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一聽,兩女所說的確實是有些道理,他們想到了這一點,敵人難道便沒有想到這一點?當然不可能。因此,若是敵人思維正常的話,應該不會在這裡布下埋伏。
「燕兒的分析確實有理,不過我們可不能大意,在沒有弄清楚,隋況之前,確不宜輕視敵人。我們想到的東西,敵人也同樣可以想到,兵之道,虛者實之,實昔虛之,實虛有若陰陽,相生相濟,生出無窮之變,誰也不能斷然相信自己的估計,還是小心為妙。」軒轅望了跂燕一眼,肅然道。
「軒轅說得好,兵之道,虛者實之,實者虛之,有若陰陽,相生相濟而生無窮之變化,確實精僻!」
歧富忍不住讚道。
跂燕和桃紅禁不住眼睛一亮,也為軒轅此語所驚。
「難怪夫君能讓天魔慘死涿鹿,今日燕兒是受教了。」跂燕唯得謙虛地道。
「那是當然,咱們的聖王用兵如神,算無遺漏,別說只是一個天魔,便是兩個也沒有用!」阿虎插口道。
「你小子別亂拍馬屁了!」軒轅不禁好笑道。
劍奴也為主莞爾,阿虎乃是守護東山口的一群劍手精英中的精英,只是僅次於柳莊的高手,與軒轅及跛燕之間的關係極好,或是因為與他們共過患難吧,因此就像花戰諸人一般,與軒轅之間並不是太過拘謹的關係。
阿虎吐了一下舌頭,卻沒有反駁什麼。
「這裡有幾根斷枝!」花戰在左側的坡上低呼了一聲。
木青聞聲趕了過去。
「這是人為的,絕不會是積雪所壓而造成的。」
花戰指著一根已經斷折,卻仍牽連在樹桿之上的枝條肯定地道。
木青繞著這棵大樹轉了一圈,不能不暗讚花戰心細如髮。
「嗯,這應該是被人踩斷的。」木青點頭道。
「我也這麼認為。」花戰思索了半晌,又道:「如果真的是被踩斷的,那麼定是有人借此枝躍起,因此我們所要找的痕跡應該是在樹上才對。」
木青不由得將目光投向那許多被壓得彎曲的樹枝。
這些樹枝千奇百怪,但卻全都如結了一層厚厚的霜花,蓬鬆而潔白。那些枝葉多的大樹,便如頂著一層厚厚的白雲。
在這種情況下,想在枝葉間找出一點痕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很可能是敵人所伏之處!」木青猜想道。
「嗯,如果這裡所伏的是一個弓箭手的話,那麼他箭矢的射程剛好是那戰馬死去之地,在這種範圍之內,大弓的威力是最強的!」花戰分析道。
「以滿蒼夷的功力,這些箭矢根本就不可能傷得了她及其坐騎,因為那些箭皆是普通之物。」木青道。
「這正是問題所在,很可能這些人中有一些極厲害的高手,使得滿蒼夷不得不離開馬背,戰馬便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射死的。」花戰又分析道。
木青頻頻點頭,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否則的話,單憑這些普通箭矢又怎麼可能逼得滿蒼夷下馬?
「那裡是什麼?」突然燕五在另一邊驚呼道。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向燕五所指的另一個遠處的山頭望去,只見那山頭之上彷彿升起了一根巨大的雲柱。
「旋風……」「風暴……」有人驚呼。
杜修的大軍所到之處,眾歸屬於東夷的小部落儘是不攻而降,其威勢不可擋。這些小部落本就是處在東夷與有熊的邊境,此刻大軍壓境,誰能抗衡?
杜修身邊的數十名高手,任意挑選幾人,便足以帶領一批人馬擊潰這些小部落。何況還有杜修這個強勁的高手親自出手,即使是東夷諸如風絕、風騷這類的高手,也不一定便能勝過杜修。何況,在東夷族中,像風絕這樣的高手並不是大多,而且這些高手在軒轅的手中已經折損了不少,真正所留下的,便只是少昊身邊的一些絕世高手及少數部落的首領,另外便是帝氏眾兄弟,但此刻的情況卻不同。
不同便在於少昊北征鬼方,帶走了大批高手和戰士,使得其後方的精兵並不是很多-
少昊估計的是,軒轅很可能派人去攻擊他的後防,斷其歸路。因此,他在三阿之地屯下了一些後備兵力,但是他卻沒有料到軒轅會不攻三阿,而直接派軍深入,攻擊南面。
東夷部族的領地極為廣闊,因此,少昊根本就不可能猜得到有熊會自哪個方向出擊。當然,在少昊看來,有熊攻擊三阿的可能性比較大,但遺憾的是,軒轅行事往往出入意料。
軒轅的基本策略乃是避重就輕,從後面繞襲,而這之中也與軒轅義釋戰俘有著聯繫。
東夷族的諸小部落紛紛改投有熊,對杜修的大軍幾乎生不出抗拒之意,這是因為他們知道有熊絕不會虐待他們。是以,他們在沒有顧忌和後顧之憂的情況個,自然不得不屈服於有熊族的武力之下。
軒轅在這種時候派出征伐大軍,並不是偶然的事情,而是經過精心安排之後才作出的決定。也只有在這種時機之下,才能取到最好的戰績,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有悔長老所遇到的情況與杜修差不多,於是兩人迅速地向東夷邊界深入百餘里,其勢銳不可擋!
