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壯碩的保安或許是這間女子學院中唯一的雄性生物,他們攜帶高壓電棍及昏厥槍,將任何試圖靠近的同性動物揍得屁滾尿流。
)他們是貴族學院的職工,誰的面子也不買,被昏厥槍擊中過的殷商巨賈乃至政界名人都不在少數——這是文筠文大小姐對我的好意警告。
兩名保安走近過來,敲了敲我的車窗。
「兩位先生有何貴幹啊?」
保安的面容陡然扭曲了一下。
我說錯什麼了麼……?
「臭小子,開上你的破車給我滾遠一點,這兒不是賤民該來的地兒。」
我從保安的眼神裡看出了這句話,不過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們選擇了委婉的說法。
「先生,請您不要給周圍的人添麻煩,可以將您的車停在其他地方嗎?」
「哦,不可以。」
「……」
兩名保安的表情漸漸凝固起來。
「先生,我們的職業紀律要求我們對任何人都遵循禮節……但僅只一次。現在,給我滾遠一點,你的破車礙著事兒了。」
鐵公爵就那麼招人恨?
我回頭看了一眼車尾處不斷升騰的隆隆黑煙,心中大惑不解。
保安已經抽出了一根金屬棍,輕輕敲打車門:「請快一點……這是我最後一次說請。」
我抬頭看了看那張稜角分明臉,貼近了,更是令人駭然——如果再加上一抹大鬍子,就是標準的幽靈海盜船長啦——等等,鬍子!?
我忽然有點明白過來。
這兩個高大健壯,形似終結者的保安,在生物學上被稱為雌性。
貴族女子學院根本沒有雄性生物。
又看了看那張兄貴似的臉,我心中驀地湧起三個念頭。
第一,一拳將這張鬼一樣的臉揍個稀爛,還我美麗的晴朗日空。
第二,掏出手機為其拍照,發到網上方便網友製作辟邪護身符。
第三,撕下他的臉皮,看看是哪個恐怖分子光天化日之下佩戴這麼可怕的人皮面具。然後通知風吟過來逮捕收人。
壓下衝動,我開口說道:「我是來這裡接人的。」
兄貴女保安並不相信:「接誰?」
「文家的小妹妹,好像叫文茵吧。」
「文茵?她已經被人接走了。」
「什麼!?」
兄貴女保安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已經被人接走了!聽不懂嗎?趕快滾蛋吧!」
……有意思,我不記得文筠有安排除我以外的人,那麼……接她走的人,會是誰呢?
兄貴女又開始敲打車門:「還不快滾?」
「哈哈,反正文家小妹不在,我在哪裡呆著都無關緊要吧。」
兩頭兄貴女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來拉我的車門,我在操控台上按下綠色開關,頓時爆起兩聲辟啪脆響,兄貴女慘叫著捂手後退,叫罵:「什麼東西!?」
「破車,性能差,車門電壓不穩定啊。」
最高可能到十萬伏特哦。
「X的!」保安掏出昏厥槍,而我更快一步,兩隻手槍同時對準兩人額心,只要手指一扣,結果絕不僅僅是昏厥那麼簡單。
兄貴女的動作霎時凝固了。
「哦,你們兩個蠻機靈的,認得出我這是真槍啊……不過還不夠機靈,如果文家小妹真的被人接走……見到我來,多少該問一句我是誰,而不是著急趕我走。渡鴉收買你們兩個笨蛋,真是失策得很了……我現在心情還好,懶得與你們計較,老老實實站回原來的位置,不要有多餘的動作,否則我就開槍,不要懷疑我的膽量,更不要懷疑我的準頭,我數一二三,給我滾。」
她們(它們?)到底沒敢挑戰我的膽量和槍法,渾身僵硬地站回了大門兩側。廣場頓時恢復平靜——排除鐵公爵那依然不絕於耳的轟轟噪聲及遮天蔽日的黑煙。貴族人家的司機們統統盡著下人的本分,沉默是金,沒有引發更大的騷亂。
我四下打量著這間學院,被濃濃綠意所包裹的校園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幽靜典雅,卻破綻重重,且不提毫無防範意識的建築佈局……單從保安人員被收買一事來看,文家小妹最好還是從現在開始,翹足半年課。
半小時後,幾位身著深藍色裙袍的少女從遠方徐徐行來,背靠夕陽,少女們柔美動人的曲線被烤的金黃,我一眼就認出了此行的目標——走在最中間的長髮少女,文家最小的女兒,文茵。
那是個比照片更美麗的女孩兒,一顰一笑皆令人心神迷醉,她身邊的女孩兒都是家教良好,品貌端正的貴族千金,卻如眾星捧月般將她簇擁在中間,我從女孩兒們的眼睛裡能看到些微的嫉妒,更多的卻是單純的快樂。
一個能給身邊人帶來快樂的女孩兒,這很好。遠比她的動人相貌好得多。
女孩兒們漸漸走近校門,門旁兩個兄貴女忽然冷汗不斷,我知道好戲就要上演了。果然,當女孩兒們在門口互相告別,紛紛走進自己家的浮空車後,過幾分鐘,一輛「光輪1800」打開車門,從中走下一位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緊抿著薄薄的嘴唇,勾勒出一副嚴肅,刻板的形象。但這種形象往往最容易取信於人。
渡鴉找了個不錯的騙子。
我坐在車裡,不動聲色地看著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出乎我的預料。
那個中年男子走近文茵,對她說道:「文小姐您好,請上車吧。」說著拉開車門。
文茵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地上車,女孩兒皺起可愛的眉毛,問:「你是誰?」
中年人不慌不忙:「我是令尊所雇的保鏢,這是我的證件。」說著遞過一張磁卡。
