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族先人所留下的一張沼澤路線圖,我將它照原樣摹畫了一份,這是原樣,你要多多保重。」跂燕說完將一張陳舊的羊皮交給軒轅,語氣難得緩和地道。
軒轅笑了笑,接過地圖納入懷中,道:「你放心吧,大自然之神和神龍會眷顧我的,我一定會平安歸來。」
「是我誤會了你,對不起!」跂燕小聲地道。
軒轅訝然不解地問道:「你怎這麼說?」
「我聽了你和雲叔的對話,原來你是為了救朋友才去冒險的,你是個了不起的好人。」跂燕低下頭,偷瞟了軒轅兩眼,幽幽地道。
「哈,你抬舉我了,好人倒是真的,了不起卻不見得。好了,這裡已經不適合你再留下,帶著族長趕快隨你雲叔撤離此地吧。我要去見見九黎族的老朋友了!」軒轅坦然地拍了拍跂燕的肩頭,洒然一笑道。
跂燕抬起頭來,軒轅已經轉身向跂踵寨外行去,那高大而完美的背影像是一尊屹立的神。她第一次發現這個和她一般年輕的年輕人有著如此完美的體形,更第一次感受到來自異性身體的氣勢和自信,就像一團燃燒的烈火。
軒轅消失在跂燕的視線中,但跂燕心中似乎仍隱約地晃動著一團火,充滿無限生機的烈火。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竟有著說不出的惆悵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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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十十分小心地前進,「軒轅」留給他一段極難忘的記憶,也是他心中所感恥辱的一個印記。
帝十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將此「烙印」洗去,但他卻明白軒轅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神堡和神谷的教訓都是以血鑄成,數以百計的九黎戰士之死,還有帝十三、帝恨,軒轅可算是帝家的災星,從而使他成為了九黎族的頭號敵人。
九黎族中欲把軒轅碎屍萬段的大有人在,敖廣也有此意。就是因為那日被軒轅痛耍了一記,讓他遭遇了從未有過的尷尬。但,敖廣也不能不佩服軒轅,比如此年齡,如此薄弱的實力能夠讓強大如九黎族的實打損兵折將,鎩羽而歸,那的確像是一個奇跡。
在內心深處,敖廣對軒轅存在懼意,不僅僅是因為帝恨的失手,也是因為軒轅那式神鬼莫測的劍法,使得他內心永存一個解不開的結。他總在想像,軒轅那式「同歸於盡」是否已經練成?因此,這次的主攻,他交給了帝十,讓帝十去面對軒轅那驚天動地的殺招,他再隨後揀便宜。不過,軒轅也的確讓人有些高深莫測,敖廣至今仍然無法明瞭為何軒轅會突然恢復功力?正因為軒轅的身上透著許多神秘,才會使人更為擔心,更為害怕。
帝十望著有些零亂的棄物,他肅立遠眺,卻並沒有發現倉皇而逃的跂踵族人。
「他們似是剛剛撤走!」帝放始終是帝十最忠心的戰將,望著眼下有些零亂的棄物道。
「如果我們快速追擊的話,相信應可追上他們。」百戰也附和道。
「軒轅不戰而退,你以為他會傻得留下這麼多一眼就可看穿的雜物嗎?而且,他身邊有數百可戰之人,為什麼要倉皇而退?即使是倉皇而退,他也會留下人馬來阻止我們的追襲。以他們的實力,如果正面迎戰會不足為慮,但若是暗中伏擊,你們認為我們會有多少成勝算?」帝十冷冷地分析道。
百戰不語,對於軒轅的龍族戰士,他比帝放瞭解得更多一些。因為在這之前他與軒轅的戰士交過手,以軒轅身邊眾人的力量,若是在全力伏擊的情況下,帝十所領的五百戰士的確不會有大的勝算,這並非危言聳聽。
帝放也不語,對於帝十的話,他從不表示懷疑。
因為他也領教過軒轅伏擊的本領,那次也同樣是以弱勝強,使他嘗到了有史以來最為殘酷的一敗。
「分成四組,百戰,領一百兄弟前行探路;阿放和阿才各領兵八十於翼側與百戰呼應,發現任何敵人皆殺無赦!」帝十眼裡充滿了殺機,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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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廣不想見到軒轅,卻偏偏遇到了軒轅,這似乎是命運故意與他開玩笑。
敖廣一路上很小心,更派三十人一組的三組人馬在前開路,可是軒轅竟一舉將他的三組人馬射殺兩組,僅餘三十餘人,只得靜伏不動。
一切都只是在剎那間發生,當他探路的三組人馬發現軒轅的存在之時,已經完全走入了對方的射程之中,而且每個箭手都已找準了一個九黎族人作目標。
