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匹戰馬脫韁而逃,卻被花戰諸人給拖住,其餘的戰馬全部被射殺,連那幾名陶唐氏的嚮導也死了,而敵人已經走得無影無蹤,地上只有一片零亂之極的腳印。
眾人不由得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顯然為眼前發生的事給怔住?。
是什麼人幹的?
「讓我去追!這群人一定走不多遠!」木青憤怒地道。
「只怕你追去可能會中了他們的伏擊,他們故意留下這些腳印,應該不會怕我們追擊!」歧富吸了口氣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蛟幽不禁擔心地問道。
「沒有戰馬,我們要走到崆峒豈不是要數月時間?」花戰有些沮喪地道。
陶瑩望著滿地的馬屍,心中也一陣痛惜,這幾個陶唐兄弟也死了,確實是有些冤,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她強忍著心中的悲憤,吸了口氣道:「現在,我們最主要的還不是戰馬的問題,我們要的是,能夠盡快走出太行山,然後一切的事情再想辦法。」
「嗯,瑩兒所說甚為有理。」歧富點頭附和道。
劍奴心中也暗喜,在危急時刻,陶瑩確有一股不讓鬚眉的英氣,能夠臨危而不亂,主持大局。
軒轅心中也大感安慰,雖然他沒有說話,可見陶瑩能夠在這種時候放棄私人的感情,清醒地分析眼前的局勢,可見陶瑩的確是個獨擋一面的好助手,能得妻如此,也確實讓軒轅心中寬慰了不少。而這一切或許與陶瑩所生長的環境也有很大的關係,在陶基耳濡目染之下,陶瑩也擁有了不讓鬚眉的將才。當然,這與陶瑩的聰慧及其獨立的性格也是不可分割的。
跂燕雖然剛毅,但是對於整體的指揮調度,卻要比陶瑩遜色許多。
「那我們便先找路盡快走出太行吧。」滿蒼夷吸了口氣道。
杜聖的兵力屯於黃河之畔,北與君子國相距近兩百里,西北距陶唐氏僅百餘里,與之遙相呼應。
杜聖兵力的駐地乃是「華」聯盟中的一個小氏族部落姒氏部。
姒氏首領鯀禹乃陶基的好友,此人頗有才能,雖然傍依東夷,卻能夠在東夷人眼皮底下使族人得保安全,這確屬不易。
「註:鯀禹乃是大禹之父,據《史記。夏本紀》所載:」禹為姒姓,其後分封,以國為姓,故有夏後氏、有邑氏、有男氏、斟尋氏、彤城氏、褒氏、費氏、杞氏、繒氏、辛氏、冥氏、斟戈氏。「
鯀禹加入「華」聯盟,實也是受了陶基的影響,因為陶基是鯀禹最為敬重的長者,更是他的岳父,只憑這一層關係,鯀禹便無條件地加入了「華」聯盟。
此刻有熊族征討東夷,姒氏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鯀禹更是積極備戰,甚至已準備將族人遷往陶唐氏,使其免受戰火的干擾。
杜聖的兵力主要是為杜修和有悔長老作援兵,為其補給一切資源,解其後顧之憂。
這種冬日裡突然出兵,就是要攻東夷人一個措手不及。
冬天出兵本是一忌,因為天寒地凍,實不易征戰。但正因為許多人都這麼認為,才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有熊戰士都已經習慣了冬天作戰,他們極習慣應付嚴寒,所以在這種天氣裡出征,並不會太過影響其作戰的鬥志和士氣。相對來說,有熊之地比之東夷之地還要冷一些。
杜修和有悔長老進軍極為順利,幾乎是沒有遇上什麼強有力的抵抗,甚至是兵臨其部,那些人便降服於有熊,更為有熊軍對東夷人倒戈相向。
當然,杜修和有悔長老只讓這些部落的一部分戰士留下與之並肩作戰,其部落的婦孺與部分人全都遣往熊城,由熊城安置,這同時也是對這些留下來作戰的東夷降兵的一種牽制。如果這些人敢不賣命的話,其妻兒父母便將慘死。因此,這些留下與有熊戰士並肩作戰的東夷降兵只得一心為有熊賣命了。
