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董事長魏賢平時自詡是一代儒商,凡事沉穩淡定,林忠的突然出事卻讓他也有些慌了手腳,警方的動作這麼快,難道真要對南霸天下手嗎?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氣氛。
魏賢通過警方的關係早知道南霸天已經引起警方的注意了,所以他才把南霸天董事長的位置讓給了陳阿虎,南霸天的前身是三合會大陸堂口,那是他一切事業的發展根本,後來他才由黑漂白的。他知道陳阿虎這些年打著解決政府就業難題的堂皇旗號為公司裡招了一些流氓無賴和勞改釋放分子,違法的事情沒少干,但是他並不擔心這些,有時候為了生意的利益確實需要運用一些非常手段。警方即便是查這些事他也不擔心,大不了推出去幾個人做替死鬼罷了,他害怕的是早些年的走私行為。
那個在江湖赫赫有名的老賴子也是香港三合會派到北方發展的,老賴子和他同出自三合會多少是有些交情的,連紅歌星都敢嫖的人逍遙自在了多少年?最後卻載在了走私和偷稅漏稅。自己和陳阿虎早些年的那些勾當如果抖落出來只怕比老賴子要嚴重得多,只不過是自己轉入正行及時,沒有被查出來罷了。老賴子雖然跑到了境外,至今仍然逍遙法外,但是聽說他在外面過得並不得意。魏賢唯恐自己也步入了老賴子的後塵,他越想越不安,急忙打電話招來了陳阿虎。
「大哥,什麼事這麼著急?連電話裡也不敢說嗎?」陳阿虎等女秘走後迫不及待地問道。
「阿虎,阿忠這一進去只怕是活著出不來了,另外警方那邊傳來的消息,警方已經盯了你我,只是一時找不到證據呀,他們一定會從千方百計從阿忠身找到突破口的。把他老婆孩子都安排好了,托人傳話給他,他在公司的股份不但不會少,公司還會有獎勵,絕不會虧待了他的家人的,就是讓手下都知道凡是對公司忠心的人公司絕不會虧待他的,阿忠還是可靠的。還有那個劉阿炳,他那張破嘴如果再亂說就會把以前的事都抖落出去的。」
「知道了,大哥,我會處理的。」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這件事不但對南霸天有影響,就是南安集團的其他的一些產業都有影響,這很嚴重,南安公司的市估計要湯了,怎麼挽回聲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陳阿虎不解地問道:「那該怎麼辦呢?要不公司發個聲明就說林忠純屬個人行為,與公司無涉嗎?」
魏賢搖了搖頭道:「那沒用的,欲蓋彌彰,只怕會更壞事的,天要下雨,要未雨綢繆啊,讓你的手下這段時間收斂些,山雨欲來風滿樓,政府對治理發展經濟的環境有很大決心,對懲治腐敗掃黑打惡是絕不會手軟的。樹大招風啊,這些年你的那幫手下招惹了不少是非,只怕警方把賬都記到你的頭了,你自己要小心些,千萬不要重覆阿忠的舊轍。」
陳阿虎愣了一下道:「有這麼嚴重嗎?」原來二人一向有一種不成文的分工,魏賢發展層關係,在官場建立了一個龐大的網,所以,政府那邊一有動向,絕對瞞不過魏賢;陳阿虎主要拉攏江湖的各種勢力。江湖那邊有什麼風吹草動,陳阿虎知道得最清楚。
「再厲害的黑社會也無法和政府對抗的。想想老賴子,多風光啊,轉眼間就一場空。唉,我這是撂不開手啊,不然早跑國外去做寓公了,打打高爾夫球,海灘曬曬日光浴,那是何等愜意閒適的生活啊。」魏賢萬分感慨又無限嚮往。
陳阿虎不嚮往那種悠閒的異國情調的生活,對他具有吸引力的是醇酒美女,令人難以忘懷的是那些具有另一番風味的金髮碧眼洋美人。風頭不佳,那好辦,我暫時出去躲躲,想到這裡他就恭恭敬敬地道:「大哥,正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這一段總是感到身體有些不適,我想出國檢查一下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本來想等過些日子公司平安了再說,剛才一聽你說的曬曬日光浴的什麼心裡就癢癢的,恨不得馬就走,但是在這多事之秋抽身離開有些像是臨陣脫逃,唉,真是為難啊。」
