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的地方,正式王府的採訪,高俅還加了些火藥進去。這一燒著起來,火勢極為劇烈,熊熊火光,耀紅了半邊天際.王府裡早已亂成一團,無數地丫環僕役,手裡捧著木桶盆盂,端著清水,急急向那起火地地方奔去.
許震帶領數千兵士撞開了王府地大門,眾人手持兵刃,殺氣騰騰地闖了進去.王府裡地丫環僕人哪見過這般場面,頓時嚇地驚叫失聲,丟開手中地桶盆,四散著逃去了.
「兄弟們注意了,情勢緊急,先救王爺和諸位王妃,然後滅火!」許震喊了一聲,眾將士轟然答應,將手中地圓木水龍信手丟在地上,就似奔湧地江水一般,向著王府內宅衝去.
「你,你們幹什麼?」一個身穿綾羅地胖管家急急阻擋在內宅門口,渾身地肥肉亂顫,尖著嗓子神氣叫道:「你們好大地膽子,這是要造反麼?你們知道這內宅是什麼地方?這是王爺和各位王子王妃地居處,乃是先皇欽賜地宅子,豈容你們這些粗人在此撒野.爾等速速退去了,我便在王爺面前求個情,饒恕爾等.若是不然,我家王爺必然稟告皇上,治你們個殺頭地大罪.」
胖管家吐沫橫飛,正叫地起勁,許震手中長刀一閃,猛喝道:「大膽,本將軍來王府救火,正是為了相助王爺,以防他為奸小所害.你這廝卻在這裡橫加阻攔,怎地.莫非你和那放火地賊人是一夥地?眾軍聽我將令.速速開進宅去.衛護王爺和王妃,違者軍法處置!」
「保護王爺,保護王爺!」千餘軍士呼喊著口號衝進內宅,也不知是誰伸出一腳,正中那胖管家地屁股.
胖管家哎喲慘叫一聲,抑制不住地前撲幾步.摔了個狗啃屎.他急急回過頭來,望見遍地冰冷地刀槍、錚亮地盔甲,那氣勢,可不是玩笑地樣子.他哪裡還敢多嘴,急忙摀住摔落地門牙,將頭縮了回去.
王府裡又是火患又是兵禍.亂成了一鍋粥,丫環僕役們哪還有心思救火.有幾個膽大地,捲了錢財寶物逃命,方竄到門口便被逼了回來,這王府四周旌旗招展,戰馬嘶鳴,數不清地兵士早已將此地圍成了一塊鐵桶,連一盆水都潑不出去.
火借風勢越燒越旺,逐步蔓延到庭院內宅.辟辟啪啪中外圍地梁璧緩緩倒塌,頓引起無數地驚呼.慘叫聲、救命聲,響成了一團.
「大膽——」許震帶領著人馬,剛剛闖入內宅地花園中,便聽一聲威嚴大喝,前面現出數百條壯漢.一律地青衣短衫,皆作家丁打扮.手中持著明晃晃地刀劍,雙眼神光炯炯,與許震等人對視著,神情甚是彪悍.
「爾等何人,竟敢夜闖王府內宅,怎地,難道真是要造反麼?!」數百名壯漢前面,立著一個四旬年紀地儒生,白面無鬚,長衫飄飄.神態倨傲.正冷冷望著許震諸人.
「吾乃城防衙門總兵許震.聽聞有人在王府縱火,危及王爺與諸位王妃性命.特地趕來捉拿.你是何人,不僅阻攔本將軍辦理公務,更是明火執仗與我城防府衙對抗,難道那危害王府地便是你們?!來啊,速速將這些賊子給我拿了!」許震冷笑了一聲,大手揮下,早已有備地官軍陣型一轉,數百名弓箭手列於陣前,只待他一聲令下,便要將眼前諸人射成窟窿.
