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里拉酒店後面是海邊,西南方有一個兒童樂園,很多遊人正在觀賞海景。旁邊有幾個孩子正在玩航模,各種小飛機在天上翻轉俯衝,倒也吸引了不少人圍觀。葉空釋然一笑,原來發射源就是這些航模的遙控器,這麼多湊在一起,怪不得信號很強。
葉空喜歡孩子,尤其是玩耍中的孩子臉上那開心的笑容能讓他感到一種淡淡的溫馨。葉空記憶中的童年從來沒有遊戲,也沒有歡笑,有的只是痛苦的折磨和訓練。雖然這些折磨和訓練在日後看起來對他的影響非常大,可葉空還是覺得有些遺憾,遺憾自己失去了很多東西。
也正因如此,他特別喜歡看孩子玩耍,甚至有時候會情不自禁的將自己幻想成某個孩子,共同感受那種放肆的,毫無顧忌的歡樂。可惜現在的情況不能給他太多時間,默默的看了一會兒,葉空強迫自己轉過身,準備回到酒店前面再重新察看一次。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片驚叫聲,葉空回頭看了一眼,一架航模似乎突然失去了控制,一頭扎進了大海。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子一邊大叫著,一邊跑到海邊,手裡還緊緊攥著遙控器。航模很快便沉入了海水之中,男孩不由得放聲大哭,一個可能是孩子父親的中年人跑過去,把孩子抱起來,慌亂的安慰著。
葉空把頭扭過一邊,每次看到類似的場景他總是會盡快避開,因為怕自己忍受不了心中的嫉妒。葉空想起了老葉,想起了老葉在醫院裡帶著哭腔的地話——「老爸在這兒呢,你別怕」。心裡忽然感覺酸酸的,葉空咬了咬牙,強自把這種不適壓了下去。
原來感情真的會讓人軟弱,葉空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轉頭又看了看被父親抱在懷了的孩子,心中卻沒了那種嫉妒的感覺。或許偶爾軟弱一下也沒什麼,葉空忽然笑了,給了自己一個理由,隨即轉身向來時的路走去。
要不要個孩子?葉空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問自己,想像著自己帶著孩子在海邊玩航模的樣子。如果孩子的航模也掉進大海,自己會不會也像那個孩子的父親一樣抱起來哄?一定不會,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自己一定會立刻跳進海裡把航模找回來,然後給孩子修好。
想到這裡,葉空嘴角的微笑猛地僵住了。航模!遙控!這不就是最好的武器?葉空恨不得給自己一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從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總是不自然的想起三十世紀的各種手段,卻忘記了現在只是二十一世紀。只要遙控的技術好,完全可以用航模攜帶炸藥在保羅下車的時候進行攻擊。沒有汽車的保護,用不了多少炸藥就能達到目的。而且這種方式極為隱蔽,對方完全可以隱藏在遙控範圍內任何一個可以看到保羅的地方下手,根本不用擔心警方循著彈道發現自己。
相通這一節,葉空重新回到酒店門前,仔細觀察了一下。酒店對面一共有兩座大廈,對方要想看到這裡只能隱藏在這兩座大廈的三樓。葉空皺了皺眉,意大利人都是慣犯,很有可能會等到保羅快要到達的時候才進入房間,盡量避免被發現的可能。如果自己現在挨間房去找,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可是如果等到保羅快要到達的時候去,自己一個人又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搜索完兩座大廈。
「長官,我這裡需要支援,可不可以派幾名CID探員給我?」無奈之下,葉空只好給陳警司打電話,請求支援。
「葉督察,你那邊什麼情況?我已經聯絡了附近的分區,已經有軍裝警員趕過去了,你再稍等一下就行。」陳警司顯然沒有把心思放在葉空這邊,看起來拯救人質的行動正在緊要關頭。
葉空默默地掛斷電話,沒有支援,對方又是兩個人,如果為了保險,兩座大廈各有一個,自己肯定分身乏術。看了看手錶,大約還有三十分鐘,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咬了咬牙,葉空決定現在就開始搜查,不管怎樣,寧可把對方嚇走,也不能讓他們得逞,而且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也能抓到人。
迪利維奧心情非常煩躁,整個行動計劃都是弗蘭奇尼策劃的,從最開始的偷畫到綁架富商女兒,再到搶劫銀行,全都是弗蘭奇尼的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被捕的時候被警棍砸過頭部,整個計劃從一開始就非常不順利。
畫沒有偷到,綁架又因為幾個混混不聽話而功敗垂成,現在偽裝的搶劫現場竟然也已經被警方提前識破,可那個該死的保羅卻還要三分鐘才能到達酒店。若不是擔心引人注意,他恨不得把那台該死的電視一下砸爛。香港的記者實在敬業,警方發現真相沒多久,電視台的實況轉播便已經把這樁看起來很奇怪的銀行搶劫案條理清晰的解說了一遍。
狠狠地掐滅快要燒到手指的香煙,迪利維奧揮了揮手,把眼前的煙霧稍稍趕開一些。從窗戶看出去,正好能夠很清楚的看到香格里拉的正門,用不了多久,那個該死的法官就會出現在那個位置,只要自己手指輕輕動一動,就能送他去見上帝。
「該死的,你讓我兄弟生不如死,我就送你去死。」小聲的罵了一句,迪利維奧重新點上一支香煙。
就在這時,迪利維奧忽然聽到身後一聲巨響,回頭一看,房門已經被人一腳踢開,一名香港警察正拿槍對著他。
只見那香港警察對自己笑了笑,用意大利語說道:「對不起,吸煙有害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