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少女的魅力果然非同凡響,那金刀一現,額濟納和赫爾哈林兩個部落竟然全數盡出,玉伽的號召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想起昨夜所見,林晚榮正色道:「胡大哥,你見多識廣,你來說說,如果一個突厥人身上雕刻著金狼文身,那代表的是什麼含義?」
「金狼紋身?!」胡不歸沉思半晌,皺著眉緩緩搖頭:「據我所知,胡人各個部落的頭領或者有功之臣,都喜歡在身上雕刻狼的刺青,那位置在前胸後背、手腕甚至額頭,代表著兇猛彪悍、至高無上。這些年與胡人交戰,青狼、灰狼、黑狼樣子的我都見過,唯獨沒有見過金狼紋身。」
玉伽胸前的金狼,自然與那些青狼灰狼不可同日而語,那是一種更高身份的象徵,這與林晚榮猜測的相差無幾。但玉伽的真正身份,依然是個謎,好在此去突厥王庭,前路漫漫,他有充分的時間來挖掘突厥少女的秘密。
老高壓低了聲音道:「管他什麼黑狼金狼,咱們一律把它幹掉就是。林兄弟,額濟納和哈爾合林的壯丁已盡數而出,直往我們前夜駐紮的地方奔去,那部落裡面空虛的很,我們是否現在就動手?!」
「不要著急,」林晚榮淡淡的揮了揮手:「等到他們真的走遠、前方斥候報回了消息,咱們再動手不遲。胡大哥,你吩咐下去,大軍輕裝簡從,繼續往草原深入,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停下來。」
「得令!」胡不歸點點頭,急急忙忙的安排去了。
將昨夜生火造飯、駐紮帳篷的各種痕跡一一掩埋。再也看不出破綻了,林晚榮才揮揮手,五千將士打馬啟程,直往草原深處奔去。
越往裡走,就越感覺到草原的寬廣與浩瀚。放眼皆是藍天白雲、香花碧草。讓人止不住地神清氣爽、心曠神怡。行走天地間。人是那麼的渺小羸弱,彷彿滄海之一粟。
遙望遠處的天地一色,忽然想起昨夜安姐姐說過的,「這草原就是我們的天堂」,語猶在耳。佳人卻已芳蹤渺渺,他便忍不住地雙眸濕潤。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與安姐姐再同游這草原天堂。
雖在行軍途中,斥候卻源源不斷地輪流派出。額部和哈部地動向每隔一個時辰便有飛馬來報,胡人的探馬也在不斷的擴大搜索範圍。尋找著大華人的行蹤。只可惜,林晚榮卻是繞過了哈爾合林。直接進軍草原深處,竟是走了一個彎彎的曲線,在大方向上與突厥人背道而馳。這是胡人怎麼也想不到地。
「胡大哥。我們現在距離哈爾合林多少路程?」一口氣趕了三個時辰,直過了午後,才堪堪歇下腳來。初春的正午。陽光直射在草原上。暖洋洋地。一路奔波之下,眾將士早已是大汗淋漓。臉頰漲的通紅。反倒是林晚榮神態如常,安姐姐給他做地衣裳也不知是個什麼料子。清爽透氣之極。行了這麼長時間,也不見汗珠。
老胡在額頭上摸了摸,甩下被染黑了的汗珠。喘著粗氣道:「兩百里開外地樣子。按照那些胡人的腳程來算,他們此時距離哈爾合林地路程,應該在三百多里。」
晚榮點了點頭:「胡大哥,吩咐下去,所有弟兄停止前進,就地修整。特別叮囑一句,現在我們是在草原深處。離赤塔只有四百里的路程。極有可能有胡人探馬在四周活動。我們須加強警戒,所有人等不得擅自喧嘩,更不得生火造飯,只許飲清水、食用乾糧,就地歇息。」
