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高平一陣為難道:「公主也知道,皇上他已經安歇了。」見過的官員多了,還數這林大人最牛,別人都是等著皇帝吃飽喝足拉完了才能召見,林大人卻是要把皇帝從床上拉起來。
「安歇了也要去。」林晚榮深深一歎:「這件事情哽在我心裡,要是不問個清楚,我心裡就難以安寧。高公公你放心,有什麼事情我擔著,皇上要責怪就責怪我。」
給高平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打攪皇帝的清夢,可是見了林大人剛才上演的全武行,他也深知,這位也不是什麼好鳥,若是一言不和,說不定也要挨上一頓霸王拳。一時之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讓他為難不已。
「相公,你這麼深夜還要見父皇,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麼?」秦仙兒柔聲道。
「是很重要的事情。」林晚榮鄭重點點頭,在仙兒這小醋罈子面前,他可不能說明是什麼事情,要不然,誰知道這丫頭會從中搗什麼亂。
秦仙兒點了點頭,望向高平道:「你去看看父皇睡熟沒有,就說我待會兒陪相公過去。」
見霓裳公主發了話,高平無可奈何的領命而去,秦仙兒看了林晚榮一眼,小嘴一撇:「相公,你是不是要問那狐媚子的事情?」
「這個,可以不回答麼?」林晚榮嘿嘿一笑,要說仙兒這小妮子,真不是一般的精明,什麼都瞞不過她。
「你要問便問,我還能攔住你不成。早就知道你對那狐媚子舊情難捨了。」秦仙兒嘟著小嘴道。
舊情難捨?我什麼時候捨過。這丫頭可真會用詞!林晚榮哈哈一笑,摟住她小腰道:「你放心吧,我會一根扁擔挑水,兩邊打的平平的。唉,要照顧你們,我也不容易啊。,
仙兒甜甜一笑,將摟住他臂膀地小手緊了緊,幽幽歎道:「相公,其實依著我的意思,我只想與你好好過一輩子,再好好孝敬一下父皇,對做什麼公主,並不感興趣。」
「那你怎麼改變了主意?」林晚榮奇怪問道。
「師傅說的對。相公你是曠古絕今的人才。要是埋沒在民間就太可惜了。我有這樣一層身份,父皇又那麼寵愛我,只要相公你想做。這天下就沒有什麼你做不成地事情,何況父皇又是那麼的中意你。」秦仙兒眼中閃爍著五彩的光芒,堅定的望著他,臉上滿是依戀與信賴。
不會是那老爺子又對仙兒說了什麼吧?唉,覬覦之心不死。做人不能太出色啊!林晚榮將畫卷收起來,摟住仙兒騷騷一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咱們一起努力。生他十幾個娃娃,讓老爺子每天抱一個,嘿嘿!」
秦仙兒臉色嫣紅,躲在他懷裡不敢出來,輕輕嬌哼:「胡說八道,我娘親一輩子才生了我一個,我與相公生兩個好了。」
兩人正摸摸抓抓,卻見高平急急匆匆走了出來,望著林晚榮道:「林大人。皇上說他睡下了。」
這話有水平啊,是忽悠我還是忽悠你那?林晚榮嘿嘿一笑:「這是皇上的原話?!」
高平點頭道:「是原話。他老人家讓我傳口諭,說他睡下了,若林大人有什麼事,明日再自行求見。」
剛給他辦了事,眨眼就不認人了,這老爺子的臉還翻的真快啊,林晚榮正要拉住了仙兒往裡闖,那高平又開口道:「皇上還說,擅闖禁宮之事就不追究了,你若有心,就謹記這三個字——折寶丁!」[天堂之吻]
折寶丁?!!什麼意思?林晚榮狐疑的望了高平一眼:「皇上還說了什麼沒有?高公公,話可要一次說完那!」
高平苦笑一聲,躬身作揖:「大人,皇上的口諭就是這些,我一個字也不敢落下,完完全全地傳達給您了。這其中的意思,奴才是什麼都不懂的。」
見了高平的臉色,林晚榮知道,老皇帝今夜是不會見自己了,既然他連我擅闖禁地的事情都知道了,那他的口諭自然也是有感而發。只是冷不丁的了出「折寶丁」三個字,這到底怎麼解釋?莫非跟青旋有關?說的這麼含糊,老爺子原來也是個謎語高手啊。
他苦思冥想,卻始終參不透這三個字的意思,想來就算硬闖進去見皇帝,以那老頭子的性格,該打的啞謎他一樣不會說透。今夜見了青旋的訊息,本是興奮萬分,只是想到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啞謎,自己與青旋就算身在咫尺,也無法相逢,心裡說不出的鬱悶,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這一夜便在焦慮和冥想中度過了,就連今日在後山遇到東瀛人的事情,也忘了對皇帝說。
第二日一早便去覲見,卻被高平愁眉苦臉的攔住了,他四處張望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道:「林大人,您也不是外人,老奴就實話實說了,眼下御醫們都在裡面候著呢,皇上正在大發雷霆,已經拖出去斬了三個了。」
斬了三個?難道是因為昨日遇刺受的傷?可是仙兒今早就回相國寺去了,她為娘親結廬的願望尚未完成,走的時候沒聽她說起老爺子的病情惡化了啊!想起昨日與徐渭、李泰他們商量的事情,心裡有些明悟,這是欲擒故縱法,老爺子也是深諳其中之道啊!