魏賢聽他這麼一說,心中暗自得意,這一番口舌倒是沒白費,你自己提出來了倒是省了不少事,嘴裡卻假惺惺道:「你這麼一走,我可是照應不過來了,可是身體也要緊啊。你說怎麼好呢?」
陳阿虎這麼些年太瞭解這位大哥的心了,嘴裡一套心裡一套,要表達什麼意思總是拐彎抹角讓對方明白,他雖然不知道魏賢想讓他離開的真正原因,不外乎是為了利益,最重要的是他為了自身的安危,留在這裡已經不安全了,說不定明天就會成為階下囚。他可不想成為老賴子第二,事情敗露了才跑到國外去惶惶如喪家之犬,自己要早些出去經營一番,哼,老子是虎,走到哪裡都是百獸之王。
「大哥,你放心,我走後,有什麼事邱中軍可以幫你,他是幾十年使出來的老人,不但忠心可靠,而且有心計,娛樂城那邊的一攤子早已經交給他了,要不南霸天讓他再兼一個副總?阿武在那裡幹得還不錯,乾脆讓他也兼一個副總,你看好嗎?」
「南霸天那邊有陳文德,他出身官場跟官場的人熟,有他在基本沒事,讓邱中軍兼一個副總也行,該是培養接班人的時候了,不過阿武留在那裡不行,以前有你在那兒,他還收斂三分,如果你不在他仗著身份胡亂干預公司的事務,那還不亂套了。他弄一個什麼太子黨,別以為我不知道,再這麼搞下去非出事不可,讓他出國留學去,這次就讓他跟你一起走,我也放心,你替我好好管教管教他。」
陳阿虎一是摸不透魏賢的真實意圖,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
魏昌武這一段時間簡直是春風得意,了鍾岳峰的女朋蘇紅櫻之後,玩膩了又把她像用過的破抹布一樣甩了,生理和報復的雙重快感真是爽透了。而且還有一幫子人前呼後擁地叫大哥,讓他頗有一種唯我獨尊君臨天下的感覺。怪不得人人都喜歡權力,都喜歡做江湖老大。
這天晚他又想溜出去鬼混,已經三天沒有玩女人了,心裡火燒火燎低不安寧,剛走到門口,突然被魏賢叫著了,魏昌武嚇了一跳,心中就有些忐忑不安,每一次見到父親都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
「坐。」魏賢指了指沙發讓兒子坐下。
魏昌武頗覺意外,不會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他心中更加不安,小心翼翼地欠著身子坐下了,眼睛偷偷瞄著父親,見他臉色平靜,不像要雷霆大作的樣子,這才稍稍放心。
「這兩天你虎叔就要出國了,你出國的手續已經辦好了,到時候你跟他一起走,先去美國,找一個學校把英語好好學一下。」魏賢破例用一種溫和的口氣道。
「出國?現在出國幹什麼?我現在還不想出去,我可不是那種媚洋崇外的人,削尖了腦袋出國。咱們國家發展得很好嘛,到處一派欣欣向榮的繁榮景象。」魏昌武越說越順流,彷彿是他不出國有多愛國似的。
魏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到兒子口噴吐沫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心頭火氣,他一拍桌子喝道:「放屁,簡直是一派胡言,好像你多愛國似的,別以為你肚子裡打什麼主義我不知道。你不就捨不得你那個什麼太子黨的老大位置嗎?你這一段干的什麼事我全知道。本來是想讓你經歷一番江湖的風風雨雨也好,誰知道你打架勒索玩女人就他媽的差吸毒販毒了,做流氓那麼得意嗎?孟老大的夜總會的場子是誰砸的?如果不是我在後頭給你擦屁股,就是公安局不找你,孟老大也早把你沉江了。孟老大是誰?他是南方第一大幫派洪門的老大。連我也不敢得罪他,就憑你幾個小毛孩子敢去踢人家場子?媽的,害得老子讓出了江邊的一片土地,那可是建別墅的黃金地段。」他越說越氣憤恨不得去扇他一頓耳光。
