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的張建華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他那平鋪直敘沒有任何雕飾的語言讓夏如軒始終沉默著,一直到推開門走出那個會客廳裡,腦海裡仍然閃爍著這個父親說的話語,在這一刻夏如軒沒有再去他突然對自己說這些話是否有什麼更深層次的意圖,他只是在尋找一個傾訴點,而恰巧陪伴在張若榆身邊,又有著夏氏這一層身份的夏如軒便成為了值得信任的人。
「因為專注工作忽視家庭從小她母親就離開了,所以她才會想方設法的從各個地方去汲取所能夠汲取的溫暖和愛,有的時候看見其他家的小孩和父母在一起,她就會沉默著不說話。」
「她從那個時候開始反感我,反感我的工作。其實我也一樣,我厭倦這一切,但是卻不得不往下走。我希望她能有一個正常女孩子的人生……,但是為了跟我作對,她選擇了警官學院。」
「我剛開始注意到那個男孩子的時候,其實給了她很大的阻力。因為我自己是干**的,我不希望我女兒的男人未來也是**,說實話當**的男人都是好男人,但他卻不會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可是那個年輕的男人說了這同樣一番話,讓我沒有再強硬下去。」
「那一段時間我們父女的關係有所緩和,可是他們始終沒有在一起,因為那個男人始終希望他有一個更好的歸宿一一正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想辦法努力把他提做骨幹,爭取盡快脫離基層往上走,那樣無論從什麼方面來說都要安全和可靠的多。實際上他完全有那個能力。」
「只是似乎是我有些太過於拔苗助長了,那是個好孩子,卻因為我而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說不清道不明,你永遠都沒辦法理解。我曾有段時間希望,如果我能跟那個孩子交換一下……,若榆她會不會開心一點呢?」
「人不能總活在悲傷裡面,在悲傷裡面待久了,人會變得無望。無望是最可怕的,比絕望還可怕。所以我寧願她會跟我爭吵生我的氣,我也不希望她對人生無望。因此我才會時不時找一些事情來激一激她。因為憤怒有的時候也是走出悲傷的一種方法。可是到現在……,好像已經走到了一條難以回頭的路。」
「我很高興她會有一夭有了真正的朋友。她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我希望你能幫她走出那個泥潭。這就是我今天想對你說的話。」
推開會客廳的大門回到會場的夏如軒沒有搜尋到張若榆的身影,而既然想著張若榆的父親早就已經看穿了這一切,那麼他還留在這裡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大步的離開會場。
在酒店的門口,夏如軒卻是見到了!個人呆呆站著望著音樂噴泉的張若榆。
背影是廣袤無邊的黑色蒼穹,在這樣環境下的張若榆顯得有些極其落寞的樣子,其實在她的身上從來看不到太多頹然和絕望,她雖然有悲傷的時候,但更多的時候在她的身上卻有著一種堅韌的力量。
年少時候的張若榆的表現,又何嘗不是一種想引起張建華注意的表現呢?就好像那些年裡荒蕪了自己人生的夏如軒一樣,只是夏如軒卻是沒有像她一樣悲慘的經歷子一場盛大的悲劇。
從某些意義上來說,夏如軒覺得她和自己有些相像的地方,差別只在於前世的夏如軒在眾人的漠視下選擇了頹廢和墮落;然而張若榆卻始終在往前走。
在知道了有關於這個女人所有故事的這一刻,夏如軒的心忽然有些疼。
他安靜的走過去陪著她這麼安靜的站了一會兒,想了想忽然開口道,「其實你這」
「其實你不用說的。」張若榆打斷了夏如軒的話,「我都知道。我心裡面清楚的很。就像你看到的,我很恨他,但這我也很愛他。」在這一刻的張若榆顯得有些安靜。