林晚榮想起昨天吩咐寧雨昔辦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把話傳到沒有,心裡有些記掛,但想著老皇帝可能知道青旋的行蹤,卻故意弄些玄虛,實在不夠意思,便也懶得去管東瀛人的事情,讓他們再刺殺一回好了。
出了宮來,就見徐渭鬼頭鬼腦的守在門外,模樣甚是詭異。林晚榮躡手躡腳走過去,輕輕拍拍他肩膀,徐渭嚇了一跳,轉過身來見是他,頓時長長出了一口氣:「林小兄,你總算出來了。」
什麼叫我總算出來了?林大人我又不是進號子,他嘻嘻一笑道:「這話怎麼說?徐先生,昨兒個早晨不是還見著的麼?」
徐渭將他拉到一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番,又四周警惕的看了幾眼,才點點頭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昨日皇上召見你,直到今日早晨都沒有聽到你的消息,蕭家小姐和夫人都擔心你,托我問了好幾遍,巧巧小姐更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倒是疏忽了,昨天一心想著幫助仙兒父女團聚,後來又遇到魏大叔,見到青旋留下的畫卷,又是驚喜,又是失落的,倒沒時間想起大小姐和巧巧她們,林晚榮心裡有愧,急忙問道:「徐先生,她們都沒事吧?!」
「沒事!」徐渭搖搖頭,意味深長的道:「你不知道,現在蕭家有宮中侍衛暗中保護,出不了事的。倒是你,昨日去見皇上,頗叫老朽擔心了一番啊。」
林晚榮也是精明人,對徐渭話裡的意思自然聽得明白,昨日皇上遇刺乃是天大的事情,偏偏在最緊要的關頭,皇上召林晚榮覲見,非是大吉便是大凶。別人見皇帝,都是盞茶功夫就出來了,偏偏他一天一夜沒有影蹤,徐渭這樣的老滑頭,自然能從中嗅出些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林晚榮感激的抱抱拳,臉上神情極其複雜,說起昨日的經歷,現在都還感覺心驚肉跳,一時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不過老徐能夠如此關心,倒還頗有些義氣,叫他小小的感動了一下。
「還有一件事情,」徐渭眉頭一皺,滿面憂容,望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小兄弟你說。」
林晚榮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急忙道:「哎呀,我的徐老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謙虛什麼,有話就直說啊。」
徐渭苦澀一笑,搖頭道:「不是我不說,是怕說了你沉不住氣。你知道李泰大軍,再過二十餘日就要出發了吧?」
「這個不僅是我,全大華的人都知道了。」林晚榮不耐的擺擺手:「徐老哥,說重點,說重點!」
「李泰的數十萬精兵,之所以拖到現在,是因為大戰所需的餉銀還未湊齊,這其中最重要的一批銀餉糧草,數目有三十五萬之巨,乃是來自江南。」徐渭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
「江南怎麼了?銀子湊齊了就是。」林晚榮笑笑說道,他又想起了洛敏在金陵對青樓徵稅之事,男人的褲腰帶鬆一鬆,就什麼都有了。
「三十五萬兩銀子,是剔除繳給國庫的銀子之外湊起來的,要押運進京,可是途中——」徐渭搖頭一歎。
「出事了?」林晚榮一驚。
徐渭黯然點頭:「三十五萬兩白銀,五千精兵護送,卻在山東境內發生嘩變,一夜之間,三十五萬兩白銀,連帶五千人馬,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