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柳然打來的吧,他總是這樣,怕直接回來挨罵,打個電話解釋一下順便探探口風,這些事就這麼機靈,也不見學習成績漲進。」張淑芬一邊嘟囔著一邊往電話那邊走過去。
「我來接吧。」柳依本來就離電話近,怕媽媽又對著弟弟嚷嚷,趕緊湊過去接了電話,「然然你在哪玩兒呢,還不回來……呃……是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話鋒一轉,柳依臉上的神情忽然僵住了似乎有些不詳的預感,「嗯……對,我是他姐姐……什麼?等等等等……在哪裡,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
「怎麼了?」聽見柳依的語氣不太對勁的柳國正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
「柳然他……和人打架,被人打破了頭,現在人在醫院縫針……醫院讓監護人趕緊過去……」柳依有氣無力的放下電話,眼睛瞬間噙滿了眼淚,癱在牆上。
「什麼?」一聽見這個消息張淑芬瞬間也慌了神,「怎麼回事啊……怎麼到同學家裡去玩還會跟別人打架,在哪個醫院啊?」
「我也不知道,電話裡什麼都沒說,只是讓我們快點到二附院去。」柳依抹了一把眼淚,心裡就像是什麼的碾壓了一下難過的厲害,從小到大她和弟弟的感情最好,因為父母工作忙,經常不在家,大多數時候都是姐弟倆個一起。一直到她高中住校,才漸漸對弟弟關注的少了,但就是這幾年的時間,小學的時候成績一向不錯的弟弟卻突然一下一落千丈。
「那趕緊去啊」張淑芬提著自己的包趕緊走到men廊那穿鞋子。柳國正坐在沙發上愣了半晌,似乎沒有反應過來這個結果,忽而有些疲憊的嚷嚷了一聲,「看這兔崽子回來我不揍死他。」但是手上卻麻利的拿過外套,趕緊往men口走去。
柳依腦海裡面一團luan,她怎麼也不明白原本一個tǐng愉快的週末怎麼突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夏如軒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走到樓上卻奇怪的發現蕭丹站在men口,頓時疑huo的開口問道,「你怎麼還沒走,不是說打幾盤遊戲就回去的嗎?」
蕭丹面無表情的晃了一下手中的手機,夏如軒定神一看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剛剛出men的時候想著送個人就回來,也就把手機放在公寓裡了,「怎麼了?」
「在五十分鐘之前柳依打電話給你,覺著你大略沒走遠,打算讓你送她們去一下二附院。不過你沒帶手機……她們也就打車去了。我也不知道有什麼事,不過覺得有必要和你說一聲。」
「等會打個電話就好啊。」夏如軒聳了聳肩,「幹嘛在這等。」
「哦,我等你送我回去呢。」蕭丹臉上沒有太多的神se。
夏如軒臉se一僵,「林微呢?」
「他?車子拋錨了。剛被拖車拖走。」蕭丹聳了聳肩,只是沒有多少遺憾的神情。
夏如軒還沒有來得及休息下就又被拖了出來,好在一開始他也只是意思般的抿了一些酒,jīng神一直都清醒的很,剛開上路他忽然想起來,轉過頭對蕭丹道「你幫我撥個電話給柳依吧,問問有沒有什麼事,沒事一會我回去睡覺了。」
蕭丹看了看他,低頭開始撥柳依的電話……十秒鐘之後,蕭丹放下電話有些古怪的轉過頭來,「我建議你去二附院看看,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她第一次直接掛了我電話。」
在柔和的路燈照she下,夏如軒原先柔和的眉目卻是有些擰了起來。
二附院,臨時病房。
慘白慘白的光纖照she著整個房間,把那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被褥反she的有一種寒徹心扉的感覺,不知道在這樣的被子裡躺著到底會不會覺得溫暖。
而那圍繞著窗邊掛著的吊桿移動的時候,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讓人不寒而慄。柳依小心翼翼的把這吊桿往旁邊挪一點,好讓這個氣勢咄咄bī人珠光寶氣的nv人不會觸碰到那還在吊針的生理鹽水袋——此時這個病房裡圍了一圈人,每一個人都面無表情的讓人心寒。
病chuang上坐著一個五官jīng致清秀卻有幾分稚嫩的少年,他頭上包裹著一層紗布,左前額滲著一絲淡淡的血絲,表情顯得有些怯懦,但眼神裡卻透著一分倔強,就像是一隻受傷的狼一樣靠在柳依的身上,只有在望向柳依的時候,他的眼神才怯生生下來,這種神情在看見父母的時候都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柳然覺得他最親的人便是自己的姐姐,在看見姐姐眼裡噙著眼淚的時候,他心裡就疼的厲害,原本沒有什麼悔恨的心情此刻卻是懊悔了起來,他低聲靠著柳依,嗅著那熟悉的香味,「姐,你不是在學校嗎?」
「別luan動。」柳依皺了皺眉頭,看著那個面se不善的陌生nv人,低聲道。