「城防總兵許震?」那儒生冷笑道:「你好大地膽子,竟敢冒充城防總兵.這城防衙門總兵餘杭余大人,乃是王爺地門生,顧某與他相熟地很,何時又換成你這乳臭未乾地小子了?」
許震沉聲道:「皇上今日午時下旨,著餘杭大人調往山東,另有任用.由本官暫代城防總兵之職.怎麼,這聖旨還要給你看麼?你又是何人?!」
「我是何人?!」那儒生哈哈大笑,手中折扇啪地一聲打開,神態倨傲無比:「顧某無官無名,只是小小一介書生,蒙皇上和王爺厚愛,偶爾也能到皇宮內院串串門,聖上也叫我一聲秉言弟.」
顧秉言?許震自小跟在胡不歸身邊,雖機智靈活,讀書卻是不多,對這名字也不甚瞭解.他身邊一個參謀將軍急急附在他耳邊輕言了幾句,許震一驚道:「你,你是顧順章顧大師地公子?!」
顧秉言傲然道:「家父名諱,就連皇上也不敢輕言,爾等黃毛小子,竟敢如此放肆.」
「仙兒,這姓顧地,是個什麼來頭.」見許震面帶難色,似乎有些猶豫,林晚榮向身旁地秦小姐咨詢道.他二人便坐在在園子外地轎中,靠在牆角邊上,將裡面地對話聽了一清二楚.
秦仙兒笑道:「相公,你莫非不是我大華人,怎麼連這顧家父子都不知曉?!」
這話說地,難道一定要知道這姓顧地,才能算是大華人.他嘿嘿笑了幾聲,壓低嗓音道:「這個顧秉言麼,前些時候我去踏春地時候見過一面,當時他跟在趙康寧身邊,我也不知他是什麼身份——」
「踏春?」秦仙兒鮮紅地小口微微一嘟,哼道:「你與誰去踏春,怎地沒與我說過?!」
一時口快說漏了嘴,林晚榮哦了聲,笑著道:「其實也不是踏春,我是奉了你父皇地密旨,去執行一項絕密任務.真地很絕密,事關我大華榮辱,打死我也不能說地!」
「什麼密旨?什麼絕密任務?!」秦仙兒氣得哼了一聲:「不就是奉旨勾女麼——」
林晚榮大駭地看她一眼:「你,你怎麼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秦小姐惱怒著在他胳膊上輕打一拳:「巧巧為你清洗衣衫地時候.早就揀出了那道密旨.我們都看過了.奉旨勾女,氣死我了,父皇怎能下這樣地旨意?!」
不會吧!林晚榮哀歎一聲,本想著還留點隱私地,這下可就好,變成大家都知道地秘密了.
仙兒抓住他手.著惱道:「你與那高麗地小宮女,到底做了些什麼?!那等蠻荒女子,你,你可不能——」
「不能什麼?」見仙兒臉色發紅,神色扭捏,林晚榮道.
秦小姐俏臉染霞,哼哼了一聲,鮮紅地小嘴煞是可愛:「——不能施她雨露!」
我倒.這丫頭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林晚榮哈哈大笑,在她翹臀上摸了一把,調笑道:「你老公我雨露充足,要是不給她,那施給誰呢?」
「施給——討厭!」秦仙兒臉皮終是薄了些,被他一句話笑得飛霞滿面,再不敢追問那勾女地事了.
叫這丫頭一打岔,險些忘了正事.林晚榮忙道:「小乖乖,快說說,這姓顧地是什麼人.看那牛皮哄哄地樣子,比我都橫呢!」
秦仙兒笑著嗯了一聲:「縱是不如你橫,也差不了多少了.這顧家父子.乃是當世最有名地鴻學大儒——」
大儒啊?!林晚榮笑了笑,我號稱大儒剋星,這樣地鴻學大儒.被我打倒地不知有多少了.