風暴,雪原之上的風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那山頭之上的雲柱很明顯是一股強勁的旋風所捲起的,不僅是旋風捲起了這些雲柱,而且這雲柱還在不斷地移動。
雲柱並不是它物,而是雪花雜著其它的東西所凝而成。
「不是風暴,是有高手在交手!」軒轅肯定地否認了眾人的話。他知道,在這種地方很少出現風暴,若說在這種天氣裡,在太行山間出現風暴,那確是奇跡。
即使是有強風吹來,也不會在那不甚高的山頭之上,而應出現在高峰之頂。
因此,那被強風捲起的雲柱,應該是高手在交手。
「會不會是滿蒼夷?」陶瑩出聲道。
「很難說!」軒轅眉頭微皺,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不過他隱隱感覺到這突然出現的高手應該與滿蒼夷有關,只是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哪一路高手。
「我去看看!」歧富向軒轅打了個招呼,自馬背之上掠出,如一道輕煙般從雪面上飛過。
「我們立刻選擇一個平坦的地方歇腳,不要耽誤在這小道之上!」軒轅吩咐道。
眾人怎會不明白軒轅的意思?如果他們擠在這小道之上,那戰馬和人多的優勢就很難發揮出來了。因此,他們必須找一個利於攻防之處駐紮,這才有可能對付即將遇上的敵方高手。
「我們要不要去助歧伯?」陶瑩詢問道。
「如果被攻擊者真是滿蒼夷的話,有歧伯相助,即使遇上了絕世高手,逃逸應該沒有問題,就算真有危險,歧伯也會發出信號的。」軒轅道。
眾人想到滿蒼夷的武功和歧富的武功,不禁都點了點頭。
「那裡有平坡,我們便在那裡等歧伯好了!」軒轅指了一下不遠處,一個低於此地的平坡,只有不多的幾棵樹靜立著,其餘的一切盡皆掩埋在雪原之下,而且那裡正是歧富所經過之地。
當軒轅諸人剛到那山坡之上時,便聽到了遠處山頭的歧富發出一聲長嘯。
「不好!」軒轅暗叫一聲。
「歧伯定是遇到了強敵!」陶瑩也驚呼一聲。
「讓我們去助他!」木青向軒轅請示道。
「我們全都過去吧!」桃紅道。
「若我們全都去的話,那這些戰馬必須繞道,會很浪費時間,這不行!木青,你帶十五名兄弟前去相助,一切要小心,遇強故則退!」軒轅沉聲道。
「木青明白!」
木青應了一聲,立刻帶著花戰等十五名高手棄馬飛速向那山頂奔去。
「我們騎馬前去接應!」軒轅道,他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不大妥當,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陶瑩眾女一個個都極為小心地戒備著,那五名金穗劍士和一干龍族戰士自然也是嚴陣以待,此刻軒轅身邊只有二十餘人,不過這些人的武功都極好,即使是如風騷這樣的高手,在這群劍手的聯擊之下,也絕對討不了任何便宜。
這群戰士都是軒轅經過精心挑選所選出的精英,而且這些日子以來,軒轅每天都在親自訓練這群人,讓歧伯以藥物改變這群人的體質,從而加強這群人的戰鬥力。
原來,軒轅在發現鳳妮身邊的護衛高手的份量不夠之後,便立刻組織人去各營精心挑選,包括君子國和龍族戰士,終於挑選出了一批絕對的精英。這些人再經過強化訓練和組合訓練,使得這群人的武功完全可以與花戰、獵豹諸人相媲美,雖然不及木青,但相差也不會太遠,比之昔日的金穗劍士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且極擅合擊之術。
這次軒轅遠行崆峒,身邊所有的戰士全都是這批精選的高手。
鳳妮不想軒轅出半點差錯,在她的心中,軒轅的位置是處在最高的,若沒有軒轅,她便彷彿失去了一切,甚至沒有信心在少昊、太昊這群高手的壓力下主持大局。事實上,軒轅已經成了有熊族的精神支柱,那是不可否認的。只要有軒轅在,每個有熊戰士和子民無不充滿了鬥志和希望。
彷彿只有軒轅才能夠領導著他們取得勝利,去創造不可能的奇跡。只要有軒轅在,任何困難都是可以克服的。因此,軒轅可謂是有熊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人物,也是最為重要的人物。而且,軒轅更是「華」
聯盟的總指揮,其身份和地位之高,一時無兩,比之太昊和少昊的份量都要重。這便使得軒轅此行的安全成了重中之重,不只是鳳妮關心軒轅的安危,便連宗廟和諸部都在為軒轅的安危擔心。
若是軒轅身上無傷的話,那自不用人擔心,但是此刻軒轅只能擁有五成功力,這便不能不讓人擔心只要是軒轅出了一點漏子,許多人都會為之而崩潰。而這個世上,想殺軒轅的人著實太多,而且想殺軒轅的人儘是一些絕世高手,任何一人都足以讓人心膽俱寒!
