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此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壯海軍威!
1922年4月底。我帶著一支100多人的攝影組從上海的搭乘火車,浩浩dangdang向舟山行進。
舟山,位於浙江的東部,沿海,此時還是一片荒涼的土地,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一些小小的村鎮,越往東走,就越偏僻,只能看到一個個小小的漁村。火車極為緩慢,而極為顛簸,拉烏爾和地密爾等人,吐得暈天黑地,當一幫人坐了一天的火車,正是頭暈腦漲的時候,虎頭指著窗外大喊:「到了少爺,到了」
所有人都奔向車窗,透過窗戶,看到黃昏之下,一片大海出現在眼前,而在海岸之上,在港口至上,一個個巨大的建築聳立在地面,到處到處都是忙碌的人群,無數的軍人縱橫其間,一個巨大的軍營出現在面前,建築的上面,呼嘯的海風中,飄揚著一面面旗幟,最高處,兩面大旗迎風招展,一面是巨大的黃龍旗,而另一面,則是白底黑字,上面四個斗大的字:北洋水師
滿清滅亡已經有十餘年,這樣的旗幟出現在天空中,讓滿車的人都愕然不已。
「好多年沒有看到這樣的旗子了,現在看了,還真的是感慨萬千,恍然如夢。」顧鼎周歎道。
「別說,一直以為盧筱嘉只是個huāhuā公子,沒想多做起事情來,如此地下功夫。」汪仲賢抽著煙斗看著外面,哈哈大笑。
我也笑,其他的不說,盧少帥這一次的表現,讓我很滿意,能夠在短短的一個多月,生生地在舟山的爛泥灘上搭造出這樣的一個規模輝煌的北洋水師的片場,讓我很是滿意。
下了車,盧筱嘉早已經帶人在那裡列隊歡迎了,咚咚咚,大口徑的巨炮向天開火,很有氣勢。
「小四哥,你這工作做得實在是到位這電影得記你一大功」我樂道。
「你就別拿我打鍤了,我也只能幹幹這樣的活,怎麼拍,還得看你的。」少帥同樣穿著一身的軍裝,一臉的塵土。
「走,帶我去看看去。」我指了指片場。
「好走」一幫人根本就沒有休息,直奔那邊巨大的建築。
舟山附近,是星羅棋布的島嶼,不過有一個十分優良的港口,港口伸出兩隻手臂直到海中,環繞出一個深港,此時深港之中,tǐng著密密麻麻的軍艦,我數了一下,大概有二十艘之多,最引人矚目的是四艘巨大的鐵甲艦,上面掛著美國的旗幟,顯然,經過阿道夫.楚克的運作,美國人的軍艦也到了。
「軍艦已經齊全了,此外,張老太爺也播來了一些配用的小艇和小艦,外加兩千人的軍隊供你使用,加上我帶來的三千人,一共五千多人,足夠了。港口裡面的軍用設施易用俱全,港口上的炮台什麼的,我也已經搞定了,可以說一應俱全。」盧筱嘉指指點點介紹著,臉上帶著驕傲。
「不錯,很不錯」看著幾乎完全再現了北洋水師駐地的雄姿,我很滿意。
「這還多虧了你從上海指派來的歷史專家,他們的意見很重要。」盧筱嘉看著我笑。
「拍攝這樣的歷史片,自然得還原歷史,不能出現硬傷。」顧鼎周笑道。
一圈走下來,我興致很高,轉身對二哥道:「二哥,官兵們的戲服到了麼?」
「到了,一周之前就運到了。足足六千套」二哥點了點頭。
「好。小四哥,二哥,今天晚上就讓所有人把戲服給我穿上,吃完晚飯後,在海灘上集合。」我正se道。
「小五,今晚就要拍戲麼?」二哥有些詫異,其他人也有些納悶。
「不拍戲,不過有些話,還是要說的。」看著那蒼茫的海面,我瞇起了眼睛。
當天晚上,太陽還沒有落下去,漫天的火燒雲,極為絢爛,整個海面都被meng上了已從赤紅se,極為悲壯。
在巨大的海灘上,幾千名穿著北洋水師號衣的士兵,不僅換上了戲服和槍支,更是戴上了辮子。
他們集合之後,我帶著劇組的一幫人走上了臨死搭建的高台。當我們走上檯子的時候,下面議論聲一片。
不管是我,還是其他的有角se的人,紛紛穿上了北洋水師的官袍,帶著頂戴huā翎,拖著辮子,穿著馬靴,齊齊登台。這樣的場景,下面的這些當兵的愣了,跟來報道的記者更是吃驚不小,照相機的鎂光燈砰砰響個不同。
滿清滅亡這麼多年,所有中國人的眼裡,對這樣的行頭這樣的打扮,都極為厭惡,而我帶頭穿上這樣的衣服,顯然引起了軒然大*。
海風呼嘯,當我走上前台對著擴音器的時候,下面一片寂靜。
幾千人,站在暮靄之中,站在呼嘯的海風之中,肅然而立。
我的手有些抖,看著頭頂飄揚的黃龍旗,我深深地吸了口氣。
「各位兄弟,請大家轉身」我指了指這些士兵的背後。嘩啦啦,幾千人齊齊轉身,面對著那片蒼茫的大海。
「兄弟們,二十年前,在你們眼前的這片海疆上,曾經游弋著一隻龐大的艦隊,一隻屬於我們中國人自己的艦隊一支世界排名第六亞洲第一的艦隊這支艦隊,是所有中國人用嘴邊的糧食供應出來的偉大艦隊!1888年,它成立了,1895年,這支艦隊全軍覆沒」