夏如軒愣了下,卻是不知道怎樣回答張若榆這樣的話語,只是張若榆卻出乎意料地輕輕挽住夏如軒的手臂,「讓我靠一會吧,就一個。…」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我突然覺得有點累。不過今天借你用了一天,你的小女朋友不會生氣吧?」
夏如軒沒卒回答她的話,轉過頭看了看張若榆,忽然認真道,「我聽說了他的故事,那的確是一個好男人。」
若榆點點頭。
「可是我想如果他在天有靈的話,一定也會希望你會有自己新的生活。」
聽著夏如軒的話張若榆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你知道嗎,這番話聽起來很老土。而且你真的不會安慰人。」
「我知道。」夏如軒點點頭,「可是我的確這麼覺得。」
張若榆的神情忽然認真下來,「大概正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更不能去尋找一個人。我想每一段感情應該都是認真的,如果我只是為了走出悲傷而找一個慰藉,那麼這對那個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張若榆抬頭仰望著星空,忽然轉言道,「有古老的傳說說,天上一顆星星隕落了,地上就有一個人離開……。」
「這純粹就是扯淡。」夏如軒低聲嘟囔了一句。
張若榆笑起來,在她的臉上夏如軒看到了一份獨特的經受過風雨的美,「我曾經告訴過自己,我最多難過三年,然後我就會努力放下這一切去尋找自己的新生活。這些話我從來沒有和我父親說過,我想就讓他擔心著算是我心裡的報復。所以就就讓我過完這最後半年吧。」
「總知…這世界上好男人還是很多的。」夏如軒想了半天擠出一句話,他望向這個女人,心裡突然覺得不得不說她還是挺理智的。此時黑夜的風吹拂著她的臉頰,她滿意的閉著眼睛感受著涼風,「你說…這世界上還有好男人,是在說你自己嗎?」
她嘴角勾勒出一本a}個狡黠的笑容。
「不是。」夏如軒果決陣。
「那你想說誰呢?」張若榆輕笑起來。在這一刻夏如軒忽然在她身上感覺到了俏皮可愛的一面。身後響起一聲劇烈的剎車聲,一輛墨色奧迪停在兩人旁邊,副駕駛座的玻璃打下來,夏夭那張鋒利的臉露出來,他望了望夏如軒,又凝望著夏如軒身動的張若榆,然後響亮的吹了聲口哨,「要不要去兜兜風。」也就只有在這一刻,在夏如軒的面前,夏天才會像是以前一樣不修邊幅的笑起來,他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已經容不得他隨便了。
而丙剛聽著那幾人對夏天的談論,已然對他有了一份嚴謹印象的張若榆,再看他此時像孩子一樣的笑容顯然讓張若榆有些愣神。
夏如軒忽然找到什麼好玩的事情,笑起來指了指夏夭,,恍如說若榆回過神來臉上閃過一些紅暈,瞪了眼夏如軒。
「什麼?」夏天一頭霧水。
「沒什麼。」夏如軒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歡暢起來,他搖了搖頭拉開門,望著還站在原地發呆的張若榆,「上車吧。」張若榆沒有寒暄和嬌作的坐了上去,她本就是這樣的性子。
車門緊閉,黑色的奧迪揚長而去。
二月份過去之後蘇南的天氣又真正開始回暖過來。
再一次看見林微幾人久違的笑容讓夏如軒感覺到重生在這個世界並不是那麼蒼白無力的。
夏如軒雖然已經不用再去學校,但卻沒有落下學習,學習是一個永不止步的過程,只是其他幾人還要苦逼的繼續著校園生活,對於夏如軒來說一切又開始平淡卻不平凡的節奏。
三月初參加了托福的考試,算是為下半年開始去美國做一些準備。在經過了寒假那一次事情之後的藍俊洋整個人真正的發生了一些從內到外的變化,至少在夏如軒看來真正的開始往他記憶裡那可靠的樣子靠近,而不再是那麼跳脫搞怪。