高酋四周望了望,只見此處地形開闊平坦,連隱蔽哨都難以安放,正適合騎兵衝鋒。他不解的搖搖頭:「林兄弟。離著天黑還有個把時辰,怎地現在就紮營了?!我們便在這裡過夜麼?!」
林晚榮搖了搖頭,默默不語,他抬頭眺望,那方向卻正是哈爾合林所在。胡不歸想了想,輕聲道:「將軍,是不是今夜就要迂迴動手了?!」
林晚榮歎了口氣:「時不我待,現在來不及等徐小姐地消息了。不管賀蘭山那邊怎麼樣,突厥王庭我們一定要去。哪怕只留下一個腳印,那也是我大華人地足跡。是對胡人最深的震撼,叫他們再不敢小覷我怏怏華夏。胡大哥,這也許將是一條生死茫然的不歸之路,你害怕嗎?!」
老胡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我怕個球!!能殺到胡人老窩,那是每一個保家衛國地大華將士地夢想,就算死了,我也是笑著死的!」
林晚榮看了身邊地高酋幾眼:「高大哥,你呢?!」
「這還用問嗎?!」高酋笑嘻嘻道:「自跟隨林兄弟你以來,我打也打的開心,殺也殺地快活,如此美妙地事情到哪裡去找?去突厥王庭逛逛也挺好,順便再擄兩個娘們,老胡一個,我一個!死也要死在突厥娘們的肚皮上。」
林晚榮呵呵笑了幾聲,目光幽邃,眺望遠方:「胡大哥,高大哥,不要輕易的說生說死,我們還有許多地東西沒有享受呢。我家裡有青旋、巧巧、仙兒好幾個老婆等著我,千絕峰上有孤獨寂寞的寧仙子,苗寨還有狐狸一樣的安姐姐,我答應了她,要勇闖苗寨、與她重遊草原天堂的——所以,不能死,一定不能死!我們所有人,都一定要活著回來。」
他緊緊的捏著拳頭,長長的出了口氣,似是為所有人鼓勁,那堅定的語氣,如磐石一樣硬朗。胡不歸高酋受他感染,幾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我們一定活著回來!」
林晚榮哈哈大笑道:「好。吩咐下去,全軍修整,飲足戰馬,檢查刀械,備好清水乾糧,日落時分我們就出發
這決定無聲無息的傳達下去,人群中頓時一陣肅穆寂靜。所有將士都明白,今夜這一戰,將是個新的開始,前面還有更加殘酷的征程在等待著他們。沒有一個人退縮懼怕。甚至隱隱的有些興奮與期待,自從深入草原那一刻起,生死就已經不是他們要考慮地問題了。
林晚榮在隊伍裡巡視著,仔細檢查每個戰士的裝備和給養,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今夜一戰,下一輪的補充給養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多一分地準備,就多一分的希望。
回到自己戰馬身側時,卻見旁邊的馬上,突厥少女被捆的緊緊,長長的烏黑秀髮,如雲般灑落下來,遮住了她美麗的面頰。玉伽靜靜躺著,一動不動。那豐滿地酥胸時起時伏,劃出道道美妙的波浪。
「玉伽小姐,昨夜睡得好嗎?!」林晚榮解開她繩索。將她放下馬來,不鹹不淡笑道。
玉伽被捆縛的時間長了,血液循環不暢,甫一落地,那雙腿便不自禁的顫抖,軟軟的癱了下去。
林晚榮去扶她,突厥少女卻是一揚手,狠狠拍開了他手掌。玉伽咬著牙顫抖著,頑強的扶住了馬背。緩緩的站穩了,她一聲不響揚起頭來,眼中閃爍著不屈的火焰。
林晚榮看她一眼,頓時大吃一驚。只一夜之間,這少女彷彿消瘦了許多,鮮紅地嘴唇微微蒼白,光潔如玉的臉頰不見一絲笑容,唯有那淡藍的雙眸裡閃爍著地熊熊火焰。證明了這還是那個活生生的玉伽!
