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伍德超差點跳起來:「那小子已經確認嫌犯了?好,我馬上到。」
「頭兒,你說誰確認嫌犯了?三才?」一名探員湊過來問道。
「不是,一個散仔。」伍德超臉色鐵青:「沒想到整個CID還***不如一個散仔。都***看著我幹什麼?留兩個人繼續查,其他的跟我回局裡。」
葉空再次趕到畫廊的時候正好聽見伍德超大聲訓斥手下,心中瞭然,不願跟他發生正面衝突,乾脆躲了一下,直到伍德超等人離開才上了樓。剛才來的時候他已經看過幾個出問題的攝像頭所在位置,並據此大致估計出了竊賊的行進路線。
四個攝像頭裡,四、五、十號三個攝像頭的範圍內都沒有可疑之處,只有一號監視的一條走廊有兩間房。葉空叫來畫廊的工作人員,打開了兩間房門。其中一間是雜物室,另一間卻是一個很小的衛生間,不過看起來似乎經常有人打掃,十分乾淨。
「這兩間房平時經常開嗎?」葉空注意到兩個房門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問道。
「雜物室差不多每天都要有工人進出,清潔工具都放在這裡。衛生間很少用,因為樓下的衛生間更大一些,所以大家都喜歡去樓下。」工作人員是個女的,說到衛生間的時候還稍稍臉紅了一下。
葉空微微一笑:「請問這間衛生間是男用還是女用?」
「啊……這間大家都用的,誰在裡面誰就鎖上門。」工作人員臉更紅了。
「謝謝你的合作。」葉空點點頭,走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不大,除了潔具便再沒有其他物品,葉空抬頭看了看,空調口很乾淨,沒有被動過的痕跡。轉了一圈,葉空很快退了出來。雖然看起來這間衛生間看起來似乎更適合竊賊隱藏,可平時用的少更容易留下痕跡,以這個竊賊這樣周密的行動來看,肯定不會選擇這裡。
雜物室的東西很多,除了拖把、掃帚還有大量的廢舊桌椅和一些宣傳用的展架。葉空隨便看了看,大部分東西上面都有一層浮灰,看來那個竊賊如果是藏在這裡,一定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在堆滿了雜物的房間裡待上十幾個小時,竟然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我看完了,非常感謝,請你把門鎖上吧。」抽了抽鼻子,葉空微微一笑,他已經有了主意。
「站住。」伍德超怒氣沖沖的返回畫廊,正巧同葉空走了個迎頭。
「什麼事?」葉空下樓,伍德超上樓,兩人相差兩個台階,如此一來葉空至少高了伍德超一頭多,顯得有些居高臨下。
「什麼事?」伍德超顯得異常憤怒:「你為什麼沒有我講那個德國人的事?」
「不關他的事,我已經跟馮警司說過了。」葉空平靜的說道:「而且即便你去找他也沒用,我想他一定會有不在場的證明。」
葉空很清楚,像施密特這樣的雅賊,往往在上層社會有一定的名望。這次從德國跑來參加畫展,晚上不出席酒會簡直是不可想像的,像伍德超這樣氣勢洶洶的殺上門去,肯定會碰一鼻子灰。
「你不要跟我講這些,我現在只想知道那個德國人的情況。」伍德超幾乎是吼出來的,看他的樣子,若是葉空不說,他說不定會動拳頭。
葉空不怕拳頭,卻也並不希望同伍德超動武,無奈的搖了搖頭,把施密特的名片拿了出來:「這是那個德國人的名片,你根據這個去找吧。」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伍德超一把搶過名片,帶著人轉身走了。
葉空看著伍德超的背影,心裡有些好笑,明擺著的線索不用,卻去找不相干的人。這樣辦案,怎麼可能抓得到人。不過葉空並不想提醒他,且不說伍德超的惡劣態度,估計告訴他也沒用。
心裡有了底,葉空不再辦案,買了台新的摩托車,鼓搗了一下午。在一家餐廳吃過晚餐,葉空再次回到畫廊。失主因為對警察的不信任,白天的時候已經撤走了所有的展品,現場也已經勘察完畢,除了一名值班的警員,再沒有其他人。
看看沒有什麼異常情況,葉空尋了處僻靜的地方,開始準備晚上的行動。
伍德超並不是傻瓜,雖然氣呼呼的拿到了施密特的名片,卻並沒有貿然前往,調資料,查背景,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晚上九點多鐘,才帶著人趕到了施密特居住的酒店。
