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質的普通襯衫,洗得有些泛白的牛仔褲,以及年輕人常穿的運動鞋。以及內斂無華的眼神,這也讓劉潛迅速融入在人群中,而不顯得有半點突兀。
「喂喂,你還沒投幣呢。」
劉潛愕然回首。
「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目光如炬的公交車司機,正目光灼灼的盯著劉潛。隨著他的大嗓門,多數人都將目光投到了劉潛身上。
翻遍了褲兜,也沒找出半分錢。然後,劉潛就用很誠懇的眼神看著司機。
「沒錢就下去,後面還有這麼多人等著上車呢。」或許因為在家受到了什麼男女之間的不公正待遇,今天這司機的火氣是特別的大。需要發洩一下下。否則,平常還真懶得對這不屬於自己的一塊錢斤斤計較的。
呃,這年頭,裝個普通人還真難吶。早就不習慣帶錢的劉潛,很是無奈的摸了摸鼻子,正準備下車,直接駕馭元嬰真氣飛到學校去。驀然,卡卡,兩聲連竄清脆的聲響。劉潛抬頭之時,卻見到一個女孩,對著投幣箱指了指,然後又指了指劉潛。
那司機見有人幫著付了,也沒理由再為難劉潛了。只是很不滿的嘟囔了一句,繼續盯著投幣箱。
劉潛耳力驚人,不過也懶得和這種人計較。境界上去了,看這碌碌眾生,不過是一群螻蟻,過眼即飛灰湮滅。倒是臉露微笑的對那女孩道:「多謝了。」
女孩根本不領情。連多瞄劉潛一眼的興致也沒有,與他擦肩而過。站到了中門附近,拉著扶手,眼神木然的盯著車窗外。
劉潛剛才已經看清楚了這個女孩地容貌。說實話,確實被嚇了一跳。雖然有長髮遮掩,但那不經意間露出的半邊灼痕,顯得是如此醒目猙獰。傷痕已老,或許是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留在臉上了。多年來的歧視異樣眼神磨礪下,早已經惹不起她心情地半點激動,難怪一對眼眸,會顯得如此漠然。彷彿看透了人間種種。
劉潛擠了過去,拉住扶手,一手插兜的站在了她旁邊。又對她輕笑道:「剛才多謝了,早上出門太匆忙,忘記帶錢了。」
女孩頭也沒回。繼續很淡漠的看著車外。
「這樣吧,給我留個聯繫方式。」劉潛絲毫不以為忤,繼續淡笑道:「找機會我把錢還給你。」
這下,女孩回頭了。靜靜的看著劉潛,緩緩將半邊長髮撩開。露出了那半面毀容的臉。但很快又放下了頭髮,目光平靜的看著劉潛。
好在劉潛心智堅定,再加上剛才已經見識過一次了。神色未動道:「不介意告訴我名字吧?也好有和稱呼。」不過。劉潛身後有人,卻是輕聲哇了一下。
「近視眼?」女孩的語氣很平靜。
劉潛搖頭。
「智障?」
「呃,如果我是個智障的話。那些諾貝爾獎獲得者,恐怕也絕對逃不出白癡的範疇。」劉潛輕笑了起來,心中卻是在暗忖,這女孩真是可惜了。聲音竟然這麼好聽。
「你的笑話很冷。」女孩漠然地看了劉潛一眼,轉過了頭去,低沉道:「我不需要同情,請你走開。」
「啊。差點忘記告訴你了。」劉潛若無其事地拍了下腦門:「真是沒有禮貌啊,我叫劉潛。劉潛地劉,劉潛的潛。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那女孩似是下定了決心,不再理睬劉潛。彷彿就當他是空氣一般,任由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直到下車時,也沒再搭理劉潛一句。不過,下車的地點,倒是和劉潛一起。看著她匆匆向自己學校內走去,劉潛輕笑了起來,原來還是個校友。正準備追上去地時候,身後卻傳來一聲興奮十足的叫喚之聲:「老劉,老劉。」
只見姜衍那死胖子,正旁若無人的向劉潛衝來,蒲扇大的手掌,狠狠在他肩膀上一拍:「你這見色忘友的臭小子,昨天竟然把我一個人丟在了荒郊野嶺。不過我和你說啊,我昨天走運了,竟然遇到了一個美女。」語無倫次地,也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惱怒。
「切,半夜三更的,不是狐狸精就是女鬼。」劉潛不屑的豎起了根中指。
「放屁,你那個凌含玉,才是狐狸精呢。」姜衍惱羞成怒地一腳向劉潛踹去:「蝶姐可是個仙女。」
「喲喲,蝶姐都出來了。」劉潛哈哈大笑著閃過那一腳:「還說不是狐狸精呢,才一個晚上,就被她迷住了。連凌含玉都不放在心上了。」
