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再抬頭時,只見青旋還在身邊,卻看不見徐小姐的蹤影了,林晚榮吶吶道:「徐小姐呢?」
方才到他跟前的杜修元急忙附在他耳邊道:「將軍,徐小姐下山去了。」
下山去了?不是吧,偷吃完了就跑,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林大人拍拍手上泥灰,哼道:「不像話,太不像話了,說悄悄話口水都噴到我身上了,明天好好找這丫頭理論一番。」
杜修元似還有什麼話沒說完,肖小姐掃了林晚榮一眼,似笑非笑道:「真是說悄悄話麼?林郎,你與徐姐姐是什麼關係?」
「我發誓,還沒有來得及發生關係!」林晚榮急忙舉手錶忠心,杜修元急忙拉了拉他衣袖,小聲道:「將軍,將軍,末將還有事稟——」
林晚榮眼睛一瞪:「有事直接說,這是我娘子,說話用不著背著她。我說青旋啊,其實剛才的事是個誤會,我和徐小姐純粹的工作關係,你千萬不要想岔了。」
肖青旋神色淡淡,也不說話,看不出是個什麼想法。杜修元猶豫半天,才道:「將軍,方才有人托屬下轉告,說是明日早間,請您務必過府一敘。」
「過府一敘?」林晚榮奇道:「是誰邀我,過哪個府?哎呀,我說杜大哥,你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平時的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肖青旋拉住林晚榮,白他一眼。平靜道:「可是過徐府?」
「這個,這個——」杜修元囁嚅一聲,不敢說話,林晚榮一驚,我靠,你個老杜,這不是故意拆我的台麼?你還是男人麼。這樣的事情也敢當著我老婆的面稟告,你怎麼對得起我?
杜修元也是滿面為難,這可是林大人你要求我當著您夫人的面稟呈的,怪不得我。
那邊的小丫頭李香君也是個鬼精靈,哼了一聲道:「師姐,方纔那個女子是什麼人?林大哥可是你夫君,要她親個什麼親?還過府一敘,莫不是提親去的?」
林晚榮聽得齜牙咧嘴,你這丫頭,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啊,哈哈,小妹妹,其實事情不是這樣的。我與徐小姐呢,是工作上的搭檔,她有時候說話就喜歡惡作劇,剛才只是咬耳朵而已,大家都誤會了。杜修元,快去尋柄轎子來,我老婆走不動路。」林晚榮臉皮足夠厚,急忙為自己辯解。聽他一聲囑咐,杜修元一溜煙的去了,看得林晚榮直咬牙,***,老杜,你可別讓我抓到你在外面包二奶。
見肖青旋既不發怒,也不微笑,林晚榮實在摸不透她心裡想什麼,吶吶乾笑兩聲,試探道:「青旋,那咱們辦學堂的事情就這麼定了。只是你說要籌集銀子,卻到哪裡去弄呢?我手頭上還有個幾萬兩,要不你先拿去花吧!」
肖青旋面無表情道:「你也不用來討好我,我說是能籌集銀子,自是有辦法。你明日過府的時候與徐姐姐說明白了,就說我們這論壇和學堂辦起來之後,便邀請她來做教習。看在你的面子上,想來她不會推拒的。」
一聽到過府兩個字,林晚榮立即頭大如牛,徐芷晴這丫頭莫非是發瘋了不成。明明看到我老婆在旁邊,還來這一出,不是故意要我的命麼。
「過什麼府,我不知道啊。青旋,我們歷經磨難才在一起,明天我哪兒也不去,就在家裡陪你和兒子。」林晚榮腆著臉道。
肖青旋眼中一柔,急忙壓下心中溫情,平淡道:「我把話與你說了,腿長在你自己身上,你去與不去我還能拉著你不成。」
肖小姐說話不溫不火,聽不出態度,林晚榮心中暗暗叫苦。他應付各種女子,經驗極為豐富,不怕你哭,不怕你笑,就怕你不哭不笑。眼下青旋的態度就是最為難纏的一種,想想自己夫妻二人分別多日,今日重逢正該是溫情脈脈兩情相悅之時,哪知道徐丫頭卻鬧了這麼一大出,搞什麼第三者插足,就連我自己都受不了,更何況是為我受盡苦頭的青旋了。林大人即便是口燦蓮花,但面對青旋,也有些派不上用場。一時之間,把那徐小姐恨得牙癢,要不是看在她身材暴好的份上,早就在心裡將她蹂躪死了。[天堂之吻]
「林大哥,那你明天還去不去過府呢?」李香君唯恐天下不亂,笑嘻嘻問道。
「不去,堅決不去。」開玩笑,這個時候打死也不能吐口,林大人深有覺悟,堅定說道。
李香君笑嘻嘻的對師姐做了個鬼臉,肖小姐掩唇輕笑,見林郎賊眉鼠眼正在打量自己,忙又收斂了笑容,做平淡之態。
將靜安居士遺體掩埋在青山之上,想起往昔種種、今日恩怨,肖小姐百感交集,止不住的淚珠低垂。她活在世上二十餘載,所有的淚珠便都在今日流了。林晚榮擔心她身子,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照應周全。
