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豹和花猛諸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們實在不知該如何去做,事情發生到這種地步,實在讓人覺得頭大。
凡三獨自嘀咕道:「怎會這樣呢?事情一波接著一波,到底有完沒完?下次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真***窩囊!」
獵豹沒好氣地望了他一眼,道:「如果這一路上一帆風順才是怪事呢!」
凡三嘟了嘟嘴,將手中的一根草莖狠命地拉成數截,咒罵道:「若是讓我看到化金,一定捅他十刀八刀!沒人性的東西,連兄弟也出賣……」
「你行嗎?就憑你那功夫能抵抗人家五十招就不錯了!」花猛的心頭似乎也有些煩,出口不知輕重地道。
「花老大,你別這麼看不起人。我凡三雖然不如你,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像你說的這麼差!」凡三也被花猛這尖銳的話鋒激怒了,憤然抗議道。
「你們別吵了好不好?在這節骨眼上,我們要的不是吵鬧,而是冷靜,以後發生的事情也許更加糟糕,我們不是早有心理準備嗎?」軒轅大聲道。
幾人相視望了一眼,全都撇了撇嘴,不再言語,也似乎明白了軒轅所說的確是事實。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這只是剛開始,後面的路還很長呢。我們應該冷靜地分析一下這背後的兇手是誰?藏在哪裡?為什麼要做出這一連串的神秘行動?」軒轅語調顯得十分平靜地道。
「軒郎真的能在三天之內救出共工氏的公主嗎?」燕瓊有些擔心地問道。
軒轅長長地呼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惟有傾力而為了!」
凡三和獵豹幾人俱驚,訝然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答應對方三天時間?」
軒轅歎了一口氣,道:「我能不這樣說嗎?如果我不這樣說,在這三天之中葉皇一定會受到比死還難受的酷刑,這樣對他更為不利。我們這樣至少可以爭取到三天時間去準備,如果三天之內沒找到聖女等人,也沒有找到共工族公主的話,那我們只好去救出葉皇逃離共工集了。」
「啊……」軒轅的這個決定即使是花猛也吃了一驚,但仔細一想,事實也只能這樣去做了。
「會是刑月那一群人所為嗎?」花猛突然問道。
「這很有可能,只不過敵暗我明,形勢對我們來說極為不利。」軒轅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你們對化金的情況是不是很瞭解?」軒轅又問道。
凡三有些不解地道:「這個還用說?他可是在我們族中土生土長的,我們自然十分瞭解。」
「土生土長,也就是說他絕對可以算是真正的有邑族人了?」軒轅又問道。
「這當然是!」花猛毫不猶豫地道。
軒轅的眉頭皺了皺,有些疑惑地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又為何會成為奸細?他這樣做又有什麼動機呢?目的何在?」說到這裡,軒轅腦海之中又浮現出了鳳妮那絕世的姿容,清麗而不沾塵俗的絕美!暗忖道:「那群人該不是因為鳳妮的美色才如此做吧?」
「這個只有問化金了,唉,對了,剛才葉皇對你說了些什麼?」凡三不經意地問道。
軒轅望了凡三一眼,吸了口氣道:「他說他懷疑兇手是另一個人,暫時我們並沒有任何證據斷定這人就是兇手,只是一種懷疑,所以他不想對大家說出這個人!」
「哦,那這個人是誰?」凡三、獵豹諸人齊聲問道,就連燕瓊也不例外。
軒轅的面上顯出一絲為難的神色,呵了口氣,半晌才道:「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你們最好不要知道這人是誰,而且我也不能說。」
幾人一陣錯愕,凝視著軒轅,似乎皆想自軒轅的神色間找到一絲蛛絲馬跡。但是,他們失望了,軒轅的神情顯得極為平靜,目光深邃得完全看不到底。
「這人的身份很重要嗎?」花猛旁敲側擊地問道。
「當然,如果不是因為這人的身份舉足輕重,我又為何不敢斷言?」軒轅毫不否認地道。
「身份很重要,又為何對我們設下如此多的圈套呢?」獵豹哺哺自語道。
「不必胡思亂想了,吃飽了我們還有事情待辦呢。」軒轅認真地道。
「我們去哪裡?」凡三訝然問道,他實在已經想不到現在該怎麼去做了,若是如無頭的蒼蠅四處亂撞,又能夠得到一些什麼呢?