軒轅身後的五十人全都是最好的獵手,箭法之準絕對是第一流的。是以,待敖廣的那些人反應過來時,已經損失了五十多人。
軒轅只是站在高高的石頂上向敖廣揮了揮手,然後與五十名箭手同時又消失在敖廣的視線之中。
這裡的石頭太多,而且石頭都很大,只要對方弓著腰,便很難發現對手的蹤影。是以,才會有突如其來的偷襲。
敖廣大怒,那群九黎人欲還擊卻已找不到目標。
軒轅便像個幽靈一般,一擊之後立刻潛匿,根本就不給敖廣任何反擊的機會。
敖廣記起了軒轅在當初渡過黃河的時候也是這麼揮手的,不由得怒從心起,大喝道:「追!」
軒轅走了,五十一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向跂踵寨的東北面奔去。
敖廣怎肯放過軒轅?因為在東北面,帝十應該也是朝那個方向進攻,只要能夠及時追擊,說不定還能夠與帝十夾擊軒轅。
「給我全力追,絕不能放過對方!」敖廣真是恨極軒轅,只是因為對方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剛才那揮手的動作本就是對他的一種挑釁,更是對他的一種污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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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廣身邊很多人都是神谷中的好手,每個人都有著不俗的身手,在盯緊了軒轅後,很快便越追越近。
而此刻,軒轅又突然拐入了一片樹林之中,因氣候關係,這裡的春天已枝葉茂盛,竟只能看到隱約的影子。
敖廣心中大急,他怎能讓軒轅就此逃逸?而此刻他似乎忘了逢林莫追的警語。
這絕對是一個失誤,也是一個悲劇,或許是敖廣早先曾中過軒轅的「空林計」,被耍了一場,此刻根本就不去想大多,是以,他領人衝進了樹林。
敖廣衝進樹林,並沒有發現軒轅,但卻發現了—件讓他驚駭至極的事情。
樹林之中,竟蛛網似的牽繫著許許多多的繩索,看似毫無規律,但卻使敖廣的心中注滿了陰影。
「快撤!」敖廣最先想到的便是這兩個字。
「哈哈,遲了……」軒轅的笑聲來自林子深處,而在軒轅笑聲傳出的同時,一支勁箭已穿過密密的枝葉,射斷了一根橫在虛空中的長繩。
「哧……」林間那如蛛網般四處纏繞的繩子似乎一下於失去了憑依,隨著斷繩滑散而下。
「嘩嘩……呼呼……嗖嗖……哧……」
整個林子在剎那間似乎全都沸騰起來,枝飛葉舞,似乎在林子裡降下了一層密密的綠色雲彩,大網下撲,陷阱下塌,箭矢如簧,更有粗大的樹幹「轟」然倒下……一切都顯得那麼突然,那麼狂野和激烈,更是那般具有震撼力。敖廣和眾神谷高手一時之間根本就來不及退出,等他們作出反應時,那狂飛亂舞的枝葉和倒下的樹幹如羅網般將他們的陣形打得大亂,同時視線和聽覺幾乎全被這些枝葉擾亂,一個個都顯得手忙腳亂。
「呀……啊……喲……」
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在這種情況下,敖廣所領之人雖然功夫不俗,但又如何擋得了這些偷襲的暗箭?
其中更有葉皇所設計的強大竹弓,數十箭齊發殺傷力無比強大的竹箭。而且,在這林子的暗處,軒轅早已埋下了許多獸夾和鐵釘,在這種棍亂的場面下,這群已經亂了方寸的九黎勇士哪裡還能辨別獸夾和長釘?
「軒轅,我要將你碎……喲……」敖廣猶如發瘋的野獸,一陣狂呼,但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發出一聲痛呼,也不知道是踩上了什麼東西,或是被暗箭所傷。
「哈哈哈,敖廣,你在這裡好好享受,等你出來後再討價還價吧!」軒轅忍不住大笑道,同時搭箭射向一名剛自狂舞的枝葉中掙扎而出的神谷好手。
「呀……」那人本來就已經被擾得心神大亂,乍一鑽出枝葉大陣,還來不及分清東西南北,便已中箭而亡。
軒轅的箭絕對沒有分毫的偏差,而他身邊的五十名龍族戰士也是專找逃出陷阱之人放箭。
這群九黎人在這片茂林陷阱中已經亂套了,他們只能拚命地向外跑,拚命地分開頭臉上的枝葉,以及躲避倒下大樹的重擊,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就無法顧及到守候在一旁伺機而動的軒轅等人。
軒轅意氣風發地連射十餘人,卻看到遠處的跂雲領著另外數十名龍族戰士飛速奔來,於是向身後的人吩咐道:「準備撤!」
「帝十的人馬已到,屬下只能傷他七十餘人!」
跂雲有些慚愧地趕到軒轅身邊,匯報道。
「很好,我們只要給他們一個教訓就足夠了,相信他們永遠都忘不了我們!」軒轅望著遠處趕來的百戰諸人,不由得笑了笑道。