縱然雙方是敵對的,但從個性角度來講,這頑強的女子確實值得敬佩。林晚榮默然一歎。
突厥少女眼神冰冷的望著他:「你想對我說什麼,大華人?難道你對我的侮辱還不夠麼?!」
玉伽的衣衫已被安碧如撕爛,她身上披著的,卻是林晚榮穿過的一件舊衣衫,長長大大、鬆鬆垮垮,將她美妙地身軀包裹在裡面,竟有一股子與眾不同的味道。
「玉伽小姐,也許。你從來就沒有過身為俘虜的覺悟。」林晚榮淡淡道:「想想我的同胞落在你們突厥人手中會是什麼下場?!再看看你現在的狀態——或許,你真該好好拜謝草原之神,是她保佑了你直到如今還完整無缺!」
流寇眼光寒如冰石,黝黑的臉上泛著不屑的冷笑,竟有一種高高在上、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玉伽呆了呆,急忙搖搖頭,怒道:「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之所以留下我,也只不過是想利用我而已,以為我不知道嗎?」
林晚榮嘻嘻一笑:「小妹妹,你地聰明還真不是蓋的,難怪安姐姐都對你讚不絕口呢!」
提起那個狐狸般詭異的女人,玉伽臉上頓時泛起一股深深的痛色,她捏緊了拳頭,像是自己給自己打氣,喃喃自語著:「我不怕她,我不怕她,我一定要戰勝她!」
林晚榮莞爾一笑,安姐姐的手段不僅對我有效,對這月牙兒的威力也不可小視啊。
聽他笑出聲來,玉伽惱怒瞪他一眼,流寇黝黑的臉膛上兩個鮮艷的口紅印子如此的扎眼,就彷彿兩朵綻放的小花。她咬了咬牙,偏過頭去冷笑:「你地師傅姐姐呢?不見了麼?昨日夜裡你不是還歡天喜地麼?被人甩了竟還如此的快活,真是世間少見,沒有骨氣的大華人!!」
「又戳我痛處,小心我撕你衣服喲!」林晚榮怪笑幾聲,作勢欲抓。
突厥少女啊的驚叫一聲,緊緊抱住了胸膛,臉色蒼白如紙,似乎又想起了昨夜種種。對於安姐姐的暴力手段,她和林晚榮一樣,都有深刻體會。
林晚榮歎了聲道:「正所謂,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摸摸抓抓?我和安姐姐的情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一個局外之人,又怎麼看的明白?!——算了,不和你討論這些少兒不宜的事情了。月牙兒小妹妹,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他賊賊笑著,雙手用力的比劃出個大圓圈,玉伽看的心驚膽顫:「什,什麼好消息?!」
林晚榮騷騷笑道:「我已經給你挑選了許多精壯的勇士,有額濟納的,還有哈爾合林的。他們個個威武雄壯、力大如狼,很快就要趕來與你相會了——」
那玉伽聰明絕頂,聞言頓時又急又驚:「你,你用了我的金刀?!卑鄙的大華人!窩老攻,我恨你,你殺了我好了!」
突厥少女抑制不住的痛哭出聲,淚珠兒如雨滴般灑落下來,那傷感的樣子,就彷彿這金刀是她的生命一般。
不就是一把破刀麼?也只有你們突厥人才會拿它當寶貝,林晚榮不屑的撇撇嘴。
天邊一抹殘陽如血,將草原藍天染成一片寂寞的鮮紅。那邊胡不歸疾奔過來,小聲道:「將軍,時辰差不多了。」
林晚榮淡淡的應了聲:「著所有人等,丟棄一切輜重雜物,只帶刀械、給養,目標哈爾合林,出發!」
「出發!」胡不歸大手一揮,五千兒郎齊齊揮鞭,清脆的馬蹄聲如春雷漸起,掀起滿天的塵土,映著鮮艷的落日,緩緩消失在天幕盡頭。
「你,你們要去哪裡?!」玉伽被扔上了馬背,哭泣中驚問一聲。
林晚榮翻身上馬,微微一笑:「去一個神秘的地方,也許,還是你期盼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