我的聲音,在風中飄dang,所有人面對著那大海,沉默無語。
「甲午一戰,是中國人的恥辱,但是這恥辱屬於**的清政府,不屬於偉大的北洋水師」我的聲音在顫抖。
「甲午海戰,面對著不准開戰的死命令,面對著囂張的日本人,幾千官兵不顧殺頭的命令,憤然開炮,那憤怒的炮聲,響徹海天,響徹天際發出了我國我民族的怒吼慷慨jī昂」
「甲午海戰,我幾千名水師官兵,視死如歸,從面對日本炮口拒不投降最終被炸成碎片的1000多高昇號官兵,到桅桿被打斷依然奮戰到最後一刻的旗艦定遠艦從身中數彈遍體鱗傷,沉沒最後一刻依然發射最後一炮最終葬身海底的經遠艦,到彈盡糧絕奮然撞向日吉野艦的致遠艦從寧死不屈屈辱自殺的水師提督丁汝昌丁大人,到與全艦官兵共存亡的林永升林大人從炸毀自己旗艦誓不降日慷慨自盡的劉步蟾劉大人,到與日本人同歸於盡卻英勇犧牲的鄧世昌鄧大人這支艦隊的絕大多數官兵,沒有孬種全都是響噹噹的好漢子不管是當官的,還是普通的水手,沒有一個是孬種」
我的聲音,在風中呼喊,幾千人的海灘,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凝視著面前的大海,蒼茫的大海,睜著眼睛,眼眶濕潤,漫天的火燒雲的映照之下,大家彷彿在朦朧中,看到了遠處,海天交會的地方,彷彿真的出現了一隻艦隊的身影一隻龐大的艦隊,一隻英雄的艦隊,從歷史的塵埃深處駛來
「國家不幸,有此國難民族不幸,有此劫罹要怪,就怪腐朽的軟弱的整天只知道抗議的政府要怪,就怪那些只知道剝削貧民貪生怕死的當官的!可這些戰死的官兵們,乃是我國家我民族之英雄英雄不朽浩氣長存」
「我知道你們中有很多人對北洋水師有意見,我也知道現在的中國,很多人罵北洋水師誤國,但是今天,我告訴你們,北洋水師,這個四個字,這名字,永遠照耀著我民族的天空那一個個英雄的名字,如同星斗,永不墜落」
說著說著,我的眼淚就掉下來了,想起蘇老三,想起鄧世昌、丁汝昌、林永升這些戰死的英雄們,想起千千萬萬的英勇的水兵們,我的眼淚掉了下來
「慕白不幸,沒有出生在那個時代,沒有和這些英雄們並肩殺敵慕白不才,只能於這二十年後拍攝這部電影祭奠先烈慕白驕傲,今日能夠和兄弟們共同聚集在這海灘之上,完成一次對英雄們的懷念英雄們的氣節,他們的英勇,他們的精神,應該被國人們銘記應該被我民族銘記他們不該被遺忘,任何遺忘這些戰死的英雄的,遺忘那些為了民族為了國家戰死的英雄的人,都是可恥的,都是卑鄙的不管這些人屬於什麼政府,什麼組織,什麼政黨,如果把他們遺忘了,那就是敗類!民族的敗類,國家的敗類」
「兄弟們,跪」
我大聲高呼之下,呼啦啦,幾千士兵以及所有現場的人,全都面對著那蒼茫的大海,齊齊跪下!
「衛社稷兮以執干戈,馬革慰兮沙場之志聽鼓幕兮而思將帥,聞海嘯兮而念忠魂重瀛涉險,葉丈人地水之師,絕檄策勳,挽壯士天山之箭取兵遼海,瞻星斗而識哥舒,縱火長江,催艨艟而推公理奮擊則寡能敵眾,衝鋒則奮不顧身軍可撼山,期斬倭寇而獻首,心願meng水,甘從海若而捐軀蟲沙何處,蒼bō招烈士之魂,鯨築未伸,火海展民族之旗一心無二,抒浩氣而壯山河,大節再三,留英光以爭日月此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壯海軍威!英魂歸來兮護我國家,壯靈歸來兮保我田園嗚呼哀哉,悲痛難陳嗚呼哀哉,肝腸寸斷黃泉有覺,來品來嘗,尚饗」
大風之中,我高聲誦讀祭文,痛哭流涕,所聞著,幾千人悲痛yu絕,在場的記者們,一個個抹淚頓足,連地密爾這樣的外國人,也是潸然淚下。
此情此景,悲慟難以言表
二十多年了,這些英魂們沒有享受過香火二十多年了,人們已經把他們忘記,更有很多人指著他們的脊樑骨罵他們誤國誤民,千古奇冤,難以說明二十多年了,國破家亡依然如是,積弱不堪如是,水深火熱如是二十多年了,英靈徘徊,民族不幸
只留下我一個拍電影的,在這裡記錄他們的那段悲壯歲月
此情何堪此景何堪
轟轟轟一個個炮口面向海面,面向天空,一聲聲炮響回dang在海天之間,久久不息
「英魂歸來」
「英魂歸來」
「此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壯海軍威」
「此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壯海軍威」
……
一聲聲吶喊,幾千人的吶喊,回dang在天際久久不息
第二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