「嗯。」聽見柳依的訓斥柳然安靜下來。
「這就是那傷人的孩子吧。」那nv人打量了好半晌,頗有幾分傲氣的開口道。「你們家長怎麼管的小孩,這才多大就動手打人。我跟你們說,這事沒這麼簡單算完,現在我兒子還在做全面的檢查。我也不願跟你們多說,一會兒,」說著nv人低頭看了看表,「我們已經打電話通知了,過幾分鐘派出所人會過來處理這件事情。你們準備好怎麼樣解決吧,好吧。孩子年紀也不大,應該最後也是賠點錢就算了。」
「你怎麼能不講道理呢?」張淑芬有些忍耐不住,站起來湊到nv人面前,「我們家然然都說了,是你兒子一群人先動手的,他只是正當防衛。再說這小孩子打架怎麼能盡把責任推到一邊身上,兩邊都有問題的吧。」
「怎麼說話的呢?」nv人皺起眉頭來,「什麼一群人不一群人的。現在我就知道你們家小孩拿著椅子砸了我兒子,誰動手打的他我不管,誰打的你去找誰,但是現在我兒子有什麼問題就是你們的事。還有我兒子能跟你們家小孩一樣,別一概而論啊。」
聽著nv人的話,柳然就那般惡狠狠的盯著她,讓她有些心怯的後退了一步。
「你看看你看看,你小孩那是什麼眼神,還一定承認錯誤的心思都沒有,我看就要丟到少管所去待一陣子才能老實。」
「柳然」柳國正看了眼柳然的眼神擰起眉mao喝道,「怎麼回事你。」
「嘖嘖,一家人都這樣。得了,等會等民警來了我再一起過來。」nv人一邊搖著頭一邊往外走,身旁跟著的兩個人也就的跟著她出去了。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柳然,你告訴我,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柳國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們打我,我就隨便逮著一個揍了。」柳然望了眼柳國正,眼神裡是叛逆的神se,平靜道。
「怎麼會打起來呢?」張淑芬焦急的湊過來,「然然啊,你告訴媽,媽不罵你,到底怎麼回事。」
柳然怯懦的看了張淑芬一眼,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嘴chun,「我和同學在檯球室玩,我不過是走路罷了,旁邊那桌一個男的自己沒注意,擊球的時候撞在我身上,結果打歪了。他說我害他輸了兩百塊錢,後來就推搡起來了。是他們先動手的。」
「檯球室,你什麼時候會往那種luan七八糟的地方跑了?」柳國正頓時凶喝起來,「你還嫌給我們丟的臉還不夠嗎,啊,現在還在惹是生非?」
「國正,這個時候就別罵了,把這事解決了再說行不?」
柳國正搖了搖頭走到窗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五塊錢的煙點上,在窗口歎著粗氣。
忽然men被推開,剛剛跟在那nv人身後的一個男人偷偷的湊進來關上men。
「還有什麼事嗎?」見到對方進來,柳國正看見他臉立馬沉了下來,但很快忍住忍氣吞聲道。
「你是這孩子的父親吧?」那男人走過來,遞了根煙,「是這樣的,我是趙總的助理……哦,就是剛剛說話那nv人,我也是為你們好,希望你們待會不要再多說什麼,答應趙總的要求賠個幾千塊錢醫院的費用就這麼算了啊。」
「幾千塊?」柳國正眉mao挑起來,嗓men也大了一點,顯然很憤怒,「這事還沒定xing,怎麼就成我們的不是了,幾千塊錢是說笑的嗎?」他一個月工資也就才幾千塊錢,這人怎麼說幾千塊錢就和說幾十塊錢那麼隨隨便便的。
「是這樣的,」那男人一副坐懷不luan的神se笑了笑,「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吧,你算跟你通個氣,區公安局的局長趙建國知道吧,區委常委的那個。」
「嗯?」柳國正一頭霧水也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那趙建國就是我們趙總的親哥哥,現在正在往醫院趕來,你說等會派出所的人來了,你們能討到好處嗎,再說你小孩那邊的幾個同學早趁luan跑了,人證你們也沒優勢,還不如讓你孩子低頭認個錯就這麼算了。也不是錢的問題,誰也不缺那幾千塊錢,主要是一種心態彌補你明白吧。你也就當破財消災,這事也就這麼結了。不然得罪一個區局的局長也不好過。」男人點著煙深深的吸了一口,「趙總也是在氣頭上,這事今天過去了,以後也就過去了。不然真要牽扯起來鬧起來,你自己想想誰吃虧。是吧?」
男人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卻讓柳國正心裡像是悶了一塊石頭一樣難受,他瞪大眼睛望著這男人,「我就不相信了,這世界還沒有王了?」
也不知道柳國正為什麼突然一下怒起來,男人撇了撇嘴,冷哼了一聲,「不識抬舉,人馬上就要來。等會把你們小孩送到少管所去待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那地方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好自為之吧。」說完一臉傲然的離開了這臨時病房,一時之間房間又安靜下來。
安靜的嚇人。