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我在警察局,剛才撞壞一輛機車……」林佩儀一邊打電話,一邊偷著看葉空:「沒事啦……對,沒撞到人……不行啦,人家現在把我抓到警局裡,說要告我襲警……不管啦,你快點來……不管啦,你再不來我會被警察打……」
葉空只是冷冷的看著林佩儀,並沒有阻止她胡說八道。香港警察在維護形象方面做得很好,很少會有市民相信警察打人的事。
「我打完了。」林佩如被葉空冰冷的眼神嚇得聲音漸漸小了下來,終於小心翼翼的掛斷電話,乖乖跟著一名女警去了口供房。
葉空剛剛入職,問案自然輪不到他,但因為事情與他有關,必須配合錄口供,一時之間也無法脫身,只好先打個電話回去說今天加班。
「姓名?」
「葉空。」
「性別?」
……
給葉空錄口供的正是那個傻龍,這傢伙早上被葉空弄了一肚子氣,沒想到晚上就得到一個報復的機會,立刻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沒想到,葉空一向耐心極好,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問一句答一句,直到傻龍累得口乾舌燥,才搞清楚自己這招根本沒有一點用處。
看到傻龍氣呼呼的摔門出去後,葉空微笑著稍稍整理一下衣服,不慌不忙的離開口供房。這時候林佩儀已經錄完口供,正在同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說著什麼,看見葉空出來,急忙拉著老頭走了過來。
「這是我的律師,你要多少賠償他會跟你談,我……我先走了。」林佩儀本來打算好好氣氣這個把她抓來警局的可惡傢伙,可話到了嘴邊,卻被葉空凌厲的眼神嚇了回去。
「您好,我叫葉志超,是林佩文小姐的私人律師。」老頭一看就是資深律師,說話很有禮貌且講究分寸:「因為林佩文小姐的行為使您遭受了不必要的損失,我代表我的當事人林佩文小姐向您表示萬分歉意。關於這次的事情,我的當事人林佩文小姐願意賠償您的一切損失,並希望您能夠同意做庭外和解。」
「對不起,我希望林佩文小姐能夠親自向我道歉,並保證今後不再發生類似的事情。」葉空看了看還在門口徘徊的林佩文,接著說道:「而且身為一名警務人員,我有責任按照法律來處理事情。」
「葉空先生,我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您受到了一些精神上的傷害,我的當事人……」葉志超仍然不想放棄說服葉空,卻被葉空揮斷。
「對不起,如果林佩文小姐覺得錢可以解決問題,請您轉告她,錢對我來說不過是廢紙。」葉空的聲音有些冷,他曾經最討厭的便是這種以為用錢能夠解決一切的人。
「好吧。」葉志超無奈,只好取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說道:「我會轉達您的話,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有任何要求請及時跟我聯繫。」
葉空接過名片,卻看都不看,直接扔進了廢紙簍。在他的印象裡,所有的律師都不是好東西,只要給錢,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像這樣的人不值得尊敬,也不應該尊敬。
在三十世紀律師這個名詞已經成為了歷史,一個人是否有罪會根據原被告雙方提供的證據由隨機抽取的三十名法官決定。這三十名法官不僅不允許同雙方有任何關係,甚至只要去過任何一方所在的城市都不可以。除此以外,還將有十名與原被告不同國籍的法官參與監督,一旦認為三十名法官的判決有疑點,可以直接上訴至最高法院,申請更換法官重審。任何一名法官如果在一年裡有三次判決被駁回,或是法官生涯中累計十次判決被駁回,都會失去法官資格。
也正是因此,葉空因為故意向警方挑釁,每次作案都會拍攝整個過程送到警察局,因此被缺席宣判有罪。只可惜警察實在無能,追了他十二年,硬是連他的一根汗毛都沒能得到。
「真沒想到我有一天也會做警察。」葉空自嘲的搖搖頭,繞過葉志超,走出警局的大門。
葉志超很無奈,向正在看他的林佩文聳了聳肩,走過去說道:「林小姐,接你的車就在外面,你可以走了,我還要幫你辦理保釋的手續。」
