話:「操!去他媽的……我師野天,不服!」
記得第二年的冬天,師野天將那人活活勒死的時候,那人只說了一句話:「小子,算你狠!」目光中空空如也。
師野天便離開黑龍幫,自己開了那家壯陽館,秋風蕭瑟中就那樣不明不白的生活著。
直到自己穿越到了這該死的商朝,他才感覺自己活得有些滋味了。
「操!」師野天低低罵了一句,雨水沖刷了他的傷口,又開始撕碎般的疼痛,不過現在他可不在乎,換以前早自己包紮上藥怕發炎了,嘿嘿,仙氣循環,傷口不多時己經自愈。
師野天這句國罵,是在混黑龍幫的時候練成的,後來就一直改不了,而從那以前,他從來都不罵人,或者說罵人不吐髒字,直到那次從屍體堆裡撿回一條命,「操!」他甚至覺得,這句罵詞倒是挺可愛,難怪會變成國罵。
「隨她去吧……只要她高興便好!」師野天朝冀候宮的方向看了一眼,雨下得很大,到處朦朧一片,他終於暗了口歎,暗自想道,念動真訣,身子飄然而起,現在他要趕回去,看看姜子牙回來沒有。
就在師野天踏雲而去的時候,天邊卻隱隱顯出一張極其美麗妖嬈的面龐,望著他的背景冷笑一聲,曼妙的嬌軀輕盈徑往冀州城落去。
申公豹被捧的有些飄飄然,沒想到在這冀州城內竟然受到這麼高的禮遇,待他將紂王春夢,欲要帶其女妲己回宮的來意說明,很明顯的冀州候大吃一驚。
冀州候年逾半百,黑色面孔,長髮美髯,但是那魁梧的身材和朗朗的中氣都在表明,這曾經是條征戰沙場的硬漢。但此時,他的嘴角哆嗦了一下,沉吟良久才歎口氣道:「國師,既然大王有此美意,本候自然喜不自勝!」
說罷卻對身邊隨從耳語了幾句,那隨從聽完轉身離去,冀州候蘇護欠身恭敬地對申公豹笑道:「國師,本候還有幾句話需要國師密奏大王,我們可否到密室中一敘?」
申公豹點點頭,站起身來,道:「候爺請!」
兩人進入密室,關上厚重的石門,申公豹看這密室,卻心中微驚,你猜如何?原來這密室之中,竟然堆滿了無數珍寶異器,隨便拿出一件都是價值連城。
「候爺這是何意?」申公豹問道。
冀州候一笑道:「國師這裡沒有外人,我也就直言相告。國師知道,本候就妲己一個女兒,視若珍寶,實在不願讓她入宮離我而去。還請國師多多體諒,這些東西,只是我的一點心意,萬望國師笑納!」
申公豹心中暗笑,「看來這冀州候對這個女兒果然父女情深,不過,越是如此,這妲己還非得入宮不可!」當下冷面道:「冀州候這是何苦,且不說我申公豹並非貪圖錢財之人,就說令愛得到大王寵幸,這卻是一樁美事,到時候爺貴為國丈,身份又比這冀州候不尊貴幾分?」
蘇護歎口氣,又懇求道:「國師不知,老夫膝下只有妲己一女,其母又早亡,老夫只是想她常伴左右,圖個天倫之樂而己,還請國師務必為我周旋一番,老夫願傾盡所有報答國師。」
申公豹心中冷笑,嘴上卻為難道:「候爺不知,當時大王是確實夢中與令愛相見,若是見不到真人,以他的脾氣,恐怕後果不堪設想。而微臣實在不敢蒙騙大王!」
申公豹此話說得很直,當下就把蘇護的想法斷絕得死死的,蘇護尷尬,卻也無可奈何,只好陪笑道:「國師說笑了,蘇護怎敢唆使國師蒙騙大王?我的意思,只是讓國師在大王面前美言幾句,斷不要讓小女受苦才是!」
申公豹當即道:「這個自然,候爺不說,我申公豹也絕對會照顧好妲己小姐的。不過,候爺多慮了,到時妲己小姐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又怎麼會受苦?」
兩人相視一笑,只不過申公豹是得意之笑,而冀州候蘇護卻是一臉苦笑,蘇護道:「那好,不知國師幾時起程?老夫也好讓小女準備一下,這些珍寶,自會裝箱運抵國師府!」
申公豹想了想道:「那如何敢當?其實大王旨意,是速帶小姐回宮,只是我見候爺父女情深,也甘冒誤旨之罪,就以大雨毀路為由,遲行兩天,後天一早再出發。候爺好好與小姐再聚兩日。」
蘇護當即千恩萬謝。他花了萬兩黃金換了短短兩天,卻不知該怎樣與妲己開口,說要送她入宮給紂王為妃。
「唉……老天,你怎麼這樣捉弄人吶!」蘇護望天長歎,不知不覺己經是老淚縱橫。
春閨之內,妲己獨攬銅鏡,黯自神傷。
蘇護輕輕走進來,支走侍女,卻一言不發。
妲己的玉容在銅鏡之中甚為貌美,這是蘇護曾經引以為自豪的,有如此美麗的一個女兒,蘇護以為足矣,更難得的是,這個女兒極為孝順,更善解人意。
妲己之母,去世甚早,十幾年來,他雖貴為候爺,但卻是與這個獨女相依為命。
良久,他才低低的歎了一口氣。
妲己聽到歎氣聲,回過神來,才見父王站在她的身後,忙站起來,給他讓坐,並準備到外面命侍女沏上茶來。
但是,卻被蘇護止住。
「父王,不知此時來尋女兒,有什麼吩咐?」妲己問道。
她的嬌聲軟語,卻如一支支重錘狠狠砸在蘇護的心上,蘇護的心情逾發沉重,又歎了一口氣,示意妲己坐下,這才望著她道:「妲己,父王對不起你的母親,讓她春華早逝……」
妲己見父王不喜,忙笑道:「父王,你看你……怎麼突然想起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