「梁湖!」軒轅淡然道。
「梁湖?」獵豹不解地問道。
「不錯,去梁湖找那個禿龜,他也是一個值得懷疑的對象!」軒轅悠然道。
「禿龜?」凡三立刻想到在梁湖之上賣大木筏的那個禿頭以及小木船上的遭遇。
「對,我們要查清他的身份,也許昨晚之事就是他所為。」獵豹也附和道。
「但我必須先去一趟青雲堡!」軒轅又道。
「還去青雲堡幹什麼?」花猛驚問道。
「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要將瓊兒先安置在那裡!」軒轅一手將燕瓊攬入懷中,淡淡地道。
燕瓊一驚,道:「不,瓊兒不與軒郎分開!」
「青雲劍宗的人不將我們恨之入骨才怪,他們又怎肯幫我們照顧瓊兒呢?你送瓊兒去豈不是更糟?」獵豹有些擔心地道。
軒轅那充滿信心地道:「不會的,我相信在共工氏部落所轄之地,只有『青雲劍宗』的人可以幫我們,他們絕對不會對瓊兒不利的!」
燕瓊神色慾泣地道:「是不是瓊兒拖累了你們?」
「傻瓊兒,是你為我帶來了勇氣,又有什麼拖累不拖累的?你是我們的活寶,比聖女更重要,所以我再也不能讓你多受一點驚嚇,這才送你去青雲堡,我們很快會去接你的。」軒轅撫了一下燕瓊的秀髮,愛憐地道。
燕瓊雖然仍是一臉的不樂意,但心裡卻歡快異常。她自然能體會到軒轅對他那份真誠的愛意。
※※※
軒轅自青雲堡行出來時,神色依然顯得十分平靜,他在青雲堡中只呆了一炷香時間。
獵豹諸人見軒轅大步行了出來,心頭微鬆了口氣,這就是說,軒轅所言並沒有錯,青雲堡是在共工集中惟一能夠幫助他們的。只是他們仍然有些疑惑,不明白軒轅與「青雲劍宗」之間究竟是一種什麼關係,也不明白軒轅為何如此肯定「青雲劍宗」一定會相助。惟獵豹知道其中的秘密可能就是因為那柄含沙劍,而那,又是關係到軒轅身世的見證。當然,他們不知道軒轅根本就未曾失去昔日的記憶,更不知道失去記憶後會是什麼樣子。因此,他們對於軒轅的過去,就像一個謎團一樣難以解開。
「走吧,我們就去把那禿頭揪出來審一審,相信可以從他身上發現一些問題!」軒轅充滿信心地道。
※※※
梁湖,僅距青雲堡大裡之遙,這並不是一個很遠的距離。
當軒轅出現在湖邊之時,梁湖上的生意已經開張,買賣竹筏、木筏、小船的商販客旅不計其數……
今天的陽光很好,在深秋之際,能出現這般溫暖的陽光,實在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對於禿龜來說,今天的日子似乎並不是很好。至少,當他看到軒轅的時候,便隱約感覺到了一些什麼,也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
這次跟隨軒轅前來的人,只有花猛。因為對付禿龜這種小角色,人多只是一種浪費。
走到湖邊的軒轅,目光變得極為冰寒,與這外在的世界並不協調,陽光暖,目光寒,幾乎寒透了禿龜的心。
那是一種感覺,一種致命的感覺,禿龜毫無來由地避開了軒轅的目光,也許是因為軒轅的目光太過清亮,亮得有些刺眼、寒心。
正因為這種感覺,所以禿龜跑,撒腿就跑,自木筏上向湖心跑去,他甚至想都不敢想如何去面對軒轅。
軒轅的厲害之處,禿龜已經領教過,是以他此刻一見軒轅來意不善,也就迅速想借水逃遁。但禿龜卻低估了花猛的速度,因為他可怕的敵人並不只有軒轅一個。
當禿龜的身子剛躍離大木筏之時,便有一塊石子疾射而至。
其實,殺人並不需要親自動手,直接和間接有時候是同樣的效果。
「嘩……」禿龜似乎也感覺到這顆石子的力量,竟踏開大木花,從裂開的長木之間滑入水底,那顆石子自他頭頂掠過。
花猛一呆,他並不是一個擅於水性的人,但卻知道禿龜乃是在梁湖邊做了若干年生意的人,如果說這種人水性不精的話,那簡直是無稽之談。但在花猛一呆之時,軒轅的身子疾掠向幾張大木茂的前端,在大木筏之上帶起一根捆紮木筏的繩子,飛身向水中躍去。
花猛發現軒轅在躍入水中的瞬息間,將那短刀咬在唇間,只濺起一些細微的浪花,便如一隻青蛙躍入水中一般。
「軒轅……」花猛仍禁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快步趕到軒轅入水之處,卻見水面湧起一大團白茫茫的水花,使本來清澈至極的水面變得有些模糊,其實也不算是模糊,只是因為那些潔白的水花反射著大陽的光芒,而使得花猛眼睛一時看不清水下的景象。
可以想像,軒轅和禿龜在水中的交戰必定正激烈地進行著,否則怎會湧起如此多的水花?