「他不同意?」林佩文顯得有點緊張,她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雖然以前也作過些出格的事,可都算不上太大,花些錢也就算了,沒想到這次竟然碰了釘子。
「請放心,我會聯繫林先生,憑你父親的面子只要給馮警司打個電話,這件事很快就能過去。」葉志超一邊安慰林佩文,一邊暗自搖了搖頭。
給林家作律師已經三年,除了少數幾件經濟案子,一直在幫這位林小姐擦屁股。雖然佣金非常豐厚,可總這樣去給人家賠不是,若是被很多業內的同行知道了,非笑死不可。一想到在香港數一數二的大律師竟然混到這樣的地步,葉志超就不由得暗自歎氣。
馮警司年紀剛過五十歲,嘴角天生有些上揚,總是給人一臉和氣的印象,這在警界絕對是個異數。不過也正是因為他這一臉和氣,在警界的人脈無人可比,在所有警司裡面,他是升職最快的,據說最近很有可能會接任即將退休的九龍島總警司位子。
可正是這位平時一臉和氣的馮警司,此刻卻是暴跳如雷。就在剛才,船王林伯打來電話,他昨天在畫廊展出的一副達芬奇作品被盜,損失慘重。因為負責安保的是尖沙咀分區,林伯對馮警司手下的能力表示了強烈的不滿。這還不算,那盜畫的賊竟然還留下一張字條,對香港警察趕走他的同行表示由衷的謝意。
「這是恥辱,是整個警界的恥辱。」馮警司用力摔打著手裡的文件夾,大聲說道:「現在林伯正在給警務處長打電話,用不了多久,新聞界肯定也會大肆宣揚,說我們都是一群揮霍納稅人錢財的廢物。伍德超,現在我要你們CID立刻調集警力,限你們一周之內破案,如果一周之內破不了這個案子,我得走人,你也別想留下。」
「yessir!」高級督察伍德超灰溜溜的被訓了半天,心裡別提多鬱悶,負責安保的不是CID,偏偏需要負責任確是自己。
「馬友亮,你們重案組也調派一些人去支援,這件案子雖然只是盜竊案,但是影響太大,你親自帶隊,配合伍德超。」馮警司餘怒未息,繼續摔打著手裡的文件夾:「先內部調查一下,昨天是誰負責的那幅畫,叫他來我辦公室一趟。」
「yessir!」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出去做事?」
「yessir!」
葉空剛一上班就察覺到情況不對頭,整個警局如同被引爆了一樣,上上下下所有的警員都彷彿上足了發條。幾輛警車呼嘯著從他身邊駛過,葉空隱約聽到車裡傳出來幾聲狗叫,心下瞭然,看來是出了大案子。
「葉空,你怎麼才來?」陳家輝正從警局裡匆匆跑出來,一眼看見葉空,急忙跑了過來。
「還沒到上班時間。」葉空微微一笑。
「別廢話了,跟我去警司辦公室。」陳家輝一邊說話,一邊在前面領路:「如果馮警司問,你千萬別說我昨天下午不在。」
「對不起,身為警務人員不可以說謊。」葉空硬邦邦的把話頂了回去。
「你……」陳家輝見葉空一點面子都不給,臉色頓時鐵青,但稍一猶豫,還是說道:「好,你有種,我看你今天怎麼過關。」
陳家輝脾氣雖然不好,心倒是算不上壞,他已經知道警司找他們兩人要問些什麼,本意是趁這會兒先跟葉空交待一下,把責任推掉再說。沒想到葉空這人竟似乎毫不懂人情世故,一氣之下乾脆決定不再管他。
葉空倒也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只是多年養成的性子,讓他不願意與人交往,畢竟那時候認識他的人越多,危險也越多。儘管現在身份不同,可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多年養成的習慣哪裡是說改就能改的,更何況葉空根本就沒有改的想法。
「長官好。」陳家輝和葉空同時問好,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陳家輝雖然脾氣不好,可面前站著的是頂頭上司,自然表現的中氣十足。葉空卻仍然是一副略顯懶散的樣子,聽不出一絲尊敬的意思。
「都坐下。」馮警司點點頭,雖然對葉空的表現略有不滿,可眼下事情一大堆,哪裡會有心思計較這些細節問題。
「昨天是你們兩個負責丟畫的那個展廳?」馮警司習慣性的翻開面前的文件夾,儘管都是一些與此事無關的資料。
「報告長官,昨天主要是由警員葉空負責那間展室的安保。」陳家輝搶先答道。
「那你說說昨天是不是有可疑人士接近過那幅丟失的畫?」馮警司把目光投向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