跂雲望著亂成一窩粥般的敖廣和眾神谷高手,不由對軒轅的佈置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們快撒!」軒轅命令道。
「大首領,難道你不與我們一起走嗎?」跂雲疑問道。
軒轅有些不高興地道:「我不是早已說過了嗎?你只須依計行事就行,沒有必要讓我重複許多遍。」
「是,屬下明白!」跂雲有些誠惶誠恐地道,隨即迅速領著龍族戰士向樹林深處擻去。
軒轅依然像是在看戲一般地望著仍在陷阱中掙扎的九黎族眾人,更箭不虛發地對僥倖爬出枝葉埋伏的敵人予以痛擊,不過,他也為自己所佈置的一切感到觸目驚心。
那些最後僥倖自密葉間掙扎而出的神谷眾人,臉上、頭上像是生出一個個疙瘩似的爬滿了一隻隻褐色的毒蠍,一個個都狂呼亂叫地慘嚎著,那絕望的神情讓人毛骨悚然。
這些毒蠍全都是地蠍族的蠍王在這個冬天所培養出來的愛物,更是來自那片死亡沼澤的生命。蠍子在冬季都進入冬眠狀態,但地蠍族卻能夠違反這一規律培養出一群劇毒無比的蠍子,這也是地蠍族的的絕秘本領。
當百戰趕到這片林間時,那些本來潛伏在枝葉間的毒蠍全都落地,四處亂爬,整個林間到處都是,只讓那群九黎族的勇士們心驚不已。本來氣勢洶洶的架式,一下子變得縮手縮腳。敖廣顯然是一個比較狡猾的人,不過也被毒蠍蜇了幾口,但是卻很僥倖地逃出了這片死亡區域,或許是因為他的功力深厚,才能夠險死還生。
軒轅一箭射中了敖廣的屁股,但卻被百戰和眾九黎勇士和箭矢逼得自樹幹上落下。
「可愛的朋友們,再見了,我可沒有工夫陪你們瞎鬧。」軒轅向那群小心前進的九黎人漫不經心地調侃道,說完轉身向沼澤的方向掠去。
帝十此刻也趕到了這片林子之中,眼見如此一片慘況,竟氣恨得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百戰和帝放各領近百名九黎勇士尾隨軒轅而追,如果這次仍讓軒轅逃之夭夭,那不僅僅是敖廣沒有臉面回去面見風騷,而帝十也沒臉回去向風絕交代。因此,他們一定要讓軒轅死……其實,百戰和帝放何嘗不知道,在這種環境中若想抓到軒轅,那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們還是要硬著頭皮追,哪怕只是做個樣子給帝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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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廣的臉面全都浮腫了起來,顯示出這毒蠍的確劇毒無比,便連他這個總管此刻也顧不了身份地呻吟起來,那種痛苦是誰也無法承受的。帝十望著敖廣那副慘樣,且屁股上還插著一支羽箭,他是又心痛又好笑,更有些幸災樂禍之感。當然,他不能將之表現出來。
能夠自陷阱中生還的人寥寥無幾,而且生還之人或多或少地受了些傷,但在樹林之中的慘嚎之聲卻是越演越烈,越來越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帝十也不例外。面對軒轅這樣一個對手,他的心中泛起了難以形容的寒意,他根本就不知道軒轅下一步將會以什麼樣的形式來對付他,他無法去揣測,但此刻見到那一群蠢蠢蠕動的毒蠍,竟不禁生出一陣噁心之感。
他不明白軒轅怎會弄出這許許多多的毒物,如果軒轅具備駕馭這群毒物的能力,那實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前途也會更添許多凶險。
只此一劫,帝十和敖廣所領之人便死傷近兩百之眾,就連敖廣也在劫逃難。在這次交鋒中,人員的損傷的確是太快了,如果再像這樣的情況多出現幾次,那後果可能還真的很難說。帝十現在有些後悔親領九黎勇士前來與軒轅作戰,他完全可以由其他依附的小部落前來為他打這一仗,那樣九黎勇士也就不會損失這般慘重了。
面對軒轅,他似乎注定是難有勝望,這也許就是一種宿命,難違的宿命。
敖廣胡亂地在身上摸出一些鎮痛解毒的藥丸,一口氣服下了很多,但那腫脹的臉上湧起了比哭還難看的表情,這是他有史以來所受到最為狼狽的遭遇。面對帝十,他恨不得找個縫隙鑽下去。
帝十望著敖廣滴血的屁股,和那一瘸一瘸走路的樣子,又是心寒又是好笑。
「送總管回營休息!」帝十吩咐道。
「長老,那陣中還有許多兄弟……」
「你能夠躲過毒蠍的口嗎?」帝十狠下心來,反問道。
那人立刻啞口無言,敖廣心中卻暗恨,知道帝十並不熱心救神谷中的人,但他也沒有辦法,此刻神谷中的高手已經另行出動,他只能忍一時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