突然之間,花猛發現水中又多了幾道黑影,像是幾隻大魚一般向那國水花處靠去。而這一刻花猛也似乎可以看清那團水花之中的景象。
軒轅的對手並不只是一個人,而是四人之多,並且又有幾名敵人趕到。
花猛心情之急可以說達到了無以復加之境,但對正在水中力鬥群敵的軒轅卻愛莫能助,因為他並不擅於水性,如果下得水中,反而會拖累軒轅。正當花猛急得團團轉之時,卻發現了一根竹篙。他大喜之下迅速拾起大竹篙,瞅準水下的暗影直捅下去。
「嘩……」一顆人頭破水而出,刀光一閃,卻是劃向花猛的腳。
花猛吃了一驚,那根竹篙還沒進一步捅下去,便慌忙倒翻而回,再看之下,那人已經再次潛入水底,也不知是在竹筏底下的哪一根木頭之下。
花猛心中所受的悶氣可真不小,但卻又無可奈何。不過,他這次變得小心起來,趕到大木筏邊沿,卻見軒轅如一條游魚般,在水底靈活至極,時而猶如水蛇扭身,時而猶如青蛙倒翻,時而猶如巨鯊撲食……
那一截截繩子竟然似在水底下結成了網,已有幾人被繩子所纏所絆,在水中努力掙扎著。
花猛像是做了一場夢似的,他怎會想到軒轅在水底之下竟也如此厲害?驀地,一點白光閃過。
軒轅似乎在水中出刀了。
花猛發現有一大串水泡湧出水面,然後便出現了一片潮紅,而幾條黑影似乎受驚的蝦群,四散而開更有絲絲血水湧出水面。
花猛又驚又喜,他幾乎可以猜到水中的結局如何。
當軒轅入水之時,禿龜似乎感到一陣欣喜。他苦於應付岸上軒轅造成的殺傷力,如今對手入水了,這對他們這群熟知梁湖水域的人來說,自然是一件極為有利之事,但他們怎知厄運也已隨之降臨?
軒轅入水,只覺水下的景物微帶昏黃,但人形卻清楚至極,甚至目力可達水下十丈之外,這連軒轅自己也大吃一驚,這是他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往日在水下他最多只能看到兩丈外的景物,而且眼睛還有一絲脹痛,但此刻非但沒有那種感覺,反而有一種無法說出的清涼之感,彷彿他已成了水中的游魚一般,這種感覺很怪。
軒轅並不覺得水中阻力很大,當初他在有僑族偷偷練功時的所在地就是瀑布之下,這才使他的天生神力得以開發,促使體內的功力飛速增長,雖然沒有名師親自指點,但以他的聰明和智慧,在長年累月的苦練之下,武功的進境之快,是外人根木就無法想像的。這種水下的阻力相當於那強勁瀑布的衝擊力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但軒轅卻明白這之間與巨蛇的內丹一定有關係。
巨蛇的內丹本就是一件極為神秘的東西,由於巨蛇在水下生活了數千年之久,其內丹對深水之中的水壓及各種因素絕對會有一些相依的效果,只是這之間的奧妙絕不是軒轅所能明白的。軒轅誤食龍丹,使其體質在地下河道之中進行了一系列外人所無法知道的改造,其中最為明顯的便是眼睛。龍舟本就是由蛇膽變異之物,蛇膽又是最好的明目清火之物,再加上幾千年的日月精華的凝聚,那效果確非常人所能理解的。
半晌過後,花猛方見一顆腦袋探出水面,在這人的臉上,花猛卻發現了絕望和恐懼至極的表情,猶如有一隻水怪在追逐他一般。
那人雙手在水面撲騰了幾下,含糊地呼道:「救命,救……」後面一個字還沒說完,身子便似乎被一股巨力給拖入水中,水面湧起一股水泡。
「嘩……」花猛的目光隨著一處破水聲望去,卻見禿龜臉無人色地爬上一張大木筏,像是在水底遇到了妖魔鬼怪似的,一上大木筏,便沒命地向岸上跑。
花猛不由得冷哼一聲,身子如掠波之燕,平射而出,直撞禿龜。
禿龜竟也不是個庸人,竟能夠極快地作出反應,他雖沒有估到花猛的速度會如此之快,但卻感到那疾掠而至的風聲,是以禿電用力在大木筏上一點,他的腳下竟豎起一根粗壯的圓木,準確地擋住了花猛的攻擊。