此次軒轅遠赴崆峒,他本不欲帶這麼多人,但是鳳妮硬是不同意,軒轅便只好帶著這一大群人上路了。
陶瑩、桃紅、燕瓊、裹弱無一不是高手,只是蛟幽和跂燕的武功稍稍弱些。蛟幽在鬼方的日子裡,也得過天魔的指點,武功當然大有長進,但是卻只能與花戰這些人相比,或許還要差一些。跂燕則是在軒轅的指導下學了一些劍術,並沒有受過名師指點,其武功在軒轅的印象之中,自然是最弱的一個。不過,這六人合在一起,卻也是不得了,尤其是陶瑩,看上去似是弱不經風,卻是一個完全可以獨擋一面的高手,便是燕瓊和褒弱也只能自歎弗如。至少,在以一對一的情況下,這兩人都不是陶瑩的對手。因此,軒轅的身邊可謂是高手如雲,只有這樣,鳳妮才勉強放心。
軒轅諸人快馬疾馳,他們自坡下的路上向那山頂之上繞去,雖然不如木青這般直接而快捷,但也不會很慢。
那山頂之上的雲柱越來越清晰,走近了,眾人才發現,那並不只是一片雲柱,而是一片厚實的雲朵,使得那整個山頭變得十分詭異。
軒轅諸人迅速策馬馳到山腳之下,卻發現這座山並不是如他們所想的那麼低。
「下馬上山!」軒轅自己領先下馬將馬韁向一根樹上拴去。
眾人立刻效仿,軒轅吩咐三人留在此地看守戰馬,他自己便領著眾人迅速向山頂掠去。
但軒轅才掠出二十餘丈,卻突地停住了腳步,正在他停下腳步的那一刻,在他身前兩丈處的雪層突地「嘩……」地一聲進飛而開,如同炸裂的雪蓮花般直向他罩至。
軒轅止步之時,劍奴幾乎與軒轅之間有一種極微妙的感應,立刻橫劍於軒轅之前。雖然他沒有軒轅那超乎尋常的靈覺,但是他卻已與軒轅心靈相通,只要軒轅作出任何一個反應,他便可以立刻明白軒轅此舉的意圖,或是表示什麼意外的發生。
軒轅身邊的人也全都吃了一驚,他們都沒有軒轅那樣的警覺,但是他們的嗅覺也如獵人一般的敏銳。
軒轅一止步,他們便知道有事情即將發生,每個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出劍,而此時正是那雪地爆開之時。
「呀……啊……」那奔在最前面的兩名君子國劍手竟被強大的氣流震飛而出。
地面上的雪層如同被鐵犁犁過一般,以快捷無倫的速度倒掀而起,如同一層厚重且無堅不摧的白色地毯,遇到相阻之人,立刻爆散,將人反震而出。
三名金穗劍士低吼著和身直撲入那層雪毯之中,三柄長劍如同一幕雲彩。
「嘩……」雪毯一分為六,三名金穗劍士竟被吞入其中,但雪毯卻絲毫未減其速直向軒轅蓋來。
「轟……」黑子和阿虎自側面撲上,但卻被一股強大的旋動氣流震得倒跌而出,幾乎沒有人能夠阻擋這雪毯半刻。
「來吧!」劍奴一改常態,竟以雙手握劍,劍尖居然挑起一團蒙潤的光彩,彷彿手中之劍倏然活了過來,芒尾暴射出三尺,而後劍奴整個人也沒入一片雪霧之中。
軒轅大驚,來人的武功之高簡直讓他吃驚,那種速度,那旋動的氣勁,那翻江倒海、山崩地裂般的氣勢,竟是他平生僅見,他敢肯定,這將是他所面對的最強對手。
「轟……」劍奴身上的雪霧炸成無數顆冰粒,如狂風暴雨一般,使得此間的氣勢更是驚人。
雪毯在劍奴那蓄勢一擊之下炸成細霧,軒轅終於發現了雪毯之後的高手面目,也看到了那三名金穗劍士噴血而飛。
軒轅看清那人時,差點沒嚇得跌倒,便是見了蚩尤他也不會有如此吃驚,但是眼前之人卻讓軒轅驚駭欲絕,同時失聲叫了出來:「天魔羅修絕!」
吃驚的人並不只是軒轅,桃紅、燕瓊、褒弱諸人全都大大地吃了一驚,他們可是親眼見到過天魔羅修絕的人,因此對天魔羅修絕的印象深刻之極,當他們看清眼前突然襲來的高手竟是已被軒轅設計所殺的天魔羅修絕時,怎能不吃驚?怎能不驚駭欲絕?