直到晚間時分,山上諸事才交代完畢,經安撫後,作坊中人心態才漸漸平息下來。只是今日適逢劇變,今夜無人入睡怕是免不了的,這個就沒辦法了,陣痛總是要有的,唯有用時間來平息了。
「將軍,轎子來了!」杜修元自山下帶著一柄小轎上來,硬著頭皮前來稟報。
「是嗎?」林大人兩道目光便如一雙利劍刺在他身上,杜修元嘿嘿乾笑了兩聲,忙又將頭縮了回去。
「林郎,我們家的宅子大麼?」肖青旋想起一事,忽然開口問道。
「大,大,非常的大。」林晚榮笑著道:「可以在宅子裡放羊呢。」幸好這次去山東期間,巧巧忙著把宅子整修一新了,要不然這次找到了青旋,難道還住在蕭家?雖然大小姐滿心情願,但是青旋呢?即便青旋不在意,但我老爺們的尊嚴往哪兒擱啊?說到底,還是蕭家的事情沒搞掂。要真是兩家變一家了,處處都是我的家,哪裡還有這麼多憂慮。
「林郎,林郎——」肖青旋的幾聲呼喚打斷了他的沉思,林晚榮急忙道:「啊,什麼事?」
肖小姐看他一眼,輕道:「你在想些什麼?我方才說讓小師妹也住到我們家去,你看好不好?她從小跟在我身邊,把她一個人丟在山上我不放心。」
「好啊,好啊。」林晚榮急忙拍掌笑道:「歡迎小師妹入住我家。」
李香君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不屑道:「眼神不正,嬉皮笑臉,你這歡迎之詞,毫無真誠,虛情假意得很。」
這小妹妹眼神真毒啊,林晚榮哈哈笑道:「哪能呢,你是青旋的師妹,便是我的妹妹了,沒有你今天引路,就沒有我們夫妻團聚,我是真心實意歡迎你的。」
「免了。」李香君冷笑道:「你還是把你的真情實意留給我師姐吧,她為了你,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林晚榮望了肖青旋一眼,只見肖小姐微微一笑,眼中射出萬般柔情,叫人心裡火一般的溫暖。唉,博愛雖然是一個很崇高的目標,就是有些對不起青旋了,林大人難得檢討一回自己。
「若你敢瞞著我師姐和別的女子勾勾搭搭,我就——」李香君揚了揚手中寶劍,比劃了一個劃脖子的手勢。林晚榮立即老老實實的噤聲了。
「轎子來了,青旋的快些上轎吧。」林晚榮扶住轎簾子,拉住肖青旋小手道。
肖小姐回頭張望了一眼,這相伴二十餘年的青山綠水,此刻就要離自己遙遠了。她眼眶有些濕潤,沉默良久,才彎腰入了小轎。
林晚榮放下轎簾子,正要吩咐啟程,肖小姐卻從裡面探出頭來,嬌聲道:「你也快些上來啊!」
「我?」林大人滿面驚喜,指著自己鼻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青旋不生我的氣了?還是老婆心疼我啊。
他笑瞇瞇地正要跨步上去,身後卻有人拉住了他,小姑娘笑嘻嘻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林大哥,讓讓,師姐叫我進去呢。」
小轎子啟程往山下行去,聽著裡面兩個女子歡快的笑聲,林大人唉聲歎氣的耷拉著腦袋,四周尋杜修元,卻見那傢伙走在隊伍的最前列,微風凜凜,得意洋洋。
見他垂頭喪腦鬱悶無比的樣子,肖小姐抿唇一笑,放下簾子,喃喃道:「叫你這人處處留情,若不治治你,家裡還不被你鬧得天翻地覆了。」
「哼,世上男人,都是忘恩負義之輩,沒有一個好東西。」小姑娘突然開口,恨恨道。
肖小姐吃了一驚,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怎麼能說出這般話來,莫不是林郎的事刺激了他。
「師姐,心疼你的林郎了?」李香君嘻嘻笑道:「你這夫君發起怒來倒是火暴得很,手往哪裡指,大炮就往哪裡轟,在你面前倒是乖巧得很。」
肖小姐目現柔情,輕輕道:「他是心中有我,才會如此委屈自己,要不然,以他不吃虧的性子,哪會這麼好說話。只是他處處招惹別家小姐,也不知惹下了多少孽債,我要不治治他這毛病,家裡怕是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治?」小姑娘不屑道:「師姐,男人花心的毛病,這世界上有誰治好過麼?你這林郎,便是花心中的極品,我瞧著有些懸!」
「再懸,也得治!」肖小姐微笑一聲:「就從這徐芷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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