文茵搖了搖頭,並沒有接手:「很抱歉,父親的確為我僱傭了一名保鏢——雖然我本人並不樂於接受——但那個人並不是你。姐姐將他的照片發到了我的手機上,我記得很清楚,是一個年輕人。」
中年人點點頭:「的確如此,但是那個人已經和我交接了任務,現在承擔職責的人是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文筠小姐沒有通知你……你可以現在打電話求證。」
文茵果然被這番話唬住了,似信非信地取出手機。
接下來,就是整個騙局的精華之所在了,若非我是當事人,還真想繼續看下去……
好吧,看戲時間結束了。
「文家的小妹妹,用我這支電話打吧。」
我打開鐵公爵的車門,冷笑著**兩人的對話。
文茵一臉詫異地看著我,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但是那名中年人卻神色不動,冷冷地盯著我,說道:「你的化妝技術很不錯。」
的確,以現代人的技術,將自己在外觀上偽裝成另外一人,並不算太難。以相貌證明身份,並不穩妥。
文茵也開始猶豫,看看我,又看看中年人,不知該相信誰的話比較好。只好求助手機。
這一點很致命,一旦手機打出去,對方的騙局就成功了一半,以文茵的認知能力,我根本沒有反擊的餘地。
按照中年人的思路,的確如此。
我並沒有阻止文茵用自己的手機撥打文筠的號碼,幾秒種後,手機投影屏上出現了文筠的面容。
文茵戰戰兢兢地問:「姐姐……你先前說的那個保鏢,換人了嗎?」
文筠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啊,我忘記跟你說了嗎?真的很抱歉啊……原先那個人突然告訴我要放棄任務,解除協議,我已經緊急調換了另外一個人過去了,你已經見到他了嗎?」
文茵點點頭,鬆了口氣,轉瞬間卻又升起了更多的疑惑,她有些害怕地看了看我,我微笑以對。
然後我問電話中的文筠文大小姐。
「文大小姐,認識我是誰麼?」
文筠的神色有些僵硬:「……王先生?我記得你已經放棄了自己的任務。」
很好,這伙騙子收集情報的能力倒是不容小覷。能說出「王先生」這三個字,第一關就算他們過了。
然後,我也沒興趣陪他們繼續玩了。
「文大小姐,說出你的心上人的名字,限時十五秒,快。」
文筠立時愣住了。
她當然說不出來,我相信真正的文大小姐,絕沒有和其他任何人說過——除了文茵。對這個小妹,她是愛到了骨子裡,無話不談。
「十,九,八,七……」
倒計時即將結束的時候,中年人插手而入,關掉了文茵的手機:「不要繼續這種無聊的把戲了。在我報警前趕快滾吧,不然我就不客氣……」
最後一個字吐出來之前,我的槍口已經頂上了他的喉結。
「你信不信我真敢開槍?」
中年人冷汗如雨,不敢說話。
事實上,他愛信不信。反正他只要再敢胡說一句話,亂動一個指頭,這扳機都是要扣下去的。
「這種水平,也來假扮保鏢?吃屎去吧,loser!」
我一掌敲暈了中年男子,隨後收起手槍,看了看驚恐萬分的文家小妹,無奈地聳了聳肩。
「別害怕,現在只有我們兩人了,慢慢說出你的疑惑,我來解答。」
文茵問:「你究竟是誰?」
「你可以叫我王先生,其他的信息無需過多瞭解,我是你的保鏢,而你則是我的保護對象,僅此而已。」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因為很顯然我腳下的這個廢物是冒牌貨,所以你別無選擇。」
「他是冒牌貨?」
「明擺著的事,如果保鏢真的換了人,我應該偽裝成他的模樣來靠近你,不是麼?」
文茵做最後掙扎:「可是電話裡,姐姐明明說……」
「你真以為那個女人是你姐姐?」
「但是電話號碼沒有錯啊……莫非姐姐出事了!?」
「你姐姐還在家裡等著她的寶貝妹妹回家,出事的是你的手機,拿來給我。」
文茵怯怯地將手機放到我手上。
我掀開背後的外殼,在電池上取下一片半透明晶片。
「果然是這個小東西。」
文茵湊過來問:「這是什麼?」
「一個欺詐芯片,貼在手機上用來篡改信號,你以為電話是撥給文筠,其實早被轉到了令一台機器上,這伙兒人也蠻下本的,這芯片不便宜呢……現在你再打給你姐姐試試看。」
文茵再次撥號,卻等了半分鐘,文筠文大小姐的面容才出現在投影屏上。
「小茵啊……怎麼樣,那個保鏢過去接你了麼?」
文茵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嗯。」
「那就好……雖然那個人看起來有些不可靠,但畢竟是風先生推薦來的,應該有幾分真本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家裡只是預防萬一罷了。」
不擔心才有鬼了,這邊剛剛才上演了一出狸貓換太子,我還動槍了呢。
不過文茵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笑著和姐姐文筠說笑了幾句,最後輕描淡寫地加了一句:「姐姐,週末,別忘了哦。」
文筠笑:「我有忘記過和你的約定嗎?生態園,我會和父親說的。」
「謝謝姐姐。」
文茵開心地結束通話,衝我深深一鞠躬:「之後,就有勞王先生了,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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