來人,頭戴麒麟角型頭盔,面目清秀,與天魔羅修絕一模一樣,只是一身黑鱗甲與天魔稍有差異。而那驚人的氣勢,絕不下於已死的天魔羅修絕!
來者竟然是已死的天魔羅修絕,這怎能不讓軒轅吃驚?
天魔羅修絕還沒有死?!
這怎麼可能?軒轅是親見他的屍體,而且是親自出於對付他,連他身上的青鱗甲也剝下來了,可是此刻怎會又出現一個天魔羅修絕呢?
軒轅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細想,劍奴已經悶哼一聲跌了出去,便是劍奴也沒有辦法阻住天魔羅修絕的攻勢,甚至是沒能夠稍阻天魔羅修絕半刻,這是何等驚人之事?
天魔此次出手顯然是蓄勢已久,更準備全力一擊取下軒轅之命。因此,其攻擊力之強,其速度之快,其氣勢之猛,都已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軒轅退,他不能不退,此刻的他怎麼可能是天魔羅修絕的對手?即使是在他未曾受傷之前,也不可能是天魔之敵,何況他此刻只剩下五成功力?因此,他惟有退,同時心中也在暗自叫苦,此刻他身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成為天魔之敵,他退,也不是辦法,但是,他不退又能怎樣?難道他還能夠抗拒得了天魔的攻擊?
軒轅退,他身邊的龍族戰士皆悍不畏死地飛撲而上,以保護軒轅的安危,即使是死也無憾,這是這群親衛們的信仰!若有人想對付軒轅,便要踏著他們的屍體而過,無論對手多麼強大。
「砰砰……叮叮……」劍折人飛,這群龍族戰士也都無法阻住天魔的來勢。
軒轅倏然出刀,滅天絕地的一刀,他已經不能再退了,在他的身後,正是飛撲而上的陶瑩諸人,如果他再退的話,陶瑩、燕瓊和褒弱將會悍不畏死地代他抗故,但是他明白陶瑩和燕瓊及褒弱根本就不可能阻止得了天魔,因為天魔的武功太可怕了。
那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可怕,軒轅絕不想讓陶瑩諸女代他去死。雁菲菲的傷痛仍深深地烙在他的心頭,他怎能再讓心愛的女人重蹈雁菲菲覆轍?他今生已經有了一個不可彌補的傷痛,是以再也不想再添一點遺憾,即使是死,他也要與陶瑩諸女一起死!
生命雖然可貴,但是有些東西比死去更痛苦。因此,軒轅不再選擇退避,他出刀了!
軒轅出刀,正是尊神!這柄刀已只有他配用,也只有他的絕世刀法,才對得起這把神刀。
其實,尊神並不能算是刀,而是刃,一種只有單鋒的利刃,其形似刀,卻也有些像劍。
尊神劈出,似拖起一束火焰,殺氣森然直衝霄漢。軒轅豁出去了,這叫兔子急了也咬人,何況是人?是以,軒轅傾力而出,即使是死,也要死出個樣子來,死出他軒轅的風格來。
天魔探爪,烏黑的爪子如同他那對墨黑的鬼眼一般詭異。他對軒轅的刀根本就沒有在意,或許,他對軒轅這個對手根本就沒有在意,儘管軒轅的刀殺氣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