姜衍也不惱怒,反而瞇著眼睛笑了起來,滿臉陶醉的神色:「以前啊,是我太幼稚。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成熟的女人,更有迷人風韻。凌含玉雖然也不錯,不過和蝶姐比起來,就太青澀了。」
成熟的女人?劉潛愕然不止,鄭重其事的拍著姜衍的肩膀:「你的童子雞,不會給那個熟女吃掉了吧?」
「少在那裡血口噴人,蝶姐只是沒地方住,暫時借住在我那裡。」姜衍狠狠的瞪了劉潛一眼:「我們現在,可是純潔的姐弟關係。」
「去你地純潔的姐弟關係吧。」劉潛一腳將他踹開:「你忙你的去,我還有事,先閃了。」
「靠,又想把我甩掉泡妞去啊。」姜衍氣急敗壞的追了上去。
不遠之處,花巧碟從一個書報亭邊閃身而出。分不清是激動的顫抖,還是興奮,遠遠盯著劉潛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道:「冬冤家,終於,找到你了!」
「喂喂,小姐你拿的報紙還沒給錢呢。」報刊亭老闆追了出來。
花巧碟驀然回首,嫵媚的眼神向那老闆瞄了一下。之後飄然而去。
然後,據說,又謠言說學校門口的書報亭老闆中邪了,傻站在馬路邊上半天。最後,還是聞訊趕來的老闆娘,找人將他扛了回去。之後,再見到他時,頭上纏上了紗布。據說,是因為在老婆面前不斷誇別的女人漂亮造成的後果。
……
好不容易擺脫了姜衍那個纏人精,卻發現那個女孩已經不見了。暗罵壞事的姜衍一句,只好點上了一支煙,在學校中無所事事的遊蕩起來。
秋意漸濃,校內小湖畔,已經涼意陣陣。微風拂過,樹葉颯颯。
這裡可是學校內有名的約會場地之一,一到了晚間,到處是一對對的情侶。很早很早以前,劉潛和慕婉兒也是來過幾次。回想起以前的那一幕幕,劉潛嘴角就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自嘲笑了一聲,彈指將煙頭丟到了小湖裡。轉身向最近的教學樓走去。劉潛天知道自己今天的課是什麼,隨便找了個正在講課的教室走了鑽了進去。
也是幸虧才剛剛開課,那教授見他遲到的不多,只是輕皺了下眉頭,示意讓他坐後面去,繼續抑揚頓挫的講課起來。
劉潛也是一愣,在這種上午的第一堂課中,是最容易缺課的。但是沒想到,才開課短短數分鐘,這個大教室裡已經幾乎坐滿了人。而且多數是男生,直讓劉潛大愣,世道竟然已經變了?現在不流行通宵加懶覺了嗎?
更讓他感到驚奇的是,在眾多爍爍目光中,竟然有三道目光讓自己感到有些特意。在整個教室中橫掃了一遍,其結果讓劉潛差點拔腿就往外走去。
娘的,真是中邪了啊。不僅剛才尋覓不著的那個女孩在這教室裡,跟讓劉潛大跌跟斗的是,自己目前最不想見的凌含玉和慕婉兒都在。
不過,劉潛這種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什麼陣仗沒見過。略微定了下神後,就懶洋洋的往裡面走去。
這傢伙本事真不小,剛才好不容易甩了他,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這是那個投幣女孩所想。
「混蛋。」凌含玉卻是嬌軀在不住的顫抖,捏緊了拳頭,臉色有些煞白的低著頭:「要是敢走到我身邊,我一定……」
慕婉兒的神色如舊,但若是細心的觀察,卻可以發覺清澈的眼眸中,波瀾點點。
凌含玉很是不自在,或許可以說,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不自在過。本來想得好好的,若是他敢走到自己身邊,那就狠狠踹他一腳。但是事實上,他現在已經旁若無人的站在了自己的身邊,但是那本應該踢出的秀腿,卻是半點也動彈不了。
八卦總是傳播迅速的,雖然才區區一晚上。但昨日有個長相普通的囂張傢伙,在女生宿舍樓下狠狠調戲了一把校花凌含玉。卻早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
旁人一見到長相平凡的劉潛一站到凌含玉的身邊,很快就和昨天的事情聯想了起來,頓時周圍傳來一片竊竊私語聲。
而慕婉兒,在聽到了昨晚的事情時,也是隱隱約約的猜到了劉潛的頭上。但是,現在真的看到了這一幕。卻是讓她那溫潤微紅的俏臉兒,頓時變了顏色。眼眸中迷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水。
「呃,身上帶錢了沒。」劉潛旁若無人的說出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