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了口氣,道:「法律說的很清楚,你就是心甘情願也是沒有辦法的,大海,看來你得準備好坐牢了,黨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抗拒從嚴,坦白從寬,你是自首呢,還是等著這個大娘去告你,自首的話可能會好一些,如果等著她去告你,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我——」張大海一時情急,不在怎麼辦才好,撲通一聲給婦人跪下,求其饒絮,婦人只不說話,李正秀也跪下,幫著求情。
我道:「事已至此,多說不益,大娘,他竟這樣害了你的女兒,你得狠下決定才是,非得出出這口惡氣,告他惡意強姦你女兒,讓他坐一輩子的牢,這樣,方能解心頭之恨。」
「我——」婦人一臉的茫然,道:「那我女兒怎麼辦?她——」
女兒聽我這麼說,哭得更厲害,求著母親。
大家又哭了一場,婦人最後歎了口氣,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管好,我——我不管了,我也管不了了。」
見如此,我偷偷踢了下大海,道:「還不趕快謝謝。」
張大海一聽,張口就謝,我又道:「磕頭。」張大海猶豫了下,果然磕起頭一來,起初婦人不受,但張大海執意,頭磕地咚咚直響,她終究狠不下心來,歎了口氣,道:「算了,我認命了,你起來,以後你要是敢對我女兒使壞,我非親手殺了你不可。」
聽到如此,我不如哈哈大笑,道:「張大海,丈母娘都認了,你還傻愣著幹什麼?」
張大海一聽,又要磕頭,婦人拿手一接,道:「今天的事先放著,以後怎麼樣還兩說著,還得看我女兒願意不願意跟你。」
兩人一聽,大喜,不由對望了一眼,又看向我,眼睛裡儘是感激之情,只是礙於母親大人,一時不敢表露出來。
婦人又說了幾句教訓人的話,張大海滿心喜歡地一一應著。
最後,婦人起身,衝著女兒道:「回去吧?」
我見李正秀還有點猶豫,看了大海一眼,趕緊接道:「夜深了,男女同處一室,成何體統,若你是真心喜歡他,就應該為他考慮,長日方長,等長大了再說,至少等成年了,正式婚嫁。」
「聽到了沒?」婦人問女兒,道:「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要注意的形象,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還不趕緊謝謝這位大叔。」
李正秀看了我一眼,想說「謝」字,又難於啟齒,我搖手一笑,道:「不必客氣,我也是過來人,明白感情的辛酸,但願我今天的話你們兩個能聽進去,一份真感情得之不易,但更需要後天培養,就像一朵花一樣,不澆水,不施肥,再好的品種也會枯死的,明白我的話嗎?回家後,該幹什麼幹什麼,你這個年紀,應該上學的吧?先把學上出來,有份工作,有了收入,才有經濟基礎,有了經濟基礎才能談婚論嫁,實現你們真正在一起的願意,如果現在什麼也不做,只知道親親我我,那以後有什麼前途,別說談婚論嫁了,連房子都買不起死,那樣難道才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
我一頓道理,說得兩個人直點頭,唯唯諾諾。
最後,婦人道:「聽清楚了沒有,回去後把書整理一下,明天給我去學校報到去,不好好學習,有什麼前途,靠我能養你一輩子嗎?我還指望你將來養我呢。」
「丈母娘,俺以後會好好養你的。」張大海撓了撓門,憨憨地道。
呃——
一句話把我們三個都差點說得氣岔了,李正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傻笑起來,婦人哼了一聲,拉著女兒走了。
「她怎麼——生氣了?」張大海問我。
我搖了搖頭,不知說什麼好。
「我說錯了嗎?她那麼問,我總不能不答吧?」感覺他還挺有道理的。
我想了一下,道:「沒錯,說的很好。」心想這話雖不合時宜,婦人聽著不高興,但心裡應該還是舒服的吧。
接下來我又好好訓了張大海一頓,他又是感激又是感動,簡值把我當成了大恩人,見他欣喜之時,不知怎麼,猛然想到了飛絮,不由長歎一聲,我倒是成全了他們這麼一對怨家,可是誰會來成全我們這對苦命的人。
問路,張大海指明方向,又問我什麼要上山,說山上不乾淨什麼的,說曾見過一個女鬼。
「女鬼?」這個問題我很感興趣,道:「說來聽聽。」
「這個我也說不清,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聽村子裡的人說過,說夜裡上山時見過,還挺漂亮的,後來就都不敢上山了,對了,這麼晚了,你上山幹什麼?不如在這裡睡一夜,明天一早,我陪你一起上山?」
這女鬼,我想定是隨緣無疑了,搖了搖頭,道:「不用,我上山有事,就此告辭了。」
具體的事情不想跟他說,他要送我出來,我止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道:「說句話你不要不高興。」
「你說,我聽著。」他湊上來。
「以後記著戴安全套,小心中招了。」說罷哈哈大笑,出門而去,留下張大海一人在那兒發了半天的呆,羞愧不已。
依他所言,果然沒走幾步,前面就有了台階,雖然被雪蓋著,但還是能多少摸到的,怕路滑,見旁邊有枯枝,折了一根,以作枴杖。
大雪繼續紛紛揚揚。
我走了一段路,不想再走了,總在想著飛絮的事情,現在雨緋應該已經見到飛絮了吧,飛絮見了雨緋,卻不見我,不知道會怎麼想,又不知道雨緋會怎麼說,她們之間本就沒有什麼交情,真怕雨緋說出什麼讓人受不了的話,越想越擔心。
可惜出來之時,連手機也沒有帶。
記得山腳下好你有一個電話亭的,我趕緊下山,走了一段路,又停下來,想如果雨緋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又豈是我能阻擋得了的,這樣一想,又不想去打電話,繼續上山,只是這兩種思緒一直在鬥爭著,自己也決定不了到底怎麼辦,來回走動,直走了大半夜,發現自己還在原地不動,而腿腳已經酸痛。
正煩著,聽到遠處隱隱飄來琴聲,起初沒在意,直聽了一會,心緒漸寧,猛然發現這旋律如此熟悉,竟和當日琴姬所彈幾近相似,莫非——
我趕緊起身,想喊,又沒喊出,靜下心來聽,想辨出是來自哪個方向,只可惜大雪茫茫,音樂又似有似無,時強時弱,一時難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