「你這是污蔑,是對我個人名譽的誹謗,我要向你的上司提出抗議。」施密特當然不會被伍德超嚇住,劈頭蓋臉給了他一通臭罵。
被伍德超找來的翻譯尷尬萬分地站在一邊,不知道翻譯好還是不翻譯好。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他說他不是小偷。」
伍德超雖然聽不懂施密特說了些什麼,可那生動的表情已經足夠表達出一切,心頭火大之下,一咬牙竟然命令手下給施密特戴上了手銬。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施密特雖然在香港沒有什麼影響力,可在德國稱得上是上流社會裡的明星人物。如今受到了如此待遇,怎麼可能善罷甘休。當下也不說話,簡單收拾了一下隨身物品,跟著伍德超回了警局。
伍德超這邊緊鑼密鼓的錄口供,試圖打開缺口,葉空卻安靜的站在畫廊雜物間的角落裡。幾個展架擋住了他的身形。畫廊有扇窗開在一條僻靜的小巷裡,葉空白天的時候便已經留意過,稍有些身手的都可以從房頂順著排水管道鑽進來,只不過昨天夜裡窗戶附近有警員守衛。今天畫廊裡的警員已經撤空,倒是方便了葉空,他正是通過這扇窗進入的畫廊。
早在看錄像的時候葉空就已經確認,畫並沒有被那個竊賊帶走,肯定是還留在畫廊。原因很簡單,那個傢伙出門的時候為了躲避攝像頭假裝綁鞋帶,全身都彎了起來。那幅畫的面積不小,如果帶在身上,肯定會被折彎。已經到手的畫被自己弄壞,恐怕無論那個竊賊都不會這麼蠢,因此葉空斷定,警察撤走以後,這傢伙肯定還會再來取畫。
凌晨三點多,正是人最困的時候,忽然一聲輕響,雜物間的門被人小心的推開。一個黑影小心的閃身進來,輕輕關上房門,又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這才掏出一個小手電筒,在房間裡四下掃了一遍。
「對不起,東西在我這裡。」葉空輕輕一笑,從角落裡走出來,晃了晃手中的拖布,說道:「把畫藏在這麼細的桿裡面,你就不擔心弄壞了?」
黑影反應極快,葉空的話還沒說完,手已經擰開了門鎖,猛地拉開門,轉身就要跑。
面對面的情況下怎麼可能讓他跑掉,葉空隨手一揮,拖布像標槍一樣直飛過去,正撞在黑影的後腦,頓時應聲倒地。
「難道你就沒聞到那幅畫有股奇怪的氣味?」葉空好整以暇的走過去,給竊賊戴上了手銬,隨手拉掉了他臉上的黑色面罩。
一頭短髮,臉型瘦削,鬍子刮得很乾淨,看起來稍顯文靜,非常普通的一張臉。葉空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終於親手抓了個賊,離原來的生活已經越來越遠。不過葉空沒有絲毫後悔,在二十一世紀,無論是戲弄警察,還是親手抓賊,對於他來說同樣沒有多少成就感。
對手實在太弱了。
看到葉空左手拿著拖布,右手拎著一個黑衣人從樓裡出來,警衛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看過葉空的證件,警衛還是有些不放心,一邊打電話報警,一邊把手放在腰間的警棍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葉空。
葉空也不介意,把竊賊扔到地上,擰開拖布的鐵桿,從裡面抽出了那幅素描。藉著燈光,葉空看到了那個印刷體的A,不覺有些好笑。前一個賊留下的記號,卻幫助他抓住了後一個賊,事情還真是有些不可思議。如果不是他在雜物室聞到了那種藥水特殊的氣味,恐怕還不敢確定畫到底藏在哪裡。
「你說這個人就是竊賊?」伍德超十分沮喪,他把施密特帶回去後連夜審問,結果一個字都沒能得到,沒想到忽然得到葉空已經抓到人的消息,急忙帶人趕到了畫廊。
「這是失竊的畫,後面的事交給你了。」葉空把畫塞給伍德超,毫不理會他的反應,自顧自的揚長而去。
「老大,這小子是誰啊?這麼拽?」一個探員湊過來問道。
「媽的,一個散仔。」伍德超本想大罵,可話出了口卻沒什麼底氣,只好狠狠地一揮手,命令道:「都看著我幹什麼?還不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