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行,車千乘,載燕南趙北,劍客奇材……小師東征,衰馬千騎,載商南商北,兵痞傷員……」
師野天坐在戰車上,望著逶迤前行的軍隊,暗自歎道。不過令他安心的是,自己的前鋒校衛曾義倒是很不令人操心,一路上停多走少,見村而歇,遇水紮營,大軍一天走不了三十里。反正是不慌不忙,慢慢行軍。
師野天自然不急,他本來就沒有與東夷打仗的念頭。倒是苦了後衛明先,火爆脾氣上來,打馬追上曾義,不管不顧叫罵一通,幾次衝進師野天戰車,叫嚷著換前鋒。曾義老奸巨滑,自然不會和他一般見識,每次都是笑臉相迎,好言哄騙他離去,依然是我行我素,壓著陣腳步,一步一步向東挪。
倒是韓彪知趣,知道明先好酒,於是請示師野天送了一百罈好酒給他,每天將明先灌得爛醉如泥,日子頓時消靜了很多。
除了每天例行了軍會,師野天便躲在戰車中,冥思苦想姜子牙留給他的卦語。
「操!這死老頭子兒,根我打什麼啞謎,直接告訴我吉凶不就得了!」這些天來,師野天已經不知道把姜子牙罵得打了多少回噴嚏,得了多少回感冒。
「操!什麼百草焚身仙根成?跟我出征打仗有什麼關係!還有這句,更他奶奶的離譜……手拉大羊險橋行……」師野天喝一杯酒,發一句牢騷。
「我說,小三啊……你幹什麼呢?來,出來跟我解解這卦語什麼意思,對了,那姜老頭兒沒根本說別的?」
一陣清風刮過,師野天面前顯出一個人影,殷三歎一口氣,「我也不知道啊,主人!」這些天,他的耳朵都起了繭子。
望著那若有若無的影子,師野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微微一笑道:「小三兒,那姜老頭兒肯定給了你不少好處吧!你看,現在你這風味都不一樣了!」
殷三嘿嘿笑起來,「姜師伯夠意思,傳了小的一套心法,我的功力暴增不少,連陰風裡的厲氣都消減了不少!」
師野天點點頭笑道:「是啊,你姜師伯是夠意思!嗯,夠意思!!他奶奶的……天尊地寶……」
只聽殷三一聲驚叫,虛影晃動,清風捲起一下鑽進了師野天的錦囊中。師野天把錦囊牢牢抓在手裡,惡狠狠地道:「小三兒,你給我聽著,我再聽見你說那姜老頭兒一句好話,你就憋在裡邊永遠別想出來!」
師野天將一大杯酒一飲而盡,恨恨地道:「操!管他什麼百草,大羊……不猜了,走著瞧吧!」
大軍逶迤而行,拖拖拉拉走了十幾天才到商國邊界,走到這裡,遠征東夷的路便走了一多半,因為從這裡再往前是一望無際的連綿群山,還有密密的叢林,群山和叢林深處,便是他們的最終目標東夷。
群山上的叢林,已經被前面的數十萬東征軍砍出一條幾十丈寬的通道,遠遠看去,就像長髮美女的頭從中間被剃光了一刀,露出裸露的頭皮山石。
山路難行,馬是上不去的,大軍只好徒前進。馬匹自有邊界軍隊負責臨管,待他們回來時一併發還。
師野天培訓的十五名醫士發揮了關鍵作用,五百名傷員經過十幾天的修養,已經完全恢復了戰鬥力。這時,師野天的怒獅軍恰好是一千五百人。
進入密林之中,曾義更加小心,每天不到傍晚便安營紮寨,多派崗哨,點起巨大的篝火堆,以防野獸的襲擊。
夜深沉,密林之中不見天日,本來繁密的星空在樹木遮掩下只留下一線暗黑的星光,伸手不見五指,就連那成堆的篝火的光線也照射不到一丈開外,空氣悶熱潮濕,使人恨不得將胸膛劃開,直接呼吸新鮮空氣。整理發佈於Paoshuom
除了蚊蟲的嗡嗡和時斷時續獅虎的怒吼,就剩下營帳之中疲累士兵的夢囈。值夜的士卒懷抱長刀,或坐或站,巡防在四周。本來這密林之中罕有人跡,此地雖屬東夷,但是前面東征的大軍早已把那些夷蠻趕到更深的密林中,這裡相對來說很是安全。因此,守夜的士卒都放鬆了警惕,有的乾脆坐在火堆旁打起嗑睡來。
行軍苦,加上他們一日的登山,營房之中鼾聲如雷。忽然,一聲清脆的鳥雀叫起響起,接著又有響起兩聲悠遠的狼嘯,「啊……」的一聲慘呼,頓時驚醒了熟睡中的士卒。
發出慘叫的是後衛軍中的值夜士卒,明先第一個爬起來,手持火把衝出,向慘叫的方向奔去,跟在他後面的,是幾十名親腹士卒。
師野天聞訊趕到時,幾名將領中,曾義宇文光韓彪都先後到達,剛才慘叫的那名士卒已經死亡,臉色黑青,顯然是中了劇毒。師野天新近培訓的一名醫士正在給他檢查身體,自他的手臂胸口各取出一枚堅硬的木刺,木刺尖上一點黝黑,顯然是塗了劇毒的毒藥。
「明先呢?」師野天環顧四周,不見明先的人影。
一名士卒道:「明校衛去追敵人了!」
「往哪個方向去了?」師野天問道。
士卒往東一指,「向那邊去了!」
師野天點點頭,尋思了一下,立即道:「快,把他追回來!」
「是!」韓彪答道,率領十幾個士卒向東方追去。
「與他同值的哨兵何在?」師野天道。
按照規定,值夜的哨兵均是兩人一組,所以師野天有此一問。
「跟明校衛追敵人去了!」剛才那名士卒答道。
正在這時,一片火把亂晃著向這裡奔來,為首一人正是剛剛離去的韓彪,身後兩名衛兵抬著一名大漢,慌慌張張的向這邊跑來。身後的幾十名士兵圍成鐵桶一般,面向東方倒退護持著。
「不好了……明校衛受傷了!」一名士卒喊道。
師野天心中一凜,急忙跑過去。卻見明先已經昏迷,左臂之上腫起很高,一隻木刺深入肌肉,他身站皮甲,木刺只能扎到手臂。
未戰折將,乃是極大的凶兆,包括師野天在內,所有人臉上都是陰面密佈。
師野天把手伸到明先的口鼻,感覺還有微弱的呼吸,忙道:「還有救,快放下……取刀來!」
一柄鋒利的長刀遞過來,師野天伸手奪過一名士卒手中的火把,將長刀刃在火上烤了烤,把心一橫,切入明先的左臂中箭處。
大片的血肉被削下,散發著刺鼻惡臭的黑血流出來,看著流出的黑血逐漸變為紅色,師野天這才長舒一口氣,轉身向那名醫士說了幾種藥的名字。
那醫士立刻跑向糧草車,從中取出一大包藥材,遠了幾種送了過來。
這些藥都是具有解毒消腫作用的藥草,因為出征匆忙,顧不上配製,就只帶了原藥材準備在路上製成丸藥或者敷貼。其他的刀傷藥也是如此。
師野天將那幾味藥折碎,放入口中細細嚼爛,然後輕輕地敷在明先的傷口上,又問醫士要過乾淨麻布,為他裹好,這才站起身來,示意韓彪把他抬回去休息。
「曾義……」師野天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