魏昌武一聽可就傻眼了,本來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很隱秘,父親怎麼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看著震怒的父親就有些害怕,想叫老媽過來保駕,卻不知道她躲哪去了。
「現在只有兩條路供你選擇,一是老老實實去美國待著,一是去監獄裡勞動改造,你自己說,你選哪一條路。」
魏昌武只得屈服:「我出國還不行嗎?」說完又嘀咕道:「那個孟震東是咱們發展的絆腳石,只要把他搞倒了,這南方還不是咱一家的天下。」
魏賢冷笑了一聲道:「你做夢去,洪門百年的老幫會,根深蒂固,你弄倒了一個孟震東,馬就出來了一個黃震南、李震北,今天你搞了他,明天就會有人搞你。另外政府會讓你一家獨大嗎?一夜之間就將你剷平了,生意的對手可以打擊,江湖黑道只能共存共榮。當年海灘教父杜月笙是何等厲害的人物,連蔣介石都趕著巴結,他還與黃金榮和張嘯林二人同聲共氣互為依仗,也不敢獨尊海灘,你憑什麼要獨霸南方?如果不是陳阿虎這些年做事張揚,不懂得韜光隱晦,也不會將南霸天置於浪尖,以至於今天如此被動。你好好想想。」
魏昌武原先總以為父親那一輩人老了,沒有了雄心壯志,辦事縮手縮腳的,該是自己出來闖一番的時候了,所以憑著自己的身份很快就組建了太子幫,多是些家世顯赫的花花公子,因為他的功夫最好,就做了太子幫的老大。今天父親的一派話對他來說簡直如醍醐灌頂,他這才服服帖帖道:「我聽您的安排。」
魏賢這才臉色稍霽,放緩了聲音道:「今後做事多動腦少動手,有些事你也應該知道,那個弄出個最大走私案的老賴子你知道,你老子我當年跟你虎叔弄得比老賴子還大,本來以為改做正行那些事都掩過去了,但是阿忠被抓說明南霸天已經引起警方的注意了,一旦牽出以前的事我的下場只怕還不如老賴子那個喪家之犬,所以我才讓你先一步出國,不但是為了避禍,更重要的是讓你先在國外發展,做到有備無患,老子可不是讓你出國玩洋妞。記住,這些事只有你一個人知道,陳阿虎也暫時不要告訴他。」
魏昌武現在對父親那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看來真是老薑辣,瞻前顧後,思慮之周密真讓人歎服。媽的,到美國也好,老子到美國說不定照樣能打出一片天下來。
魏賢有些話其實連自己的兒子也沒有說,自己兒子是什麼貨色只有自己知道,他只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把陳阿虎嚇走了,自己就可以放手把公司的財產轉移到自己名下;另外,如果真有一天東窗事發,陳阿虎就坐定了畏罪潛逃,是理所當然的替罪羊。嘿嘿,無論商場江湖都是詭道,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微笑起來,對兒子道:「去把那瓶窖藏的茅台拿來。」
魏昌武一聽有些意外,老頭子從來不喝酒,他今天是怎麼了?哦,大概是為我餞行,別看父親平時對自己疾言厲色的,可是對自己的那份情意卻絕不虛假。他急忙過去拿出那瓶窖藏百年的茅台,這瓶酒父親可是愛逾性命,他恭恭敬敬給父親斟一杯,自己有拿過一個杯子剛要倒,忽聽得魏賢厲聲道:「你要幹什麼?你小子什麼不學,還學什麼喝酒,滾,你給我滾出去。」
魏昌武嚇得一哆嗦,差一點失手把酒杯摔在地,老東西這時怎麼了?變臉怎麼比翻都快,不就是一口酒嗎?比你兒子都珍貴,酒還能沒酒嗎,還有女人陪著,想起女人,心中更是騰起無名邪火,你讓我滾的,那我只能滾到酒去了,想著,腳已經溜到了門外,看父親兀自在生氣根本注意到自己,撒腿就跑,轉眼就沒影了,車也沒敢開,怕父親覺察。
「你們父子倆剛才不是說得好好的嗎?這怎麼又惱了。」魏賢的太太走過來道。
「這兔崽子你不能給他好臉,需要經常敲打,我就是要看看我剛才教育他看看有沒有長進,去,叫人跟去看看他究竟幹些什麼。」他呷了一口酒,眉頭一皺道:「這百年老窖怎麼也是辣的。」嘩地一下把一杯酒全潑在了地,「茶!」
求推薦,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