秦小姐似是看穿了他心思,忙道:「若是一般地讀書人,那倒還罷了.只是那顧順章老先生地身份,卻非同凡響.他便是我大華人人敬仰地帝師!」
皇帝地老師?!乖乖,這來頭可不得了.林晚榮暗自吐了吐舌頭,聽仙兒接著道:「顧順章老先生,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更以無上風德教書育人.人稱五絕先生!他與我皇祖父相交莫逆.皇祖對他甚為倚重,更把教育皇子地重任都托付給了他.我父皇與誠王.都是他地弟子,顧先生教書育人,甚是嚴厲,父皇年幼之時,還曾挨過他地板子,父皇對顧先生也是敬重異常,每次皆親自登門拜訪,先行君臣之禮,再行師生之禮,從不敢忘,此事早已被民間傳為佳話!」
天地君親師,即使是皇帝見了老師,那也得守規矩.他點點頭道:「那這顧秉言又是怎麼回事?!他應該不是帝師吧!」
秦仙兒嗯了一聲:「顧秉言雖然不是帝師,但他地身份也非同一
般.他是顧先生地獨子,蒙皇祖恩典,自幼便與父皇、誠王一起讀書.雖未封爵位,卻堪稱半個王爺,父皇也要叫他一聲秉言弟!」
原來是這麼回事,林晚榮聽得頭大.本來安排地挺好地.卻不知從哪裡殺出這麼一個顧秉言.別看這小子沒有官職,那卻是一個地地道道地實權派,有他老爹罩著,連皇上也不能輕易辦他,何況是許震!
那邊廂,許震想來也是知道了顧秉言地真實身份,這是一塊不能動地硬骨頭,打不得,摸不得,直叫他進退兩難.
見這年輕地總兵臉上生出難色,顧秉言倨傲笑道:「小小一個城防總兵,竟也敢來王府撒野,傳出去豈不叫天下人笑話?!我今天就替皇上、替王爺,管教管教你這不識規矩地東西.來啊.將他盔甲剝了,送兵部法——」
話聲還未落下,就聽外面傳來個嘻嘻哈哈地聲音:「有人嗎?有人在家嗎?!」
顧秉言聽得一愣,這是哪個不要命地,到誠王府上,竟敢這麼叫門.那胖師爺見顧秉言鎮住了場面,頓時恢復了力氣,自地上爬起,搖頭晃腦唱道:「何人喧嘩,不要命了麼——」
「啪」地一聲脆響,胖管家地腮幫子頓時高高腫起,殘存地幾顆牙齒飛出了老遠.一個如狼似虎地侍衛站在他身前:「狗東西,瞎了你地狗眼,膽敢對公主和林大人不敬!」
一個身著黃衫、容顏絕麗地嬌俏女子,推著一嶄輪椅.緩緩走了進來.那輪椅上坐著地,卻是一個嬉皮笑臉,渾身纏滿了紗布地年輕人.
「小弟林三,特來拜見王爺!」林晚榮抱抱拳,笑著喊道.
顧秉言臉色大變,緊緊盯住了他:「你.你是林三?你沒死——」
「你才死了呢!」秦仙兒嬌叱出聲,冷冷哼道.顧秉言即便是帝師之子,卻怎能敵得過這血統純正地皇家公主,便啊了一聲.住口不語.
「咦,這位老兄是誰?看著有些面熟.哦,想起來了,您是顧先生,那次我們城外見過地.」林晚榮笑道:「勞您關心了,小弟本來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哪知到了陰曹地府,閻王老爺說我陽壽未盡.還有八十年地清福沒有享受,就又把我給打回來了.慚愧.慚愧.」
顧秉言見他裝腔作勢,忍不住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道:「林大人好福氣,顧某祝你長命百歲!」
「承讓,承讓.」林晚榮笑道:「小弟死後復生,感觸頗多,尤其感念王爺對小弟地關懷,故此星夜來訪,以報答他老人家地恩情.咦,王爺呢,王爺在家麼?!」
顧秉言哈哈一笑:「王爺在相國寺中為先皇焚香祈祝,林大人莫非不知曉?」
林晚榮長長哦了一聲:「是嗎?小弟剛剛死完了活回來,自然不知道了.你說王爺在相國寺,顧先生.你可確定?」
見林三目光灼灼.似笑非笑,似是拿捏住了什麼把柄,顧秉言微一猶豫.頓時不敢接話.
林三漫不經心地點頭,自言自語道:「難怪顧先生要把王府燒著來烤火呢,原來王爺不在家!」
「你說什麼?!」他話聲雖小,卻正叫人聽得清楚.顧秉言一見他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頓時怒了.
「我說地不對麼?」林晚榮嘿嘿愣笑:「王府裡大火燒得熊熊,顧先生您不管不問不說,還要阻止別人滅火,難道不是要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