「好!」花猛暴喝一聲,倏地頭下腳上,以雙手在大木筏的數根木頭上輕按,腳下以其快無比的速度踢出。
「轟……」那豎起的圓木竟斷成了數截,四散而出。花猛已自數截斷木之間射過,依然是手按木條,腳出如風。
禿龜嚇了一跳,他似乎沒有料到花猛的腿法竟如此精妙,有著如此霸道的力量,但躲避已是不及,只得迅速回臂相抗。
「砰砰……」連禿龜也記不清自己究竟挨了多少腳,當花猛的身子停下來時,他已倒飛三丈,向另外一張筏子飛墜而下。
「轟……」「嘩……」禿龜那百多斤重的身軀重重砸在那張大木筏之上,幾乎砸斷了一根木料。大木筏震動了一下,在水中一陣晃蕩,激得水花四射濺出。而此時,那一根被花猛踢成數截的木料也飛濺入梁湖之中,使湖面一片零亂。
禿龜慘嚎一聲,那禿頭在木筏之上撞起了一個大包,脊骨險些砸斷,但他卻不敢有半絲停留,迅速向大木筏另一邊翻去,他寧肯在岸逃命,也不願在水中面對軒轅的無情攻擊。
軒轅太可怕了,其水性之佳比他身負的武功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禿龜做夢也沒有想到的。當然,如果他知道軒轅的過去,也不會想將軒轅引入水中了。
在有僑族中,只有兩人敢下龍潭,一個是死去的木孟,另一個便是軒轅。這可以說是有僑族中的一個秘密——軒轅的秘密。
所有族人都以為軒轅所練的武功只是蛟夢傳授的流雲劍道,但事實上軒轅的武學卻是在水中練習得更多一些。而有僑族中只有兩處水域可以吸引軒轅,一個是龍譚,一個是神洞匯入姬水的那道瀑布,而這是兩個很偏僻的地方。是以,真正注意到軒轅練功的人並不多,也許除黑豆之外,便再無他人。
正因為軒轅的水性比他的武功更可怕,所以才能夠出其不意地獨立誅殺木艾、華雷和禾田,更神不知鬼不覺地逸走。而這一刻,禿龜引他入水,正合軒轅的心意。他又豈會不知水底之下潛藏著許多殺機?但卻並不在意,更不會害怕。
軒轅不怕,但禿龜卻怕了,怕得要死。其實,有句俗話說得好「怕鬼遇鬼」!禿龜就是如此。
禿龜那飛奔的身子突然摔了一跤,當他發現絆倒自己的東西竟是同伴的一具屍體之時,禿龜差點沒昏過去。因為軒轅那冰冷得如同死神的目光此時與他相隔不過兩尺。
「呀……」禿龜一聲尖叫,雙拳同出,完全亂了章法地去向軒轅。
「噗……」「呀……」禿龜額頭上的大包被軒轅重重地敲了一下,只痛得禿龜一陣抽搐,那攻出去的拳頭又變成了回捂自己的禿頭。
花猛禁不住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其實這也的確很滑稽,不過他卻發現軒轅的右手上牽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卻串著一大串或死或傷的人,不由驚問道:「全都解決了?」心中卻驚喜莫名暗忖道:「原來阿軒的水性竟如此高深莫測。」此時他即使再笨,也會想到這是軒轅的傑作。
「這些膿包,根本就是一堆死魚!」軒轅淡然笑道,說話的同時甩了甩濕漉漉的短髮,一隻腳已經踏在禿龜的咽喉處。
花猛又為之笑了起來,方才緊張的心情頓時輕鬆不少。至少,他現在知道在水上不用再為任何事情擔心了,只憑軒轅那神鬼莫測的水性,便足以應付任何困難,這絕對不是空談。
禿龜卻是面如死灰,他不敢想像軒轅的水性厲害到何種程度,居然在水底將這麼多人用一根繩子全都串了起來,這是什麼武功啊?簡直比魔鬼還可怕!但此時更讓禿龜差點昏死過去的卻是軒轅滿是水的靴底發出一種極為古怪的氣味。
《洪荒天子》卷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