當然,杜修和有悔長老的兩路人馬也遇到了一些阻力,但是其大軍人馬眾多,高手又多,一氣衝殺,那些反抗的人還未等到救兵,便已潰散。這些不降死戰的東夷人一旦被擒,便將充為有熊的奴隸,干最苦最累的活,更將受盡痛苦,有的是當場處死,一個不留。
杜修和有悔長老絕不會心慈手軟,因為他們明白,這場戰爭與涿鹿之戰不同,如果不讓東夷人知道他們的威勢和狠辣,將無法起到威懾的作用。
降與不降簡直是天堂地獄之別。降於有熊的部落都受到善待,甚至允許他們加入部落聯盟,成為一個自由且和平共處的合作夥伴;不降死戰的部落,將得到的是滅絕的後果。
這一路上,杜修和有悔長老都是踏著屍體而過的。
東夷的許多戰士皆調去了三阿攻打鬼方,是以杜修和有悔長老所遇到的阻力並不是很大。不過,他們卻知道,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真正的艱險還在後面,因為少昊終究會回兵的,而且他們越是深入九攀之地,就越危險,到時候四面楚歌都是有可能的。
這一開始是因為東夷人沒能及時反應過來,等其反應過來後,定會聯合起來與有熊軍對抗,那時候便將是有熊軍最為艱難之時。
九黎族,風騷依然沒有回返,不過風騷已經捎回了信息,讓九黎族安心等待他的歸返。而他不在之時,九黎族的事務全都交給風沙去打理。
風沙乃風絕的大兒子,風騷的親侄兒,也是最得風騷看好的年輕人。皆因風沙的武功深得其父真傳,更受少昊的指點,也算是少昊的弟子之一,其武功之高並不會比風絕或風騷遜色。最難得的是這個年輕人不像他的幾個兄弟一般,驕橫狂妄,更不會少不更事,只知貪玩。因此,九黎族中,風沙隱隱成了風絕和風騷之後最具權威的人。
事實上,得風絕寵的還是二王子風浪,但風浪與風沙比起來,在脾氣上要差多了,稟性也不甚好,儘管其武功直逼乃兄,卻不被風騷看好。
風浪此時並不在九黎族中,被少昊調去了三阿,而且領走了三百九黎勇士。九黎族實實在在地由風沙主事了,這是沒有爭議的。
風絕被軒轅那一擊廢去了武功,一直都未曾復元,看來也是沒有多大希望了。因此,他便將九黎王之位傳給了風騷,這也使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和睦了。
風騷當年未座上九黎王之位而憤然以面具遮顏,更發誓不得王位,不摘面具。此刻他也終於如願以償,摘下了面具,卻是風絕念及了兄弟之情。事實上,風絕大可將王位直接傳給風沙,風騷也無話可說,也沒法可想,但風絕沒有這麼做,所以風騷心底暗暗感激他的這位兄長,這才更愛惜風沙。
風沙確實是個人物,將九黎族管理得很有條理,西聯神谷,而他坐鎮神堡,使九黎族居地達方圓近三百里,在東夷族諸部之中,可算是最具權威的部族之一,只有高辛氏可與之相比。
九黎地處黃河與濟水之間,土地肥沃,森林河湖密佈,可謂是極其富饒之地。是以,少昊對九黎也極為看好。只是在與軒轅的多次交手之中,九黎損兵折將,聲勢弱了些,這才安分地守在自己的本部並不外侵,也可算是在休整元氣。
在軒轅的手裡,九黎損失了近千名優秀的戰士,便是強如九黎,也難以承受,這幾乎是九黎戰士的三分之一了。
九黎總兵力也只有三千餘人,加上一些依附的部落,兵力也僅四千左右,可是與軒轅大戰之後,又與龍族戰士屢屢交鋒損失不少,因此,九黎也需要休生養息,至少,外侵已是無力。
作為一個強大的部落,九黎自有其過人主處。至少,少昊的強有力,使九黎建立了堅城神堡,這也象徵著九黎在東夷的重要地位。
儘管石堡並未能竣工,但是其雄偉之處卻是無可否認的。
軒轅當初便嘗試過神堡戰略的重要性,只是那時軒轅不敢在那石堡之中多呆,而匆匆地撤走。
九黎並不會廢棄這樣一座堅堡,畢竟花了他們幾年的心血。當初建神堡之時,調動了一千多名奴隸,苦幹了數年,卻沒想到竟在半路上殺出一個軒轅,而弄得九黎一敗塗地。在損失了那那麼多奴隸的情況下,九黎只好將神堡的工程草蘋竣工,然後便派人駐入其中,與神谷遙相呼應。
風沙收到了其它各部的告急,關於有熊族的入侵之事,這也確是一件令人有些頭痛的事。不過,若是能夠聯合諸部,也絕不會怕有熊。