當然……在大多數時候他仍然是被眾人調侃的角色。但似乎是深受之前打擊和影響,他正式開始有系統的參加健身,春季學期開學的時候已經瘦了一大圈,同時認真程度也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語。張大山進入到公司裡開始工作,夏如軒沒有給他太多優待,但以他的夭賦和能力已經可以勝任普通程序員的工作,處理一些日常的工作是手到擒來。
以他目前的工資已經完全不會給家裡造成任何負擔,甚至還可以每個月記一筆錢回去。如今他臉上的笑容顯然多了起來。至於林微,他還是那副樣子,像是一萬年都不會改變一樣對什麼事都充滿了興趣和熱情,留給他休閒玩耍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每一個人都在努力的變成自己想要變成的樣子。他們也同樣知道這大概是這個曾經的的『宿舍眾人待在一起的最後一個學期。等到夏如軒出國幾年之後回來,也許就再也不會有這樣在一起荒廢一起**的日子。有一句話說,再多獨自牛逼的時光,也抵不過一起二逼的歲月。
所以每一個人都默契的沒有提這一件事,讓時光這樣荏苒的流過。
自從和張若榆真正的談過一次心之後,原本不過泛泛之交的兩人一下子成了朋友。張若榆時不時也會加入到這個小團體當中,而她的出現讓林微開始眼泛綠光。
三月的空氣裡開始氤氳起難以言喻的明媚,氣溫逐漸高昇,在三月中旬的時候到過一次十九度的頂峰,坐在窗邊曬太陽的時候當陽光灑在眼皮上會有一種逼人的紅潮。
這種燦爛的天氣一直維持到三月末,才有了姍姍來遲的第一場春雨。細雨潤如絲,一夜之間席捲了整個蘇南的天地,連海區商業中心建設的招標工作已經進入了最後白熱化的階段。其實在莫南為的主持下,再加上本就資金雄厚實力強大的夏榮基本上已經勢在必得。
薛家的房產集團還在苦苦掙扎,只是他們也只剩下最後這一段時間的掙扎而已,等到四月中旬一切就將拍板決定,而夏榮地產已經準備就緒,柳國正在經過了長久的努力已經攀升到了夏榮的管理層次,以他那在基層打拼了二十年的紮實基礎和高級工程師的頭銜,他有極大的可能性作為副總工程師的身份參與這個大項目,如今柳家的生活已經有了一個騰飛。
而之前所在的蘇河建工工程處如今還在蘇南苦苦掙扎著,即使在去年有了一些起色,但也是治標不治本,這也讓柳國正慶幸自己的選擇,並對夏如軒有了那麼幾分敬意。這是柳國正第一次對一個小輩有這樣的敬意,他改變了整個柳家。
四月降至,整個世界的時光之輪轟隆的碾壓而過。
三月的倒數第二天,這一天是蘇靜雅二十歲生日宴會。作為一次大生日,蘇國強給她辦了一個生日宴會,來賓多是年輕人,而夏如軒也在受邀來賓之席。
省委秘書長是一個要職,而其千金的弱冠之年生日還是有一些市委省委頭頭腦腦前來露了一個面,其實更多的也是和這蘇國強套個近乎罷了,這就是國內的政治,講究一個人情。
夏如軒在來賓裡也看見了莫南為的身影,這一點夏如軒一點都不奇怪,畢竟兩家走得還算近。
自從知道了夏如軒為尹夏寫了一張專輯之後,打那開始蘇靜雅對夏如軒的態度就有了一個轉變,不過夏如軒感覺還沒有到在她心裡有多重份量的地步。夏如軒在想他會受邀大概蘇墨寒也在裡面開口說了什麼,宴會有些無聊,蘇靜雅和她自己的朋友圈混在一起。
夏如軒大多數時候被放空,偶爾抽空和蘇墨寒無關痛癢的聊了那麼幾句。
不過夏如軒卻注意到趙赫為始終環繞在蘇靜雅旁邊,雖然他早就見過那兩人在一起…只是這拉鋸戰到現在都有一年多了倒是讓夏如軒有些啞然。
「這趙赫為追小雅的耐心可是不淺啊。」蘇墨寒在一旁笑道,「只可惜小雅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夏如軒笑笑不語,如今那當初的三年之約不知道是否還有人真的記得。不管怎樣自己身邊的女人夏如軒是肯定不會拋棄的,這樣就把後路給堵死了。不過此時的夏如軒已經沒有什麼顧慮,他已經在逐漸發展自己的能量,集氏也母須其他人幫助。
而一個不太和諧的插曲就在這個時候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