東夷之強並非浪得虛名,不過主要的力量卻偏向東部,如鳥夷、禺夷、萊夷、九夷,無不是勢強人眾,若是這幾部出力反擊,有熊族的戰士絕對佔不到半點便宜。
風沙自然不便親自出手,他只是讓敖廣極速去聯絡鳥夷、禺夷諸部。
敖廣對有熊族是成見早深,那便是因為軒轅,在軒轅的手中,他一折再折,若說只是因為軒轅武功絕世還好說,可是事實卻並非這樣,他折在軒轅的手中時,軒轅的武功根本就不足為懼。是以,他將那視為平生的奇恥大辱,尤其是那日軒轅一箭射中了他的屁股,更被毒蠍叮得滿身是包,使之威信大夫,他恨不得食軒轅的肉、寢軒轅的皮,但是後來得知軒轅竟殺了童旦,廢了風絕,他心中便禁不住震駭不已。他也明白,這個羞辱之仇只怕永遠都沒有辦法報了,也只好遷怒於有熊族。因此,敖廣為此事極為賣力。
軒轅的心情極為不好,倒不是因為他自己的傷勢。
對於傷病,他已經習慣了,他之所以心情不好,乃是因為跂燕和桃紅。
跂燕還情有可原,但是桃紅卻一直瞞了他一年多。
此刻,軒轅禁不住想起了狐姬的話,狐姬其實早就提醒過他,只是他並沒有在意而已。而桃紅將自己的武功掩飾得幾尹可算是天衣無縫,便連軒轅也沒有看出來,他不能不承認桃紅的厲害。
只憑桃紅的功力,並不會比狐姬遜色多少,而且桃紅竟也會大無上法,若說桃紅是狐姬的弟子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以狐姬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成為桃紅的師尊,那桃紅究竟是什麼身份呢?
軒轅的心情很是惡劣,加之山洞中極寒,若非他的體質已是萬邪不侵,只怕早就病了。不過,這對他的傷勢絕對無益。
腳步聲傳入了軒轅的耳中,燕瓊和蛟幽禁不住扭頭外望,進來之人正是桃紅。
「桃紅姐姐!」燕瓊輕輕地喚了一聲,似乎是害怕吵醒軒轅的美夢,她們並未覺察到軒轅並未睡著。
桃紅輕輕地點了點頭,也來到軒轅的身邊,俯首望了軒轅一眼,才淡淡地道:「兩位妹妹先去休息吧,讓我來照看夫君!」
燕瓊和蛟幽也確實有些困乏了,她們已在軒轅身邊靜守了幾個時辰,加之白天趕路,怎麼可能不困乏呢?於是點點頭道:「這裡便交給姐姐了。」
「放心吧。」桃紅點了點頭,望著蛟幽和燕瓊走出洞外後,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這才悠然轉身坐在軒轅的身邊。
「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在怪我,怪我一直都在騙你,是嗎?」桃紅突然問道。
軒轅悠然睜開眼,冷冷地望著桃紅,半晌未語。
桃紅並不驚訝,燕瓊和蛟幽與她的功力相差極遠,而且生活經驗更是相去甚遠,因此才無法分辨軒轅是睡是醒。但是她卻不同,人生的閱歷之深,自不是燕瓊和蛟幽所能夠相比的。
桃紅又歎了口氣,道:「這一切的確是我的錯,你就是怪我,我也無話可說。」說到這裡,又淒然一笑道:「但是請你相信,我真的是愛你的!」
「你究竟是什麼身份?」軒轅依然表情冷冷地問道。
「我便是桃紅,這沒有騙你,只是,我並非狐姬的弟子,而是她的師妹!」桃紅淡淡地道。
「你是他的師妹?」軒轅雖然隱隱猜到一些,但是話自桃紅的口中親自說出來,卻仍讓他為之震撼。
「是的,這是一個秘密,便連少昊也不知道的秘密,東夷諸部無人知道這個秘密!這乃是我師祖為瑤台一門而布下的一步棋,不過,最終我師祖仍然敗了。」
「你師祖敗了?」軒轅被說得莫名其妙,敗什麼了?禁不住反問道。
「是的,敗了,不是敗在少昊的手中,而是敗在你的手中。」桃紅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
軒轅頓覺有些荒謬,瑤台狐姬竟是敗在他的手中,若不是看到桃紅神色平靜,他定以為桃紅神智已經不清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什麼瑤台狐姬,更別說與其交手了,那瑤台狐姬怎會是敗在他的手中呢?這不是荒謬是什麼?
桃紅望著軒轅的表情,似乎看穿了軒轅的心事,淡淡地笑了笑道:「這其實很好理解,我們師姐妹兩人便是我師祖的延續,而我師姐妹二人全都敗給了你,所以也便是我師祖敗了。」
「我不覺得你們敗了,或許敗的人是我!」軒轅心下微微恍然,但他已不敢再相信桃紅的話,不禁冷冷地回應道。
「作為瑤台門人,是不可以動感情的,但是我們全都動了感情,而且更背叛了師祖的意願。只這些,便已是敗得一塌糊塗,而這些,只是因為你的出現。」桃紅澀然一笑道。
軒轅不語,他實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至於該不該相信桃紅的話,他也分不清,這個女人竟能夠在一年多時間內悄然不露聲色,可見其心機之深,實讓人心寒。相形之下,軒轅已經輸了一籌,在這許多同床共枕的日子之中,若桃紅要殺他,他便是有一百條命也不夠用。是以,他有些不明白桃紅究竟有何意圖,為什麼桃紅一直都如此眷戀自己?尤其是在那落魄神谷之時,那時自己一無可取之處,而桃紅至少已是一個了不起的高手,又為何要降尊屈貴跟自己走,且與自己共創什麼龍族大業呢?
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極為讓人費解,若說是現在的軒轅,桃紅來依附還可講得過去,因為現在的軒轅已是名動天下的人物,手中更掌握著數萬大軍,掌握著天下力量的三分之一,可以認為桃紅是因為趨於權勢。可是一年前的軒轅處在一種絕對的劣勢之下,若有人欲在那個軒轅身上得到些什麼,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為何要瞞我這麼久?」軒轅惆悵地吸了口氣,淡淡地問道。他的心微微有些痛,若說他對桃紅無情,那只是在騙人,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而桃紅除了在武功和身份上稍有欺瞞之外,其它的一切都無話可說。而一直以來,桃紅也並未做出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因此,軒轅也不可能狠下心來,一下子將桃紅全盤否定。
「事實上,我想就這樣瞞到天荒地老,永遠都不讓你知道,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果然,我終於還是要面對這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快!」
「你一開始便打算這麼瞞下去?」軒轅冷聲問道。
「是的,只是那時候我瞞得心安理得。因為我只是想算計你,只是想利用你,但後來,我知道自己已經動搖了,更害怕去面對某些事情,於是內心多了許多恐慌,總在迴避著這些問題。現在也好,再也不用去為這些東西提心吊膽了。不過,除此之外,我不覺得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
「我不明白,一年前的軒轅有何可以利用之處?」軒轅吸了口氣道。
桃紅望著軒轅悠然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會明白的,我師姐的智慧可以算是天下少有,即使與你相比,也不遑多讓。事實上她在一年前就看出了你的潛力,看出你絕非池中之物,只是你的聰明智慧和手段仍然遠遠地超出了她的估計,竟能在短短的一年多時間內創出眼下這種奇跡!」
軒轅訝然地望著桃紅,他自然知道桃紅在說狐姬,只是他不知桃紅說狐姬什麼。
桃紅又淡淡地笑了笑,接道:「瑤台一門絕不是甘居人下的,儘管在東夷受到了少昊上賓的禮遇,但是我師祖無時元刻不在想擁有自己的力量,就像當年的女媧娘娘一樣,統領一方,成就霸業。不過,少昊也很清楚我師祖的心態,也一直都極為忌諱我師祖。所以,我師祖秘密再訓練出了我這個弟子,而我的身份也一直記在師姐的腳下,明是狐姬的弟子,暗中卻是狐姬的師妹。我之所以當初與你一起離開神谷,便是想建立自己的力量,從而擺脫少昊的控制!「頓了頓,桃紅又道:」對我,少昊並不在意,他所在意的只是我師姐。所以,即使是我背離神谷也不會引起多大的震盪,而你那數百奴隸兄弟也正好是一支可塑的力量,且你本身也是一個潛力驚人的人才。因此,打一外始我便想利用你來為我建立這支新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